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子的小奶狗(3)

直到韓沐暈暈乎乎回到東宮裏仍然沒能充分理解莊姬話中的含義,為什麽每個字他都明白,可組合在一起,就那麽讓人費解呢?

什麽叫做——唯一一個上過太子禦榻的生物?她在暗示些什麽?難道太子真的如傳聞所說,身體上有什麽隐疾?

或者說,他的确是斷袖,不愛紅妝愛藍裝?可是,韓沐歪着頭好好回憶了一番,在他來到這個是世界的十幾天裏,他似乎沒有聽說太子對哪個太監或侍衛或大臣過于親近。

唯一出鏡率比較高的就是趙全,可是,想想趙全那胖胖的臉龐和凸出來的腹部,韓沐不确定地想,太子的口味沒有那麽重……吧?

等等,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太子天天晚上抱着他睡覺又是什麽毛病呢?幼時卻少玩具老大不小了忽然爆發的絨毛控嗎?

韓沐被自己的腦洞驚呆了。他擡起頭,有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依舊在燈下讀書的太子殿下。

有道是,燈下看美人。在搖曳的燭光下,太子原本有些棱角的面孔變得柔和,清逸俊朗的五官透出一股分外不同的感覺。他此時穿着一件居家的青色瀾衫,那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明明是極為普通的款式,也被對方穿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禁欲意味。修長的手指翻過書頁,長長的睫毛因主人的專注而在臉部打下一小塊陰影,眨眼時又如刷子一樣将韓沐的心髒刷出一絲莫名的酥麻。

這是和祁瀾不同類型的男人。如果說祁瀾是春水初生的早春,那麽,趙佑祉便是那剛剛到來的初夏。

然而不知為何,韓沐自己也說出來具體的緣由,他總覺得自己在某一個瞬間能從趙佑祉身上捕捉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讓他安穩又妥帖的感覺支撐着他在陌生的世界裏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接下來将會發生的……神轉折們。

趙佑祉有些無奈。

他家小狗能不能不要這麽可愛!難道它不知道,它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會有些不好意思嗎?

想想就在離他不遠處,一只蠢萌的生物正歪着頭看着自己,眼睛好久都不眨一下,雖然不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什麽,但僅是這樣注視着,自己的心髒都會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亂跳。

自從小狗來到他身邊之後,這樣的強烈而又陌生的情緒時不時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占領自己的全部思緒,着魔一般的,其他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痛苦還是歡樂,仿佛都不值得一提,唯有注視着對方,才能讓自己得到救贖。

無可奈何卻又帶着甜蜜地嘆一口氣,趙佑祉放下手上的文書,走上前去把某只蠢萌抱在懷裏,再順勢将下巴抵在對方毛絨絨的腦袋上,一切不順心在頃刻間都不翼而飛了。

嗚!

小狗仿佛不樂意地扭扭身子,試圖掙脫男人的束縛。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它覺得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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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佑祉輕笑,無奈放開了它。這時候,趙全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提醒道:“殿下,該沐浴了。”

聞言,趙佑祉看着眼前小毛團子,眼睛一亮。

盡管太子不甚受寵,但他依舊是太子,在沒有廢棄之前,仍然是東趙未來的主人。更何況,除了已經被系統大神劇透的韓沐以外,沒有人會預測到太子将會在某一天淪為階下囚——或許從某種程度上講,根本不會有人産生那樣看似瘋狂的想法。

所以,東宮的一切,無論是膳食、擺設,還是內侍,都是東趙國除皇帝外的獨一份——浴池也不例外。

無論是一年四季源源不斷的、冒着熱氣的溫泉水,還是純白剔透的漢白玉砌成的泳池,或者是四周飄蕩着的用價值千金的月光綢做成的帷幕,都無時無刻不在說明着這裏主人的尊貴身份。

可韓沐卻無心欣賞——他正伸出小爪子,努力有拼命的劃水!一下一下又一下,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只能在原地打轉兒。

那原本長出來不久的、蓬松的毛被溫泉水打濕,可憐兮兮地貼在身體上,平日總是甩來甩去的尾巴耷拉着,急的團團轉的某只有些惱火。

更可惡的是,某人美名其曰要保護它的安全,現在正用那一雙大手扶住它的小肚子,一臉微笑地看着它折騰。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韓沐忍無可忍,終于伸出爪子狠狠賞了那位太子殿下一爪子!趙佑祉撲哧一笑,不但沒惱反倒将它抱在懷裏,光着身子毫無廉恥地走出了浴池。

将小狗放下,幫它擦幹身上的水。趙佑祉這才慢條斯理地穿起衣服來,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目的,他穿衣服的速度就像蝸牛一樣,慢吞吞的,甚至還有些不滿意似的,将已經穿好的衣服脫下來換另一件穿。

韓沐:“……”少年,你想顯擺身材的目的太明顯了啊摔!

不過,雖然殼子是小奶狗但內心還是純雄性的某只自然而然地将某處和對方對比了一番,然後一臉血地悄悄轉過了頭。

他的雄性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終于,發現自己行為受到無聲抵制的某人終于消停了,抱着濕漉漉的小狗回到了寝室。小狗的确是累了,躺在床上不久之後就打起了小呼嚕,趙佑祉将它摟在懷裏,不自覺地開始琢磨今日收到的消息來。

東趙和西齊戰争已經持續将近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內,雙方從開始小心翼翼的試探,到如今小規模的交戰,相信不久之後,真正的大戰便會真正開始。

只是現在的情況卻算不上好。在前幾次試探性的交火中,東趙都吃了小虧——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怕是有戰神之稱的曹廣帶兵,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奇就奇在對方似乎已經知曉了己方的戰略部署,數次在最關鍵的時刻反戈一擊,實在令人防不勝防。更詭異的是,對方的行動還相當隐蔽,若不是曹廣心思細膩經驗豐富,怕是很難識別出這究竟是意外還是刻意。

那麽,是誰向敵國透露了機密?內奸是誰?對方到底在掩飾着什麽?

曹廣一邊暗自注意着,另一邊命人悄悄将最近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測遞送到太子手上。自太子長成參與政事之後,一些事情就開始變得複雜起來,他不得不謹慎小心,加上不久前莫名其妙就傳的沸沸揚揚的“太子斷袖”的流言,作為太子的舅舅,他下意識将警戒值提到最高點。

思考着舅舅傳來的消息,趙佑祉忍不住擰緊眉頭,內心一陣煩躁。無論這事是不是針對他,聽起來都夠糟心。當然,比起這還停留在猜測階段的消息,更讓人膈應的,還有他那皇帝爹對于他的态度。

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所處位置的尴尬,也不是沒發現随着自己逐漸長成,父皇留在在身上的眼神越發的冰冷,莊妃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裏,不去反駁的原因除了自己并不需要一個妻子外,還想看看在此事上面諸方的态度。

卻不曾想面上鮮花着錦般的東趙暗地是如此的千瘡百孔!土地兼并,豪強林立,官吏貪腐,百姓的日子日益艱難。這一切的調查結果,都讓他扪心自問:日後擔子若是交于他手,他能否将國家治理的井然有序?

還是,如同他那昏聩的父皇一般,渾渾噩噩,僅開得到眼前的四方天空?

想到這裏,趙佑祉忍不住在翻個身,腦海裏冒出白日在保泰殿看到的情景。在他進門時,他爹心情愉悅地逗弄着小十,像每一個慈祥的父親那般為孩子夾菜,莊妃坐在一邊,笑吟吟地看着父子倆的互動,怎麽看都像溫馨和諧一家人。

他們是一家人的話,那他呢?他母後呢?他的皇帝爹到底知不知道,就在剛剛,他那多病的妻子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無力地靠在床邊上怔然發呆。

恐怕他是知道的吧。作為皇宮的主人,他有着知悉一切的權力。可是,知道之後呢?他選擇了漠視,專心致志地逗弄着受自己寵愛的孩子,和寵妃眉目傳情。

哈,趙佑祉有些神經質地笑了。是在嘲笑無情自私的父皇,也是在嘲笑自作多情的自己。明知道沒有結果,當時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說笑的三人立刻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氣氛冷凝。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莽撞的、不受歡迎闖入者。果然,他最終不得不在皇帝帶着厭惡的眼神中逃了出來。

除此之外,陪伴他一起逃走的,還有莊妃嘲弄的眼神,以及小十憐憫的目光。

憐憫?他想仰天大笑,他又什麽值得可憐的?就算沒有皇帝的喜愛,就算被母後當作陌生人那般拒之門外,他還是東齊的太子啊,高高在上的、俯瞰大地的太子,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哪怕已經尋找到一萬個看似能夠安慰自己的理由,他還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難受的厲害。

煩躁地将身體又翻轉回去,就在這時候,他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清亮的眸子中。在皎潔的月光下,那雙眼睛顯得平和而又安靜,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有溫柔。

包容一切的溫柔。

在這一刻,趙佑祉在二十年裏逐漸披上了堅硬盔甲的心終于化成了一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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