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嘿一笑。

一只白色鳥兒在天上飛着，發出一聲清脆的叫聲，似乎是在和他相和。風輕

輕吹過，停在蔓延喬蘿之間。

我束住你了，不可以跑掉哦。

——完——2004/3/22

（還差兩個篇外，一個後記，N 遍修改，汗……）

束魂風篇外之一：雪影逐雨

我醒了。

這一次的醒來和以往似乎完全不同，以往的醒來，只是睜開眼睛看着世界，

白白的天綠綠的樹藍藍水中飄着粉色的蓮花，然後振振我的翅膀，飛到半高不低

的地方玩着。而這一次，當我伸開翅膀的時候，我發現本應覆着白色羽毛的地方

是一片光滑肌膚，而意識，突然闖進心裏。不再只知嬉鬧，我腦中閃過無數念頭，

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卻複雜無比。

我起來，跪在地上的部位如此奇怪，我腦中知道那是腿。我緩緩站起，試着

挪動腳尖，好重，然而我還是走了出去。

我走到鏡子旁，平時我也曾在鏡前徘徊，看到鏡中白色身影。我曾被鏡中的

影像吓到過，畢竟它比水中的還要清晰，而且不會被我的翅膀拂亂。但後來我終

于知道鏡中的是我自己的影子，因為那個女子看到我害怕的樣子時，曾發出清脆

的一聲笑，然後把自己映在鏡中給我看。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我漸漸明白她

的解釋。

那個女子……腦中浮起一張臉，一身紫色衣衫。從有記憶起這身影就在我身

邊，我似乎很讨厭她，但又似乎很喜歡她的笑，也喜歡對她調皮。她笑起來比我

見過的最美的花還漂亮，她的手軟軟的暖暖的，總是輕輕撫着我……我為什麽會

讨厭她呢？真奇怪。

我站在鏡子前，看向那青色鏡面，長長的發垂下，黑色柔順閃着光亮。發後

是一張熟悉的臉……

“咦？你終于孵出來了啊？”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我轉過頭去，和鏡中一

樣的容顏。

孵？我怎麽聽着這個詞像是在說蛋裏鑽出小鳥來？我該是變化吧？

“你……你的臉……”她指着我，像是受了很大驚吓的樣子，“怎麽會變成

這樣？”

好難得好難得，竟然會看到她驚惶失措的樣子。我嘴角上翹，發出我得到意

識以來的第一聲：“娘……”

“停停停！我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就已經夠多的了，你不要吓我……”

兒子？是那個常常在她身邊的小男孩？那麽多年才長了那麽一點點，賴在她

懷裏叫娘，纏着他叫爹的那小男孩？

他？

想到這個字，心中漣漪漸漸擴大，又苦又甜的滋味湧上心頭，他哦，他……

淡藍衣衫從我眼前拂過，他笑得是那樣溫柔那樣快樂，每每讓我感到痛和欣

慰。

他呢？怎麽不見他？

那個她看着我，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也好，這樣也好

……只是，你怎麽會變成我這樣子呢？還是……你成了我的影子？”

影子？我為什麽要成為什麽影子？

她走到屋角，翻出一身白色衣服：“來，穿上衣服，我帶你出去。”

我穿上衣衫，看着鏡子裏的我，和她一樣的臉，卻是不同的色彩。我又笑了，

我喜歡這樣。

走出門，她帶我走着，奈何橋上黃衫女子身邊有一男子相伴，見到我和她，

俱是一笑；判官殿幾名男子忙成一團，據說是在忙着閻王大選什麽的；枉死城內

極為明亮，我看到枉死鬼在做活，據說是要贖罪；輪回司裏無數奇奇怪怪的東西，

變幻着數字；望鄉臺上魂魄安靜地行着；黃泉路下的黃泉已經不是黃色；轉生崖

盡頭有臺階可俯拾而下；鬼門關上一行大字：歡迎來到酆都城；誅魂臺早已不在，

攝魂刀不知被封在什麽地方……

“爹是在閻王殿嗎？”我問。

“爹……”她頓了下，“哦，你是說那家夥……果然還是忘不了他是吧……”

進了閻王殿，偏殿的匾幅上的字是：風蘿殿。我走進去，一男子正在看着什

麽，他擡頭見我，表情呆了下。

是怎樣魂牽夢萦的一張臉呢？我不知道。淚水慢慢湧上眼底，心中一個聲音

在問：風，你幸福嗎？

“言蘿，這是怎麽回事？”他見到我身後的人，忽地笑了，問道。

他的笑容逼出了我的淚水，逼回了我的問題。不用再問了啊……我知道答案

的。

我撲上前，撲到他懷裏：“爹！”

我不是誰的影子，我只是我自己，有爹有娘的我自己。

——完——

束魂風篇外編之二：前世今生

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

若是前生未有緣，

待重結、來生願。

——容……容兒……

——你是誰？你在叫誰？

——你……不記得了嗎？

——我不記得？我該記得什麽？

——你該記得我啊……容兒，你該記得我啊……

“前生曾是風流侶。返魂卻向南枝住。”我看着鏡子，靜芳已幫我插好最後

一支簪子，這簪子是新興的式樣，如此插着，倒也有幾分別致。我笑了笑，未贊

這簪子，卻吟起詞來。

“小姐，你在說什麽啊？”靜芳問我。全曲府的人都奇怪才名在外的我為何

選這一個大字不識的丫鬟随身，在他們想來，小姐滿腹經綸，丫鬟自然也該紅袖

添香——當然，添的卻是小姐嫁與那位“良人”書幾上的香——否則怎顯得小姐

卓卓不群？

“人都說三生石下結了紅線，便管三世姻緣。我在想，如果真有前世，不知

和我共約鴛盟的是怎樣一個人，他該怎麽在人海之中找到我。”我輕輕弄着指，

指尖有些滞住，是因為系了紅線的關系嗎？而這線的另一頭，系着什麽人呢？

“小姐想嫁了。”靜芳捂着嘴笑我，“也是，小姐十八都多了，實在也不該

再耽誤下去。先前是小姐口口聲聲不肯嫁，現在也對白二公子動心了是嗎？”

“白二公子？”我皺起眉，心中隐隐感覺不妙，“什麽白二公子？”

“小姐不要裝不知了，自然是白大學士家的二公子啊！他可是多少姑娘家心

裏的人呢，據說上次在聞由寺見了小姐後便對小姐念念不忘，特地來向老爺提親，

老爺已經答應他了。”靜芳捂住嘴的手搖啊搖的，搖得我心煩，“要說這白二公

子啊，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文才有文才，要人品有人品，要權勢有權勢，難怪

老爺收了聘禮……”

“你說爹收下了聘禮？”我微眯起眼，看着鏡裏我眼中瞬間閃過的厲光。

“是啊，收下了。”靜芳答道。

收下了？那怎生是好？前生約，今生在。我定是許過約的，那人不來踐約，

我怎能嫁與別人？

“容……容兒……”那聲音響着，不知是誰，我只知确有其人。

我伸出手，觸手處冰冰涼，是鏡面。鏡中只我和靜芳，金縧簪在髻上微微顫

動。我拔下簪子，簪子很利，沿着指縫一挑，不知有沒有挑斷紅線，只覺手指頓

時輕松了很多。

我把簪子插回發髻：“這簪子，真的不錯。”

第一次，挑斷紅線；第二次，劃破芙蓉面。卻不知若有第三次的話，這簪子

是不是要直刺喉間。

我看着鏡子，昔日的芙蓉如面柳如眉，如今卻是雨疏風驟，綠肥紅瘦。哪見

花般顏色，只餘虬枝橫斜。

那兩道血痕，是我用這簪子親手畫就的。當着爹和白二公子的面，從眼側畫

到颌下。他們怕我自盡，看着不敢動。我畫過兩條血線，放下簪子神定氣閑地看

向白二公子，帶着說不出的得意。他卻也是一笑：“纨珂，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

斷了我的念嗎？”

為什麽？我和他僅一面之緣，如今的我已無美貌，他為何仍是執意？還是我

用錯了法子，這樣的強硬只能讓他不服輸？

敷好藥，我仍被關回我的房中。面對靜芳的唏噓和勸誘，我笑而不語。

“小姐，你心裏若是真有他人，和老爺說聲，他未必不肯。”靜芳道。

靜芳靜芳，你可知你家老爺雖寵我這個女兒，可在他心中，自然有更重要的

東西。我心中若真的有人，我怎敢說出他是誰？

何況，那人……或許只是我的南柯一夢，或許他已忘了前世之約，只是我不

能忘。

臉上火燒一般的痛，這是我記憶的代價，可我不後悔。閉上眼墜入夢中，我

聽到他的聲音。

“何苦，何苦……容兒，為什麽你要這麽傻？”臉上涼涼的，似乎是誰的手

滑過。有些冷，卻讓人覺得很舒服。是他麽？是他來了麽？

我睜開眼，眼前男子有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臉。我叫不出他的名，聲音哽在喉

頭，我熱淚滿盈。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怕麽？我們若是此刻死去，就不會再有來世，怕麽？”當月老帶着一群天

兵天将下凡“勸服”我的時候，泓宿這麽問我。

“有你陪着我，我怕什麽？就怕你不願呢。”我對他說道。

“為什麽我會不願？”

“因為……我還是記不起你，我不是戚容，我只是曲纨珂。”

“笨蛋。”他用他的左手撫着我臉上血痕，“你還不知我嗎？”

我看着他右側斷腕，鮮血正在湧出，他卻毫不在意。呵呵，有什麽所謂，反

正我們要一起魂飛魄散，他們要怎麽對待我們都沒有關系，他們總是不能将我們

分開的。

“受死吧！”月老喊着，天兵天将舉起神器，我閉上眼。

一二三……咦？

睜開眼，一名紫杉女子擋在我和泓宿面前，手中一把劍架住所有神器。她回

過頭，對我和泓宿笑了笑，美麗之極：“泓哥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泓宿也是一笑，笑容虛弱得很：“不，你來的剛剛好。”随後閉上眼，昏了

過去。

我抱住他，任那女子和一衆天兵天将動手，我眼中只有這一個他。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終于等到了你，我不會放手。

“娘，你臉上為什麽會有傷？爹沒什麽沒有右手？”

“因為約定。”

“啊？”

“我和他約下世世相候，縱然我忘了一切，不能忘記這約定。”

我始終不知道我和他的前世，或者是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月老曾說過，我

抗命千年，斷了無數紅線。

斷了月老為我牽的線，為了握住他的手。

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完——2004/3/24

後記：莫名其妙

這本束魂風，是迷魂引的下一篇。我盡力想讓沒看過迷魂的人也能看懂，希

望我有做到^_^ 順序當然是迷魂——束魂，不過我想，沒看過迷魂只看束魂，應

該也有另一番感覺吧～

而這套所謂“魂歸來兮”的系列，只剩下最後一本索魂鎖。填完計劃中的兩

個坑之後，我會再開，把這些鬼魂結束掉。

寫鬼的故事（不是鬼故事，是鬼的故事～）是由一個偶然開始，迷魂的故事

發生在人間，多少還容易些。到了束魂，似乎更像是一張冥界地圖，設定上頗有

奇怪之處。加之游戲打得比較着迷，加入了五行的說法，似乎有點奇幻了^_^ 沒

辦法，對鬼神不了解說，只能自己胡想。

所以……如果設定上有奇怪之處……請多多包涵^_^

朋友說我寫東西似乎都有一個中心，而寫到束魂，可能是因為途中加入了太

多想說的話，反而把中心掩蓋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麽。這，不得不

說是一種失敗。給了一部作品太多期許，它往往就不會是想象中的樣子。

然而也只能這樣了，我會做一定修改，讓前後對應些。但于已經跑題的部分，

只能讓它繼續跑下去。反正，一篇小說只是作者心中所思的反映，我寫小說，本

就是為了yy^_^

沒有那份政治思維，本來不該在後來把話題扯到那種程度，甚至偏離了我原

來的“人間隐居”的設定。想來我畢竟還是有一種責任感的，查資料時看到冥界

種種定法（尤其是枉死城啦，我承認），畢竟還是無法容忍。所以……呃…

…我想言蘿定是“民主”道路的先驅者，把我的“不平”掃淨^_^

風好像是我筆下典型的男豬，做陪襯用的，大哭……虧我對他設定那麽多…

…

沒辦法，從女豬角度寫東西，就是容易yy和自憐，哭泣ing.

畢竟，言蘿是使我把迷魂寫成系列的主因，雖然線索是“魂使”^_^

最近好像喜歡寫那種非常積極、似乎很天真其實很可怕的女豬。而且最近兩

本，都是女追男～

下一本改過，我發誓^_^

至于裏面那個，最開始被我設定成最終boss，最後卻強塞給她很多同情的逐

羽小姐……呃……大家自己随便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麽的^_^

希望迷魂能在今年上市……醬紫才有束魂活着的空間……

而我，用兩個月掙紮完束魂之後……還有無數坑等着我去挖……

我去挖坑了^_^ 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