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豆豉小魚幹 你咋不上天呢!

“下山?”

先是驚訝一瞬, 辛夷随即色變,陰陽怪氣地嘲笑道:“你還想幹嘛,你怎麽不上天呢?”

呀嗬, 沒想到最早說出這句網絡用語的其實是個古代人!

謝小婉笑了笑:“太胖, 上不去。”

“嗤……”

發出一聲輕嗤, 辛夷道:“我勸你省省, 當家的半月多前才為你下山一事傷成這樣, 你還敢提下山, 真當他是個沒脾氣的。”

“請注意你的用詞, 不是‘我下山一事’, 是‘我被小李子劫下山’一事,差別很大的好不好?”

說起這個……

“對了,小李子那事究竟如何?”

那事梁杉沒提, 她也不好去問,畢竟那天對他們二人來說都并非什麽愉快的回憶。

除了她抱他那麽一下。

那一瞬間, 很是愉快。

“還不清楚,”

辛夷搪塞道:“別問了, 你日後小心,別跟什麽人都套近乎。”

“……沒辦法, 人緣好。”

怪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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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婉覺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槍。

說話間, 二人來到梁杉院前。

“想好了麽,想好了趕緊回去,省得惹當家的不開心。”

“我看惹他不開心的是你才對吧……”謝小婉嘟哝道:“大當家的每次看到我, 滿臉滿眼都洋溢着開心的顏色,你看不出來嗎?”

辛夷:……

仰頭看他一眼,謝小婉繼續:“就知道你看不出來,你看你一點兒都不懂他!”

辛夷:……

你懂你懂, 屬你最懂。

卧床養傷的這些日子,梁杉的情緒确實不大穩定。原來是個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的性格,而今會給辛夷他們甩臉子看了。

比如現在——

“下山原是生計所迫,又不是走訪游玩,還得帶上女眷不成?非但累贅,而且……”

啧啧啧,真有臉啊。

不知道一介土匪是怎麽做到腆着臉說出“生計所迫”四個字來的!辛夷,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暗自吐槽過後,謝小婉咽了咽唾沫,正欲發動三寸不爛之舌技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大當家的帶她下山。

仍在床上躺着,梁杉側臉看來。

“咳咳!那個——”

“可以。”

喵?

喵喵喵?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還是在辛夷又氣又急的反對聲中,謝小婉充分理解了這簡短的“可以”二字是何含義。

“不是!當家的你……我剛說話你聽清了嗎,聽懂了嗎?”

他們下山開差砸窯,帶着兩個女人像什麽話?

此時沒話,梁杉卻只一眼盯來,盯得辛夷喉間哽塞。攥了攥拳,他心中暗罵,嘴上卻是不再哔哔。

哼,消停了吧?

謝小婉洋洋得意,連忙狗腿道:“大當家的決斷英名,這次帶我下山,是造福整個寨子的明智之舉,肯定會成為你人生履歷中光彩的一筆!”

這話說到半中間,辛夷早已偏過臉去,不忍直視。

半躺在床上的梁杉卻看着她,靜靜地,一動不動地只看着她。

話畢,謝小婉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

“說。”

“好的!”得了應允,她忙清嗓子,因道:“小翠她家中無錢贖人,現如今也在這山上待了數月,幫過不少忙,如今正好下山,你看能放她回家不能?”

只這一句說罷,謝小婉雙手合十舉在胸口,水杏圓眼眨了又眨,上牙咬着嘴唇。

據她研究分析得出結論——

自己做出這個表情動作的時候,一般都不會遭到拒絕。

拜托拜托!

盡管舍不得小翠,可人家畢竟還是個好好兒的黃花大閨女,出身良籍,沒有跟自己一樣的黑戶問題。

馬車上那三日的收留之恩,謝小婉一直記得。

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她然是竭盡所能也要幫小翠争取,讓她早日下山跟家人們團聚。

……

“啊?!”

獨坐桌邊,小翠正裁布頭。

謝小婉幾句說罷,她驚呼一聲,驀地擡臉,險些叫剪刀紮了手——“你說啥,大當家的同意叫俺回家了?”

“是啊,”

點點頭,謝小婉上前撤過那把剪刀擱在一邊兒,笑問道:“怎麽樣,開心嗎?”

“開,開心……”

很顯然,這語氣裏不止開心一層意思。

十之八九猜到她心裏想的什麽,謝小婉安慰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你想我了,咱倆看的是同一個月亮。”

停頓片刻,又補充一句:“想你大風哥了也是一樣。”

“你……去!”

這次小翠沒空跟她的戲逗置氣,而是很快就坐會桌前,怔怔然地只管發呆。

是想念家人不錯,可一想到日後在家,既沒有謝小婉,也見不着大風哥……這個好消息似乎就此變了味道,怎麽也叫她高興不起來。

料到小翠會是如此反應,謝小婉也不多說,徑自該幹啥幹啥,叫她自己慢慢消化這件事情。

次日晨起,小翠鄭重道:“小婉,俺想好了!”

“嗯?”

還不是很清醒的謝小婉看向她,睡眼惺忪。

“俺得回家去,家裏有爹娘,還有哥哥弟弟。”

生恩養恩不能不報這種道理暫且不提,但看謝小婉這種境遇的人,與之相比起來,自己有家能回還是萬幸,若是定要糾結于此,豈非成了不知好歹麽?

“嗯……”

披了外衣下床,謝小婉滿意道:“這就對了嘛,我日後還會下山,到時候咱們說不準又能見面!”

話雖如此,這個所謂的“日後”卻沒有任何期限。

朝夕共處數月時間,兩個人早已十分默契。用不着謝小婉解釋太多,小翠便重重點頭,笑嘻嘻地應了聲:“好!”

接着幾天裏,她們陸陸續續地準備起了下山要帶的東西。

據辛夷稱,下山一來一回,往往三天不止。還要看龍翔縣內有否嚴加防範,否則更長時間也有。

路途颠簸,旅程漫長。

一定,不能,虧待了,肚子!

謝小婉來到這個時候以後第一個為之努力的目标是活下去,第二個就是吃好喝好。她絕對不能再讓自己重複坐在馬車上啃窩窩頭的悲慘經歷!

首先,要準備足夠的幹糧。

其次,還要有零食跟罐頭。

零食可以是魚松,也可以做寫棉墊,罐頭嘛……最好葷素搭配,滿足嘴和胃。

說幹就幹,謝小婉在炊飯院的木架上鋪了厚厚一層紗布,撒鹽晾起整整兩簾子白條小魚。

幾日的風吹日曬過後,小魚兒變成了鹹魚幹,就能取下待用。

“這就是你說的豆豉小魚罐頭嗎?”小翠少食水産,家中也不釀豆豉,因而她十分好奇這黑乎乎幹巴巴的兩樣東西結合起來,會是何等口感跟味道。

“是呀,”

謝小婉嘴饞道:“豆豉魚做罐頭,能幹吃,也可以夾在饅頭裏,用來炒菜也行。”

——豆豉鲮魚油麥菜,減肥食譜中的翹楚。

她本來想過帶鹹鴨蛋,卻想一路坎坷震蕩,人們騎馬坐車,原是頭昏腦脹,吃飯前還得敲蛋剝皮……畫面不太美好的樣子。

如此一來,好吃不愛壞的東西也就非罐頭莫屬了。

小時候,家裏老人逢年過節便做一大玻璃缸的豆豉小魚,謝小婉特別喜歡掀開蓋子偷吃。鹹鹹辣辣,十分過瘾。

每每見她咳嗽不止,罐頭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時,爹媽便是一頓胖揍。

現今想想,小時候可真不懂事。

明明就着喧軟可口的饅頭一起吃才美滋滋嘛!

将小魚幹泡軟,豆豉洗淨。鍋中無油,先将小魚煸去水分後盛将出來,随後爆蔥薄姜,再倒魚和豆豉翻炒。

等到鍋中咕咕嘟嘟地冒起了水沫兒,掰幾段幹辣椒進去。最後倒水收汁,蓋上蓋子。

“這重口的味道,真是該死的甜美。啊哈——”鍋蓋也掩不住香風辣氣,謝小婉狂吸一口,贊嘆不已。

屋裏太嗆,小翠早就躲去門口。

望着謝小婉表情動作,渾像鍋裏那東西根本不是食物而是她的愛人。咧咧嘴,搖搖頭,心中直呼變态。

也不知道小婉從什麽時候就養成了嗜辣如命的習慣。

……這麽喜歡吃辣,爹娘都不打她的麽?

豆豉小魚連出兩鍋,謝小婉尚覺意猶未盡,索性借着這點兒火還沒熄,她又拿出兩個豆糁來炒。

說來,寨子裏最多的食材就是黃豆,又能當主食,又能做醬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哪怕幹炒一炒,随便抓兩把吃也能解悶兒。

多虧如此,她才玩得出這麽些個花樣來。

将做好的魚幹兒和醬挨個罐裝,小翠惆悵道:“日後就沒俺總幫着你了,光往這罐子裏頭裝些東西,都得一個時辰不止。”

“沒關系嘛,鍛煉鍛煉耐心,有好處的。”謝小婉一個擡手大大方方說着。

她不能讓小翠抵觸還家。

兩個人只忙了半個時辰不到,形态各異的瓶瓶罐罐就都被填滿。

“呼——給劉伯送點兒去。”

劉伯年紀大了,渾身也無匪氣。他不随大部隊一道下山,怕他這兩天吃得太過将就。

梁杉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謝小婉偶爾幫着煎藥。

因而她跟劉伯也多了些交集,兩兩對話間,總覺得這是位很有故事的老人家。

時不時地,他脫口而出——會叫梁杉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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