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已經慢慢睜開眼睛,眼底一片透亮。
早餐還是往常一樣,淩觀雲又拿衛乘風的番茄醬來抹吐司。
衛乘風不知道上次的17號早餐中有沒有這麽一段。
去劃日歷的時候,原本放在那裏的黑色水性筆重新放在了那裏。
15號上那個鮮紅的叉格外刺眼,衛乘風端端正正地劃掉16這個數字。
開車的時候淩觀雲會稍稍挽起袖子,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再往上看,手臂上微微露出的青筋也足夠衛乘風凝視上一段長長的時間。
衛乘風的手機響了起來,衛乘風猛地想起這個電話是範語打過來的,他連手機都不敢當着淩觀雲的面拿出來,只能側過身體,掏出手機立刻按了挂斷鍵。
範語和淩觀雲從當時讀書的時候兩人就不對盤,見到對方總要說上那麽幾句。
衛乘風也是很奇怪,範語是出了名的熱心腸,淩觀雲又是那種對誰都很客氣的人。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是水火不容之勢。衛乘風曾有一次特地安排了只有兩個人的飯局,中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出來之後兩人都笑眯眯的。
不過那次的帳是衛乘風付的。
兩人在這一點上的立場出奇一致,因為是衛乘風發出的邀請,所以要衛乘風付錢。
“今天我來接你,不準像昨天一樣自己回來。”
“好,好好。”衛乘風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裏。
衛乘風藏不住事,不過是挂了個範語的電話,就像做了賊似的,連回答也不順暢。
淩觀雲也不問,那個笨蛋遲早會告訴自己的。
在離醫院前的一條街的地方停下,淩觀雲放下車窗和衛乘風道別。衛乘風在去醫院的路上才想起剛剛淩觀雲的那句話,“不準像昨天一樣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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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昨天真的有來接自己。
衛乘風好似勘破了什麽,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整個醫院都知道年輕的小衛醫生心情好,好幾個由衛乘風負責的病人都和衛乘風開起玩笑來。
“小衛醫生今天心情這麽好,是不是追到女朋友了。”
這個病人衛乘風很熟悉,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大爺,家裏的孩子也算是孝順,基本上每天都會來看老人。
這個老人脾氣不好,也不太願意配合治療,經常把開的藥倒掉。醫生們不太想負責這樣的病人。
衛乘風資歷尚淺,就被分配到這個病人。衛乘風脾氣好,人也有些木,老人的冷嘲熱諷,衛乘風有些是不放在心上,有些則是根本聽不出來。
老大爺也漸漸意識到這個好脾氣的年輕醫生是個木頭,再尖銳的話語對他來說都是無效攻擊,漸漸地也放下脾氣,和衛乘風親近起來。
衛乘風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淩觀雲。
淩觀雲很會誇人也會損人。不知道是不是律師這個職業所帶來的技能加成,淩觀雲即使在吵架的時候都是邏輯嚴密,他說話總是字字戳中要害。衛乘風在這些年和淩觀雲的相處中,學會了假裝聽不懂,可能是假裝多了,就真的聽不懂了。
午餐吃的是雞腿飯,學長還是在和衛乘風玩着那個不會厭倦的游戲,他假裝猜錯了好幾次,最後服輸,向學長要了提示,又猜了好幾遍才猜出來。
“你小子昨天一下子就猜出來了果然只是因為運氣。”
衛乘風啃着雞腿,今天的雞腿鹵得正好,湯是用香菇和骨肉熬得,裏面的湯汁滲到肉裏面,吃起來味道很好。
衛乘風又一次吃完了所有的飯,連他平時不喜歡吃的小油菜都吃掉了。
“乘風你最近是不是很餓,怎麽連你不喜歡的小油菜都吃掉了。”
“學長,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學長把收拾好的便當盒丢給衛乘風,“你去收拾掉。”
衛乘風聽話地把垃圾處理掉,聽見後面學長說“也不知道以前頓頓剩下青菜的人是誰,肉食動物。”
衛乘風回頭看了一眼學長。
他的學長年紀只比他大了幾歲,他還是新生入校的時候,這位學長就已經大四。後來學長升了研,他也見過學長以導師的助手身份來教室。後來也是緣分,衛乘風讀研的時候和他是一個導師,兩人的關系就更親近了。
學長年紀虛長他幾歲,可是他比衛乘風還要有童心,光是看他和衛乘風玩猜謎的游戲就可以知道。
學長長了一張娃娃臉,個子又是相對嬌小,把平時梳上去的劉海放下來,再背着個雙肩包,俨然一副在校學生的模樣。
可是他穿上白大褂就像換了一個人,冷靜,細致。衛乘風第一臺見習的手術,學長已經是老師的助手了,當時的學長嚴肅認真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可是一出手術室,一摘口罩,學長就對他笑了笑,“乘風,今天第一臺手術感覺怎麽樣。”明明就比衛乘風矮了許多,學長卻執意要将手搭在衛乘風肩上,衛乘風只好稍稍曲膝,讓學長要容易些。
學長看見衛乘風為了配合自己而曲的膝,眼神瞟了一眼衛乘風。
“乘風你是不是欺負我這個矮子啊,不行,你要請我吃飯。”
衛乘風無端被扣了頂大帽子,只好掏錢請學長吃飯。
如果過幾天自己不在了,衛乘風對于這個學長,是真的舍不得。
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有自己預定的軌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了一次新的機會。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可是他不想改變,想要就這樣按照以前的生活重新複習一遍。
他舍不得身邊的每個人,每一道風景,每一頓飯,每一個和淩觀雲一起入夢的夜晚。每一次早上的道別。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淩觀雲身邊。
一整天的工作終于結束,衛乘風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裏有很多的未接電話,不出所料,都是範語的。
今天早上挂斷他電話,忙着忙着就忘了要回他一個電話了。
衛乘風記得上次兩人通了電話,兩人還一起去喝了咖啡。
這次衛乘風撥回去,範語卻沒有接。
錯過這次可能就是永別。
衛乘風看了看表,估計淩觀雲也要下班,出門等淩觀雲。
出門聽見有人喊他,一看,竟然是範語。
和範語上一次見面是在一年前,範語現在的頭發比以前長些,染成了栗色,整個人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場。
範語是學視覺傳達的,整個人身上藝術氣十足。現在的範語褪下年輕的浮躁和冒進,變得沉穩而睿智。
“衛醫生這麽忙,我範某人只好守株待兔了。”
範語的聲音也是很好聽的,好似滿月下大提琴聲,低沉又纏綿。
淩觀雲的聲音則是另一種好聽,是高山上的積雪,空靈又剔透。
“要不要一起吃飯,我都訂好餐館。”
衛乘風很想答應,可是想起淩觀雲和自己說的話,就開口拒絕,“範語,我和別人約好了的,不如我們明天晚上吃飯。”
“可是我明天早上就要飛去美洲,我們都一年沒見了,你怎麽不想我。”衛乘風剛想着要怎樣應付過去,就聽見範語說:“約的是淩觀雲嗎。”
衛乘風一臉驚訝,驚訝于範語知道自己和淩觀雲的事。
“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和淩觀雲不對盤嗎。”
“這個未解之謎終于要解開了嗎。”衛乘風問道。
“你和我去吃飯,我就告訴你。”範語眉毛一挑,整個人纨绔氣十足。
“範藝術家你怎麽回國了,那些黑珍珠看來功力不夠,沒能留得住我們範大藝術家。”
身後傳來淩觀雲的聲音,衛乘風不禁挺直了背,“觀雲,範語剛回來呢。”
“剛回來就往你這跑,關系夠好的呀。”
衛乘風已經很少見淩觀雲用這種別扭的語氣和他說話了,心想着這兩人果然不和。
“我們要一起去吃飯啊,淩律師要一起嗎?”
淩觀雲的眼神從衛乘風身上移到範語身上,又從範語身上重新回到衛乘風身上,将衛乘風微妙的心情盡收眼底。
“好啊。本來今天晚上乘風說自己要下廚做糖醋裏脊的,範藝術家如果要請客那就只好推後了。”
範語一聽就知道淩觀雲在胡說八道。他和衛乘風都不是嗜甜的人,可這道糖醋裏脊,恰恰是範語最喜歡的菜。
範語對衛乘風的喜歡了如指掌,點的幾道菜都是衛乘風喜歡的。
衛乘風吃的東西口味重,淩觀雲吃的淡,範語又是吃甜的。衛乘風看了看菜單,按照那兩人的口味各有點了一道菜,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後點的兩道菜一上桌衛乘風就感到淩觀雲身上不快的氣場,很奇怪自己是不是點錯菜,那邊的範語就已經開吃了,“雖說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