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什麽要問的

池硯閉着眼睛,腦袋裏全是沈清尋的身影。

真要命。

從來沒嘗過戀愛是什麽滋味的人一腦袋紮進了一見鐘情的湖裏,心甘情願的溺死。

“講什麽的?是黑心醫生為了一顆腎拐走患者,然後謀殺在深山老林裏麽?”池硯一邊想着沈清尋穿着白大褂正兒八經的和他讨論病情的樣子,一邊和沈清尋開着玩笑。

沈清尋翻書的聲音也随着電流湧了過來,紙張摩擦過紙張然後捏在指尖最後落向紙張,池硯靠着聲音在想象沈清尋翻書的樣子。

“哪來那麽多黑心醫生啊,這本小說還算有趣,要聽聽麽?”沈清尋在電話那頭輕輕咳了一聲。

池硯低低的“嗯”了一聲。

沈清尋在電流的另一端絮絮的念着書上的文字,聲音帶些若有似無的沙啞,隐隐約約的疲憊感為他的音色添了些讓人着迷的味道。

“那天,我如同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做在觀衆席上,比第一次參加正式比賽還要緊張。音樂劇的內容半點也沒進腦子,我只顧着關注緋絽子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陶醉在她散發出的香味之中。走出劇院後,我們連咖啡館也沒去,只在電車裏稍微聊了幾句就告別了。這約會也太過簡單了。到頭來,一件值得歡呼雀躍的事情也沒發生,我多少有些失望。”*

沈清尋随意挑了一段書上的內容給池硯讀着,他喝了一口水也就沒再接着讀了。

電話那頭的沈清尋讀完了,如初春剛剛消融還帶着些冰碴的湖水般的聲音戛然而止,這邊的池硯就像陷入了沙漠裏的魚,瘋狂地渴望。

“沈醫生怎麽不讀了?”池硯又蜷了蜷身子。

沈清尋低笑一聲:“這本書一共251頁,難不成要都給你讀完啊。”

池硯想象着自己枕在沈清尋腿上聽他給自己講故事的場景,不自覺的便笑了:“好啊,那沈醫生就把那251頁都給我讀完吧,每天讀一頁,這本讀完了就換下一本,怎麽樣?”

沈清尋越發覺得池硯像兒科那些小患者。

他合了書将書放在膝蓋上,手指摩擦在已經起了毛邊的封面上,他沒有回答池硯的問題而是又抛了一個問題過去,他問池硯:“下樓的時候你又碰上他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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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挑眉:“沒,估計走了吧。”

兩人默契的沉默了,隔了好一會沈清尋才問:“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麽?”

要說池硯不好奇沈清尋和韓棟是怎麽回事那絕對是胡扯,池硯好奇的都要死掉了,來清苑的路上他一直在心裏罵韓棟那個王八蛋,自我介紹倒是全面一點啊,就說一句男朋友,誰知道你倆怎麽處的,因為什麽分的啊!

“有啊。”池硯舔了舔嘴唇。

沈清尋咬着自己的嘴唇等着池硯問。

池硯“啧”了一聲,語氣認真的問沈清尋:“沈醫生那天留一千塊錢是什麽意思啊?”

沈清尋愣住了。

池硯好奇歸好奇,但他不會問沈清尋關于韓棟的任何事,他跟沈清尋還不是情侶關系他一個見義勇為的只管幫忙就好了,打聽的太多太降低好感度了,而且池硯明白沈清尋要是想說自己就跟他說了,沈清尋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問的就證明沈清尋在主觀上并沒有多麽想把這件事情坦然道出,他不過就是想給池硯一個解釋。

平白把池硯一個局外人給拉了進來,沈清尋良心上過不去。

池硯一個見義勇為的只想做好“英雄”的角色,至于那些事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聽到沈清尋主動告訴他。

池硯坐起身子點了一支煙,叼在嘴邊配了一個笑,只可惜沈清尋看不見,他問沈清尋:“沈醫生該不會以為我一直沒認出來你呢吧?”

沈清尋敢作敢當,他倒不是怕池硯認出來他,就是怕池硯明晃晃的把這事給捅破,從打出生就一直正經長了三十二年的沈醫生好不容易出去放縱一回,再讓人給拆穿了,那點小嬌羞上頭能把他給羞死。

池硯沒打算放過沈清尋,這可是沈清尋自己問他有沒有什麽要問的。

“沈醫生可真不地道,用完了就走,卸磨殺驢也不過如此吧。”池硯最擅長的就是裝委屈,不然沈清尋也不會被他騙到日料門口去接他。

“我...”沈清尋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

跟人家說我實在害羞又着急上班所以先走了?

跟人家說那一千塊錢是留給你賠床單的?

沈清尋在腦海中瘋狂搜索匹配合适的答案,只可惜醫學院的高材生沒想出個合适的答案,不僅如此,在酒吧衛生間強吻陌生但長得好看的男子那會臉都沒紅的沈醫生,這會已經羞到鑽進了被子裏。

那本推理小說滑到了地上。

池硯适可而止的笑了一聲:“不逗沈醫生了,沈醫生面皮那麽薄這會怕是要紅的滴血了吧。”

果真如池硯所說。

“時間不早了,沈醫生早點睡吧。”

挂電話之前池硯跟沈清尋道了晚安。

對于池硯來說全世界哪張床都比家裏的舒服,在清苑醒過來的時候池硯都想幹脆請假算了。

想,于是也就那麽做了。

池墨收到池硯的消息的時候氣的眉毛都直了。

【18688889999:今天市場部經理放假。】

池硯發完消息,手機一扔又埋頭進被窩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快中午,杜宇給池硯送午餐來愣是敲門把人給敲醒了,池硯頂着一腦袋雞窩頭打着哈欠給杜宇開了門。

“池哥今天不去上班啊。”杜宇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嘲諷。

池硯捏了片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口:“今天休息就是我的工作。”

面包還沒來得及咽下去池硯的手機就爆發了一陣手機鈴聲,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池硯吓得差點噎住,好不容易咽下去面包才去床上翻手機。

打電話來的是池墨,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來當哥哥的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加點威脅把池硯弄回去坐半天班,池硯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接了電話。

“喂,池...”

“池硯!人民醫院!爺爺情況不太好抓緊過來!”

池墨急的跟什麽似的,池硯卻不着急不着慌的哦了一聲。

挂了電話,杜宇滿臉看戲的表情坐在沙發上,池硯又接着吃沒吃完的面包。

杜宇斜着身子靠在沙發上問:“池大少爺?”

池硯點了點頭:“說是我爺爺要死了。”

人命關天的大事,杜宇倒也沒什麽波瀾“哦”了一聲又咂了咂嘴道:“你們家老爺子要是沒了,他們爺倆可高興壞了吧。”

杜宇說的沒錯,池老爺子要是死了,估計不用等葬禮辦完池毅生和池墨就得笑出聲來。

池老爺子當年是讓位給了池毅生不假,但池家所有的資産仍然在老爺子名下,池毅生名下唯一的資産就是四季酒店,在池家,池毅生和池墨說白了就是兩個地位稍微高點的打工的,和坐在辦公室裏打印文件的實習生區別倒是也不大。

池毅生百般在老爺子面前盡孝為的不是一份心安,為的是那份遺囑上能給他名下多寫點股份,最好全寫到他的名下去。

面對杜宇的問題,池硯不可否認的聳了聳肩,吃光了杜宇送來的東西才慢悠悠的穿了衣服,往醫院去。

路上有點堵,池硯甚至還眯了一會。

江城人民醫院的急診搶救室在一樓,出門左拐就是門診大樓,進門的時候池硯特意看了一眼大廳正中的顯示屏,今天骨科的門診值班醫生是沈清尋。

池硯一邊計劃着怎麽以合适的理由出現在沈清尋的診室一邊往搶救室走。

才拐過走廊,池硯就見池墨和池毅生兩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門口轉。

“爸、哥。”池硯叫了兩人一聲,擡頭看着搶救室的門牌燈還鮮紅的亮着,便坐到了門口的長椅上,事不關己的看着那道緊緊關着的門。

池毅生見池硯這幅樣子便忍不住疾步走到池硯跟前揚起了巴掌。

“幹嘛啊爸,我十二歲的時候您都沒打得動我現在我二十六了您想起來和我動手了?”池硯坐在長椅上,擡頭看着池毅生,即使是仰視的角度,池硯可不覺得裸了下風那個人是自己,他翹起腿瞥了池墨一眼:“我要是你我就上來攔一下,這玩意被別人拍到了發出去,他不好看吶,池家老爺子重病入院,池家父子為其名下遺産在醫院大打出手,啧,低級。”

池硯冷冷的笑了一聲單單吊起一邊唇角,絲毫不掩飾他對池毅生和池墨的嘲諷與不屑。

“爸,算了,爺爺還在搶救室,他不會想你和阿硯吵架的。”

池硯很佩服池墨的一點就是這人真的挺能裝,這麽多年了他挺想問問池墨累不累的,池家這幾個錢到底有什麽好呢?從老一輩的手裏硬摳出來,從女人的手裏騙過來,然後标榜到自己身上站在財經頻道的鏡頭前講述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心酸起家打拼史。

大家都是富二代啃老來的,真誠一點不行麽?

池毅生動手不成也得要解氣,指着池硯的鼻子咬着牙道:“池硯!你最好收斂點!要不是你爺爺眼看着不剩幾天了又不知怎麽想起了你,你以為你現在能坐在這跟我耀武揚威麽!沒有我的允許你能從佛羅裏達回來麽?你記住了,你是兒子,我才是老子。”

池硯從池毅生說第一句話那會就想笑,好不容易堅持到池毅生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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