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操舊業

兩天後,楚天長發來一張照片,是個大號bb機似的東西,附言:你買的?

岳小川回:對,從現在開始,你每隔幾小時,都要對着它吹氣,然後給我發一個小視頻。楚導,希望你別投機取巧,我也懂蒙太奇。

那個儀器,是他花了一百來塊大洋,在某寶購買的酒精檢測儀。

楚天長很配合,天天對着它吹氣、自拍。視頻裏還經常出現以王三一為首的幾個朋友,據說是成立了“協助楚天長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禁酒小分隊”。

每日不定時突擊檢查,其聲勢和嚴厲程度堪比大學裏查違規電器。

冷鋒過境,寒風如霜。

從節氣上看,已經立春。但北方的春天似乎半身不遂,遲遲不見身影。

岳小川回歸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沒想到幾天後意外接到老前輩的電話。

“有配角受傷了?”

“對啊,我想你離得近,又有武術功底,就跟導演提起你。怎麽樣,過來試試吧?”

周身的血液,在一點點回溫、沸騰。

無論如何,他愛表演。

這份熱愛和楚天長無關,和世間萬物無關,只和他自己的夢想有關。

“我,那個……”

“來試試吧,角色是游擊隊員,正面人物哦。戲不多,但很出彩,一周左右拍完。”

挂斷電話,岳小川毫不猶豫跟婚慶公司、舞蹈工作室請假。簡單收拾行李後,動身前往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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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他已到達攝制組所在的鎮子,走進下榻的林業局招待所。

試鏡後,導演如釋重負,非常滿意,當天便開始補拍該角色先前的鏡頭。因為是後期登場的人物,所以補拍過程很順利。

夜裏,岳小川獨自在白桦林邊閑逛。

白桦樹傲然而立,筆挺的白色軀幹點綴着黑色的眼睛,一身正氣。萬物凋敝,但枯枝上卻偶然可見一蓬生機勃勃的植物——冬青。

也叫槲寄生,寄生于其他樹木,吸取宿主的養分。它四季常青,入冬結出紅色漿果。平時藏于綠葉之中,冬天樹木蕭索,它便顯眼起來,因此又被稱為“冬季裏唯一的綠”

在英國,據說如果有女孩經過或站立于槲寄生懸挂的地方,身旁的男孩便可以親吻她。

想到吻,岳小川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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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某人發來一個小視頻,對酒精檢測儀吹氣後,還膩膩歪歪地給了他一個飛吻。

要不是氣質出衆,那畫面真是夠油膩的。

他依在一棵白桦樹上,發消息說:這周末別來了,我有點事,要回家一趟。

從前,他像籠中鳥,日夜不休地鳴唱,想收獲高冷楚導演的認可。現在,他只為自己而歌。

所以,他暫時不想讓楚天長知道,他又開始演戲了。

——————

白桦林裏,一隊戰士攏起火堆,化開雪水,将幹糧送入口中。

春寒料峭,殘雪遍地。他們的棉衣破敗不堪,紫紅的腳趾在走破的棉鞋中探頭探腦。

雪冷血熱,有位眉清目秀的戰士輕聲唱起《露營之歌》:“……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壯士們!精誠奮發橫掃嫩江原……”

歌聲中,有人借着火光寫入黨申請書,白發蒼蒼的老戰士在幫大家補衣服,也有人陷入沉思、擦拭槍支。

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小戰士,用樹枝在火旁寫下“抗戰到底”四個字。

“同志們,”隊長開口,聲音因寒冷而顫抖,“僞軍的一整支中隊,正在圍剿我們。也許,我們每個人都看不到勝利,但那些因我們而活下來的人,會替我們迎接它!”

“滅了!”在樹上放哨的戰士低喊。

驅寒的營火驟然被撲滅,戰士們呈戰鬥隊形散開,一雙雙清澈無畏的眼睛注視着蒼茫林海,等待日僞軍的到來。

“卡!”

如聽見發令槍,演員們争先恐後鑽進軍大衣裏。

岳小川幫老前輩遞過棉鞋,才低頭脫下腳上破洞的勉強稱之為“鞋”的東西,腳趾凍得發麻。

大家捧着熱水,聽導演說“這條ok”後齊齊松了口氣。

“那誰……唱歌不錯嘛!學過?”

盡管沒叫出名字,岳小川知道導演在說自己,回應道:“啊,練過。”

“明天你殺青前,給你加戲,還唱這個。”

“謝謝導演。”

回到房間,岳小川正在搓凍麻的腳趾,收到楚天長發來的酒精檢測小視頻。

看背景,竟是自己家?!

他立馬與對方視頻通話,問道:“不是告訴你不用來了嘛!”

“我想你了。你不在也沒關系,我只是想在你床上躺一躺,聞聞你的味道。”

“哎呀惡心死了。”

忽然,楚天長臉色一沉,眉頭深鎖,質問道:“你在外面?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岳小川急忙望向身後,沒發現什麽暴露位置的元素,只有白牆。

“你上當了,”楚天長像葫蘆娃裏的蛇精似的,誇張地hihihi冷笑,“說吧,你在哪呢?”

唉,怪不得人家是碩士,而自己連大學都沒考上……

他無奈地啃了幾下手指,随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搓腳。

翌日中午,楚天長就來“探班”了。

岳小川縮在軍大衣裏,臉上還帶着髒兮兮的凍傷妝,正在吃招待所送來的盒飯,邊嚼邊說:“我都說了,我今天晚上就殺青,你非來。”

“你不是不演戲了嗎?”

“我……我以前總演特務,漢奸,沒演過抗聯戰士。我想體驗一次,之後就不演了。”

說“不”的時候,他不慎将一個飯粒噴在楚天長下巴,頓時雙頰發燙。

“騷瑞騷瑞……”他擡手正要拂去,只見後者舌尖一掃,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靠!太惡心了吧,你不是潔癖嗎大哥?”岳小川心虛地四下張望。

“對,我有潔癖哦,忘了。”楚天長咂咂嘴。

“我去,你是天長吧?”導演舉着盒飯靠近,驚喜地打招呼,“去年,劉老師六十大壽,咱們一起吃過飯。”

楚天長望着他,回憶起對方是一位大幾屆的學長。他們攀談片刻,楚天長借口說,自己是來拍白桦林的。

學長羨慕道:“攝影太燒錢了,我都不敢有業餘愛好,窮啊。”

又問岳小川:“你們認識?”

“一起工作過,朋友。”

“你有這資源,還來我這當配角。”導演平易近人地調侃,飛速往嘴裏扒飯,急着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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