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子的小奶狗（4）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後，趙全服侍趙佑祉穿衣服，他的眼神不小心碰到了太子胸膛上血淋淋的爪印，驚駭道：“這、這……”
太子皺眉，用一個略顯兇狠的眼神阻止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接着，他心驚肉跳地看着太子伸出手，毫不在意疼痛地輕輕撫摸了一下傷痕，與此同時，嘴角劃出柔和的笑意，眼波柔似春水。
趙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默默在心中将那只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雪白團子的位置提到一個新的高度。
趙佑祉穿戴整齊，摸摸小狗的頭之後擡步出門。等到太子一行人的腳步聲遠去，躺在床上裝睡的某只才悄悄睜開眼睛。
不是他刻意裝睡，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以什麽樣的态度對待對方。尤其是這種不經意地窺探到對方內心最隐秘的地方之後！
出于保護的目的，每個人都為自己帶上一張又一張的面具，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沒有人，包括韓沐自己，願意這樣的地方被別人窺視，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不行。
可是，在昨天晚上，他的确在不經意間觸及到了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的軟弱——對方壓抑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不忿、怨念、嫉妒……還有傷痛。
韓沐忍不住沉默。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裏，趙佑祉忙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只有在睡覺的時候韓沐才會有機會見到對方，只是對方近日不知道在做什麽，總是滿臉疲态，往往回到寝宮之後便抱住小狗到頭就睡。
韓沐無法從趙佑祉這裏獲得更多的信息，但這完全難不倒披着無害的小奶狗殼子的他！于是，近日來，東宮的內侍們在聊聊主子們八卦的時候，總會不經意地發現一只純白色的小狗歡脫地在一邊玩耍……
事實上，韓沐的确從這樣的方法中得到不少有趣的消息：比如說，皇後娘娘近日沒有再發病，不過太子殿下前幾日去探望的時候又被攔在門外；比如說，新來的劉姬姐妹是一對漂亮的姐妹花兒，近些日子總是在花園裏撲蝶放風筝彈琴，不知想搞些什麽幺蛾子。再比如說，太子殿下近日為了考察京郊農耕狀況，經常騎馬出宮，那姿态，氣宇軒昂，不愧為東趙儲君。
當然，還有關于韓沐本人的消息呢。在太子對他，或者是對小狗盛寵不衰至今，姬妾們紛紛行動了起來，比如說腦袋靈活的趙姬，便繡了帶有小奶狗的香囊送給太子，更重要的是，一向對妾室們不假辭色的太子竟然收下了那個香囊，還破天荒地對她笑了一下！
聽完最後一條之後，不知道為什麽韓沐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了：其實，太子就是一個絨毛控的吧！
不過比起太子、姬妾和小狗們不得不說故事，韓沐更加重視皇後的病情。作為某種程度上的預知者，他現在處于頗為焦灼的狀态。他當然不希望皇後身死，這不但代表着一條生命的逝去，也同時意味着狂風驟雨的到來。
只是，從他上一個位面的經歷，雖然他能夠改變主角的命運，但這些改變大多在于細節中，細雨般潤物細無聲的一點點累積，對于足夠大的事件，哪怕是韓沐這個天外來客，仍然沒有辦法阻止。
韓沐就在這樣的心情中煎熬，此般如熱鍋上螞蟻的心情竟和當年等高考成績有的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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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去了，仍舊什麽都沒有發生。
皇後依舊宅在坤寧宮裏，聽說禦膳房的禦廚門講，那位主子娘娘今日胃口頗好，像是大病痊愈的樣子。太子呢，忙完農耕開始操心西南河渠灌溉的事情，依舊整日見不到人。
韓沐面無表情地呵呵，得了，就他一個人瞎操心是嗎。
就在他準備暫時先放下焦慮，好好享受和禦膳房大公公混熟以及太子眼前紅人的福利，沉浸于那些各式各樣極具宮廷特色的食物的時候，命運那躲躲藏藏小婊砸終于忍不住了，扭着小蠻腰出來狠狠刷了一發存在感。
天啓十七年六月初四的清晨，趙佑祉好不容易有了一天閑暇的時光能夠陪陪他的愛寵。飽飽的睡了一覺，坐在桌邊準備享用豐富的早餐時，大太監趙全從外面沖了進來，絲毫不注意儀态，他神态惶恐焦急，好像天塌了一般。
趙全當時說的話韓沐已經不記得了，他現在唯一能記得的、關于這一天最深刻的印象，是太子失手摔落的玉碗，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地上碎出猙獰的裂紋。
一切都如預期一般發生了，沒有打絲毫折扣。等到太子趕到坤寧宮，皇後已經知道了消息。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随着呼吸呼出的，是原本就所剩無多的生命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拉着匆忙趕到的趙佑祉的手，顫抖着雙唇，艱難地從中吐出報仇二字。
趙佑祉紅着眼，重重地點頭。
事情還在荒謬而可笑的發展。接着，繼安國公曹廣和其獨子曹安之不幸遇難之後，又出現了其與敵國高層來往的信件，雖然這信件随後被證明是作假，但這仍然不能熄滅皇帝心頭的恐慌和被枕邊風吹起的怒火。
申斥，奪爵，換軍隊裏二把手，也是莊妃的兄長接手主持大局。
太子被暫停了手頭所有事務，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主持皇後的後事上。在這個時候，韓沐總算收到了遲來多時的任務：
【一、幫助太子免于誣陷。二、在十年中陪伴太子，使其保持心情愉悅。】
第一個任務倒還罷了，可是第二個是什麽鬼！系統你出來我保證打不死你！！
保持心情愉悅……韓沐翻回任務提示來，系統在發布任務的時候增添了趙佑祉的結局：十年被囚一朝登基後，趙佑祉，也就是日後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文皇帝，開始大刀闊斧對這搖搖欲墜的國家進行改革。
當時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能掌握那麽多官員的證據，也沒有人預料到，看似早已被斬斷翅膀的太子，竟有如此大的能量。
在他登基之後的三年，整個國家上空氤氲着王公貴族和官員的不安，官場清洗，一大批官員消失，新鮮的血液随之補充了上來。等到霧散盡，傾頹的趙國終于顯現出全新的面貌來！
如同老樹抽枝，趙國大地一派生機。
而後，文皇帝制定了一系列修養生息的計劃，派使者和西楚簽訂和平協議，頒布諸多利民條令，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僅三年，這些做法便帶來意想不到的回饋，趙國國力突飛猛進，出現了多年未曾有過的穩定富裕景象！
日後史書将其稱為“東趙中興”，在文帝的基礎上，他的繼位人——侄子趙青至，也就是日後的武帝，終于消滅的西齊結束了三百多年的混亂，建立大一統的帝國！
史稱：文武盛世！
讀完這一段，韓沐久久不能平靜！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太子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可憐！皇帝和莊妃都快欺負到頭上了，他卻無法抵抗只能退退退，就連韓沐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憋屈的慌。
可誰知道，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兇殘！原來人家的目光根本就不在後宮這片巴掌小的天空裏，當莊妃十皇子，甚至是皇帝還在汲汲營營于小利時，太子的目标已經是星辰和大海了。這種“無論你們怎麽賤都影響不到我，你們太渣我都懶的陪你們玩兒”的霸氣感實在太爽了！
光是想想，日後只要是史書，都會刻意留下一大塊的版面書寫趙佑祉，而他的皇帝爹呢？能留個名字就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至于莊妃……呵呵。
韓沐激動地忍不住走來走去。作為一個文科生，他讀過多少歷史和傳記，他當時也曾暢想過那古代帝王的風姿，如今，他竟然能有機會見證一位皇帝進行偉大的改革！
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在于趙佑祉因為十年的監禁弄壞了身體，一系列改革完成之後沒有多久就去世了。後世史學者對此都嘆息不已，若這位雄才大略的文皇帝能多活幾十年，不知會為後世帶來怎樣的驚喜！
韓沐停下了腳步，擡頭望天，目光異常堅定：有他在，一定不會讓太子早死！
為了保證對方心情愉悅，他發誓，從今以後他再也不吐槽太子是個絨毛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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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忙碌之後，相關事情已經被處理妥當。這天，哭喪的妃嫔命婦們紛紛離去，從事務中脫離出來的的趙佑祉終于有了時間安安靜靜地緬懷他的母親，天色昏黃，靈前的火燭搖曳，宮人們輕手輕腳地退下去，将空間留給神情落寞的太子。
靈前香霧缭繞，香燭味混和着紙錢燃盡的灰燼被風卷上天空。趙佑祉就這樣呆坐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處，腦袋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然而不久，一股莫名的困意湧上來，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拍擊意識海岸，直直把人往下拉扯。
糟了。趙佑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他毫不留情地掐自己的大腿，卻發現徒然無用，腦袋開始昏沉，眼皮子像墜了什麽東西，迷糊間，眼前唯有煙霧袅袅。
一只略顯冰冷的手掌探了過來，似有些猶豫地挨上了他的臉龐，手指輕輕摩挲，溫柔纏綿至極。女子特有的香風襲來，有人竟坐到了他懷中！
腸胃翻湧，猛烈的惡心感由上而下噴湧而出！
“嘔——”
尚未被消化完全的穢物就這樣極不客氣地被噴在了那人幹淨整潔的衣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