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個時辰之久。那些金葉子穿過一切阻礙游向葉一卿,有好事兒的用法術想要捉住其中一片,竟是百般解數全無用。
這一個時辰對炎城而言像是被放逐了無數個光年那麽長,又像只有一瞬那麽短。炎城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抓着葉一卿雙臂的手心已經汗濕,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什麽表情。他只是從未有過的慌神。他的人生一向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而現在,他的師弟生死不明狀況不清,他卻不敢輕易去阻隔這些不停進擊的小葉子。那些詭異的葉片盡管毫無殺氣,卻透着詭異與不可控制,像是有什麽龐大的力量,它侵入了葉一卿,并且妄圖操控他。
☆、章五十 森羅鈣片
炎城覺得自己似乎也被.操控了,不是被別的什麽,而是自己磅礴不可遏制的憤怒與殺氣。一個時辰過後,葉一卿總算不再那麽閃閃發光。他徹底的失去了意識以及支撐力,軟軟的一頭栽在炎城硬實的前胸。炎城探了探葉一卿的脈搏,舒緩而有力。這才挽回一點清醒的神智,将屋內圍觀的所有人,包括拓書館的工作人員瞪了個遍。
他本就是元嬰修為,對手難尋,何況劍修一身凜然殺氣,常人承受不了。那些個看熱鬧的修士被炎城氣勢所迫,不得已紛紛後退。
炎城好想破開他們每一個人的腦袋,看看裏面是否有針對他師弟的歹毒心思,他想立刻找到那個人,用最殘忍的方法讓其吐出目的再折磨致死永不超生。只是這種霸道的願想自是難成,現下還是師弟的安危更重要,他若是連這點都拎不清,那真是白活百年了。
如此便先不與人争執,打橫抱起葉一卿軟綿綿的身體,順着窗戶就禦劍離開了。
他很快回到昨日的客棧,一口氣交了一個月的租金。還是那高級又清幽的小院子,還是那些手腳伶俐不多言語的侍女。炎城将葉一卿輕輕的平放在床上,卻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葉一卿醒着的時候,他身邊人來人往,又有許多小獸,好不熱鬧。現在他歇菜了,炎城才發現自己的周圍寂靜得難以忍受。
炎城探視了葉一卿體內的靈力走向以及經脈的情況,結果具是完好無損十分健康,除了不曾醒來,簡直比睡着了或者在打坐狀态更好。他沒有因此而放心,反而更擔心是否有什麽邪物想要占有并利用葉一卿的肉身。
他想着是否去找一個醫修給葉一卿看一看,又直覺他看不出的異樣尋常醫修也難成事。又想或許迅速帶師弟回玄天門會比較好,便不管是否已經交了一個月的宿費,上前抱住葉一卿軟綿的身體,一面召出飛劍。
只是還沒将人抱上去,他突然覺得自己直面了一片深邃的星空。
那是黑夜裏葉一卿晶亮的雙眸。就着還半摟半抱的姿勢,似乎有什麽不成形的東西,在炎城的心中悄然滋長。
“你……你醒了。”并非不吃驚也并非不激動。只是炎城難以順利表達出這麽複雜的情緒,在剛剛蘇醒的葉一卿看來,他師兄的眼裏為何盛滿了委屈。絕壁是他看錯了!姿勢不對,倒下重睡!
葉一卿也道不明自己為何突然變蠢了,還真就去推開炎城的摟抱支撐,又摔回軟床閉眼躺倒。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炎城忙上前測探葉一卿的脈動。
Advertisement
“我沒事。”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幹了蠢事的葉一卿随即又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你還記得是誰暗算你麽?”在炎城把葉一卿摸了個遍确認沒問題之後,這才恢複了原本的炎城,找回了屬于他的鎮定,下一步,就是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了。
葉一卿被男神以天真無邪的動機吃遍了豆腐,正渾身上下羞澀了個小粉紅,管哪裏都不好了。從話頭裏聽出他師兄竟就這麽陰謀論了,連忙阻止了他師兄眼看就要大開殺戒的念頭。
“我覺得不是誰暗算我。當時那屋子裏除了我誰都沒有。”邊安撫炎城,葉一卿努力回憶今天白天的蹊跷。
他記得他只是挨個拿起那些書籍,一個一個的看過,然後……!
一股只能推說是直覺的奇妙感應支使着他,在沒考慮任何事情的情況下對炎城使用了明氣。沒有任何事前醞釀,他看到了師兄體內健康的髒器強健的骨骼迅速流通的脈絡以及丹田內比教科書裏講的要大得多,迅猛磅礴的元嬰之息。
把人看得這般仔細再絕色的美人也要痛失美感。葉一卿被自己的行為下了一跳,連忙向後退去。只是他忘了自己現在是坐姿,一個沒掌握好,又躺倒了回去。
“師……師兄?我可能,得到了什麽機遇。”葉一卿自己也難以理解,不說在那秘境峽谷之中,好歹也得在前人洞府之類的地方不是,怎麽自己在書店裏翻翻書,也不知是撞到什麽邪性的東西了,原本進境停滞的洞悉四式竟是能全無凝滞的流暢使用了!也沒有之前那些個氣死人的漫長loading,簡直像個初級術法一般手到擒來。瞬發的時候,他元嬰修為的師兄不也沒察覺出什麽不是麽?!這……這是怎麽個逆天的節奏?所謂的穿越男主自帶光環?
要說光環,那可真夠半吊子的,別光增加洞悉的熟練度,倒是給主人公升一級阿喂!
***
葉一卿花了整晚的時間安撫他看上去冷靜實際上腦子裏過山車一般的師兄。炎城本不想讓葉一卿再去那邪門的地方,只是葉一卿舍不得那些靈石換得來的點數,好說歹說,總算讓炎城答應了在不拆夥的情況下可以再去。
夜裏,葉一卿一個人在屋子裏,仰殼瞅着半空中,界面上那灰暗的“森羅”字樣十分的令人不可解。
自從醒來之後洞悉四式就變成了四個按鈕排排戳在主人公頁面的下拉頁面上,只是人物名稱的旁邊一個圓圓的按鈕讓人好不在意。百科全書的界面上按鈕都是方形的,大一些的是長方形,小一些的是正方形,只是這灰突突的“森羅”偏生像個大鈣片一樣圓滾滾,還占着那麽醒目的位置。只是那按鈕灰突突的,既無解釋又不可用。難道,是什麽被動技能?葉一卿不得不聯想到今天白天自己出的岔子,聽師兄給他描述那詭異的年輪金葉子以及自己比元神脫殼還吓人的狀态,要說是被動技能,确實足夠神棍。
他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師兄,在發現他的時候他手上或者腳邊可是有本書?得到的回答是手上沒有,腳邊有許多。這可不是葉一卿想要的回答,想必是在形成漩渦卷入飛葉的時候也波及了四周的書冊。只是葉一卿不管如何仔細回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最後看到的那本書到底叫什麽名字,該是在看到的瞬間就失去了意識,說到底,算是并沒有看到。
這個灰蒙蒙的按鈕像是給葉一卿的心情也罩上了淡淡的陰影,有大招當然是好事,但是不能自控的大招就是禍不是福了,連修習術法的地點都不能自己控制,造成了怎麽大的騷動,說好的低調呢?嗯?
這突如其來又去無影蹤的變故攪合了炎葉二人原本的計劃,無色蟒化形一事暫緩,反正那本就是因着葉一卿洞悉修習得不順才想着增加籌碼,現在他可以很大程度上的靠自己,葉一卿也不是不開心的。
拓書館內,葉一卿重複着拿起、看一眼、叮咚、放下、再拿另一本的循環。為了看上去不那麽怪異,他還特意裝作很虔誠很博學的樣子,每本書的書名都看得很認真。盡管這樣,除了常規性淡定的炎城,總有那麽幾個人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悄悄的窺視他。
昨天這個屋子裏除了他之外沒別人,可見這裏的分類項目其實是比較冷門的。而今天不說人滿為患,至少每個角角落落都有那麽一雙好奇的眼睛。有的若無其事的倚着書架,手上一本書翻來覆去的倒騰,兄弟,又打不開你在研究啥?有的主動出擊,來來回回的總和葉一卿玩“擦身而過”。有的幹脆裝睡,眯縫着眼睛偶爾睫毛還眨一眨,演技真夠爛的。昨天的騷動讓他一躍成為館內小有名氣的人物(并不情願!),大家很明顯一臉的疑問想求教葉一卿,只是礙于炎城這尊門神,只能采取迂回盯人政策。
葉一卿覺得有些懸心,他只聽了炎城的敘述,并未親眼見到自己昨天“犯病”的時候狀态有多詭異,是值得花兩塊上品靈石觀看的新奇景象?那這人可丢大發了,堅決不能說自己是玄天門弟子,沒的給宗門丢臉。就讓往事都随風都随風都随風吧……
秉承着不要浪費住宿費的原則,葉一卿也就沒着急,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将拓書館內并未被重點看守的書目集點集了個遍,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花去了數量龐大的門票錢,不得不說十分因小失大。期間,他又花錢拓了幾本關于制符與種植的書,委實是哪本都不便宜。只是比起門內需要花費貢獻值,花靈石葉一卿還比較不那麽肉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期間,只敢窺視的、上前攀談的、倚老賣老的、仗勢欺人的都被炎城瞪、趕、揍了出去,拓書館的負責人好想把他們這兩個禍事與不寧的源頭趕出去,不知炎城跟對方說了什麽,那之後欠錢800吊似的晚.娘臉就變得搖出了500萬一般。
唉,葉一卿不禁搖頭感嘆,道士的世界又如何,和李爍然之前的世界也沒什麽分別,一樣講究錢、權、拳,倒是簡單明了讓他們這種穿越人士不會太慌神。
雖然上輩子沒做好,不過這輩子有希望做一把這樣的三有好男人。就先從快點進階做起好了,他什麽時候才能到築基中期呢?築基的時候慌裏慌張,洞悉又完成的糊裏糊塗,葉一卿暗下決心,下次進階絕對要夯實基礎按部就班,做一個靠譜的男人。其實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修士也不是沒有作用的,偶爾葉一卿會拿他們練習明心,真真是一個說實話的人都沒有,又一次刷新了葉一卿對人性的認知。
☆、章五十一 羅大師兄
葉一卿悶在自家洞府內的廚房,此刻正滿臉面粉滿手面團,四周散落着厚厚薄薄焦紅慘白的餅皮。
他又沒真的學過廚師,比芒天界本土人多的也就是這吃方面的經驗,而談到做,略微難一些的通常就要經過許多失敗,從中吸取經驗,或者幹脆改路換另一種方法,反正找不出第二個人跳出來糾正他做錯了。花費時間最後得出的,自己的口腔與舌頭肯放過的東西,才會拿給別人吃。
今天難住他的,就是這烤鴨餅。放熱水?涼水?溫水?稀一點,啊不,再厚一點?這玄天門什麽都多,就是廚子不多,葉一卿也沒個可供咨詢的面點師傅。不知不覺間,各種失敗品半成品就占據了廚房的絕大多數地方。
昨天,葉一卿得了兩只燕陵鴨,忽然間就抑制不住自己對烤鴨的懷念了。其實芒天界不是沒有烤鴨,只是做法與葉一卿上輩子吃的那種略有不同,味道也有很大差異。芒天界的調味風氣走向從來都是偏清淡,很多好食材都因此食不知味。而葉一卿這種現代的用薄餅卷了的吃法,是芒天界暫時還沒有的飲食文化。
要不怎麽說葉一卿身手不行呢?轉眼大半天的時間就全花費在照顧肚子裏的饞蟲上了!
“算了,就這樣吧!”葉一卿覺得自己實在是做不出人專業師傅的那種薄透結實不粘連,略微厚點也就厚點吧,厚點接地氣!
就在葉一卿同自己手上難以清洗的面作鬥争的時候,一位妖修侍者來請葉一卿去紫臨峰商讨要件。那妖修也是只鳥兒,炎清的侍者多為鳥兒,想必是緋绛族裏帶出來的随從。
這紫臨峰是主峰周圍的九座從峰,也就是玄天門的行政機構,尋常弟子無事是不應去打擾的,所以在這之前葉一卿是沒有去過的。
如今他剛從墨城回來,有什麽事是需要他去紫臨峰的呢?
葉一卿由鳥師兄領着進了紫臨峰。不愧是要地,比起烈焰峰,這坑坑洞洞就是多。不過葉一卿并未被帶去哪一間洞府,而是紫臨峰中段的一個小廣場。
說是廣場,實則周圍綠樹環繞綠草成茵,只劃了一塊地由禁制隔開。此時小廣場的周圍圍着一些人,倒是有幾張熟面孔。
“葉師弟!”獸很安靜的鳥師兄将葉一卿送到之後靜悄悄的離開了,由壓陣帥哥晴危樓接棒,将葉一卿引至人群之中。
除了晴危樓,另一張葉一卿比較熟悉的臉孔就是江日晚那張死了一家子似的清高晚.娘臉。葉一卿此時隐約察覺到,這裏集合了之前參賽權選拔的贏家們,核心大比的參賽者,那今日之事必是同核心大比有關。
那日除了晴哥哥打敗了桑弟弟順利晉級,葉一卿能夠叫出名字的另一個勝者也就是這高冷音修江日晚了。也不知怎的,看着他那了無生趣的漂亮臉蛋葉一卿就不禁想到在棋盤幽谷見到的那一幕,江日晚一步三回頭的望向他師兄,這脈脈深情葉一卿是看了個通透,就不知男主角本人能否察覺伊人這一片丹心。
他師兄确實好,這是只要長眼睛的人都知道的。所以走到哪都有人上趕着芳心錯付,只是炎城這種近乎完美的人這麽稀少,他們中的99.9%都是要碎一地玻璃渣渣的,哪兒來這麽大自信自己能做那個真命天子(女)?何不向他學習,人貴在自知之明,他師兄很明顯是不可亵玩焉的那種。還不如在一切的最開始,就不要掏出自己的心,風裏來雨裏去的再不小心給人踩到。
***
如此提前一個月召集各位參賽者,原是這次的領頭人,也就是隊長,想要先安排陣容。所謂的隊長并非晴危樓,而是那天并未參加對決,直接得到了名額,玄天門50歲之內目前唯一的金丹道君。
既然是唯一,那必是這一批精英之中的精英,葉一卿腦補着興許比江日晚臉更臭,一邊想着,逗得自己撲哧撲哧直樂,惹得晴危樓頻頻側目。只是,到被引薦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略一靠近這位羅圖羅大師兄,首先驚動的不少眼睛而是耳朵。羅大師兄的“哈哈哈哈”那叫一個中氣十足,就算不是故意的也震得人腦漿子滾三滾。葉一卿乖得像只小雞子似的趕緊給羅大師兄見禮,只見這位羅師兄大約有個四十六、七歲了,盡管修仙之人50歲也照樣水靈,但這位羅師兄本身長得有些粗犷,往這一群人中一站,還真有那麽點老大哥的意思。羅大師兄見葉一卿模樣長得小,拍拍他肩膀的手勁都下意識的減輕了大半,笑眯眯的,眼神之中隐約透着那麽點慈祥,看上去可比葉慶曉靠譜多了。
要說楚天闊長相氣質像武林少俠,那麽這位羅大師兄就真是像武林盟主了。豪邁、廣交友、武力值高,還不缺乏前人長輩的架勢。這點來看炎城就不行了。不說他模樣太小白臉,不像大俠更像魔教少主,就說他這個不愛說話的孤癖勁兒,就算再能耐也做不成一門之主。要不怎麽說他比葉一卿多活了小一百歲,葉一卿卻師兄師兄的叫的全無負擔呢,實在是他師兄除了武力值,其他地方增長速度太慢。臉嫩心也嫩。
有時候,人和人投緣就是沒處說理去。晴危樓把人介紹給羅大師兄,還合計着自己照顧好千裏這只老母雞麾下的小雞仔,千裏能夠買他一個人情,對他也緩和一些。沒成想人倆一見如故,羅大師兄徑直把葉一卿摟了過去介紹給其他的師叔師弟,這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才見面沒多久,就跟那親父子似的,親昵得讓人直咂舌。
倒把晴危樓這個“媒人”晾在後面,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問號冒出腦門。
葉一卿是真的親近羅師兄。這芒天界,沒煙氣兒的人太多了,葉一卿總是在內心深處缺乏歸屬感,有時不得不覺得他都是npc。每到這種時候,他就特別膩歪,想下線回家。可惜穿越大多是不可逆的,葉一卿也不敢給自己玩跪一把半把的。何況就算穿回去,那腦門兒打穿一個血窟窿的身體又能做什麽?
而一見到羅圖羅大師兄,他就覺得一股親切感撲面而來。仿佛他還在21世紀的現代,這位羅圖是他小時候父親的某一位酒友,正慈祥的等他叫一聲叔叔或者大大,然後就會帶着他玩一些興許有些落後或者幼稚的游戲,但是的确是發自真心,毫無目的性的喜歡他。
他這輩子有個不靠譜的爹,說感情還是有的,就是總覺得和“父親”這個詞很不搭。如今見了羅大師兄,倒是産生出幾分真正的孺慕之情。
按說這羅師兄怎的會如此好性子呢?
原來,這羅圖師兄雖然也是少時便進了核心弟子行列,但在核心弟子之中,倒真不是特別突出的。若說他哪裏出名,就是人好心态好這點。有點像加強版的楚天闊,沒那麽缺心眼,但是都很豁達。
這些弟子年歲小修為低微的時候尚不覺得,只認靈根與刻苦方能超過身邊的師兄弟,成就高位。随着年歲與修為的增長,因着核心弟子大都性格要強,靈根也優秀,反倒是性情随和豁達的羅師兄在心境上最先突破,穩穩的結了丹,一舉拔得頭籌,跌破同屆核心弟子的玻璃心。
炎清也是信得過羅圖,認為他拿得住場面又不會太有偏頗,尤其不會像絕大多數核心弟子那樣,看不慣“運氣好”的葉一卿,幹脆就将核心大比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羅圖。
明明炎清一句葉一卿沒提,這羅大師兄倒是真的同葉一卿有緣,有意無意的回護他,在葉一卿明着暗着遭受白眼的時候時不時的來那麽幾下,推直了他的脊梁。
***
核心大比的賽制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好比今年,就是5輪對決加一場團體賽。也就是說各門派的參賽核心弟子之中有5個人是要一對一對敵的,5輪正好5支對手隊伍全都能對上。餘下5人則是參加團體賽,也就是5個人站在同一個臺子上,共同對敵。這就要講究“配合”二字了,別說有葉一卿這種臉還沒混熟的新人,就說之前的那些個核心弟子之間,也不是相互都熟悉的。這也是為什麽他們今日被叫到了一起,主要還是想磨練一下即将結成的小隊伍。
晴危樓別看年歲不算靠前,當真是很受重用的。羅圖被委任全權負責,他主要的商讨對象明顯就是晴危樓。
羅圖本來想帶領四個師弟參加團體賽,晴危樓對此一直持反對意見。他一個金丹初期,單挑的時候絕對完虐對手。雖然玄天門本就是奔着6戰全勝去的,但是贏得漂亮,贏出壓倒式的局面的才是游戲的高級玩法。雖然羅師兄确實喜歡帶孩子,晴危樓卻不能在這時候讓步随他耍任性。
葉一卿自是被踢去打團體戰。就他那不着調的菜鳥打法,也就在門內吧,還允許他丢丢人。趕上團體戰,正好他本來就擅長輔助系,比賽節奏什麽的,有四個人坐鎮估計他也作不了什麽妖了吧?
人員稍作分配,晴危樓自是單挑那邊的。他跟在羅圖身邊,像個特助似的幫助這亂糟糟的隊伍研發隊形。
最開始葉一卿被擠兌得夠嗆,只能叉着手站在最後方。盡管他洞悉已成,陪練師兄們的弱點什麽的,一眼就能看個七七八八,但既然人家士別三日卻不願意刮目相待,葉一卿也樂得繼續做他的小透明。
後來還是晴危樓最懂得物盡其用的道理,說:“我們這難得有個馭獸師,不拿出來震懾震懾其他門派藏什麽呢?”
這天的主要目的是相互認個臉熟,到晚上回去,葉一卿非常淡定的繼續那未完成的事業,将腌好的鴨子放入窯子裏烤制。
最初葉一卿用的是炎城煉器的大窯,後來,當炎城發現自己的煉材怎麽油乎乎的,自認沒有潔癖症的炎城果然還是火了。怒而闖入葉一卿的洞府——給他建了一個小食窯。
至此葉一卿算徹底發現了,他師兄生氣的方式真別致,這讓人怎麽能夠忍耐住不多氣氣他!
甜面醬是不能指望葉一卿自己摸索了,他之前搜集了幾種口味的大醬,準備挨個試試。
小水蔥可是玄天門買不到的東西,葉一卿也還沒試種,從墨城回來的路上搞了不少,反正背包裏放着又不會蔫巴。并着之前種的大甩蔥,算是兩樣添菜。
這回他沒往炎城洞府去,遣了道極思去請炎城過來。
至于道極思和炎城語言不通腫麽辦?葉一卿表示他相信道極思對炎城愛得深沉,一定能夠順利完成組織交給他的任務!
炎城肩上坐着美翻了的道極思,一進門就被葉一卿派了任務——片鴨子。
郎金曾經抱怨過,說他是不是對劍修有什麽誤會?劍修平常真不練切片,特別是他這種手握大劍的,基本是以劈砍為主,因而副業也難以勝任擺盤師父,他請求繼續做他的庖丁。
不過炎城這個小同志還是很吃苦耐勞滴,二話不說就抄起戲份特別多的龍套君——小匕首,片片鴨肉卸的大小均勻,每一片都不落脆香的鴨皮,碼盤也很藝術,葉一卿不得不懷疑他師兄是不是新東方念過,這業務也太熟練了!
烤鴨剛出鍋,滾燙滾燙的冒着熱氣,炎城絲毫不覺得燙手,等從兩只鴨子上卸滿了足足四大盤鴨肉,那鴨架上還冒着白白的熱氣呢!
葉一卿只顧得上招呼他師兄坐下,就端了鴨架回案板上噹噹噹幾下剁成塊,開火熬上了鴨架湯。
等他忙完一個段落一回身,不禁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只見他師兄乖得像幼兒園小朋友一般,雖是緊緊盯着鴨片盤子,雙手卻軟軟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并未先嘗鮮。
這麽乖?沒點獎勵怎麽成?葉一卿忙從爐火上取了一屜接地氣版本的烤鴨餅,端上桌。
葉一卿自己可怕燙,他拿了筷子取了一張餅,當着炎城的面兒動作緩慢的示範教學:夾起一片鴨肉沾了一下甜醬,又添了一片,加幾段小蔥,卷得漂漂亮亮的像一只矮胖胖的春卷。然後就着手徑直伸到了炎城嘴邊。
不是葉一卿有心調戲,實在是這玩意一松手不就散了麽?着實是不适合裝文雅的一種吃食。
好在炎城也不覺得如何,眼睛亮晶晶的,一口叼住卷餅,吃得很歡快。
帥哥就算吃得兩腮鼓鼓也還是很帥,葉一卿不覺看入了迷,手上機械性的卷着鴨餅,不住的“填鴨”。
不曉得炎城他親娘有沒有這麽伺候過炎城,至少葉一卿在這位人生的前輩身上找到了那麽一點當爹的感覺。葉一卿小時候是萌正太,所以葉慶曉興致上來了偶爾也玩一把投喂。那時的葉一卿面上萌态百出,心裏沒少腹诽葉慶曉這個猥瑣大叔。這回輪到自己了,才猛然驚醒血緣的可怕性。
☆、章五十二 最佳選項
這故意不想與人好好相處的方法有許多種,刻意想要與人好好相處的方法也算得上有那麽幾個。趕上這人是葉一卿,就算是遇到行家了。
訓練的時候,師兄師姐們的指揮要聽從,步伐要跟從,偶爾一兩句刺人的話也盡量順從。他本就長得好看卻不刺人眼,又刻意一直笑眯眯的做出好性兒的樣子,再加上三不五十花樣繁多的加餐與小點心堵得師兄們嘴短,論讓大部分人對他喪失敵意,完全不是問題。
轉眼,就到了出發的日子。在三位一直負責監管照看他們的師叔的帶領下,大清早的衆人就在主峰的山腳下等候門主的囑咐與訓話,這也是例行公事了。
從峰頂到山腳對元嬰大能而言能有多遠,不知炎小叔是不是門主這職業做久了裝x裝出了慣性,非得一路坐着火烈鳥直沖而下,那鳥兒長鳴尖銳霸氣,全不管有沒有人早起血壓低,硬是繃緊了腳下所有人腦子裏的弦。
緋绛大美人坐着另一只正在和聲的跟在炎清身後,比門主更有一份大Boss的雍容氣派。
等二位爺眼瞅着要落地了,由羅圖帶領着,連帶旁邊的師叔都上前見禮。只是這拳還沒抱實成,又一個人影從天而降。這回沒有了狂風和噪音,來者是自己飛下來的,靜悄悄的,直到快到眼前了才為人所覺,竟是炎城。
炎城沒做過核心弟子,今天卻穿着從未見過的一身——機要長老的缁色繡雲紋長衫由主峰落下。……這是怎麽個節奏?
參賽者陣容之中有和葉一卿一樣一頭霧水的,也有幾個胸有成竹的。炎門主也不賣關子,引了炎城就給衆人介紹。
開玩笑,這裏除了葉一卿都是當久了核心弟子的,誰會不認識炎城呢?
介紹這個人自然不是重點。他們主峰一行,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來見他們領隊的。盡管有三位金丹師叔照看,依慣例,門主依舊會直派一位領隊,統領整個賽事與人員。畢竟三位師叔都是問學峰的,炎門主也得出一個自己的代言人。
往年,就算是去輾壓各派,玄天門的領隊也并不會精心挑選,基本是機要長老誰有空誰去,十分的随便,有時機要長老沒空,問罪峰派個人頭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要知道元嬰大能是很性情淡泊随心任性的生物,不能指望在他們心裏門派臉面與榮譽有多大分量。
誰知今次是怎麽了,炎城還穿了這麽一身,往常多少該出席的場合找不到人,這回按理說沒他什麽事兒的反倒蹦出來做了領隊。
咱們放下炎城的腦回路不談,就說情勢和狀況。炎城做代表也不是沒說道的。我們的新晉元嬰拉出來遛遛,多好的理由,這是無需多廢唇舌的天然震懾力。有炎城露臉,基本玄天門十年一屆參加核心大比的目的就達到了一多半。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炎城去就是有點太打臉這點比較糟糕。不歸劍宗那幫人雖然傲了點,但是兩派并無世仇,實在沒必要當着四派次席的面讓不歸劍宗整個兒下不來臺。
只是炎城才不管不歸劍宗怎麽想,他甚至不管炎清怎麽想,他想去,就去。盡管做觀衆也是可以去的,他卻不放心距離那麽遠。
***
這核心大比并非只有參賽者十幾個人孤零零的前往。十年一度的六大派核心大比因着其特有的政治目的,芒天界的各大小門派勢力都會派人前來觀戰。玄天門作為參賽門派之一,自是會帶上浩浩蕩蕩的觀戰隊伍的。由于炎清不去,這方面也是托給炎城的。當然,觀衆隊伍那邊也還另有帶隊的工作人員。
炎清身邊跟着羅圖和炎城,其他人自動尾随,跟在緋绛後面。一行人踏劍飛成了一條小走蛇。
此時,觀戰隊伍竟是已經在內門廣場集結好了。
不看也就罷了,這一看葉一卿樂了。為啥?你見幾百號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行色風格各異的修士統一穿着玄天門的淡藕荷色制服,特別是從上方整體看下去,霧蒙蒙的一片,想到這些是一個個不可一世的玄天門弟子,他們屈尊降貴的居然穿了統一的制服,還是這種泯然衆人的款式,你也會由衷的笑出來的。不知道這算不算十年一度培養自家弟子對自家制服歸屬感的好日子。
葉一卿早就聽說了桑葉衆會集齊了給他加油,只是觀戰隊伍的名額只有兩百來人,不知雲翩他們怎麽運作的才能一個人都不落下全塞進來。
葉一卿随小部隊一落地,掃了幾眼就發現大家果然全在。蠢蛋和郎金真是忒不适合這身制服了,郎金那就跟給藏獒穿蕾絲似的,蠢蛋也是十分不搭這種煙雨蒙蒙範兒。
要說融合的最好的就是邪羊了,他簡直就要和這軟趴趴的藕荷色融為一體,葉一卿來回掃了好幾眼才找到他。
得到核心大比參賽權在葉一卿看來原本是一件好事都沒有,現在看來,能夠不在制服上找集體榮譽感這一個月的折騰也算值當了。
葉一卿站在炎清後方小部隊一個盡量不起眼的位置,聆聽炎門主一番意在激發向心力的老生常談。随後,集結的部隊就由炎城帶領着,向着西天境的方向飛去。
那是每十年一次各個門派都要去叨擾的老地方了,正是核心大比的主賽場。
葉一卿是參賽者部隊裏禦劍技術最差的,還要飛在觀戰部隊的前方,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實在是很辛苦。
晴危樓本來還沒注意,架不住江日晚頻頻丢白眼鄙視他,忙推着他前進幾步把人丢在了炎城的飛劍上。
這可是個水深火熱的位置,葉一卿頓時覺得自己被視線捅透了上千個窟窿眼,比禦劍緊追先頭部隊還難受。
只是這對炎城而言就順手多了,他甚至還回身給了晴危樓一個默契的眼神,讓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