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主驸馬

安生日子沒有過多久,金魏兩國聯合,打得大晉措手不及,一連失了幾座城池。武将本就稀缺,都靠着駱家,駱南晴的幾個哥哥又都有自己的邊境要守,貿然抽身,又怕那些外族虎視眈眈就要侵襲。畢竟下一輩駱将軍們還不能獨當一面。

原本留在京城守京的駱南城,也只得帶着二子駱原傑前往魏國邊境,留下駱原宏守京城。可駱南城畢竟上了年紀,年輕時留下許多舊傷,金魏二國明顯有備而來,竟只是堪堪将城守住,卻是讨不回城池了。

晉皇便打算禦駕親征,鼓勵軍心,誰料遭暗殺駕崩了。一時之間,大晉亂成一片。太子即位,為穩住朝政,向金魏投降。

誰料魏國大王要和親,點名李容繡,這可難倒了新晉皇。晉皇是李容繡的親大哥,打小看着李容繡長大,倒是比女兒還疼愛些,怎麽舍得她遠嫁,更不用說她早就與許純瑗成了親。

那魏王卻是不肯妥協,只說讓驸馬親自将人送到魏國,在魏國的見證下和離,再和親。晉皇召集衆臣,商讨着應戰是否有勝的希望,李容繡卻是親自入宮,說自己願意和親。

聖旨到了,許純瑗才知李容繡竟是獨自做了這般決定。她跪在那兒不肯去接旨,還是李容繡将聖旨接了。直到所有人退散,許純瑗依舊跪在那兒,任誰都叫不起來。直至夜深,她才側過頭去看一旁的李容繡,眼睛通紅,滿是血絲:“你知道你做的決定是怎樣的嗎?”

李容繡見她這模樣,很是心疼,卻又不敢再去抱她安慰她,只狠狠心道:“我是公主,我沒有選擇。父皇已薨,若我任性妄為,大晉危矣。”

許純瑗看着李容繡許久才繼續道:“我突然覺得,是我太單純了。竟以為你是真的跟我兩情相悅。想來,你喜歡我,嫁給我,也是為了皇家吧,為了你父皇的夙願,為了你皇兄的位置。如今皇家需要你嫁給別人了,你自然是可以去喜歡別人了。”

李容繡很想反駁,可不能。的确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何必再去解釋徒惹心傷,讓許純瑗早點死心不是更好嗎。可她也做不到承認,她還如何能喜歡上別人呢?她做好了決定,待兩國簽下休戰的文書,待許純瑗離開魏國,她和親的當晚,便是她來年的忌日。只有如此,她才能不負大晉不負純瑗。

許純瑗見她一聲不響,只當她默認了,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我會将你送到魏國去,親自送去。”

許純玥和許純玖聽聞許純瑗回了許府,便匆匆趕去她的院子,她們此夜亦是一夜無眠。過了一會兒,許純玖走了出來,叫來了駱原含。許純瑗許純玥和駱原含三人便這般長談至天明。

晉皇原本是打算換個人去送李容繡的,畢竟讓許純瑗親自送去也太過殘忍。可許純瑗三人一早便入宮請旨,要一同前往魏國。晉皇想着,許純玥也是堂堂武狀元,此時朝中無人,也的确只有她能擔此大任了。許純瑗又硬要親自去,有許純玥這個妹妹跟着也叫人放心一些。

去魏國的一路上,許純瑗和李容繡都不曾說過話。許純瑗甚至連看也不看李容繡一眼,而李容繡坐在馬車裏,直盯着車簾,似乎能透過車簾看見坐在外頭的許純瑗。

衆人都将兩人形同陌路的模樣看在眼裏,心裏百感交集。

一行人到了魏國,見到了魏王,才知,魏王讓許純瑗來送李容繡是另有其意。魏王的妹妹一直聽聞大晉有個女狀元,文采斐然,貌比潘安,甚至招了女驸馬。她甚至偷偷去了一趟大晉的京都,偷看了許純瑗後,卻是一見傾心,回來後便時常念叨。

此次和親,實際魏王要娶李容繡的心意還不甚強烈,雖然他也喜歡李容繡,可畢竟已為人婦,也就失了一些興致,可他妹妹要嫁給許純瑗的心意十分強烈呀,所以他打算讓人夫妻倆一起來魏國,和離完就可以各自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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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純瑗聽了自然是拒絕了,魏王要她回去再考慮考慮,實則有幾分考慮的機會,大家心知肚明。

許純瑗正坐在房間裏看書,李容繡走了進來,許純瑗擡頭一見是她,頗為震驚,倒是也沒有開口也沒有起身。李容繡見她這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有些急地走了過去。

許純瑗見她這般急切,忍不住開口諷刺:“你該不會是來勸我在魏國當女驸馬的吧?”她說完,覺得以李容繡這大局為重的思想,未必做不出這樣的事,心下又是一酸。

李容繡卻是坐在她的邊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我們跑吧,不要在管政事了。”

許純瑗也不将手抽回,只笑:“公主怎麽不以大局為重了?我們倆一跑,這仗是非打不可了。”

李容繡卻是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是我太傻,我以為我答應了和親,大晉就能安定,你們就能安好。可我不知道,他們竟然還将你算計在內。”

許純瑗哪裏見過她這般難過的模樣,縱是先皇駕崩,她也不過掉了幾滴淚,遠沒有這般悲痛,心痛不已,也硬生生忍住了将人抱進懷裏的沖動:“公主既然有這般偉大的想法,微臣為了大晉犧牲自己又有何不可呢?況且,我看這魏國的公主嬌俏可人,倒是比你的魏王好相與許多,想來也不會受什麽苦。”

李容繡聽她這般說,心裏一痛,急忙打斷她的話:“不可!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明日我們便要和離了,我要跟誰在一起與你何幹?”許純瑗說着就要将手抽出,李容繡又用力抓緊幾分,聲音也帶着哽咽:“你可知世上最殘忍的是什麽?不是未曾擁有,而是曾經擁有。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以前我便沒有肖想能和你長相厮守,一直做好了打算你我會各有婚約。我以為我還能同那時一般能夠接受,可我不能,我無法想象你和別人在一起,我不敢去想你把你的好都給了別人。”

“公主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許純瑗沒想過李容繡是抱着自弑的心态來和親的,也就無法理解她自己決定和親卻又不許她和別人在一起。

李容繡無法解釋,她也知自己做了太多傷害許純瑗的事,是最沒資格要求她許多的人,她只得不停搖頭重複着:“不是的,不是的……”

許純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要起身出門,李容繡以為她要走,一時心急竟是暈了過去。許純瑗将人扶到床上,趕緊叫來了随軍的太醫。太醫一把脈,卻是面色僵在那兒,看了一眼許純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許純瑗十分心急,見太醫這般模樣,以為李容繡患了什麽重病,将屋裏的人都遣了出去,又催道:“公主怎麽了,太醫但說無妨。”

那太醫一咬牙,狠了狠心道:“公主并無大礙,是懷有身孕,一時心急焦慮動了胎氣,只需喝幾帖安胎藥,精心養胎便可。”

許純瑗聽了,有如晴天霹靂,過了好一會兒,才揮手讓太醫出去:“你去将安胎藥煮來吧。”

許純瑗坐在床邊,看着李容繡難以置信。她是懷疑李容繡根本就沒喜歡過自己,可那也只是氣極了鑽了牛角尖罷了,要說李容繡背着她和別人糾纏,她是如何也不肯信的。可這孩子,太醫也知自己是個女驸馬,若不是确認無誤,怎會這般說出口。

李容繡醒來時,便見坐在邊上的許純瑗皺着眉不知在想些什麽,伸出手要去拉許純瑗的手,許純瑗卻是将手一抽,側過身來:“恭喜公主,方才太醫測脈,公主已有三月餘的身孕了。”

李容繡一聽,又驚又喜,問道:“真的嗎?”

許純瑗見她這欣喜的模樣,更覺心痛:“不知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好替公主通報一聲。”

李容繡見她這般,也知她誤會了,趕緊坐起身來解釋:“年前,純玖說商隊從外頭淘到了好東西,是可以讓女子與女子生子的蠱。她與傾程還未成親,便讓我和原含分別拿了一只。我想着這東西也不定有用,便想偷偷試試看,若是成了也算給你一個驚喜,省得讓你空歡喜一場。不成想,竟是真的能成。”

李容繡滿面的喜悅,随着說的話又慢慢淡去,挂上了憂愁,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那裏正孕育着一條生命:“要是她能早些出來該多好。”

許純瑗聽了李容繡的解釋,想起半年前,李容繡把自己指頭割傷,取了幾滴血,卻是如何也不肯說是為何,想來是為了養那蠱吧,自然也就相信了,随即也跟着擔憂起這孩子來。李容繡順勢靠進許純瑗的懷裏:“我原本打算你們走後就找機會自弑,毒我都備好了。可是有了這個孩子,我又不舍得就這樣死了。我好想看看她的樣子,是不是像你一樣。”

許純瑗這才知道李容繡原來打的這樣的算盤,又是生氣:“你若是不願和親,何必要如此,我們再想別的法子便是了。再如何,也萬萬不能将自己的命看得如此輕。我是氣你,可從未想過你有什麽不測,我來送你,一是為了氣你,二還是不放心你獨自行遠路。”

“可是,我們還有什麽法子呢?我不願意和親,大晉這一仗是休不了的。全朝子民都會罵你,罵許家。大晉不保,朝堂不保,你我又何去何從?若我答應和親,起碼你不是罪人了,和親也是我主動提的,你也不會是賣妻求榮的小人,你還是可以名留青史,成為大晉史上風流清雅的女狀元。”

“你為何不問問我呢?我不要名留青史,我要和你生同衾死同椁。你以為你和親便可換大晉安寧,換我許家安寧了?你亦讀過那麽多史書,又怎會不知這和親最是無用?你為何這般糊塗?”

“我也不知我為何這般糊塗,甚至覺着自弑也連累不到你們,許是我太心急了,想将你護好。你可知這些日子,你不和我說話,不看我,我有多麽痛苦?我好怕我撐不到魏國便想一死了事,可我知道,若我在路上出了事,你和純玥都要受到連累,我又不敢有事。我未曾想過,魏王的打算裏還有你,這不行的,你不能留在魏國。”

許純瑗長呼口氣,伸手抹去李容繡臉上的淚水:“太醫說你動了胎氣,要靜養,你莫要哭了,我記得有一說,懷孩子是流淚是要壞眼睛的。你放心,我不留魏國,你也不留魏國,我們一起回京。”

李容繡又将頭往許純瑗的肩窩處埋了埋,聲音裏滿是委屈:“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偷偷懷了孩子還要為國捐軀為國和親的,大義凜然的公主,誰敢說你沒用?”許純瑗從未見過李容繡在自己面前如此軟弱,想來她向來是将軟弱藏在心裏的,又是心疼又是心軟,“你不必覺得自己是公主,就要處處護着我。我還是你的驸馬,是大晉的女狀元,将來是要名留青史的,我也能護好你的。”

李容繡依舊抱着許純瑗,靠在她的懷裏,只點點頭,“嗯”了一聲,滿是鼻音,聽得許純瑗的心都化開了:“你說你要是一早就這般,我們哪裏會有那麽多誤會,又哪裏會這麽容易吵架。”

李容繡微微擡頭在許純瑗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要得寸進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又來招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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