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個人争吵間百裏珩不見身影,一盞茶後馮春夏才堪堪發現,不禁給了自己一巴掌。

那張晰白的面上如今兩頰發紅,他推開俞秋生便展開神識覆蓋在這一片樹林湖泊之中。

衣擺因風作響,他飛身掠到湖對岸,而提劍的姿勢稍顯急促。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就能将百裏珩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世間少有。

馮春夏感知的能力超乎尋常人,現下唇抿成了一條線,不禁湧現出久違的挫敗感來。俞秋生沒有這樣大的本事,若是她師父在場,則說不定。

這一路馮春夏沒有一時不警惕,偏生方才松懈了,着魔一般舔了她 ,晃神的功夫出了這樣的纰漏。要是往常便也算了,可今日周遭妖怪頗多,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百裏珩那樣耿直,焉知不會遭人暗算。

風裏飄散着草木清香,雲遮月,天地間霎時黯淡幾分。

俞秋生爬起來低頭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子,手碰到小人偶吸血的口子時整個人抖了幾下。一旦在腦海裏想一想那樣惡心場面俞秋生就要吐。

紅繩拉扯不斷,兩只小人偶轉了個身,誇張的笑容仿佛就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舌尖抵着雪白的尖牙,她瞧着煩躁一拳打過去。

可惜人偶自馮春夏走後便沒什麽多大反應。

俞秋生面容沉沉,恢複人身後去水中洗了洗長頭發。水裏的楊花從不遠處飄來,荼白花瓣舒展開,四周溢出清香,浸泡其中有幾許惬意,可也驅散不得她當下沉重的心思。

原本該是紀素儀送她去豐都,而後由她一人從屏障中穿過,誰知如今竟是這樣的結果。

她沒忍住一拳又打在清澈的水面上,寥落的星光随着蕩開的漣漪破碎開來,俞秋生抱頭痛哭。

哭的是什麽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書中寥寥幾筆的人物背後都是這樣豐滿,遑論作者寫了一百萬字,這今後等着她的豈不是一座巍峨高山?

沒有金手指的俞秋生腦子疼,又砸了幾拳,堪堪停住哭泣,捧着清涼的湖水洗了把臉。水珠不斷滾落,雪白的臉上唇色愈發紅豔,只是此時此刻此景,她像是一只落魄的女鬼。楊花落在發絲上,俞秋生沒精打采,正要從水裏游到岸上時腳忽被人抓住,就那般直直往下拉扯。

她:“!!”

幾乎是來不及反應,人如一只羽箭,由于拉力而射入水底。

荼白衣裙被掀了起來,遮着她的眼,水中難以辨別周圍的情況,銀白小魚、粉色水母、猩紅的珊瑚、漆黑的水草,與其擦肩而過後如裂帛一般的聲音漸漸停息,她終于到了湖底。

湖底別有天地,頗有年代的巨石累砌成一座法陣,如今陣中央壓陣的乃是紀素儀的佩劍流光。水下白光柔和,不斷向四方輸送靈力。

俞秋生赫然明白了過來,長舒一口氣。銀白的鲲圍着她開心地轉了個圈,先前把她拖下湖底之人除卻紀素儀外再無其他。

她慢慢轉身,毫無意外地對上一雙晦沉的眼眸,他身姿修長挺拔,像春日白楊。

這幾日不見竟也換了身衣裳。

紀素儀穿着一身血紅深衣,系了獸皮護腕,腰間的革帶上暗紋古樸,比起陽虛山上高貴孤清的掌門,他如今年歲難辨,甚至給俞秋生一種錯覺。

“師父!”

磨磨蹭蹭半天,俞秋生給他鞠了一躬,不過彎腰過猛,她整個人水裏翻了過來,緩緩往上飄。

俞秋生:“……”

一定是兔形食量小,她瘦了!

衣擺上的輕紗蒙住眼睛,視野裏朦朦胧胧,她四肢劃水卻無半點用處,愈發往上,青絲散亂,裹着纖細的腰肢。

紀素儀見狀難得伸手拉住她,勾着腰帶就像是放風筝一樣,淡淡說了句:“高興壞了?”

俞秋生下意識搖頭,奈何腰背一重,他一使力人就沉了下來。

嘴角冒着小氣泡被他堵住。

有幾分的溫熱感,那雙眼眸裏意味不明,最後俯身時陰影覆蓋住她的面龐。湖水裏的光線明明暗暗,劍光一剎那璀璨異常。

“你想……幹什麽?”

俞秋生睜圓了眼睛,努力想要辨別他接下來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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