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蘇冰澈?”躺在地上等死,卻被半路裏殺出來的程咬金攪和掉的蛇兄低呼,繼而用與言洛溪一般無二的眼神細細打量着被言洛溪猛甩到一邊的男人。
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家夥也不怎麽樣嘛,小胳膊小腿的,還是個小白臉,比自己差遠了。
“別怕,一會就有人來救你了。”以為蛇兄在激動救星出現,見他低呼,蘇冰澈安慰了幾句之後,又冷冷的看向了言洛溪,“在淩門裏殺人,不管你是誰,都要付出代價來,言洛溪,哪怕太上放過你,我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被蘇冰澈眼神中的驚人恨意弄的滿腦袋霧水,言洛溪無聲的與蛇兄對望了一眼,這是為了神毛?話說應該恨的人,是他們吧?
不對,“你招了人來?”言洛溪的臉色變了,自家弟弟自家疼,他可不想讓小弟斷着腰在床上疼上好幾天,就算能治好小弟的腰,就這具肉/身也實在配不起小弟。
“對,怎麽?你怕了?”蘇冰澈冷笑,長的再美氣質再迷人毒蛇仍舊是毒蛇,言洛溪,你活該被人鄙夷。
側耳頃聽遠處風聲急起,言洛溪知道蘇冰澈并沒有說謊,懶得再理會他的挑釁,言洛溪擡手又往蛇兄脖子上揮去。
只是蘇冰澈哪裏能讓言洛溪如意?你揮我就攔。
但蘇冰澈并不知道,言洛溪可不真的是新上山什麽都不懂的小師弟,即使在全盛時期,蘇冰澈也絕對不是言洛溪的對手。
于是……
言洛溪的手掌拍在了蘇冰澈的胳膊上,而原本阻攔言洛溪的蘇冰澈因為這一掌調轉身體撲向了蛇兄,如果蛇兄肯老老實實躺着也不見得會傷到他,偏偏這家夥是個急着找死的,見掌風偏了還主動将腦袋送過去,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冰澈?”
“蘇師兄?”
遠處近處急急趕到的人,才一進洞口就看到了蘇冰澈一掌拍死了同門,言洛溪似乎想阻攔卻沒有攔住蘇冰澈,被蘇冰澈推到了地上半晌無聲,大概暈過去了。
而那位被拍的面目全非的同門,死的很徹底,完全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蘇冰澈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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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步趕到的大長老暗嘆着淩門近來諸事不利,更嘆蘇冰澈衰神附體,正想将傻掉的蘇冰澈帶走,卻不想,蘇冰澈會突然暴怒的朝着‘暈死’過去的言洛溪下狠手。
“我殺了你!”都是他,夢裏言洛溪害得莫離被人冤枉,現在又想冤枉自己,留着這麽個禍害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倒不如自己早點結果了他,也算為夢裏的莫離出口氣。
☆、30·蘇冰澈前世番外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以前看到這兩句話時,他根本無法深刻理會到其中的含義,直到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後,他才知道,咫尺天涯竟是比死亡更讓人絕望的存在。
安莫離……
再一次默默癡念着印刻在心板上的名字,久久,蘇冰澈哭了,哭的像個失去了方向的孩子。
尤記得那年初春,他在花海裏見到了一位将自己緊緊縮成一團的少年,少年的肩膀隐隐顫抖着,哽咽聲伴着海浪般搖動的花朵吹過耳旁。
不由自主般走過去,默默蹲在少年身邊,看着單薄的他陷在哀傷裏無法自拔,恍惚間,蘇冰澈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在師父故去的當天,他也曾偷偷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哭了好久好久……
“別哭。”像是在對着少年說,又像是透過少年勸慰着曾經的自己,師父說過的,時間會沖淡一切,修行之人最忌諱的就是重情。
他一直是最聽話的孩子,也是最不願意讓師父失望的弟子,所以他只偷偷的哭過那麽一回,此後,再沒有哀傷過,也從此學會了對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在意。
不重情,就不會受傷,就不會……寂寞。
少年也許被他驚到了吧?擡起頭用愣愣的眼神看着他,臉頰上滿是淚水,鼻子還一抽一抽的,看起來活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伸出手重重揉了下少年的頭發,在少年又羞又惱的注視下轉身離開,他聽到了少年的呼喚卻沒有回頭,那不過是個恍惚的影子罷了,今日過後,他們再不會有交集。
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再一次看到少年,少年臉上的哀傷不見了,取而待之的是開朗,還有堅強。
心中升起些許安慰感,能學會堅強的孩子,終究是值得欣賞的,但也只是這樣罷了,轉過頭他就将少年完全忘在了腦後。
直到一次又一次偶遇少年,他才發現少年對他産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愛?那個小小的瘦瘦的孩子竟然因為那天的交集而動了心嗎?真好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呢,貪一時新鮮而沖動,再過幾年他會因為今日的癡傻而臉紅的。
随意的将少年所謂的愛情扔到一旁,不去在意少年的努力和靠近,也把少年每日送上來的小禮物都淡然的回拒掉,為了讓少年早點死心,他甚至于連句話都不肯對少年說,只是一心沉醉于修行,發誓要完成師父沒有完成的遺願,渡劫飛升。
時光如流水,一轉眼間已過去了十幾年,少年長大了,身材不再瘦弱變的修長而有力,眉宇之間也多了幾分成熟與內斂,只是少年對他的心意卻有增無減,每日的小禮物更是從未間斷過,哪怕他從不曾收下,哪怕他仍舊一句話也不對少年說。
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十幾年如一日的拒絕,到底是真的無情,還是只是因為習慣。
他以為自己與少年的人生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少年或放手或死亡的那一天到來,才會讓所有在時間的長河中洗去痕跡。
可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他自認為沒有意義的生活。
是的,沒有意義,除了每天修行再修行,他不認為自己的生活還有什麽其它意義,這不哭不笑,不與任何人交好的日子,越來越讓他壓抑,壓抑到快要麻木了。
是孽緣吧?在他将要被壓抑逼瘋,就快要瀕臨暴發點時,言洛溪出現了。
那個人帶着一身暖暖的風,吹散了他心底□的暗潮,都不用言洛溪說話,他只需靜靜的站在身邊,寂寞就不會再如影随行的揪住自己不放。
而被寂寞傷怕了的他,因為這難得的放松,投降了。
他開始刻意遺忘師父的訓誡,不甘心再獨自守着寂寞靜靜看着別人快樂,也有意無意間的,總是出現在離言洛溪不遠的地方。
他沒想過要與言洛溪如何,不過是不想再孤獨而已,不過是小小脆弱了這麽一回罷了,他知道自己放縱的時間不會太長久,他也不允許自己長久,所以在能放縱的時光裏,他寧願什麽都不想,盡情放開心胸呼吸自由的空氣。
同時為了感激給了自己放松感的言洛溪,他也盡可能的讓初到淩門的言洛溪感覺到開心與安定。
這才會一而再明确的表示出對言洛溪的重視,将這位太上新收下的關門弟子寵上了天。
他不知道自己單純的友愛會被人誤以為愛情,只顧着放松自己的他更加沒有看到,身後默默追逐他十幾年的少年,已經好久都不曾再笑過了,也一直在躲着他。
日子一天天的過,慢慢的,他開始感覺到生活中缺少了什麽,卻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正在他隐隐不安時,災難突如其來的砸了下來。
他發誓,那是他此生最大的災難,但又何止是災難?那其實是場毀滅吧?毀滅了他的所有。
在西峰猛然撞見神情狼狽的少年時,他才陡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安莫離了,心底恍惚中閃過一道靈感,可惜他卻沒有抓住靈感的尾巴。
然後他看到了洞內的屍體,再然後,他見到了少年手中的證據,一個熟悉的錦囊。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錦囊時臉上是種什麽樣的表情,只知道自己即失望于少年的人品又憤怒着少年的欺騙。
安莫離,你怎麽可以騙我?!
時隔幾十年他仍舊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當時有多恨,恨不能暴打少年一頓,那個人騙誰都不應該騙他。
蘇冰澈,你看看你多可笑?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安莫離,又怎麽會因為安莫離的欺騙而憤怒到失了分寸?如果不是失去理智,你也不會任安莫離被別人發現、抓走、最終……徹底的失去他……
“莫離,對不起……”
低啞着嗓子邊哭邊道歉,這一生他從未曾冤枉過誰,唯一愧對的竟是自己最愛的人,這樣的打擊,幾乎讓他差點崩潰掉,如果不是還惦念着獨自漂泊在外的莫離,他早就自我了此殘生了。
那天莫離證明清白的錦囊是慕清然的,他認得那個錦囊還是因為頭一天的時候慕清然曾得意的拿給他看過,而且剛剛他才和慕清然分開,慕清然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
那麽答案只有一個,莫離在栽贓,他想敗壞慕清然的名聲,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大概連他也認為自己愛着言洛溪吧?而慕清然也喜歡言洛溪的事情,幾乎整個淩門都知道,以莫離對自己的癡心,為了成全自己和言洛溪,他連命都舍得搭上又何談只是嫁禍和栽贓?
正因為想到了這些,他才更生氣。
人人都可以誤會他與言洛溪,唯獨安莫離不可以!
而為了成全他就栽贓慕清然,這更讓他接受不了,畢竟慕清然對莫離很好,哪怕都是假象也幫助了莫離很多,将對自己有恩的人親手推進髒水裏,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可愛少年嗎?
他必須得到教訓。
所以他才眼睜睜的看着莫離被人打,整個挨打的過程中,他都死死咬着牙一聲不吭的看着,心頭一抽一抽的痛,痛的他整顆心都在不自覺的顫抖着。
也是直到了那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就對莫離動了情。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對了,三長老宣布将莫離逐出師門。
他當時整個人都傻了,不是打過罰過莫離了嗎?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茫然的看着左右之人都在默默贊許着三長老的作法,心,冰涼入骨。
原來,所有人都在讨厭莫離嗎?
原來,莫離在淩門的處境竟然這樣的艱難。
自己以前都在做什麽?難道看不出來莫離過的很不好嗎?自己就是個混蛋是不是?
腦子裏空蕩蕩的,胃,翻江倒海的難受,用力睜大眼睛尋找着能讓自己安心的身影,卻為何怎麽找都找不到?
多麽諷刺?說什麽言洛溪能讓自己放松,說什麽只要有言洛溪在寂寞就不會如影随行,其實真正讓自己由孤獨和寂寞中挺過來的人,早就跟在身邊很久了。
推開圍過來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的衆人,按着冰冰涼涼的胸口瘋了般往門口跑,心底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的莫離就要死了,死在門外。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抱着莫離離開的,也不記得躺在他懷裏的莫離都說過些什麽,他只記得莫離在笑,眼角都是淚水卻笑個不停,邊笑邊咳了好多血出來。
他害怕急了,匆匆忙忙将莫離安頓在一處人家裏,轉身又跑回淩門找丹藥,等他氣喘籲籲再趕回那處人家裏時,莫離,不見了。
他走了,什麽都沒有說,只留下了被子上的幾處血跡,狠狠抱住被子,他痛苦的大聲嘶吼起來,再之後,他就被大長老敲暈帶回了淩門。
他們都說他走火入魔了,他不信,什麽走火入魔?他腦袋清醒着呢,他要去找莫離,誰攔着他他就殺了誰。
在一連傷了好幾個師兄弟後,掌門就将他關在了山洞裏,憤怒的看着手腳上的鐵鏈,他更恨這些不讓他找回莫離的人了。
莫離……莫離……
他好想哭,默念着莫離名字時不止想哭也痛的厲害,他說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痛,反正就是痛,一痛起來還會全身抽搐,有時也會受不了的想往牆上撞。
第一次撞牆時幸虧被恰好來看他的掌門阻止了,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只是他這一關就被關了七八年,等身上□的靈力被完全梳理好之後,他早就失去了找到莫離的先機,而因為走火入魔,他結丹不成反倒變成了廢人,掌門根本就不可能讓他獨自離開。
他會安心待在淩門嗎?當然不。
放心不下莫離的他,當晚就開始了偷偷潛逃的行動,他成功了,奈何成了廢人的他沒跑出多遠就又被人給抓了回去。
于是再逃再被抓,折騰了幾回竟連太上都驚動了,太上說他還有救,說他不會成為第二個消失于淩門的天才。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言洛溪失蹤了,就在莫離被逐出師門的當天,無聲無息的不見了,太上派了好多人手出去尋找都沒有找到一絲蹤跡,就好像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重新恢複修行固然是件喜事,可卻比不了找回莫離重要。
知道自己逃不出淩門,他直接跪在了太上面前,誠懇的央求太上幫他把莫離找回來,他不求再收莫離入山門,只求讓他看到完好的莫離,能守着莫離走完這一生足矣。
然後,他會跟着莫離故去,生死相随。
他不會将最後的願望說出來,那是他的秘密,連莫離都不能知道的秘密。
太上允了他的請求,他高興壞了,自己一個人到底力量太渺小,有了整個淩門的幫忙,一定很快就能找回莫離吧?
不甘不願的跟着太上離開淩門,太上說要去找位老友幫忙才能恢複他的修行,他本以為自己回來就能再見到莫離了,卻不知道這一去,竟因為一番奇遇整整被困住了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即使莫離的修行沒有被廢掉也不一定能活得如此長久,莫離,你是否……已經不在了?
一語成谶,當他終于再一次見到莫離時,莫離的屍體都涼透了,滿地的血,和那天莫離被逐出師門時一樣,刺得他渾身都在痛。
木木然然的撿起一塊塊屍骨,小心翼翼将它們拼成完整的人形,手掌眷戀的撫摸着慘白扭曲的臉頰,淚水,紛落而下。
他終是來晚了,晚到,欠了幾十年的對不起一直都沒有機會當着莫離的面說出來,不由得仰天狂笑,邊笑邊落淚如雨。
莫離,我終于懂你當時的心情了,這種恨老天的不公,恨命運的捉弄,恨身處慘境的凄涼,當真好笑又可悲。
打破修真界絕不插手世俗界的定律,他為莫離報了仇,輕柔的抱着懷中破損不堪的屍體,轉身回了淩門。
還是那片花海,還是他們兩個人,“莫離,等來生我們再相遇,換我來愛你好不好?任你惱我、怒我、恨我,我都守着你戀着你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低喃着将頭靠在身旁人雜草般幹扁的白發上,唇角挂着幸福的笑,任烈火将兩人焚燒成灰,此生不能相守,那就埋骨于一處吧。
☆、31·原來
沖動是魔鬼,這一點,蘇冰澈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徹底诠釋出了其最深刻的含義。
膽敢當着大長老的面擊殺言洛溪,且不說言洛溪會不會躺着等死,就算他肯找死,大長老也不會給蘇冰澈下手的機會。
結果不出意料之外,蘇冰澈被大長老攔了下來,看到曾經淩門裏最出衆的兩大弟子之一變成如今這般颠狂的樣子,大長老是心痛的,但想到蘇冰澈因為走火入魔根本就沒有完全病愈,心裏又多多少少有了幾許安慰。
只是不管蘇冰澈是一時被心魔控制也好,是性格發生了改變也罷,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時沖動才犯下了大錯,他的這種随意殺人和行兇的惡劣行為,都不能輕饒。
于是由掌門親自審問,在結合了蘇冰澈并非故意殺人,(蛇兄自動湊過去找死的一幕恰好被大長老看在了眼裏),所殺之人又一直沒有查明身份,(丫連個名字都沒留下的貨,只不過是位外門的雜伇,死了都沒人知道……)再結合了蘇冰澈的身體情況和曾經為淩門做出的許多貢獻,最終判定,拘其于山洞之中,等什麽時候心魔根除幹淨了,什麽時候才能再放他出來。
這一判決聽起來不重,卻實實在在是個活生生的無期徒刑。
蘇冰澈不像其他人,在結成金丹之後心魔會自動消失掉,他在結丹之時因為意外而沒有結成,又一再情緒大起大落,可以說心魔已經悄無聲息的埋進了蘇冰澈的心底最深處,想要拔/出來?談何容易。
而一日拔不出來,蘇冰澈就得被多關一日,遙遙無期的拘禁,不是無期徒刑是什麽?對于一個向來高高在上,又被所有人崇拜的天才來說,這比判他死亡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衆人才無不暗嘆蘇冰澈簡直是衰到家了,也深深的引以為戒,絕對不能讓沖動控制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在與前世相同的一天,蘇冰澈被關進了山洞裏,起因仍是走火入魔,而誘因同樣是安莫離,只是不知道這一關,是否也會是八年?
晚上的時候,言洛溪‘醒’了過來,面對掌門的問話他大多以不知為由搪塞了過去,而見他臉色不好,掌門也沒有再問什麽,只說了句讓他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其實言洛溪說與不說都沒有什麽意義了,蘇冰澈已經被關了起來,言洛溪生性善良,又是個心軟純美的靈修士,他會不顧危險的跑去阻攔蘇冰澈一點也不奇怪,恨只恨蘇冰澈太不争氣,竟然一而再被心魔所控,差一點就毀了他自己。
摔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摔倒之後卻再也沒有爬起來的信心,所以被關起來也好,磨磨他的性子,也許蘇冰澈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蘇冰澈有沒有希望再站起來言洛溪一點都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安莫離。
按理來說,蘇冰澈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莫離不可能不知道,哪怕莫離現在對蘇冰澈早已忘情了,本着師兄弟的關系,他就算不送送蘇冰澈總也得露個面吧?
可是剛剛他打聽過了,莫離由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據說蘇冰澈在被關進山洞之前還曾一再回頭,大家都知道他在找誰,但直到蘇冰澈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安莫離也從沒有出現過。
莫離……去了哪裏?
在哪裏?安莫離現在根本就沒有功夫想這個問題。
盤膝而坐,兩掌手心朝天,靜靜閉着眼睛的安莫離屏氣凝神‘看’向自己的內丹田,仔細看了好久之後又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呆呆的望着某一處發愣,半晌突然罵出一句髒話來。
“我靠的,這特麽到底是什麽東西?難不成真是金丹?可別人家的金丹都是山楂般大小,為神馬自己的卻有拳頭那麽大?還五彩斑斓的,特麽妖丹也沒有這麽邪乎的吧?”
安莫離覺得自己的世界真正玄幻了,不過是暈過去又醒過來而已,修為等級就由心動初期,直接躍入了金丹期,還是金丹巅峰期,差一點點就進入元嬰期可以身外化身了。
一個是心動初期,一個是金丹巅峰期,連躍了四個階段,神仙都沒有這麽快的。
等等。
靜下心來再次看向內丹,安莫離突然哭笑不得的仰躺在了草地上。
他就說,為什麽看着內丹這麽眼熟,卻原來那根本就是自己見過的東西,“它怎麽能是渺影神珠啊啊啊~!!”
不怪安莫離失控到又喊又叫,那麽大一顆珠子突然長在了身體裏,細細體會時,還能與珠子産生種血脈相連的神奇感覺,這和男人突然發現肚子裏多了塊肉的驚悚感覺,一樣一樣的。
“呵呵……”
“誰?!”突來的聲音驚的安莫離猛然坐起身,左右張望之後卻并沒有發現人在哪裏,“不知道是哪位前輩在此,可否現身一見?”
“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你家前輩。”随着說話聲,一道颀長的身影慢慢顯現,那是位長相俊美非凡的……少年??
挑眉,安莫離發現這人有點眼熟,難道在哪裏見到過?
“是不是看着我有點眼熟?那是因為你長的像我。”揮手間,空空如也的草地上多了把椅子,男子悠然的坐進椅子裏,那表情,的确與安莫離平時閑閑散散的樣子如出一轍。
安莫離囧了,不記得自己的樣子的确有點……可他又沒有照鏡子的習慣,能記得大概就不錯了。
“你是誰?”突然出現,又說什麽是他的前輩,這人有什麽目的?
“別緊張,小家夥。”安撫般擺了擺手,歪着腦袋笑睨着繃緊了神經的安莫離,男子淺淺勾起了唇角,“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不止不會傷害你,還會幫助你很多,比如說……”壓低了聲音接着道:“你的重生,可是我一手策劃的噢,怎麽樣?是不是很崇拜我?”
……沉默,再沉默,面無表情的沉默着。
原來自己的重生是因為他?可他為什麽要讓自己重生?他到底是誰?他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力?
“哎呀呀真沒意思,你好歹給個表情也成啊?木木呆呆的一點都不可愛。”無趣的抿了口清茶,茶碗也是在他擡手的瞬間出現的,這詭異的一幕早已經引不起安莫離的半分好奇了,丫正在麻木中……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迷團,也急于得到解釋,哪,我就先從介紹自己開始吧。”放下茶碗以手支額,男子半眯起眼簾做回憶狀。
“我叫安朗,今年……不記得多少歲了,我們安家祖上是顯赫大族,也出了不少大能者,也就是飛升成仙的人,只是可惜在最輝煌的時候趕上了天地浩劫,差不多所有的高手都損落在了那一刻,要不是其中一位先輩覺醒了另類的血脈,也許就沒有今天的我和你了。”
說到這裏時,安朗的語氣有感嘆有崇敬也有着隐隐的……咬牙切齒和憤憤,聽得安莫離一頭霧水。
“那位先輩覺醒的血脈叫獸靈脈,是一種……能讓萬獸見之則心生好感的親和力,越是高階的靈獸對這種人就越是沒有抵抗力,正是靠着這份血脈,那位先輩才在衆靈獸的保護下活了下來。”咬牙切齒的語氣又來了。
但安莫離卻沒有心思想為什麽,只是恍然的接口道:“如今修真界的靈修士其實就是覺醒了獸靈脈的一種?”
“不,他們只是親和力高點,靈修士?差得遠了。”撇了撇嘴,“安小子,自我之後,安家就再沒有一人覺醒過獸靈脈,而這份血脈又斷不得,所以我才會找上你,只是很不巧的是,在我找到你之時你已經……”有些話不該他多嘴,即使蘇冰澈為安莫離的死發狂發怒甚至于做出同焚一處的事情來,但傷了的終是受傷了,死了的也終是死亡了,做為護短的安家長輩,他很不待見蘇冰澈,特別不待見。
這輩子安莫離會不會與蘇冰澈在一起,他不知道,也不會管,一切就看蘇冰澈與安莫離的緣分深不深了。
“我見你一生坎坷,雖下場凄涼卻仍舊能保持住靈臺清明,你不會任仇恨蒙蔽雙眼,也不會任不憤醜化了心靈,你總能用自己的方式看到人性中閃光的那一點,說實話,你很讓我瓜目相看。”得意的笑,他們老安家的種,就是不同尋常。
“我用了密法又求得朋友相助才讓你在人生的轉折點上劃到了另一個方向,也就是說,你現在身處的時空與你以前的時空并不是同一個,在那個時空裏的你早已經死了,你現在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今後會如何,誰也不知道。”聳了聳肩膀,他不會對安莫離說自己因為這份轉折而付出了多少,因為他這樣做并不單單是為了安莫離,若安莫離不是安家的種,或者不是唯一的血脈,這個人即使心地再純良,他也最多讓安莫離投個好胎罷了,根本不會付出那麽大的代價讓安莫離重過一生。
看,連他也是自私的,所以不管是人還是神,都TM不是好東西。
“安小子,你身上的獸靈脈已經覺醒了,就在你前生死去的那一刻,暴發出了比我還要純粹的血脈之力,也正是這股血脈的吸引我才會找到你的,而既然你的血脈覺醒了,那麽一些該注意的事情我就得和你說道說道了。”
安莫離下意識打起了精神,他又不是瞎子,在安朗說到‘該注意的事情’時,眼神裏的幸災樂禍相當明顯。
“凡是覺醒了獸靈脈之人都會具有吸引靈獸的體質,低階和中階的靈獸還好說,最多喜歡親近你一些,高階的,或者更高階的靈獸則可能會對你,動心。”故意停在這裏,果然,他終于看到安莫離變臉了,嗯,身~心~舒~坦~
動——心??這真是句能讓人抓狂的話。
遙想着蛇兄與自己的交好,安莫離不自覺的幻想起了蛇兄一臉羞紅的要求與自己‘抱抱’,猛的打了個冷顫,好可怕。
還有虎兄,被龐大的虎兄壓在身子低下玩鬧早不是一回兩回了,若虎兄突然對自己……這一回冷汗都快把頭發打濕了。
“安小子不用太擔心,我說的動心只是種可能,但你是知道的,動心的前提是好感,而你最不缺少的,恰恰是好感,所以長輩的忠告一定要聽,以後切記離高階靈獸們遠點,他們都是禽獸,不講道理的禽獸!”此咬牙切齒已經不是隐隐約約,而是明晃晃了。
安莫離突然收起外露的情緒,笑,“原來你就是渺渺仙人,聽說你曾指揮三千靈獸打敗了許多合體巅峰期的高手,不知那裏面有幾頭高階靈獸?又有幾個對您動了心?”那個您字和頭字被安莫離咬的重重的,想看他的笑話?就是祖宗也別想好過。
表情龜裂,安朗總算領教了一回什麽叫做不能得意忘形,他家這位後輩可不是軟柿子,捏狠了是會咬人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渺渺仙人?”不可愛的小破孩兒,原想着再指點他些什麽,現在嘛……嘿嘿,自己琢磨去吧。
“能指揮得動高階靈獸的除了身具獸靈血脈的你還能有誰?”沒好氣的瞪一眼安朗,若以後自己被禽獸們追得滿世界跑,他就炸了安朗的墳頭!“對了,我肚子裏的渺影神珠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以前你修行太淺我沒辦法叫你來我的幻界,好不容易等到你突破心動進入金丹期,将你叫來之後你的體內就有這顆珠子了,我說安小子,帶着這麽大顆內丹,你不覺得沉嗎?”
“滾!”
“哈哈哈哈……”板回了一局的安朗笑露了一口白牙,正想再調戲安莫離一番,卻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的跳起來就想逃。
“我的朗心肝,總算找到你了。”
緩緩現出身形的男人一頭華發垂地,身材高大眉目俊朗,一點妖紅似火燃燒在額心,映着他唇角處深情卻也危險系數達五個S的笑容,絕對有着另人一見頃心的資本。
“你想去哪兒?”長臂一伸一勾,就将大半個身體憑空消失,只剩下腳還顯露在空氣中的安朗又給一點點扯了回來,大手緊緊攬着安朗的腰,男人又笑了,笑的連安莫離看了都頭皮發麻。
臉色發白,什麽悠然,什麽嚣張全體失蹤,安朗色厲內茬的低吼,“你才心肝,你全家心肝,老子不是你的心肝!”
“行,不是心肝就當寶貝,總之,你是我的。”說着還将手公然的探進了安朗的衣襟裏,并一路向下,大有扯開其腰帶再扒下褲子的沖動。
“你放開我,等等,我唔唔唔……”想阻止男人的手被擰到了身後,安朗一再掙紮的動作看起來倒更像是欲拒還迎。
邊吻邊解開安朗的腰帶,‘唰’的一下子褲子滑了下來,若不是安朗上身穿着長衫,安莫離大概就‘有幸’看到自家祖宗光LL的留鳥玩了。
這算神馬事情?當着晚輩面上演活春/宮什麽的,這兩人還要不要節操了?
正在安莫離囧到不能再囧的時候,男人突然回頭,眼神在看到安莫離的相貌時變得柔和了一些,卻仍舊話不留情,“看夠了就滾。”
‘唔’身體猛震,安莫離感覺自己的耳邊風聲急響,緊接着就是急速的下墜。
“安小子,你千萬記住離禽獸們遠一點,他們簡直比禽獸還不如唔嗯嗯……”
後面的話安莫離再也聽不到了,想來那位祖宗也沒時間再說下去。
‘撲通’一聲掉進水潭裏的安莫離奮力游上岸,趴在岸邊直喘粗氣。
可喘着喘着突然覺得不對勁,慢慢擡頭,一個龐大的身影正默默坐在不遠處,兩只前蹄支着地面,一雙眼漆漆的眼眸不安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虎兄……
安家前輩的吶喊聲還言尤在耳,此時的安莫離無法不将虎兄與禽獸畫為等號,于是……
縱起身撒開腳丫子就逃,他不想被靈獸壓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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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怠惰的看官’扔了兩個地雷~感謝‘微觀井悄悄’扔了一個地雷~
☆、32·驚悚
事實證明,人是永遠跑不過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