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撒在二李頭上怎麽辦?
所以他要帶着二李一起離開康定城,現在就離開。
“等等。”
遠處傳來高喝聲,随着馬蹄聲響,一隊威風凜凜的騎兵飛馳着映入了衆人的視線。
別看這隊騎兵人數不多,流露出來的氣勢卻比現場幾百兵俑還要驚人,那是上過戰場在血雨腥風中磨煉出來的殺氣,這才是真正的兵。
‘嘶~’駿馬前蹄暴起,鳴叫着停在了安莫離跟前。
坐在馬背上的年輕男子身着月白勁裝,墨發束在腦後,俊朗出塵的容貌堪稱絕美卻偏偏多了股淩雲銳氣,似乎在無聲的告訴世人,他并不是個文弱書生,反而是只打盹兒的野豹。
淡然擡手揮了揮,身後騎兵同時勒馬止步,動作整齊的像是鍛煉過千百回。
并沒有回頭,男子優雅的翹起唇角,用低沉性感的聲音緩緩道:“沒有我北疆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此地半步。”
竟然是寧致遠嗎……好久不見。
☆、56·前世番外之寧致遠(上)
安莫離第一次見到寧致遠時是在他來到世俗界的半年之後,被綁着胳膊與十幾個同樣抓來的嫌犯默默往前走,前程茫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怎麽就這麽倒黴?自己在哪休息不好非要湊到奸細身邊去?明明看出來這些人身手不錯不似平常人,還不知兇險的跑過去搭話,死了也活該吧?
其實……他只是寂寞了,頂着時瞎時好的眼睛在山林裏生活了大半年,耳邊除了風聲就是野獸的叫聲,突然看到同類,心中激動竟忘了警覺,被當成共犯綁起來當然活該。
走不多時來到一處空地裏,擡眼的瞬間,安莫離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春游河畔上的翩翩少年郎。
但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清雅出塵的人,眉宇間迸發出來的神采成熟而內斂,那是由時光沉甸的風華,舉手投足皆有着迷人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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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站着聽嫌犯們與寧致遠一來一往問答,安莫離總算聽清楚身邊這些‘夥伴’們都是什麽來頭了。
他們竟然是冒死刺殺北疆王的東明國刺客?刺客一般來刺殺之前都會抱着必死的決心,那自己……
怎麽辦?他不想死,在好不容易由修真界來到世俗界後,他比誰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這是他的新生。
很出乎安莫離的意料,寧致遠并沒有殺他們,反而讓手下人端來了飯菜喂飽他們之後又将他們放了。
等迷迷糊糊跟着刺客們走出很遠細問了原由安莫離簡直哭笑不得,原來這樣的抓到再放走,寧致遠已經玩了五次了,刺客由五十人變成現在的八個人,他們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不服氣再到現在的習以為常,轉變的時間不過是七天而已。
這也是為什麽刺客看到他卻并沒有殺他滅口,反而朝他笑的開心興奮的原因。
自己被別人耍,所以也要耍着別人玩的心思,太不可愛了……
第二次見到寧致遠時,安莫離正被人追得滿街亂跑,由深山搬出來住進小城鎮裏才三個多月,突然找上門的人就逼得他不得不再次當起了流浪者。
說起安莫離被圍追堵截的原因其實挺可笑的,蘇冰澈因為悔恨而求了太上找回安莫離,太上吩咐手下人去辦,但下面的人不盡心,也沒說清楚為什麽要找回安莫離回來,結果外門弟子就想歪了。
他們以為淩門長輩們讨厭安莫離,又不想安莫離在外面說些風言風語給淩門帶來麻煩,這才想着把安莫離抓回來直接關到死的。
多黑暗多沒腦子的想法?關人很廢糧食的。
有了這個想法,找安莫離回去之人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安莫離見到他們怎麽可能不逃?
這還只是一開始,等後來其它門派的人發現淩門對一個逐出師門的人這麽執着,心裏也泛起了嘀咕。
莫不是安莫離身有重寶?或者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要不然淩門想弄死一個逐出門牆的弟子還不輕松?抹去污點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不至于追得人家滿天下跑卻半點殺手都下不得吧?
越是态度詭異越是證明安莫離身上藏着什麽,修真界裏不能說的秘密無非兩個,一為寶藏福地,二為修真秘籍,不管是哪一個,他們都要先将安莫離搶到自家門裏再說。
反正安莫離已經被逐出了淩門,他們拉人回來也不算過份。
于是紛紛給世俗界的弟子下達命令,怕走露風聲,幾大門派差不多都是遮遮掩掩的進行,可最終目标只有一個,哪裏能隐瞞多久?
當這個抓了安莫離,轉眼安莫離又被那個放走了,或者安莫離同時被兩夥甚至幾夥人圍堵,彼此各不相讓直接打成了一團的事情連續發生,事件開始朝着白熱化的階段發展。
都說謊言經過三個人的口就變成了真相,見這麽多人都死咬住安莫離不放,誰還會懷疑安莫離的身上沒有秘密?
沒秘密淩門抓他回去做什麽?沒秘密淩門怎麽不說明安莫離被逐出師門的真正原因?什麽?你說他們說明了?屁,內門弟子殺了一個外門雜役也會被逐?你開玩笑呢吧?
淩門的弟子很委曲,致使安莫離被逐的根本原因當然不是死的那位是誰,而是安莫離想拉着淩門首席大弟子下水,嚴重偏心眼的長輩們處理掉廢物并不奇怪,大門派裏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年都會發生。
但壞就壞在,蘇冰澈愛上了安莫離,那天鬧出來的動靜雖說被太上壓了下來,可內門裏消息靈通的人該知道的還是全知道了。
如不是蘇師兄跪在太上面前哀求,太上不會發話找安莫離回來,如不是下面的人會錯了意,也不會鬧得滿城風雨,最主要的是,首席大弟子愛上廢物師弟還是個犯過錯逐出門牆的修為盡廢的師弟,這樣的真相他們說不出口,只能任別人亂猜。
可猜着猜着,連他們都要懷疑安莫離的身上是不是真有秘密了,能幾次三番逃出虎口固然有別人插手的因素在,但總有他們顧不上的時候吧?安莫離怎麽還能夠憑着自己的本事逃出生天?他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心存疑惑,淩門弟子更加不會解釋安莫離的事情了,也解釋不清楚,沒人會相信他們的話,在寶藏、神器、靈地的巨大誘惑下,所有人都入了魔。
這就是安莫離一次又一次被抓被逼供被騙被追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可憐亦複可笑?
撞上寧致遠時,追在安莫離身後的還只是淩門派駐在世俗界的外門繼名弟子,并不懂得修行的他們想抓到警覺性唰唰唰往上漲的安莫離,困難了點。
本以為寧致遠不會管閑事,看就知道他并不是個愛沾麻煩的人,可這位很出乎意料的出手了,迎着安莫離詫異的目光留下一句‘本王今天晚上心情好,偶而伸伸出就當是賞你的福氣了’潇灑離開。
看着寧致遠漸漸遠去的背影,安莫離搖頭失笑,這人竟連傲慢的時候都惹不起別人的煩感,這也算本事吧?
來到城鎮五個月多,他當然不會同上次一般不曉得北彊王是何許人也。
寧致遠三歲跟着師傅出家,十二歲還俗歸來即領兵上了戰場,他身上出塵之氣與淩雲的豪情能融合的這麽好,與他本身的經歷息息相關。
東明戰神将軍,天南北彊王,兩人并稱天下雙雄,同樣善于兵法謀略,同樣年輕英俊出身高貴,可性格與作派卻全然不同。
沐千風不把世欲規則放在眼裏,怎麽喜歡怎麽來,寧致遠劍骨琴心鐵漢柔情,他曾當着皇室宗親的面發誓,此生不遇鐘情人,至死不成婚。
一個身居高位無論家世為人都出類拔萃的人物,竟然向往着舉案齊眉白首相約,寧致遠的話不知道引來了多少顆少女芳心,卻奈何直到如今寧致遠也還是單身一人。
以為此次分別将不會再碰面的安莫離,第三次與寧致遠相遇僅僅相隔了十五天。
寧致遠受了重傷,朦胧之間将安莫離當成殺手差一點擰斷他的脖子,還好最後關頭寧致遠暈了過去,安莫離這才算撿回條命來。
一連欠了寧致遠兩回人情,安莫離抱着還恩的态度小心翼翼帶着寧致遠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藏好,又是包紮又是喂藥好一通忙活,等寧致遠的親信找來就拍拍屁股離開了。
離開時一腦門子黑線,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被寧致遠的熱情吓跑的,那家夥燒糊塗了死扒着他不放,拱啊拱的還不時笑的像個傻子,嚴重破壞了北彊王高大光輝的形象,要不是知道自己喂給他的藥都是救命丹丸有信譽保證,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手把寧致遠毒成白癡了。
摸下巴,等寧致遠醒過來想起丢臉的一幕會殺人滅口吧?所以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第四次碰面又是個意外,被迫與九哥分頭逃的安莫離撞上了喝悶酒的寧致遠,硬生生被拉去對飲了。
一壇接一壇的喝,喝醉了揪過安莫離死不撒手,抱一會兒再喝一口,直到他失态的又拱來拱去,不過這回沒笑,而是哭了,哭的安莫離衣襟濕了一大片。
沒等寧致遠醒酒,安莫離再一次逃了,看到寧致遠傻笑如果還能活命的話,那麽看到他哭呢?這男人絕逼會殺人滅口。
第五次碰面是在幾年之後,安莫離被渣男譚博宇設計關押,笑看着口口聲聲說愛他的男人,幹淨利落毀了整張臉,等寧致遠殺出條血路來撞開地牢的門時,安莫離早就暈過去多時了。
從此,寧致遠就賴在了安莫離的身邊,趕都趕不走。
不是沒有懷疑過寧致遠近接自己的用心,在世俗界裏安莫離只信任兩個人,一個是九哥,一個是燕傾歌,前者亦師亦友尊敬崇拜,後者舍命相守生死不離。
寧致遠的身份太敏感,世俗界兩大強國的皇室都與修真界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如今容貌盡毀滿身是傷怎麽看都是個麻煩的自己,有什麽吸引力能讓堂堂北疆王放棄波天福貴只求一個回眸?
寧致遠越是為他放棄的多,他就越是忍不住去懷疑,看着他黯然離開再微笑着出現,聽聞他于百官面前公然袒護被皇帝憤而收走了兵權,分不清真假,安莫離索性就再也不聽再也不看。
直到九哥死在懷裏,寧致遠九死一生救了他出來,二十幾年來不管相見還是相離,這個男人都始終如一的奉獻着他的愛,如果這也是虛情假意那世上可還有真情可言?
抱着寧致遠大哭三聲又大笑了三聲,安莫離至此後就将寧致遠放在了心裏,讓他成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為九哥和自己報仇的前一天,安莫離與寧致遠還有燕傾歌三人喝了好多酒,兩個被他下了藥知道再也留不住他的男人第一次罵了他。
他們罵他沒良心,罵他冷血,罵他怎麽就看不到他們的付出只心心念念想着九哥的好,罵到最後,寧致遠指着他的鼻子說,安莫離,你要是敢不回來,老子死了都不會放過你。
燕傾歌雖沒有說什麽,眼神裏的神情卻與寧致遠一般無二,他們等了追了安莫離幾十年,由年少輕狂到年過半百,耗費光明無數,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點頭。
人生短短百十年,他們從不後悔自己的追逐,他們的心與外表一樣,依然年輕,依然執着,只是外表執着于青春,而他們,執着于心中的愛人。
默默點頭,安莫離答應他們一定回來,但他卻失約了,連骸骨都沒給兩人留下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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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嗯哼,表以為此章上後章就一定會是下,那是要隔着正文滴~親們,喜子明兒個沒時間更文,要幹活(求抱抱)乃們表太想我噢~
☆、57·就是看你不順眼
突然看到前世的故人,還是位自己愧對良多的故人,安莫離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複雜當中還夾雜着幾分失落幾許悵然。
寧致遠……果然不認得他……
是啊,愛着他等着他臨別時大罵他的寧致遠,根本不是眼前高高在上的北疆王。
默默垂下眼簾,嘴角浮起淡然的笑。
正因為深深明白前世并不等同于今生,他才會在重生以後絕了尋找寧致遠和燕傾歌的念頭,只安心當淩門的閑散人,直到九歌出現的那一天。
說他偏心也好,說他冷情也罷,他能放下寧致遠和燕傾歌,卻放不下注定慘淡收場的九哥。
寧致遠沒有了安莫離還會是萬人愛戴的北疆王,燕傾歌沒有了安莫離還會是傾絕天下的翩然公子,可九哥如果沒有了安莫離,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頂着醜不可言的臉龐連安靜的生活都是種奢侈,而且九哥仇人太多,個個都身負絕學,在明知道不幫他他就可能會死在哪個無人知道的角落裏後,他怎麽能夠安心的與九哥當做陌路人?
那是他的九哥,死在他懷裏也笑着的昂然大丈夫,今生即使自己得不到九哥前生曾給予的信任與喜愛,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去傷害他!
其實說到放棄與寧致遠和燕傾歌相識,于人于己都是最正确的選擇吧?
為他付出了一切的寧致遠,為他九死一生的燕傾歌,都在前生,讓他對着今生的寧致遠和燕傾情敞開心門,他做不到。
這就像他對着蘇冰澈和慕清然一般,寧可敬而遠之,也不願将前生的怒怼發洩在今生兩人的身上,這不是寬容,只是覺得把自己困在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苦中,太不值得。
何況時間在改變,人也在改變,一如前生傷他最徹底的蘇冰澈今生卻死纏着他不放,一如前生只能仰視的言洛溪今生卻為了他的一抹笑而手足無措,前生種種早在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脫離了原有的軌跡,誰又能夠判定,今生的寧致遠和燕傾歌就一定會再次愛上安莫離?
所以自己不出現在他們面前也好,少了他,寧致遠就會找到一個真正值得他付出的愛人,幸福快樂的渡過完美的人生,燕傾歌說不定還會被東明國長公主的多年追逐所感動,娶她為妻兒孫滿堂,既然自己注定了今生還是個麻煩根源,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們?
“參見北疆王。”所有人匍匐而拜,隆隆的呼聲驚回了安莫離的思緒,拉着二李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正想彎腰一同拜下去時,卻晚了一步。
“都起來吧。”沒有下馬,寧致遠淡然擡頭,眼神銳利的望向二樓窗子,臉上神色變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爺,下官有事禀報。”還沒等所有人起身,李文政就站了起來,難掩興奮之情的湊到了寧致遠馬前。
收回目光看向李文政,寧致遠了然的揚起了唇角,“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接下來的事情本王心中有數,去,叫你的人将四面守好別放了不該放的老鼠跑出去,本王先上去會個朋友再說。”
朋友?李文政愣了一下,沒聽說北疆王和左昂是朋友啊?難道是沐千風?是了,兩人被喻為天下雙雄,難免會有交集。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北疆王在說到‘朋友’兩個字時,咬的音兒特別重,就好像想吃人似的,看來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被拿着比來比去都會相看兩相厭的。
不管心裏怎麽想,官大一級壓死人,當着手下人和百姓的面,給李文政多大的膽子他也不敢不聽從北疆王的指派,于是躬身應了聲是,側身讓到了一旁。
翻身下馬,邁步走到八方閣門口時,寧致遠的腳步頓了頓,“王将。”
“屬下在。”跟着寧致遠一同下馬的人裏走出一個人來,雙手抱拳靜等吩咐。
“将剛剛要走的兩人帶下去。”停了一下又加了句“不用審問。”這才走進了八方閣的大門。
身後李文政有些臉上發臊,放安莫離和二李離開是他下的決定,如今北疆王一聲不準走,是不是說明這兩個人真的有問題?
而且因為他們的問題北疆王連他也不信任了?竟然直接躍過他,大材小用般把親信人員派出來做事,這種被人當衆打臉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沒人在意李文政怎麽想,王将走到安安靜靜站在街對面的安莫離跟前,一邊細細打量一邊說了聲,“兩位請跟我來。”
如果沒有寧致遠的那句‘不用審問’,安莫離相信王将不會用這麽客氣的方式對待他們,五花大綁都是輕的,可也正是因為這份客氣,才讓安莫離越發的不安。
在安莫離的印象裏,寧致遠和沐千風相識時絕對不可能這麽早,特別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因着沐千風當初小心眼的報複,寧致遠曾狠狠為他出頭惡整了沐千風一番。
從那之後,這兩人幾乎一見面不分原由的就互相死掐,論起小心眼兒來,其實寧致遠也不遑多讓。
或者世事真的改變太多了吧?沒了自己擋在中間,兩個同樣威名赫赫戰功卓越的人,由相識到相惜最後成為知交好友倒也不算稀奇之事,就是不知道前生的他們知道了今生之事時,會不會氣黑了臉?
前生的沐千風會怎麽想別人不知道,但今生的沐千風絕對臉色好不到哪裏去左昂卻是實實在在看得到的。
“我說,你和寧致遠的關系很不錯?”笑眼眯眯,左昂雙手縛胸用手肘支在桌面上滿臉八卦的看向坐在對面的沐千風,那表情,怎一個欠扁了得。
“呸,你TM才和一個瘋子關系不錯呢。”一聽到寧致遠的名字沐千風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兒得罪了天南北疆王?那家夥打從見面的第一天起就明裏暗裏對他下陰手,要不是他防的緊再加上肚子裏也算有點貨,早折在寧致遠手裏不知道多少回了。
嗯??左昂這回是真的好奇了,這世上能讓沐千風變臉的人可不多,而能讓沐千風氣成這樣的人……那得是做了多麽人神共憤的事情才足以達到如此驚悚的效果啊。
“別氣別氣,沐戰神,眼看着寧王爺就要上來了,你說我們是接待呢?還是反抗?再不拿主意可就來不及了。”說着夾了口菜送進嘴巴裏,享受的輕嚼。
肝疼,沐千風恨不能把酒潑到左昂臉上去,來不及了你還吃!
‘铛铛铛’正氣着呢,敲門聲響起,惹得沐千風眉心微跳,據他所知,寧致遠可沒這麽懂禮貌的,特別是對着他的時候。
果然,敲門聲才落下,都沒等裏面叫請,門就被人推開了。
邁着優雅的步子,寧致遠負手緩步而進,眼神掃視到沐千風瞬間變得春花燦爛的臉龐時,輕蔑的撇了撇唇角,繼而順手拉了把椅子神情自若的坐了下來。
“左城主,你是留下來呢?還是馬上離開?”微微歪頭,清亮的眼神斜睨着半點不緊張的左昂,寧致遠一邊把玩着手中馬鞭一邊淡笑。
左昂嘴角抽了抽,寧致遠果然知道他為什麽在此,人家知道了還敢跑來攪和……這就不是自己小小的城主能夠管得了的閑事了,要知道這位可是個怒極了連皇子都敢打的‘直爽’漢子懂不懂?!
咳,不都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還有句話叫識實物者為俊傑,既然北疆王給了梯子過來,自己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不是?
于是臉色一整,浩然正氣由內而發,左昂站起身朗聲道:“下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多陪二位了,告辭。”開門、關門,城主大人不帶走一片雲彩,大大方方退場了。
幹脆,真特麽太幹脆了,幹脆的讓沐千風又有點肝疼。
他早就知道左昂靠不住,可沒想過會這麽靠不住,虧得自己拿他當好友,他就是這麽對待朋友的?
“沐千風。”
低沉的聲音拉回了沐千風的視線,才一回頭就撞見寧致遠幽幽深深的目光。
赫~如果不是十萬分肯定寧致遠有多讨厭他,他真的會懷疑寧致遠是不是愛上他達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你身為東明國上将軍,私自跑到我們天南國來不算,還與天南重臣私下裏相會,是不是要給本王一個說法?”臉上挂着笑,特高傲的那種,寧致遠每說出一個字,眼眸裏能驚得小兒止哭的惡意就亮的越發驚人,這是明晃晃的告訴沐千風,本王就是找茬來的。
“寧致遠你別太得寸進尺。”沐千風拍案而起。
也不能怪沐千風失态,想他前個兒才被寧致遠狠狠擠兌過一回,上半年裏連着三戰三敗的戰績又全都拜寧致遠所賜,如果這些都是巧合也就罷了,領過兵的哪個沒敗過?可寧致遠偏偏擺明了就是同他過不去,挑釁挑的那麽直白,傻子都看得出來。
“本王得了,也進了,你能怎麽着吧?”一身清雅之氣盡皆被透眉而出的傲慢破壞,卻絲毫不減寧致遠的風采,劍不出鞘時他是翩然貴公子,一旦利刃出鞘,光芒萬丈,傲也能傲的耀眼。
深吸氣,連着好幾下沐千風才緩過臉色,俯身,雙手支着桌面冷笑,“我和左昂為什麽見面你會不知道?他是你們天南國皇帝派來的大使,有令牌為證。”
“令牌在哪裏?”
“令牌當然在……”僵住了,天南國的令牌自然在左昂身上,這話說了也等于白說,因為從一開始寧致遠就把左昂弄走了。
又是深吸氣,沐千風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能上了寧致遠的當,可他怎麽可能不生氣?
“為了打壓我你連國家大事都敢玩弄于股掌之間,寧致遠,我到底哪裏得罪過你?說出來聽聽如何?”若不是此次之行事關重大,他才不會服軟低頭,等過了這當口的,寧致遠,老子非找機會扒了你一層皮不可。
“沒有得罪。”彈了彈衣襟,寧致遠半傾身直直看着沐千風,“本王就是看你不順眼。”話落長身而起,走到門口時回頭,“按照兩國條約,私自進入它國領地的重要官員及将領皆視為奸細處置,看在我們也算老交情的份上,極刑就不必了,吃幾天牢飯還是有必要的,你說是嗎?”
也不管沐千風再說什麽,寧致遠拉開門大笑着走了出去。
誰讓沐千風來天南的事情并不能對外公開的?關他幾天又少不了肉,不會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的,畢竟鬧開了對誰都不好。
“剛剛叫你們帶下去的兩個人,可還好?”走下樓梯,寧致遠不理會眼巴巴看着他的李文政,倒先問起了別人眼中的小人物來。
被問到的手下也是一愣,“王将正看着呢,王爺……可是要審問?”眼睛不由自主瞄了瞄雅間,正主都見過了,又能在兩個小人物身上問到什麽好東西?
“誰跟你說要審問的?”可能是意識到語氣不太對,寧致遠刻意緩了緩臉色才又道:“吩咐人去找家客棧落腳,叫王将先把那兩人帶去房間裏安頓下來,本王忙完了別的事情之後,再吩咐你別的。”
王明一聽就傻眼了,王爺,你這抓了人又不審算怎麽個意思?還有找住的地方,堂堂王爺到了康定城還需要去住客棧嗎?官家別苑都是擺設不成?
好像是怕王明傻的不夠徹底,寧致遠想了想惡狠狠的開口,“告訴王将,不準給他們飯吃。”
無力的撫額,他沒有看到王爺氣鼓鼓粉幼稚的表情,絕對沒有看到!而且将人好好安頓卻又刻意餓着,王爺,你确定這是虐待?
“算了,當本王沒說過,叫王将弄兩個好菜給他們送去,這一驚一吓的,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餓得狠了。”自言自語,說到最後還點了點頭,寧致遠扔下句一副‘就這麽定了’的樣子施施然跑去找李文政去了。
留在原地的王明臉整張臉都揪在一起了。
他嚴重懷疑王爺病了,病的還不輕,那自己是否有勇氣說上一句,王爺,你該吃藥了呢?
☆、58·吃醋的男人很可怕
客棧別院
獨自站在窗前眺望遠方,安莫離久久都不曾動過一下。
他的腦子很亂,似乎閃過什麽,可仔細一想又什麽都抓不到,只是心慌一陣陣上湧,好像在預示着某種危機正在悄悄的靠近着。
煩躁的扒了扒頭發,眼神不經意間看到袖口的花紋,苦笑由唇角一直蔓延至心底,讓安莫離本就不安的心情又憑添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寧致遠為什麽要将他和二李留下來?還好心的送來換洗衣服和上等的吃食?不接受都不行。
如果是上輩子,他不介意在吃穿上借用寧致遠的銀子花花,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來算,錢,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沒什麽好在意的。
可這裏不是前生,寧致遠憑什麽為一個不相幹的人花心思?別告訴他這都是手下人在自做主章,身上錦緞的料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賣得起的。
“小離,我能進來嗎?”房門被推開,二李別別扭扭的站在門口,他的身上也換了件錦織的長衫,可能是不太習慣吧?臉上多了些局促的情緒。
“二李哥對我還要客氣嗎?”轉身走到桌前,親自為二李倒了杯水,安莫離順勢也坐了下來,“找我有事?”
“那個……”遲疑了好一會,二李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和北疆王……認識?”不然為什麽會對他們這麽好?單自己穿的這身衣服就值好幾十兩銀子呢,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穿這麽貴的衣服。
“不認識。”也不想認識,但願寧致遠留他們下來是為了沐千風的事情,等問完之後,他會放他們離開吧?應該……會吧?
不知道為什麽,安莫離莫明的有些不太敢确定,臉色也漸漸淡了下來。
對面的二李見安莫離一提到北疆王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心裏道了聲果然如此。
以他常年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小離與北疆王之間一定關系非常,他們是朋友?還是……*人?
不要怪他亂想,誰家朋友會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打,卻又在背後默默關心連面都不敢露一下的?這明明就得罪了心上人細心讨好可憐巴巴求原諒的舉動好不好?!
想到堂堂北疆王竟是自己的弟媳,二李整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激動、還有點小小的飄飄然。
之所以認定北疆王是弟媳而不是妹婿,不願意承認自家弟弟是女方為一,北疆王小意溫柔的讨好才是最關鍵的第二因素,至于兩個人上下的問題,咳~那就不是他想關心的了。
“二李哥?”茫然,不過是垂眸擡眼的瞬間而已,二李哥怎麽變成紅面關公了?
“沒事。”收起閃得太亮的眼神,二李細抿了口清茶,“我只是在想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八方閣的老板還扣着我二個月的工錢呢,再不回去非得被他扣光了不可。”
“放心,用不了多久的。”也不知是說給二李聽還是在安慰自己,安莫離努力忽視心底逐漸擴大的不安,笑着開口。
“真的嗎?那我……”
‘铛铛铛’敲門聲打斷了二李的話,王将标杆似的站在門外,“我們家王爺請兩位去前廳吃飯。”
二李身子抖了抖,他受不了王将身上的煞氣,更受不了北疆王過份的控制欲。
這裏是客棧,四面都是牆不說,牆裏牆外還布滿了好多明哨暗哨,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只蒼蠅飛進來都不太容易的好吧?
所以沒必要連請個人也派出王将這等超高手護航吧?看到他誰還吃得下去飯?吓都要吓尿了。
安莫離憋笑,二李看王将的眼神和家貓看野豹的眼神差不多,又畏懼又不服氣,看着就喜感實足。
被二李這麽一鬧,安莫離心裏的忐忑不安倒消散了大半,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以寧致遠的性子,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就懶得管你是誰,實在沒必要自己吓自己。
跟着王将走進前廳,因為整間客棧都被寧致遠包下來的關系,若大的前廳裏一個閑雜人等都看不到。
“過來吃飯。”高坐在主位上的寧致遠還是白天的那身衣服,袖口染着淡淡的灰塵,卻絲毫不少其傲人的風采,只見他眼神柔和的看着安莫離,手指點向自己身邊,眉宇間也似染了層暖意,俊美的叫人移不開目光。
安莫離默默垂頭,才剛剛散去的不安成幾十倍的襲卷至心頭,連守城将軍和康定城主都坐不得的位置,寧致遠為什麽要讓給他坐?
李文政先是愕然,後是恍然大悟的瞪直了眼睛,難怪北疆王要留下他們,原來是看上人家美少年了嗎?
左昂比李文政還要吃驚,這是要變天了?還是要下紅雨了?北疆王寧致遠竟然也會調戲小少年了??
寧致遠,你的純情呢?你的形象呢?你發誓這輩子一心一意忠誠不渝的*情呢?全扔到深海裏去了嗎?
你再看看你下手的對像,人家才十五六歲吧?身子又單薄的厲害,你也忍心下得去嘴?
好吧,他發了這麽一大通牢騷主要想說的是,眼前一幕燃起了他熊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