第8章 (8)

一切一起跳舞的邀請。

天晴知道她完全不必這樣,大家看在眼裏,她一直在跳——累不死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女人在和季以辰鬧別扭,所以和那麽多男人——各式各樣的,不分老少美醜,一直這麽蹦跶。

天晴一直這麽站着,腳上疼得厲害,想想反正重要環節結束了,自己這情況也沒必要陪他們折騰下去,給司機打了個電話打算直接回家了。

後天小木旅行就要回來了,過了這麽多天,卧室裏面該積灰塵了,所以她今天一開始就是打算回家的,因為剛才假山那邊的事情,她心裏有點後悔,怎麽偏偏就這個時候打算回家了呢。

不過東西都收拾好了,本想和季以辰說一聲先走了,卻找不到他人了,于是直接發了個短信就走人了。

其實她心裏也是亂的很,回到家忍着腳痛,一邊要思忖等會怎麽和季以辰解釋,一邊又不住地想着今天葉池宇突如其來的吻。她到現在都想不通,他怎麽會突然吻她呢?

不是沒想過他喜歡她,畢竟,這世上對她好的人不多,他又對她特別好,特別溫柔,可是他是葉池宇啊,對所有人都是那麽和善的大好人葉池宇,天晴從來不覺得自己對他有什麽特別的。他們認識了那麽多年,一直是非常非常交心的朋友,她也很慶幸在那麽多難過的、艱難的時刻,能有這樣一位摯友。

可是,他就那麽吻她了,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吻。

“啊啊啊!好煩!”天晴洗完澡胡亂吹着頭發,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臉,一片蒼白,毫無生氣。

已經快零點了,可是季以辰還沒有回家,天晴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電視節目發呆,心裏忽然就冒出了一個想法:他該不會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回家,而是和何尹白,在一起吧?

這個想法把她吓住了,心裏有絲絲的涼意——不确定的話,就去他房間看看好了。有沒有睡過,應該還是能夠看出來的吧。

單腳跳躍着往樓梯上,還沒跳多遠,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季以辰一進門,天晴就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酒氣。季以辰的頭發有些淩亂,臉有些泛紅,那紅一直到脖子那裏,領帶随意扯松了,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漂亮的鎖骨。他的腳步很不穩,走進來的步子搖搖晃晃的。看見她,原本迷離的眼神清明了一點。

“你怎麽喝那麽多酒?”天晴趕忙蹦過去扶着他。

一個瘸子扶着一個醉漢,結果可想而知——華麗麗地摔倒了,以女上男下的姿态。

Advertisement

這一記可不輕,季以辰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地板,天晴心裏立馬慌了,他上次受傷就是後腦勺摔到了,還有腦震蕩,這還沒過幾天呢,怎麽又摔着了?!再看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心道不好,不會摔傻了吧。

天晴趕忙才他身上爬起來,卻在下一秒,被他攔腰箍入懷抱中。季以辰的臉上帶着醉漢特有的癡笑,卻依舊是極為迷人的,他單手撐地,微微一動身體,就把她壓在了身下。

“重死了,快起來啊!”她不明所以,咬牙瞪他。

季以辰卻依舊笑得歡騰,甚至俯身低頭去親她的眼睛。這下天晴徹底懵了,不懂他哪裏吃錯藥了。還是今天所有男人都瘋了,沒事都來親他?不由她瞎想,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身下的觸感結結實實地堵了回去。

睡裙裏面柔嫩肌膚上的粗粝感如此清晰,讓她一下就想到了幾年前,他們同床共枕的那些夜晚。

天晴的皮膚是極好的,季以辰的手一碰到,就放不開那柔滑如絲綢般的質感,還有……飽滿的肉感。他吻她的臉,吻她的脖子,吻她的鎖骨,就是沒有吻她的唇。

她的眼裏已經透着水霧,身上一陣酥軟,她知道他醉得不輕,可她是清醒的。但是,她就是沒有那個力氣,去推開他。她已經無暇去想,是不是,她根本不想,盡管,這樣真的好廉價。

直到季以辰急躁地去把襯衣領帶脫去,果斷掀開她的睡裙,毫不客氣地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腿,用力壓下來時,她才驀地睜開眼睛。她清楚聽到他含糊說出的話:“不許你,和別人……”

季以辰的目光和她的相對。他的眼裏是猩紅一片,而她的眼裏,都是模糊的水光。

“季以辰,我不是何尹白,我是黎天晴。”她的聲音無比鎮定,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幾乎要為自己鼓掌,可是,真的,好想流淚。

她幾乎可以确定,季以辰是把自己認成了何尹白,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出為什麽,他會想和她親近。今天何尹白和那麽多人跳舞,那麽親密的樣子,讓他出醋了,他不爽,所以才會出去喝酒。

天晴不喜歡吃醋的男人,可是卻覺得,這是一種極致的浪漫。何尹白她,目的終究是達到了,可惜沒有機會來親眼目睹。

季以辰的動作停了下來,可是酒尚未醒,他仍是疑惑地看着她,此刻她的皮膚是漂亮的粉紅色,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溫暖迷人,讓人莫名地想親近。

天晴推開他,慢慢站了起來,把睡裙的吊帶拉好,撫了撫裙子,然後也不顧腳上的痛了,挪步到廚房,泡了一杯醒酒茶。

出來卻發現,他已經在地上睡着了,呼吸均勻,神情安逸。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到房間,給他洗澡洗頭換睡衣,吹幹頭發,他都是半夢半醒間,但總算,酒氣沒有了,整個人看上去幹淨清爽了不少,等到将他扶上床,他明明已經乖乖閉上已經,卻依舊執拗地拉着她的手。

天晴愣愣看着兩人的雙手緊握,也就這麽呆着,然後眼淚忽然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滑下,滴落在他們交疊的手背上。

後來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印象中,應該是太累了,然後睡着了吧。早上季以辰醒過來,頭有點痛,看着天花板就知道是在自己的房間,再往旁邊一看,愣了愣。

黎天晴,她怎麽會……在這裏的?

他坐起身來,看着她安靜地睡顏,努力回想,可是記憶中只有,他在舞會後心情莫名地郁悶,就和傅時至、于景一起去酒吧喝酒,那麽多年三人才重新再聚在一起,喝着喝着就有點多,神志也不是很清醒。反正是傅時至還是于景派司機送他回家的,回家後呢?

面前的人慢慢睜開眼睛,一直到和他四目相對,抿了抿唇,然後也坐起來。

季以辰皺了皺眉,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衣和自己身上的睡衣,遲疑地說:“昨天,我喝醉了,我們,有沒有……”

“沒有。”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她灑脫地笑了笑,捋了捋有點淩亂的頭發,一邊爬下床找拖鞋,一邊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你都說了,你喝醉了,一碰到床就睡了。不過我大發慈悲,幫你換掉了吐了一身的衣服,累得睡着了。”

季以辰看着她,一言不發。

“我騙你幹嘛!”天晴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睡這裏啊?你放心,我沒占你便宜!”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很是有趣,看在他眼裏,忽然很想笑。

“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她見他還看着自己,以為還不信,走到他面前瞪大眼睛,鄭重其事地說。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季以辰就想到了昨天的某件事。“我還沒和你算賬,你還要我感謝你?”他赤着腳站到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危險地逼近,目光如炬,“黎天晴,我昨天是喝醉了,不過之前發生的事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她欲開口解釋,卻在說出了一個字後說不下去了。

“怎麽?還沒有想好編什麽好的理由?嗯?”他靠得太近,天晴一直在往後退,到最後,已經整個人到貼到牆壁上了。而季以辰的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不讓她逃脫,目光更是緊緊鎖住她的。“這回解釋不清了吧?黎天晴,你和葉池宇就那麽急不可耐,在那種場合都要偷偷幽會?”

天晴趕忙擺手加搖頭:“不是這樣的!”

“那是他強迫你?”他的眉微微挑着,扯了扯嘴角,想想倒也是不排除這個可能。

不過馬上,她的頭搖得更劇烈了,“沒有沒有!不關他的事……我……我不知道怎麽說!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你就當是我因為你和何尹白的事,報複你故意去親他的好了!”她說完,咬住嘴唇,低眉順眼地看着自己的腳,呼吸加劇。

她的話讓他如鲠在喉,他用手擡了擡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緩慢地說:“你急着為他洗白,就這麽擔心,我會找他算賬?”

天晴呆呆看着他,他漂亮的瞳孔,筆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無比熟悉的容貌,和……不甚熟悉的表情。她突然撲哧一笑,眼睛亮亮的:“季以辰,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聽到這話,他猛地放開她,往後退了一步,給自己倒了杯水:“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聲音悶悶的,好像是感冒了。

“好啦,和你開玩笑的。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不過你也別太當真,反正我不愛你,你不愛我,這麽較勁幹什麽?”她的語氣十足的輕松戲谑,季以辰喝水的動作一停,差點就嗆到。剛想說什麽,發現她已經出門了。

季以辰拿着杯子的手陡然握緊,太陽穴突兀地一跳,這個變化只持續了一秒。他緩緩放下水杯,眸色逐漸變深。

作者有話要說: 季先生沒有吃醋……沒有吃醋……怎麽可能吃醋呢……呵呵呵

第 21 章

隔天于景請季以辰參加一個開機儀式,季以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他想那天和何尹白有的争吵總是要解釋清楚的,而且他可以順便警告于景這小子,就應邀去了。

“你們‘若天’什麽時候開始在影視界這塊蛋糕上啃一口了?”入座後,季以辰故意問于景。

于景神色自然,攤攤手,嬉皮笑臉地說:“大蛋糕哪裏輪得上若天?國外搞課題的時候認識一位學長,他爸是投資商。這種一擲千金的無聊事,只有真土豪才幹得出來。”

季以辰不置可否地勾勾嘴角輕笑,目光望向臺上衆星環繞的何尹白,她的臉上有完美而動人心魄的清新笑容,看了看一旁的男主角,那人明明也是這兩年的當紅一線小生,竟也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情。主持人開玩笑說“小百合”還真是魅力不減。說得她好像已經七老八十了。

開機儀式後有一個飯局,參加的衆人都是社會上摸滾帶爬的老手,看到季以辰也來了,就自動自發地把何尹白旁邊的位置空出來,說:“季總,坐這裏。”

于景在後面推了推季以辰:“快去吧。”季以辰瞪他一眼,于景沒心沒肺地笑了笑。

傅時至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季以辰坐在何尹白的旁邊,臉色平常,何尹白微笑着,兩人都在說話,但相互之間卻不交談。他摸了摸後腦勺,有些茫然地坐到于景旁邊,用手肘戳了戳,眼神示意他看那兩人,耳語:“這什麽情況啊?”

于景得意洋洋地解釋了一通,結果傅時至聽完差點沒跳起來,狠狠踢了于景一腳:“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今時不同往日,你這個人怎麽這麽雞婆。”

“傅時至!”于景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反駁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标準的外貌協會的鑽石級會員!不就是黎天晴比何尹白漂亮嗎?不然你哪會去支持她?別忘了,我們當年可是看着尹白和以辰那些事的……”

傅時至剛想反駁,忽然聽到一聲“啊呀”,轉眼一看,發現季以辰面前的紅酒打翻了,幹淨的白色襯衫上一大片紅色。

“不好意思各位,我來晚了,家妹生病了,剛送她去醫院。”一聲清冷的男聲,葉池宇款款走進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看到季以辰的時候,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眼裏冷冽的光。

季以辰站起來,抱歉一笑:“我去趟洗手間。”

“季總,衣服髒了,怕是去洗手間也弄不幹淨了。”有人說,趕忙想叫酒店的人去找套幹淨衣服。

葉池宇見狀打斷:“我這裏剛好有一套沒有穿過的幹淨衣服。如果季總不嫌棄……”

“不嫌棄。”季以辰沒等他說完就兀自開口,“那就麻煩葉總了。”

葉池宇依然保持着無可挑剔的微笑,季以辰眸色深深,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這……又是唱的哪出和哪出?

從葉池宇進車裏拿衣服,到兩人一起去更衣室,一路都沒有說話,相安無事,哪知葉池宇一關上更衣室的門,剛轉過身,立馬就被季以辰一個漂亮的勾拳打倒在地。

那力氣太大,仿佛積蓄了身上所有的力量。葉池宇慢慢站了起來,用拇指抹了抹嘴角流下的血漬,冷冷一笑,仿佛只是在一瞬間,他忽然立起身子,朝着季以辰伸出拳頭。

那拳結結實實地打在季以辰的顴骨上,他的後背撞到牆壁,發出“砰”的一聲。

季以辰只稍稍甩了甩手腕,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看着葉池宇,微微喘息:“我從來不知道,觊觎別人老婆的人,還能這麽理直氣壯。”

葉池宇慢慢走近他,先是面無表情,繼而忽然一笑:“脾氣再好的人,也很難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他說完卻忽然把西裝脫下,聳聳肩,“不過,是我強吻的她。只要你不和她計較,我站在這裏,随便你打。”

真奇怪,那話明明應該讓季以辰解氣的,他聽着卻更加生氣,甚至有一種怒火中燒的感覺。在他揮第二拳的時候,更衣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

門口站着的是于景傅時至和何尹白。

于景和傅時至把他用力拉開後,耳語了兩句,查看了一下葉池宇和季以辰的傷勢,然後和葉池宇一起出去了。

整個更衣室,忽然只剩下何尹白和季以辰。

他坐在地上,一條腿伸直着,一條腿屈着,手臂抱膝,擡眸看她:“你是怎麽會來的?”

“我怕你出事,就讓他們過來看看。”她淡淡地說,蹲下摸了摸他的臉,“很疼吧?都腫了。”

季以辰努力忽略她眼裏的傷心和心疼,以及似有似無的眼淚,別扭地別過頭:“不疼。”

何尹白咬了咬唇,把他的頭轉過來,正對着自己:“那天是我錯了,我亂吃醋,你不要生氣,不理我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是因為……”她說不下去了,聲音慢慢哽咽。

她記不清那天和他說了多過分的話,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用這樣的态度——你們真是恩愛,而且真般配啊……夠媒體報道個三天三夜了吧……看着你們,真覺得我是個什麽都不是的外人……你說你要保護我,對我好,其實也早就忘了吧……你就是個背棄諾言的人……季以辰……

事後她有多後悔,季以辰又如何能知道。她只是很難過,他和黎天晴一起那麽和諧地出現在衆人眼前。季先生和季太太——她做夢都想着屬于自己的那天。

他凝神看着她,溫和地微笑,伸出手,在她頭頂頓了一會,然後慢慢放下。“傻瓜。”

她破涕而笑。

一直在更衣室坐了很久,聊了很久。在出門的前一刻,何尹白忽然問他:“哥,你是喜歡黎天晴的吧?”

季以辰開門的動作一頓,轉過頭莫名其妙地看她:“嗯?”

“我能看出你對着葉池宇的時候的敵意,我演過那麽多劇,見過那麽多演技超群的男演員,對着情敵時候的那種神情,我能分辨的出來。你還記得我以前問過你一個問題嗎?為什麽我和劇中別的男人拍親密的吻戲,你都從來不會吃醋?你每次都是笑笑說,那不是演戲嗎?可是,如果對方是自己深愛的人,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的吧?你從來都沒有。”她垂下眼簾,自嘲地笑笑,“你從來沒有用對黎天晴的方式,對待過我。我也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生氣。”

季以辰的心陡然收緊,攥了攥拳頭,瞬間失笑:“我要強調多少次,你才會放心呢,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不會忘記、也沒法忘記,她當年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況且,她也不愛我。”

***

這天,小木旅行回來,季以辰和天晴一起去機場接他。小家夥玩得很高興,還來的路上,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談論着旅行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天晴凝神聽着,是不是插上一兩句。偶爾,也會擡眼偷偷看看前面開車的季以辰的表情。

強掩着笑意的溫和。

她的心情,突然變得異常的好。

這麽多天沒看見兒子了,天晴想的緊,對小木小朋友言聽計從,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所以,順理成章地答應了他第二天去新開的游樂場玩得提議。

“小家夥,看來旅行根本沒法把你累倒!”天晴擰了擰小木的小鼻子,笑着說。

“爸爸呢?爸爸也去嗎?”小木鑽到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季以辰的懷中,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地問。

季以辰先是冷着張臉,随即笑出:“只要小木同意。”

“耶耶耶!”孩子高興地歡呼,跑到廚房去告訴天晴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天晴有些驚訝,打死她也想不到,季以辰會想一起去。他曾經說過,這是從小就拉低小孩子智商和情商的無聊玩意兒。她那時還想,他一定是個有嚴重童年陰影的人。

第二天一早,三人穿上寬松休閑的運動裝就一起向游樂場進發。周末的時候,游樂場的人總是特別的多,每個游樂項目都要排很久的隊才能輪上。

排隊的時候,季以辰去買冰激淩,天晴在隊伍裏,蹲下身,給小木整了整衣領和帽子,笑眯眯地問:“小木,玩得累不累?”

“不累不累!超開心的!”孩子稚氣的臉上是滿足的笑容,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有着純真的光。

其實他們玩得都是些簡單的項目,小木還小,很多東西都太刺激,但饒是如此,天晴也一點都沒有覺得無趣,心裏唯一的感受就是,滿滿的幸福。

那種幸福,曾經之于她,太過遙遠,可是現在,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望着季以辰拿着冰激淩走過來的樣子,眼眶忽然有些濕。

玩了一整天,回來的路上小木累得睡着了,車裏沒有了來時的喧鬧。一路無言,靜靜駛向家中。

天晴是抱小木去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的,小家夥的身上特別的燙,手腳卻是冰涼的,她心裏一緊,趕緊去書房找季以辰,季以辰正在視頻會議,被忽然打斷本來有些不耐,但看着她臉上慌張的表情,立馬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他對着電腦說了句:“現在中斷會議。”然後站起來走到天晴身邊,“怎麽了?”

季以辰幾乎是抱起小木就沖出了門,天晴奔上車,然後從他懷裏接過小木。看着孩子緊皺的眉頭,她的眼眶慢慢變紅。

季以辰開車開得很快,幸虧一路綠燈暢通無阻,不過這種情況,即使是紅燈他也會闖過去的。小木經常發燒,一發燒絕對是直竄40度以上,曾經有一次甚至是高燒不退。

到了醫院他們直接奔向急診室,然後季以辰開始打電話。三分鐘之後,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簡思遠邁着大長腿,一臉嚴肅地出現了。

摸了摸小木的頭,問了值班護士和醫生幾句,對季以辰說:“食物中毒。”

簡斯遠是這間私立醫院最好的兒科醫生,從前有段時間做過小木的家庭醫生,雖然為人嚴肅,但是很靠譜可信,可能是自己家裏也有孩子的關系,對小朋友尤其細心。

“別擔心。”季以辰的心明明也跳得那麽快,仍是拍了拍黎天晴的手背,“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2 章

小木從下半夜開始嘔吐,燒也高的離譜,伴随着偶爾的拉肚子症狀。天晴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生病這麽嚴重過,即使護士醫生進進出出照顧妥當,和她說能控制住病情,不會有大問題,她還是寸步不離地跟着進進出出,一直持續到天亮的時候。

小木打着點滴,終于睡着了,眉頭卻還微微皺着,那個樣子,和季以辰一模一樣。

天晴疲累地站起來,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回頭,看見季以辰在身後靠着牆站着,對着她無聲地說:“你去吧,我在這裏看着。”

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從未有過的溫熱濕潤,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嘴角有些彎。

天晴忽然一陣心澀。

季以辰,他到底,也是那麽擔心地在這裏繞了一整夜。

天晴去完洗手間洗了把臉後清醒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看了看時間,四點半,天已經有些亮亮的了。想了想,去了醫院的食堂,買了兩碗熱的香菇雞肉粥和兩杯咖啡。

季以辰看到她遞過來的袋子,有些微愣,接了過來,拿出粥,用勺子慢吞吞地喝了起來。天晴蹲在他身邊,一起喝。他是真的餓了,雖然喝得慢,但是每次都是一大口,一會就喝完了。而她怕燙,小口小口地喝,可能還是被燙到了,她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米粒灑在手上,有着真實無比的灼痛感。

她滾燙的眼淚,忽然大顆大顆地下落。

季以辰見狀,遲疑片刻,輕輕摟了摟她的肩,安慰似地說:“小木……很快就會好起來。”

“都怪我……不應該答應他去那家小吃店……”她很自責,因為自己的失職而造成了孩子住院,這是她難以逃避的責任。看到小木躺在病床上,冰冷的針頭戳進他的皮肉,她有多麽希望,躺在上面的人,是自己。

季以辰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服她,可能這是一件沒法被說服說通的事。他就靜靜在一邊,慢慢幫她擦幹淨手背上的米粒,擦掉臉上的眼淚。

當天晚間,這一幕就被定格在彩色的印刷物上。

小木已經醒了,也好了很多,不過還得留院觀察,卧床休息。傅時至買了玩具和漫畫書過來看他,走出病房後,停下來和季以辰聊天。

“看到了沒有啊?”傅時至這個騷包,穿着淡粉色的襯衫,朝季以辰擠眼睛。

季以辰裝出一副迷茫的樣子。

“我說這個!這個!”傅時至得瑟地從包裏拿出厚厚的雜志,一副早有準備的傲嬌模樣,打開某一頁指給他看,“你和黎天晴,多溫馨!”

季以辰随便翻了翻,微微挑了挑眉,撇了撇嘴:“你很無聊。你們家雜志更無聊,真佩服你們,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做出這麽一大本。”

他的眼裏有掩蓋不住的零星笑意,看得傅時至一陣暈乎,不知他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那幾張照片。他是當天晚上就收到簡斯遠的電話,說不能去他家看他大哥家的小豆丁了,因為季小木小朋友生病了。他想着患難見真情,就派個小記者拍幾張照,也算是幫季以辰和諧和諧最近的不良新聞。沒想到吃力不讨好,這家夥還是一臉死人樣。

傅時至高冷地“哼”了聲就走了,留下季以辰在原地無語嘆氣。

這個家夥,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嘴角,卻揚起了明顯的弧度。

***

在意那照片的當然不止是他們,何尹白不得不承認,當她看到那條新聞的時候,有些坐不住了,她一直以來的擔心好像要被證實了。季以辰,他即使不承認他喜歡黎天晴,即使依然會恨黎天晴當年做的事,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畢竟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五年,那個女人,為他生了個孩子。

何尹白覺得非常慌張,就像是,她要永遠失去他了。

其實她之前想得是,一切都不急,她可以慢慢來,進程緩慢可以,只要走得穩,因為畢竟他們分隔了那麽久。她是一定要把他搶回來的,因為他原來就是屬于她的。而現在,她的自信越來越少,甚至不停地懷疑,自己在這場仗中,能不能打贏。

當天她就約了黎天晟。黎天晟還是一臉面色暗沉的樣子,聽了她說的,輕輕笑了笑:“之前不是很有自信嗎?不是以為,葉池宇和黎天晴的事情,就能挑動一場大變動?怎麽,發現自己魅力大減了?”

她咬了咬唇,指甲狠狠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肉。“一句話,你幫不幫我?”

“不是我幫不幫你的問題。是你有沒有能力的問題。”黎天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老頭子身體快垮了,哪天不知道就挂了,現在遺囑的事情還沒個準信。他那麽喜歡黎天晴,我一點都不确定,他會不會把多少家業留給她。還有繼承權,我怎麽知道,他會不會就幹脆給了季以辰或者聽信黎天晴的話,給了黎天朗之類的外人?”

“怕的話,就得好好趁這段時間獻殷勤。我聽說,前不久黎老爺子生病就是你給氣出來的?”

黎天晟聞言面色一冷,把茶杯重重放下。“你的季以辰太礙我的眼,只要他和黎天晴分開,黎天晴就孤立無援,什麽都沒法做了。而要實現這一點……”他頓頓,手指扣了口桌面,“不要忘了有個季小木。那是他們之間的主要聯系。沒有了他,一切就好辦了。”

***

天晴勞累了好一陣子,給小木喂飯的時候暈倒了,醫生說是這幾天過分操勞,又有些低血糖,建議她好好休息。她想着就在小木旁邊的床上午睡,睡前特意提醒在看動畫片的孩子,好好呆着,不要亂跑。

明明很乖地點頭答應,可到底是孩子,等聽到媽媽均勻的呼吸聲,就拍拍屁股溜煙跑了出去。

去哪呢?小木雖然有孩童貪玩的天性,不過不想讓媽媽着急,所以醫院住院部樓下的後花園是最好的地方了。走了兩圈,和花花草草說了會話,也覺得無聊了。怎麽走到哪都是穿着一色病號服的臉色蒼白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呢?

不過他的目光馬上就鎖定在一個人身上。那是個年輕的女子,戴着棕色墨鏡,遮住半張臉,臉很白,嘴巴小巧,身材很不錯。

“小百合姐姐!”

何尹白看見小木的時候,臉上也瞬間泛起笑容,她一下抱起撲向自己懷中的小蘿蔔頭,親昵地蹭蹭他的臉。“小木還記得我?告訴姐姐,怎麽在這裏呀?”

“我生病了。”他低下頭,絞着手指,聲音有些低。“姐姐,我好無聊,這裏都沒有人陪我玩,而且裏面的東西好難吃。”

這孩子真是自來熟加吐槽王哈……何尹白暗暗黑線,然後輕輕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臉蛋,問:“那小木想吃什麽?姐姐帶你去吃好不好?”

“真的嗎?”小木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驚喜地叫起來。

何尹白特別真誠地點點頭。

她倒是沒想過小木會說去吃冰激淩,她之前聽說的是他食物中毒什麽的,黎家的人特別緊張,所以她當時也遲疑要不要答應,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轉眼間,他們就坐在冰激淩店。她看着小木挖着眼前的一大杯巧克力并,臉上是幸福滿足的表情。

“姐姐你不吃嗎?”

何尹白搖頭:“姐姐怕胖。”她這麽多年來為保持身材都是嚴格控制飲食,從不吃這種高熱量高脂肪的東西,她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小木吃吧,小木多吃點東西才能快快長大。”

“姐姐,你真好。我媽媽都不允許我多吃冰激淩,一個月只能吃一次肯德基,也不能吃油炸的。”小木扁了扁嘴,抱怨。

“這樣的話,小木還喜歡媽媽嗎?”

小木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啦。雖然媽媽有的時候很煩人,可是老師說過,媽媽是最愛我的人,她都是為了我好。”

聞言,何尹白有些尴尬地笑。想了想,繼續試探性地問:“那,小木覺得,你爸爸……喜歡你媽媽嗎?”

“不喜歡。”這次的回答還是很果斷很明确,雖然孩子的眼裏有些失望,“爸爸好像,更喜歡姐姐呢……”

聞言,何尹白嘴角的笑意更濃。

臨別的時候,兩人拉勾勾,絕對不告訴天晴吃冰這件事,何尹白有她的考量,而小木,則是怕惹到媽媽生氣,媽媽生氣起來,可是很可怕的。

***

小木其實一直很害怕媽媽醒來找不到自己怎麽辦,還好,回來的時候媽媽還側着身眼眸禁閉,可能,是太累了吧。

他爬到媽媽的床上,窩在她懷裏,捂着嘴偷偷地笑。一不小心笑出了聲,天晴醒過來,看着小木,撲哧一笑。“淘氣鬼。”

晚上小木開始拉肚子,天晴急忙去找簡斯遠。簡斯遠一臉冷峻地幫小木做了遍檢查,最後拿下聽診器,對着小木說:“季小木,你又吃了什麽?”

季小木不說話了,只拼命搖頭。小小的身子縮到天晴身後,拽着她的衣角。他一向怕這個醫生叔叔,因為他看上去太兇了,從來都不笑,比爸爸還要嚴肅一百倍。爸爸對着他的時候,還是很溫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