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蓮臺仙會

來到左都禦史府贖回傳家至寶的各家管事們的臉就像今日的天空一樣陰沉,随着廊下堆積的寶貝越來越多,屋內蹲在椅子上打麻将的漾漾,她的笑聲就沒斷過。

相反陪漾漾打麻将的石阡、白英娘和朱蠻娘,三個人的臉都打綠了,臉蛋黑黃,身材結實的朱蠻娘摸着自己空蕩蕩的錢袋滿臉淚。

“夫人,俺養老銀子都輸給你了,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嘴上這麽凄慘的喊着,可那伸出去抓麻将的手就沒停過。

漾漾手邊放着個鑲珠嵌貝的綠檀匣子,此時裏頭已經放滿了銅錢、碎銀子和小額銀票。

“再打一會兒嘛,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石阡仿佛和手裏的麻将有仇,咬着牙使勁摸,摸了好一會兒“嘭”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小鳥!”

漾漾把自己跟前的麻将往前一推,攤開小手就哈哈大笑,“糊了,給錢給錢給錢。”

頓時三個人都哀嚎起來,白英娘憤憤道:“不行,我就不信一把都贏不了,我一定要翻盤!”

漾漾嘿嘿笑,心想,我可是曾經打遍天界無敵手的貔貅大王,玉帝王母瞅見我都貼邊偷溜,虐你們三個凡人還不跟玩兒似的。

我,財富神獸,逢賭必贏那都是基本屬性好不啦 ̄但是我不說,就享受這種把你們虐的哭天喊娘又丢不開撲上來找虐的爽感,哇咔咔。

沒一會兒,紅香邁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來,氣咻咻的給漾漾打小報告,“夫人,主子在清風堂偷偷見北平王妃呢,這個北平王妃真是一點都不講究,誰家女眷去別人家不先拜見女主人反而先見男主人的。”

“東風。”漾漾打出去一張牌,石阡趕忙咧嘴笑開,“是我的牌,你們都不許要!”

紅香跺腳,微揚高嗓門道:“夫人,那北平王妃肯定是為了來要回她的東西的,她不想拿寶貝來贖就想走捷徑!”

漾漾随手從果盤裏拿一顆橘子塞紅香懷裏,“你乖乖吃橘子去,謝仙子想白白拿走她的紅寶璎珞想得美呢,這些寶貝可是我掙來的,和你家主子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他可沒資格替我做主,他真吃了熊心豹子膽替我做主了,我把他第三條腿打斷。”

白英娘頓時笑了。

石阡慌忙夾緊了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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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蠻娘壓根就沒聽見,她現在滿腦子就是我的養老錢沒了、我成窮光蛋了,好慌。

紅香一聽,先是為淩禦捏了把汗,随後就站在旁邊看牌,剝好了橘子先往漾漾嘴裏塞一瓣。

漾漾張嘴吃,像房梁上的乳燕嗷嗷待哺。

紅香抿嘴笑,服侍的越發細心了,還在心裏想,主子真是眼瞎了,放着招財進寶的正牌夫人不來哄,偏要和別人的老婆糾纏不清,男子真不是東西,主子也不例外,哼。

清風堂上,謝玉仙欲言又止,咬咬唇才道:“表哥,那紅寶璎珞是我得封王妃那日同金冊金印一塊賜下來的,每一位王妃都有一件,每逢宮中大節日都需要佩戴的,實在不能丢失,表哥可否歸還?”

淩禦手裏轉悠着淺绛彩仙人杯,淡淡道:“我做不得她的主,你還是依着她定下來的規矩贖回吧。”

謝玉仙驀的攥緊拳頭又松開,有些幽怨道:“表哥還真是有了嫂子就忘了妹妹,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淩禦盯着謝玉仙的臉冷笑,雖未吐一個字,卻令謝玉仙紅了臉,她慌忙道:“是我造次了,我只是、只是替表哥委屈,蘭氏不過一個秀才之女,她何德何能讓表哥屈從,表哥才是一家之主,竟做不得她一個內宅婦人的主?還是表哥依舊在生我的氣……”

淩禦心想,我倒想降服她呢,奈何降服不了,只我那些屬下現如今都把她當財神拜了。

“你回去吧。”淩禦起身清清冷冷的道:“淩水送客。”

“是。”

謝玉仙讨了個沒趣,只得苦笑道:“表哥別生我的氣,我也只是想試試罷了,原本妄想着咱們之間有以前的情分在……罷了,世事變遷無常,表哥已往前走了一步,只我還在原地罷了。表哥不必急着驅趕我,我也是帶了滿箱子的古董來的,抵償紅寶璎珞綽綽有餘,表哥讓人擡進內宅給蘭氏看看吧,我在這裏等着我的紅寶璎珞。”

淩禦沒作聲,讓人把箱子擡下去,他又坐了回去。

堂上一時靜默。

謝玉仙打量着淩禦,見他不看她,她便暗喜,他不敢看我,想來心中依舊有我。

當她有了這個結論,坐在那裏便越發閑适淡然了。

……

經過漾漾親自查驗,确認謝玉仙送來的古董足矣抵償紅寶璎珞的價值時,漾漾就大方的讓綠煙在那堆寶貝裏找出紅寶璎珞交給了淩水帶出去。

于漾漾而言,謝玉仙就是枯燥古代生活裏的一個調劑品,無關緊要。

當石阡把褲衩都輸出去以後,拿桌布圍着下半身欲哭無淚,逃離賭桌後大聲慘叫,“老婆本,棺材本都沒了!”

漾漾嘎嘎笑,把目光投向了紅香,紅香手裏的香蕉“吧唧”掉地上,連忙瘋狂搖頭。

“藍玉……”

“奴婢肚子疼,上茅房了!”

就在這時黃莺兒派遣來送曲詞報酬的丫頭拯救了錦瑟院的大丫頭們。

那是一件珍珠衫,漾漾當場就穿身上了,看完黃莺兒的問候信件就問石阡,“蓮臺仙會是什麽?”

石阡哀怨的道:“就是玉樓春大街舉辦的花魁大會,每年差不多這個時節都有,每次持續一個月,有志做大花魁的都會提早報名,準備歌舞,一層層選上去,最終選出前十,定下這十個人決賽之夜,就是蓮臺仙會之夜,老鸨們會在搭建出來的燈山上設下十個紅綢箱子,由參加蓮臺仙會的人用銀子投票,截止到子時,誰得的銀子最多誰當選大花魁,就是這一年大花魁的身價銀子,大花魁的身價銀歸大花魁本人,那些沒能選上的女子的身價銀會歸屬各自的青樓。

大花魁之夜,誰若想得到大花魁,價高者得。”

立時,漾漾的兩只眼睛都變成了錢的符號,哈喇子差點流出來。

“小茴,你回去告訴黃莺兒,問問她今年還想不想做大花魁,若想就抱着琵琶過來,我有法子讓她還能當選大花魁。”漾漾說完就趕忙問石阡,“黃莺兒去年已經選上一次大花魁了,今年還能參與嗎?”

“能參與,但是……”石阡握拳輕咳,哼唧道:“男人都想嘗鮮,有錢有勢的男人就更挑剔了,他們對去年的大花魁已經失去興趣了。”

屋內所有女孩子頓時都朝石阡投去鄙夷的一瞥,伴随着冷哼聲。

石阡頓覺身上一冷,慌忙裹緊腰上的桌布,嘴巴閉緊充當壁畫,不禁想到,滿屋女人,我一個大男人到底是怎麽被拉進來的,還輸掉了褲衩?但是當他往下看,瞅見自己的五短身材就認命的流下了兩行男兒淚。

所在在她們眼裏我不算男人是嗎,是嗎,嗎……

黃莺兒太想繼續做大花魁了,她收下漾漾給的詞作原本就是希冀能有再争大花魁的機會,所以她沒有絲毫猶豫,抱着自己的琵琶馬不停蹄就來了左都禦史府。

漾漾心中早有了把黃莺兒推向大花魁之位的成套方案,首先要确定蓮臺仙會之夜黃莺兒要表演的節目。

腦袋裏塞滿現代各種選秀節目的漾漾幻燈片一樣篩選了兩刻鐘,最終确定複制鞠姓女明星的《紅昭願》。

她記得初觀此歌舞時驚豔的感覺,餘味猶存。

于是漾漾吩咐紅香等丫頭把堂上的桌椅都搬開,清場,回憶着《紅昭願》的曲調、歌詞和舞蹈,随手折下一串鈴蘭挂耳朵上充當耳麥找感覺。

清了清嗓子就道:“莺兒,你記下樂譜啊,我唱給你聽聽,這首歌和你們平時唱的曲調完全不同。”

黃莺兒立馬洗耳恭聽,并準備好了紙筆,随時記下譜子。

“手中雕刻生花刀鋒千轉蜿蜒成畫,

盛名功德塔是橋畔某處人家,

春風繞過發梢紅紗刺繡贈他,

眉目剛烈拟作妝嫁……”

漾漾的嗓音空靈,曲調抓耳,節奏快,再配上大膽的肢體動作,黃莺兒一時雖覺得與時下曲調聲腔完全迥異,但是身體卻控制不住的跟着歌曲擺動起來。

不止是黃莺兒,留在屋裏的紅香綠煙藍玉也都禁不住咧嘴笑,身軀跟着左搖右擺。

一曲唱完,漾漾就把黃莺兒拉到氈毯中央,繞着黃莺兒走了一圈,兩手一把掐住黃莺兒的腰肢,黃莺兒被碰了癢癢穴,就控制不住的笑着躲閃。

“你怎麽和男人一樣流氓,快放開我。”

漾漾摸着下巴賊笑,“真是個小腰精啊,這腿兒也又長又細。”

漾漾一拍巴掌,“你很适合這個歌曲,行,就它了。”

黃莺兒道:“你的曲調雖然新鮮,可這個詞有些不通,和你給我的那些詞作相比差太遠了。”

漾漾笑眯眯道:“這首《紅昭願》的詞原本就亂七八糟的,但是這不重要,曲子好聽,節奏快,抓耳,再配上我給你特制的舞裙,到時候去現場咱們再布置一下燈光,背景,訓練出一批烘托你的舞姬,我敢和你打賭,你一定是蓮臺仙會上最靓的仔!”

“什麽崽?”

漾漾哈哈笑,“不重要不重要。你先把這首歌唱起來,歌詞記住沒有?好吧,我寫給你,曲調記住了沒?”

黃莺兒忙道:“曲調記住了,來來去去都是那一段旋律的重複,詞有些沒有記住。”

漾漾便坐下把整首詞寫給了黃莺兒,讓她先唱起來,自己則開始畫紅舞裙,要露出小蠻腰,要高開叉,要上半身镂空,突出黃莺兒的大胸。

等等,我豈不是要先把罩罩發明出來?

漾漾的眼睛又變成金錢符了,心說,我咋這麽聰明呢,又能白撿錢了!

當即吩咐藍玉去把逃跑的石阡給抓回來,又讓紅香去把府裏擅長女紅針黹的大姑娘小媳婦老大娘老奶奶都給聚集在了屋後頭的廊子下。

紅舞裙和罩罩的設計圖都有了,以女紅針黹為立身根本的女人們在漾漾的解說下很快知道怎麽做了,一部分意會到罩罩怎麽做的女人們自動自發聚集在了一起,叽叽喳喳,邊說邊笑,害羞着就把罩罩做出了雛形。

一部分意會到紅舞裙精髓的女人們也很快形成了小團體,說說笑笑展開一匹軟紅绡,規劃、裁剪、縫制,配合無間。

看着認真做事的女人們,漾漾感慨,術業有專攻啊。

她相當于抛出了兩本傳世功法,有些女人意會到了怎麽做罩罩,有些女人意會到了怎麽做紅舞裙。

聰慧的呢,就成了主操刀手,笨拙一點的就只能打下手了。

漾漾晃晃腦袋,把不知道發散到哪裏去的腦洞關閉,又開始畫蓮臺仙會之夜《紅昭願》的現場圖。

需要一扇能透出人影的圓形屏風,折扇,琵琶,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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