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逃出魔爪(下)

因為沒有吃藥,晚上清卉感覺手竟然可以動了,而流失的力氣也在逐漸恢複,她不禁激動得心怦怦直跳,可是臉上卻沒有絲毫流露,仍然冷漠地看着楚昊翰喜滋滋地為自己套上新買的玉镯。因為這裏雖是個小地方,卻盛産上好的翠玉,今天他就淘到了一只冰種的翠玉镯之,急着向清卉獻寶。

“小卉,明天我們就到靖州了,在那裏換乘去東北的火車,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到達我們的新家了!”楚昊翰欣賞着纖纖皓腕上玉镯,喜滋滋地說着。

清卉轉動着眼珠看向窗外,心裏已經在盤算明天如何逃跑,不過那個換乘的地點竟然是在靖州啊!

第二天一早,列車準時停靠在靖州站,楚昊翰半抱着清卉下車,後面跟着他丫鬟秋兒。

楚昊翰知道自己做的事天理不容,因此匿名雇人綁來了清卉,借着外出談生意的由頭将清卉帶上火車。這事做得極為隐秘,因此除了他本人外,這次楚昊翰沒有帶手下。

清卉邊走邊四處尋找逃跑的機會,正巧站臺上走過一隊巡邏的靖州士兵。清卉看準時機猛地推開摟着自己的楚昊翰,朝着那些士兵跑過去。

楚昊翰并沒有防備清卉會逃跑,被推得一個踉跄,眼見着清卉已經抓住領頭的士兵拼命比劃。

那個士兵猛然被一個臉色蠟黃、左臉頰上還長着一塊胎記的醜女人抓住,頓時吓了一跳,甩着手大聲呵斥道:“什麽人!幹什呀!”

清卉口不能言,只能指着自己又指指身後追來的楚昊翰做了個被綁的動作。可那士兵太缺乏想象力,完全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正要大聲呵斥,楚昊翰已經跑了過來。

“長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楚昊翰一跑近就沖着那士兵堆起了滿臉的笑意,說道,“她是我老婆,病得腦子有點糊塗!對不對!對不起!”

那士兵看了一眼清卉,皺着眉說:“瘋子呀!出來怎麽不看好!”

清卉見那士兵真的将自己當成了瘋子,頓覺事情不妙,撥開人群拔腿就跑。也許是強烈的逃跑意識激發了身體裏的全部潛能,她嬌小的身軀竟撞得前面的人東倒西歪,清卉顧不得身後的一片咒罵聲,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火車站裏亂蹿,而身後的楚昊翰則緊追不舍。

轉過一個彎,前面就是出口,清卉急忙奔了出去,一頭鑽進路邊的男廁所,驚得裏面一個正在上廁所大叔提着褲子當場石化。

清卉急急地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有又懇求地雙手合十。

那大叔急忙綁好褲腰帶,和清卉一起蹲在門後,神秘兮兮地問:“姑娘,有人追你嗎?”清卉趕緊點頭。

好心的大叔立刻皺起了眉,一臉的正義凜然:“那些人是人販子嗎?放心,大叔帶你去找巡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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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卉連忙作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楚楚動人的眼睛裏立刻浮上了一層水汽,惹得那大叔不住暗暗感嘆:醜是醜了點,不過那雙眼睛真是勾人極了!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楚昊翰氣急敗壞的聲音:“秋兒,你去那裏找!我去巡捕房看看!”

“等一下!“秋兒剛要走,楚昊翰又叮囑道,“太太腦子有問題,她以前有個哥哥死了,所以自從她病後總說自己是我妹妹。你記得別聽她瞎說,見到她直接帶回來就好!一個小時後,我在這裏等你!”

紛亂的腳步聲逐漸消失,清卉提到嗓子口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她撫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卻收獲了滿腔的臭味。清卉皺了皺眉,又沖着滿臉“你是原來是瘋子”表情的大叔感激地一笑,急忙跑了出去。

清卉怕楚昊翰再折回來,低着頭一陣急奔,也不管會不會引來路人的側目,幾個轉彎奔進了一條胡同。這條胡同兩邊都是幾家人合住的大雜院,胡同口還零零落落地晾着幾件半新不舊的女式衣服。

清卉站在路邊朝着四周望了望,心裏怦怦直跳。她見四下無人,一咬牙扯了繩子上的一件藍布印花的外衫和一條黑色的褲子就跑。等她再從僻靜處出來,已經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媳婦兒。

清卉低着頭,縮着肩走在路上,望着陌生的街道她不知要到哪裏去。身上沒錢,楚昊翰又不知給清卉吃了什麽,雖然她恢複了力氣,但是仍然開不了口,這讓清卉心裏空蕩蕩地沒底。突然她的右手觸到了左手腕上的玉镯,幸虧還有這個,清卉決定先找家當鋪将镯子當了換些錢再說。

走過好幾條街道,就在清卉感覺腿都要斷了的時候,終于看到了當鋪的招牌。當她把手镯遞到高高的櫃臺後,那個留着八字胡的掌櫃盯着手镯研究了半天,還不時用懷疑的眼光看着底下那個面容醜陋、衣着寒酸的女人。

“這個……不會是你偷的吧!”掌櫃摸着八字胡,沉聲問道。

清卉忙搖搖手,比劃着說是奶奶留下的。那個掌櫃半信半疑,結果肯出這只镯子原價不足一成的錢。清卉本不想賣,但得知下一家當鋪離這裏有好幾裏地,無奈之下只得成交。

揣着幾個銀元清卉走出當鋪,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想找一家飯館吃些東西,誰知迎面卻被一個黑衣男子撞了一下,力道大的讓她一下子撞在了路邊的牆上,痛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清卉揉着隐隐泛痛的肩停在一個包子鋪前,剛要開口買兩個包子,一摸口袋才發覺錢沒了。

一定是剛才被偷了!清卉頓覺腦子一片空白,只能對着熱情招呼的夥計尴尬地笑笑,咽着口水走開。

清卉看着滿街陌生的面孔心裏彷徨無助,或許她可以試着去找蕭佑霖,不過大帥府又在哪裏呢?

在一位好心大媽的指點下,清卉知道這列火車停靠的其實并不是靖州城,而是距靖州還有一天路程的清源縣城,因為地處偏僻,所以經濟并不發達。而蕭司令的府邸就在靖州的中心城區。

一天的車程?靠她兩條細腿不知要走到什麽時候!也不知會不會餓死在路上!清卉仰天長嘆。“楚家四小姐餓死靖州街頭”!想到這個具有爆炸性的頭條花邊新聞标題,她不由心裏一陣惡寒。

她也想過找警察幫忙,但聽楚昊翰口氣似乎會去報案,弄不好就是自投羅網,就算楚昊翰沒那膽子報案,可自己要對巡捕說什麽?說自己被親哥綁架,然後被送回去等着和陸少軒成親?再說,成親的事也就罷了,清卉知道父親雖然對楚昊翰這個獨子要求甚嚴,但心裏還是十分看重,如今楚家風雨飄搖,再捅出這麽一件醜事,那父親就真的要撐不住了!所以現在——清卉是徹底沒轍了。

神思恍惚的清卉在街上走了也不知有多久,然後在一個角落裏坐下,身邊似乎還有別的什麽人,但此刻的她腦子裏亂哄哄的,根本沒心思管其他人的閑事兒。

“當啷”突然兩個銅板從天而降,落在了清卉面前,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擡起頭,才發現一個很和善的老太太看着自己,憐憫地說:“孩子,拿去買饅頭吧!可憐呀,年紀輕輕就孤零零的一個人!”

看着老太太佝偻着背蹒跚消失的背影,清卉這才茫然地看着四周,竟發覺自己正坐在一群衣衫褴路的難民旁邊,難怪那個老太太将她也當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清卉摸摸空空的肚子,感覺有些頭暈眼花,她苦笑着撿起那兩枚銅錢掂了掂,想着應該可以買四個包子吧!

站在包子鋪前,清卉再三猶豫後收起了一枚銅錢,用另一枚買了兩個包子。她回到原來的地方,拿着包子小口小口咀嚼着。

忽然,邊上投來一道灼熱的目光,清卉轉頭去看,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邊吮吸着細細的手指,一邊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她手裏的包子直流口水。小男孩身邊的老太太發現了清卉的注視,連忙難為情地将男孩的頭轉過去,又顫巍巍地掏出半個石頭一樣黑乎乎的雜合面窩窩頭,對着孩子哄到:“小牛啊!奶奶給你吃窩窩頭!”

小牛固執地搖搖頭,指着清卉手裏的包子說道:“不,我要吃那個!”

“那個不好吃,這個好吃!”老人嘆了口氣,為難地摸摸口袋搖搖頭。

“不!我餓!”小男孩兒顯然是吃窩窩頭吃怕了,不依不饒地哭起來。

清卉看看手裏還剩的一個包子,不假思索地遞了過去。

小男孩兒淚眼朦胧地看着包子舔舔嘴唇,又看了看身後的奶奶,想接又不敢接。

清卉沖着那老人伸了伸手,示意給孩子吃。老人連忙接過包子塞在小牛的手裏,對着清卉不住道謝。

清卉笑着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搖頭,示意自己不能說話。老人渾濁的眼裏立時湧起憐憫之色,忙讓了一塊背風的地方讓清卉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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