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長老和掌門忍着額上青筋亂蹦,陰森森的目光齊唰唰瞟向了元非。
丫丢人丢到外人跟前,元非你好樣的!
傻愣愣蹲在地上用雙手蓋着腳面,頭頂上噼裏啪啦電閃雷鳴的動靜讓元非欲哭無淚悲憤交加,掌門,長老,我真的冤枉嘤嘤~
元正到底是老實人,不忍心元非背黑鍋,擡起腿就想沖過去為元非出頭,可腿還沒等擡起來,就被眼急手快的元業一把扯了回來。
拖着元正一直走到柱子後面,反手一記法決,瞬間元正就變成了不能說也不能動的木頭人,悄悄回頭看了眼仍舊老老實實蹲在地上裝可憐的元非小盆友,元業表示。
反正總要有一個倒黴的,那就可着元非一個人禍害得了,那家夥以前讓別人背黑鍋的時候,可從沒見他手軟過。
其他有幸得知真相的師兄弟們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元非說好話的,其原因也大多與元業相同,米辦法,元非以前太特麽能得瑟了,招人恨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種人材。
養心堂
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治療,讓蘇冰澈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只是金丹沒有結成反倒走火入魔的後遺症卻不是那麽好醫的,但除了這一點,蘇冰澈想跑想跳都沒問題。
系好了腰帶,穿着整齊的蘇冰澈站到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此行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這一步,他必須得走,不然此生難安。
這些日子以來,每每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夢裏’發生的事情。
那些讓他驚恐到了極點的痛,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不想承認是,可莫離如今看他的眼神,和夢裏安莫離最後看向蘇冰澈的眼神驚人的相似。
以前莫離從不會這樣看他,莫離愛他,愛到卑微,愛到無怨無悔。
可是現在呢?自己連想靠近他都不能。
莫離說他放棄了,說他無愛亦無恨,他知道莫離沒有說慌,可也正是因為莫離的誠實,才更傷人。
是什麽改變了莫離的心?也是一場夢嗎?那莫離的夢是不是與自己的夢境相同?所以莫離因被傷到痛了才決定斷然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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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莫離夢到了‘自己’的所做所為,想到莫離看到安莫離吐血暈倒後的心情,蘇冰澈只慌的六神無主一刻都不得安寧。
他明白,若只是自己曾經的十幾年冷淡傷了莫離的心,自己倒還有可能追得回莫離,可若是因為那個夢……
手掌狠狠握成拳,也許那只是一場夢而已,也許只不過是自己想得太複雜,自己吓唬自己罷了,夢就是夢,本就虛無缥缈的東西,怎麽可能同時被兩個人夢到?
可,心底的不安不會因為自我安慰的幾句話就消失掉,他急于找到一種證明,證明自己根本就是在胡思亂想,只有那樣,他才能安安心心的養病,并心安理得的勾畫自己與莫離的未來。
而能證明夢裏的一切并不真實的辦法只有一個,去看看莫離的小屋,如果密室真的存在,那麽……
夢裏的一切就是未來吧?是未來在冥冥中預示着,自己會在多少年後的某一天因為另一個人而陷莫離于絕地。
不會的!猛的搖頭,即使夢就是未來,自己也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絕情的事情,這世上誰能比莫離更重要?沒有!從來都沒有!!
推開房門大踏步走出屋子,蘇冰澈強制命令自己要冷靜,可腳下步子急急,那隐隐洩落出的惶然,再如何壓制也平複不下來半分半毫。
嗯?蘇冰澈這是怎麽了?
隔壁重重的推門聲和慌亂的腳步聲驚散了言洛溪看書的興致,合上書緩緩坐起身,眼睛默默看了走得飛快的蘇冰澈好一會,言洛溪突然笑了。
不如……跟上去瞧瞧?他最喜歡看蘇冰澈落迫的樣子了。
想到就做,言洛溪利落的翻身而起,那幅輕松飄逸的姿态,哪裏有半點重傷的樣子?
腳下步子越來越急,蘇冰澈三轉兩轉終于站到了安莫離曾經住過的小院,放眼望去,不大的小院裏長滿了雜草,大概因為地方太過于偏僻吧?自打安莫離離開之後,這裏竟再也沒有人入住過。
其實當年安莫離之所以選擇這裏為家,為的本是圖個清靜,直到後來大興土木,将送給蘇冰澈的小禮物都藏在地下還暗自慶幸過自己的先見之明,卻不知如今想來,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站在院門外默立許久,蘇冰澈才緊張的推開院門慢慢走向中間的小屋。
他的神情說不出來的小心翼翼,還帶着點忐忑不安,似乎每一步都游走在細如發的鋼絲上,讓悄悄跟在蘇冰澈後面的言洛溪看的詫異不已。
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跟了條尾巴,打開房門走到床前的蘇冰澈連着深吸了好幾口氣,繼而用顫抖的手指緩緩按向床頭的鳥嘴。
他不知道這一按下去結果會是什麽,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此刻揪緊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随着手指輕輕按下,下一瞬間,床體震動,細塵飛揚,一個長方形幽深的洞口安靜的出現在了蘇冰澈的眼前。
力氣猛的被抽幹,蘇冰澈就像條被扔到岸上暴曬了一整天的海魚,張大着嘴巴任嗓子發出不知明的音節卻無力于說出半個完整的詞句,他只能虛軟的半跪在那裏,痛苦的閉上眼睛。
為什麽!為什麽這裏真的有間密室!難道上天注定了自己與莫離的結局?注定了自己要親手傷害最愛的人而一生都得不到幸福?
被本以為不可能出現的密室打擊得面無人色,蘇冰澈痛苦着也絕望着,他卻不知道,跟在他身後的言洛溪此時臉色幽沉,差一點沒把牙根咬斷了。
這個不懂得珍惜為何物的男人,竟然連莫離這麽隐秘的地方都知道嗎?那是不是說明,莫離在蘇冰澈的面前一點點秘密都沒有?這還真是……好讓人妒忌的結論。
這些日子以來借着養傷的由頭,言洛溪在每一個前來探病的淩門弟子口中,套出了好多有關于安莫離和蘇冰澈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其中,每一個小故事都诠釋了一句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呵,好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蘇冰澈,你既然對莫離無情,何不就無情到底?弄這種‘你不再愛我了我才發現我離不開你’的調調給誰看?
總之,不管蘇冰澈怎麽想的又是否真的後悔了,莫離是蘇冰澈自己弄丢的,想要找回來?那也得看別人給不給他機會!
不想再看到蘇冰澈追悔交加的臉,言洛溪轉身就離開了。
而那一邊的蘇冰澈,此時卻正搖搖晃晃站起身猛的躍進了讓他即使在夢裏,也痛到鮮血淋漓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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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季微微’扔了一顆地雷~感謝‘渺雲’扔了一顆地雷~
哪,本文周三入V,也就是後天,那個……喜子因為碼文竟然差一點忘記發文了……咳咳,親們見諒,呵呵……
入V當天會連更三章,所以明天就不發新章節了,親們後天一起看吧。
還有,不管入V之後支持我的親們有多少,我都真誠的感謝每一位支持過我的親親們,笑~喜子愛你們!!
☆、25·決心
閉上眼睛小心摸索,腦子裏回想着夢裏密室中的擺設,蘇冰澈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擺放在牆角邊的燭臺,并不急于将蠟燭點燃,蘇冰澈只是用纖長的指尖細細磨擦着燭臺的紋裏,指腹間隐隐傳來的觸感告訴他,這個燭臺上滿是灰塵。
有灰塵,就證明好久沒有人用過它了,同時也證明,莫離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來過。
為什麽不來?夢裏的莫離一直到被逐出山門之前還每天都會來密室好幾次,可是現實中的莫離竟放任密室被厚厚的灰塵覆蓋,久久不再踏足。
是啊,為什麽?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
“莫離……”低啞着嗓子喃喃念着安莫離的名字,越是知道的多,蘇冰澈的心就越是痛的厲害,他該怪誰?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人是他,不管是夢裏的他還是現實中的他,他們都是罪人。
點起蠟燭,柔柔的光照亮了整間密室,愣愣看着與夢裏一般無二的高大櫃子,蘇冰澈突然用雙手捂住臉,低低的,飲泣起來。
是真的,都是真的,這些擺設,那件銀兔披風,所有的一切他在夢裏面都看到過,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痛哭自己的無知可恨,還是該狂笑自己竟然擁有一位如此深愛着自己的人。
可是如今的安莫離早已經變心了,自己還追得回他嗎?
雙手環抱着身體慢慢蹲下來,背依着冰冷的牆面,好久好久蘇冰澈都處在迷茫和深深的無力感中不可自拔。
直到他的眼睛無意間又看到了另一樣東西,那是個小小的果核,果核并不似其它禮物般被擺放在櫃子上,而是用塊絲綢包着放進了牆壁間掏空的格子裏,如不是蹲在地上,他根本就看不到它。
這枚果核一看就沒有什麽奇特之處,可莫離卻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了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原因為何?
果核……果核……
陡的,蘇冰澈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絲模糊的印象。
記得有一次他和幾位師弟出門辦事,回來時因為出了意外又連趕了好幾天的路程個個都弄的狼狽不堪,當時實在是又饑又渴,他第一次接過了安莫離遞過來的東西,一個大大的鮮嫩多汁的水蜜桃……
所以這枚果核,就是自己吃過的桃核?
不自覺站起身,腳步挪動着緩緩湊到果核跟前,伸出手将果核拿在手中仔細查看,越看蘇冰澈的眼眶就越紅。
安莫離你個傻子,不過是一枚被扔掉的桃核罷了,你竟然撿回來又小心的藏了起來,你……怎麽可以……愛的這麽讓人震撼……
手指緊緊扣着掌心間似帶着滾燙熱度的果核,蘇冰澈默默問着自己。
你甘心嗎蘇冰澈?甘心放過心比金子還要珍貴的安莫離?甘心眼睜睜看着安莫離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再度愛上另一個人?用曾愛你的心全心全意為另一個人而付出?
你确定當你看到安莫離的身旁有了別人之後不會眼紅妒忌?你确定當安莫離與別人親昵擁吻時你不會發狂?
別傻了,你根本就放不開安莫離,在你發現了安莫離曾經愛你至此之後,在你發現自己曾經如此的幸福之後,你若還能放得開手,你就不是蘇冰澈了。
是啊,自己怎麽能夠放手?就因為夢裏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因為自己在将來會傷害到莫離?太可笑了!
即使夢裏的事情就是未來,可會不會按照未來的道路走卻要看自己的選擇。
拳頭握的噶嘣噶嘣直響,蘇冰澈突然陰笑着眯起了眼睛。
他真的很好奇,能讓自己背叛莫離的人到底會是誰?那個錦囊……自己得把它翻出來,只要知道了真正的兇手是誰,他會給莫離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那樣一來,莫離是不是就不會再遠離他了?想到莫離看到自己痛宰真兇時驚訝的目光和淡淡的微笑,蘇冰澈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渾身充滿了力量。
溫柔的擦去果核上的細塵,将果核包起來塞進懷裏,多日來的彷徨無措和痛苦煎熬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他發誓,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對莫離放手,不管讓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絕不放手,哪怕……莫離的身邊有了別人,哪怕莫離不再愛他了,他也要纏着莫離守着莫離膩着莫離,就像以前莫離對他的癡狂一樣,直到死亡才肯罷休!
其實若不是修行之人多半死亡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他更想說的是,死亡也別想讓他罷休!!
猛的打了個冷顫,安莫離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感覺很冷,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似的。
呃……如果安莫離真的知道那不好的事情是什麽的話……我發誓,他會吐出三口老血來。
話說今生安莫離自打重生之後就把有關于密室的事情忘到了九宵雲外,他又沒閑到蛋疼,哪裏有時間記得幾十年前的事情?再說了,那個密室于他愛着蘇冰澈時來說,是甜蜜的守候,可于他厭着蘇冰澈時來說,卻是不堪回首的恥辱。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上輩子自己怎麽就那麽迷戀蘇冰澈,甚至于迷戀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佛主保佑,他這輩子已經清醒了,再不會讓自己卑微到連自己都看不起的難堪境地。
“江師兄,司徒師姐,這裏是南峰,是淩門弟子們閑時放松的地方,偶而躲在這裏偷得半日清閑,也算是件雅事。”
耳邊柔和如春風般的聲音驚回了安莫離亂七八糟的思緒,幹幹摸了摸鼻子,安莫離為自己又想起了曾經而渾身不自在,不過……
看着慕清然披着溫柔好哥哥的皮往純純小姑娘跟前湊,他腫麽就那麽看不順眼呢?
歪着頭細細打量随着慕清然開口,亮晶晶的眼眸就一刻也沒離開過慕清然臉龐的司徒嫣美人,安莫離默默撫額,眼瘸得治啊姑娘。
握拳。
他不能眼看着邪惡的事情發生而做視不理,拯救姑娘家脆弱的小心靈是每個男人都應該擔起的重大責任,當然,這都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不能讓慕清然這只老鼠壞了一鍋好湯。
咳咳,他的意思是,慕清然明顯純心不良想誘拐司徒嫣,而慕清然又是個天性薄涼的主兒,且不說司徒嫣對慕清然動心能不能有回報,就是有回報了,以慕清然的心性又能長久多遠?為了幾個月甚至幾天的甜蜜拼上淩門和狂焰宗的和諧關系,安莫離認為不值得。
所以他要勇敢的站出來挑戰惡勢力,以前他人小力微不躲着慕清然只能等死,可現在不一樣了,慕清然若真敢動他,他就讓虎兄咬殘了他。
打定了主意,安莫離笑眼眯眯的擠開了慕清然,轉頭對着愣然的司徒嫣笑的親切又迷人,“是啊,一邊看書一看吃着瓜果品着香茶,那何止是閑來優美的時光?簡直比神仙還要暢快。”
嘴上笑着,腦袋後面一陣陣襲過來的無名壓力也逃不開安莫離的感應,哎呀呀,他家慕師兄生氣了呢,真可怕。
“看安師弟說的這麽清楚,該不會那個邊看書邊看瓜果品香茶的人,就是你吧?”也不知道江梵天有沒有注意到安莫離與慕清然之間的風起雲湧,只見他斜倚在亭枉邊回眸而笑,剛毅的眉眼間盡是恣意的風采。
“江師兄真聰明。”大大方方點頭,安莫離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和江梵天相處了。
這個男人與傳說中的狂焰宗弟子不太相同,他雖然同樣爽朗豪邁意氣風發,卻沒有使人輕視的魯莽和沖動,那眉眼間的灑脫悠然,更接近于随性而為的隐世名流,通身都是耀眼的光芒。
他無法想像,當江梵天這般的人物為一個女人而癡狂時會是何等的模樣,想着又瞄了眼因為自己硬生生插/入進來而臉色微暗的司徒嫣,暗嘆,這個女人,配不上江梵天。
不過還好,司徒嫣并不是江梵天的愛人,這兩人今天送來的婚貼是狂焰宗大長老的,據說那人有三百二十八歲,娶的妻子卻是個比自己整整小了三百一十歲的女娃娃,聽說兩人是因為同困于絕地三日才互相産生了愛慕之情,出了絕地之後就順理成章的結為了伴侶。
這次的婚貼由少掌門送來,想必掌門定是要親自去參加的,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榮幸跟去見見世面,話說自己上輩子就沒怎麽溜達過修真界,卻又因為修真界吃足了苦頭,還真是虧大發了。
“回魂了安師弟。”手指彎起輕敲安莫離的額頭,江梵天低笑着看向明顯神游得相當厲害的人。
這一路行來安莫離時不時就會眼神放空光明正大的發呆,卻偏偏腳下一次也沒被拌到過,那樣子,喜感實足。
“安師弟是昨晚沒睡好嗎?還是練功太累了?瞧你這迷糊的樣子。”想再次敲向安莫離額角的手指然的敲在了空氣裏,擡眸,江梵天對突然湊上來的慕清然詫異的揚了揚眉。
“江師兄品品這茶,涼了就喝不出味道了。”坦坦然迎視着江梵天的目光,慕清然笑意不減,眸子中暖暖的柔光頃刻間就讓一旁的司徒嫣再次臉頰羞紅。
她不由得心中暗道,世上怎會有慕清然這般優雅的美男子?他和宗門裏所有的師兄弟們都不一樣,讓她,心難自持。
被人一把扯到身後的安莫離簡直要哀嚎了,不是勇士沒能力,實在是公主她腦袋殘啊。
捂臉,司徒嫣,你真的沒救了。
☆、26·質問
陪着江梵天和司徒嫣逛遍了淩門的美景之後,安莫離就一個人回了自己的小窩。
說實話,今天這半天的陪同工作比他練一天的功都累,也不知道慕清然是不是被他氣得狠了,只要自己一和司徒嫣說話,慕清然就總會開口轉移司徒嫣的注意力,那也就算了,反正他也看出來了,司徒嫣對慕清然芳心大動,那模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的心。
而且看江梵天的樣子也不是沒有發現司徒嫣的小心思,人家正經的師兄都沒說話呢,自己還湊什麽熱鬧?
可慕清然連他同江梵天聊天也要跑過來搞破壞就太過份了點吧?最後更讓他雞皮疙瘩猛掉的是,慕清然竟然拉着他的手做出了一幅‘師兄弟倆感情深’的樣子,生生斷了他再開口的機會,直到四人散過之後才冷着臉放開他。
拜托,又不是他硬把手腕送到慕清然掌心裏的,那人憑毛甩臉子給他看?果然,僞君子就是僞君子,翻臉無情跟家常便飯似的說來就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趴在床上挺屍的安莫離疑惑着轉頭看向房門,這麽晚了誰會來找他?
沒等安莫離想明白,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下一瞬,男子颀長的身影映入了視線,惹得安莫離又是嘴角猛抽。
“小師弟,看看師兄給你帶來了什麽。”晃一晃手中的食盒,元業笑的眉目生華,“這裏面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噢,師兄知道你沒吃晚飯,特意讓廚房準備的,快過來吃。”
眼睛随着一晃一晃的食盒動來動去,安莫離不想看元業的臉,因為那臉上四個大字‘我有陰謀’寫的太明顯了,看多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場。
“小師弟,只是看着可填不飽肚皮,快點過來,師兄陪着你一起吃。”被安莫離直勾勾的眼神逗的直想笑,元業放下食盒一樣一樣拿出了裏面的飯菜,兩涼兩熱,倒真的都是安莫離喜歡的口味。
抽抽鼻子,好香,翻身一躍跳下床來,安莫離拿起一塊糖醋排骨就往嘴巴裏放。
“小心燙。”那可是剛出鍋的排骨,滾着甜甜的湯汁,不吹一吹就咬,也不怕燙傷了嘴,看來他家小師弟真是餓急了,瞧這狼吞虎咽的樣子。
燙?元業傻了吧?這小小的排骨能燙到心動期的修士?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幾大口咽下香噴噴的排骨,安莫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開始朝着另幾道小菜進攻,甭管元業這頓飯夾雜了多少目的,此時此刻五髒廟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傻愣愣看着安莫離筷子飛閃于四道小菜之間,元業幾次欲舉筷都被安莫離‘不小心’給擋了回來,無耐的放下筷子苦笑,看來小師弟不傻,知道自己此來別有深意。
不過……
勾起唇角得意的笑,小師弟就是聰明,也很可愛,連小心眼兒報複人的樣子都這麽招人疼,“慢點吃,師兄不跟你搶,來,喝點水順順嗓子,小心噎到。”
筷子一頓,安莫離瞟一眼半點不生氣的元業,難得的紅了紅臉。
好吧,是自己幼稚了,都怪慕清然,被他又是握手又是甩臉子弄的,自己竟然也學會了找別人撒氣的小性兒來,太特麽丢臉了。
為了掩飾尴尬,安莫離放下筷子淡定的接過了元業遞上來的茶水,低咳一聲道:“元業師兄可是找我有事?”
嗯??還沒看夠自家小師弟可愛吃相的元業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小師弟吃的好好的突然就暫停了呢?
“元業師兄?”挑眉,麻煩別那麽看人成嗎?他臉上沒花。
“小師弟怎麽知道我找你有事?”瞬間回神的元業微笑,小師弟生氣前總是習慣性的先挑一挑眉毛,他可不想和小師弟鬧僵,鬧僵了不止不能陪着小師弟說話,還會誤了此行的任務,而今兒的任務若完不成不了……回去了他會死的比元非凄慘十倍。
“元業師兄沒事?”似笑非笑的看着元業,“沒事也好,我累了,師兄請回吧。”話落做勢欲起,意料之中的,身體被元業又按了回來。
“別介別介,師兄找你有事,大事。”堆着笑将安莫離按回到椅子上,元業表示,他想元非了。
論起壓小師弟一頭,淩門裏除了慕清然之外,也就痞子元非能做到了,可如今元非正被罰去背門規,想扯他過來還真不太容易。
“小師弟,你今年多大了?”搓了搓手,元業決定要不着痕跡的,徐徐漸進的引導出小師弟的心裏話。
安莫離笑,“忘了。”丫大事就是問他的年紀?元業不會又抽了吧?
被安莫離的回答噎的一口氣悶在胸口,好半天元業才又笑道:“小師弟真頑皮,師兄記得,你今天才二十九吧?”
你才頑皮,你全家頑皮!
用姆指揉了揉眉心,安莫離暗自磨牙,“元業師兄能痛快點說正題嗎?”
呃……看來徐徐漸進的方法行不通,那好吧,咱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
“小師弟,你才二十九歲,還小着呢,男女情/事上不能着急%¥%¥#%%%……”
茫茫然看着說個不停的元業,安莫離腦子裏一片霧沙沙,元業師兄這是在暗指他不能縱情聲色嗎?可自己沒對誰啥啥過啊?
“這女人吧,看着挺好卻不見得就真的表裏如一,她們有的脾氣可壞了,還專愛折騰男人的心%¥%%¥#%……”
這回安莫離聽的更茫然了,女人愛折騰誰就折騰誰去,與他何幹?
“所以,小師弟。”舔了舔說的幹澀的嘴唇,元業用雙手扣着安莫離的肩膀,粉認真粉認真的看着安莫離,“等過幾年你會遇上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司徒嫣咱還是忘了吧,行不行?”
司徒嫣??安莫離終于頓悟了,然後哭笑不得的直搖頭。
原來弄了半天元業是沖着這事來的,他以為自己看上了司徒嫣?這怎麽可能。
別說他因為曾經的心傷難再有愛人的心思,就算有那份閑情,也絕不可能對柔柔弱弱如迎風擺柳一般的司徒嫣動情。
一看到司徒嫣嬌羞的樣子他就心裏發麻,大概因為慕清然的溫柔假像給了他太多的負面影響吧?反正他就是看不慣這一類型的人,不論男女。
因為安莫離只是搖頭失笑不說話,元業以為安莫離不願意斷了對司徒嫣的心思,立馬就急了。
“小師弟,你聽師兄勸吧好不好?那個司徒嫣真不适合你,不是師兄怕了狂焰宗的男弟子,實在是……”實在是司徒嫣對慕清然動情的樣子絲毫不做掩飾,與慕清然相比,小師弟壓根就沒有勝算,人家司徒嫣喜歡的是溫柔高雅的貴公子類型的男人,不然不會見到慕清然就移不開目光。
安莫離還是搖頭,卻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被笑憋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元業沒說出口的話他懂,不就是司徒嫣的小心思被元業知道了嗎?那丫頭連自己的眼睛都瞞不過,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其他人?
只是元業師兄,你從哪一點看出來我對司徒嫣癡情不悔的?明明我連和她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好不好?
回想着大殿之上師兄們不正常的表現,還有元正難得的欺壓同門行為,安莫離忍笑忍到肚子都疼了。
可憐元正自毀形象一回,竟然是為了這種烏龍事,還有元非,因為一個烏龍被掌門罰去背門規,也不知道他明白之後會不會氣歪了鼻子?
越想越覺得有趣,不想被元業看透自己在忍笑,安莫離将臉龐整個埋進了手心裏,肩膀還一抽一抽的顫抖個不停。
“小師弟……”元業傻掉了,小師弟竟然在哭?他就那麽喜歡司徒嫣?怎麽辦?貌似自己的話傷到了小師弟的心,他還從沒見小師弟哭過呢。
“元業師兄。”悶悶的聲音似乎帶着幾分輕顫,安莫離頓了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忍着哭泣聲,“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怪他不向元業說明白,實在是面對師兄們的拳拳愛弟之情無法狠心潑冷水,再說了,這些師兄們只憑着幾眼所見就斷定了他對司徒嫣鐘情不悔,是否也太武斷了些,哼哼,活該暗自着急去。
“小師弟……”元業聽的心都酸了,他想留下來安慰小師弟,可看小師弟的樣子那麽堅決,硬撐起的堅強隐含着濃濃的脆弱,他又不忍心看到小師弟狼狽的樣子了。
罷了罷了,既然小師弟想一個人靜一靜,那他就先行離開好了,正好也能找其他人想想辦法,“那……我先走了,小師弟你……別太傷心。”吶吶的留下幾句幹巴巴的話,元業悶悶的離開了安莫離的屋子。
等屋子裏安靜下來之後,安莫離正想擡起頭痛快的大聲幾笑,卻不想,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冷冰冰的斥問。
“安莫離,你竟然真的看上了司徒嫣?!”
頓住笑意擡頭,“慕清然?”這家夥什麽意思?不會是在吃醋吧?難不成他真的看上了司徒嫣?
這個世界瘋狂了嗎?慕清然竟然不愛言洛溪改愛美女了?說到言洛溪……
今生的言洛溪與前世相差太多,那人隐隐流露出來的強勢,可不像是位能被男人壓倒的主兒。
眼睛緊緊盯着安莫離濕潤的眼角,(請相信我,那是笑出來的),慕清然眉宇間的冰冷之氣,越發濃重起來。
“我以為你有多在乎蘇冰澈,卻原來也不過是個薄情寡義之徒罷了,今兒只是看了一眼司徒嫣你就把蘇冰澈完全忘在了腦後,安莫離,你也配談愛?”
口中說着狠話,慕清然一步步走進了安莫離的小屋,那雙總是盈滿着溫柔的眼眸終于撕去了僞裝,将陰冷和血腥坦坦然擺到了安莫離的眼前。
眉稍輕揚,安莫離也漸漸冷下了臉色,他不是慕清然的狗,随着他想罵就罵,“滾出去。”
這是安莫離第一次對慕清然冷語相向,他承認,自從上輩子看過慕清然狠決的手段之後,他就對慕清然存着幾分懼意,但那不等同于他會永遠在慕清然的面前當縮頭烏龜。
其實真論起狠決來,那個人才叫做真正的冷血無情吧……
閉了閉眼睛,安莫離甩去了某些陰暗的回憶,重新睜開眼簾之時,眼神淡漠的看着因為他的一聲‘滾’而煞氣狂彪的慕清然低低冷笑,“還杵在那裏做什麽?我叫你滾!”
“安莫離,你是想死嗎?”身上黑氣環繞,發,無聲自揚,慕清然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憎恨那個人,因為那個人毀了他的一切,他本以為安莫離是特別的,這個人不是愛慘了蘇冰澈嗎?這個人不是為了蘇冰澈什麽都顧不得嗎?他為什麽要變心?他變心了就該死!
突然跨步上前,手掌飛快的掐住了安莫離的脖子,淺笑着,慕清然一點點收緊着力度。
都去死吧,都死了這世界就幹淨了,多好。
安莫離沒想到慕清然會突然變的這麽兇殘,脖子被人狠狠掐住的滋味并不好受,拼着所有力氣猛然踢向慕清然的重點部位,安莫離在脖子脫離慕清然掌控的剎那間大喊,“給我咬他。”
膽敢一再侮罵慕清然可不是安莫離腦抽了喜歡找虐,那種自知不敵還跳着腳挑戰對方底線的傻冒行為,從來都不是安莫離的行事風格。
今兒在南峰與慕清然公然叫板之後,安莫離就留了個心眼,偷偷派了位小童去後山給虎兄送了封書信,有備無患才能高枕無憂的道理他懂,而事實證明,他的考量并沒有錯。
于是虎聲狂嘯,被踢了一腳剛剛緩過痛勁的慕清然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猛子縱過來的虎兄牢牢的壓在了屁股底下。
安莫離下意識捂住眼睛,可憐慕清然的小身板,也不知扛不扛得住虎兄的輕輕一坐?
話說虎兄壓倒慕清然的姿勢未免也太熟練了,該不會這些小弟們都與蛇兄一個德性,專喜歡拿屁股壓人吧?
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剛說的是‘給我咬他’可不是給我壓他……
想到這裏安莫離的臉色有點發黑,因為他回想起了自己被蛇兄壓了又壓的那幾天‘美好’時光,還有蛇兄最拿手的晃晃。
嘔~不能再想了,一提起晃晃他就想吐,但願慕清然不會因為虎兄屁股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而留下習慣嘔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