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花魁之夜
排演歌舞的時光在笑鬧聲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蓮臺仙會如期而至,轉眼漾漾就坐在了觀看歌舞的雅間裏。
一曲胡旋把氣氛調動了起來,漾漾趴在雕花欄上對着舞臺上的美姬吹口哨。
當該美姬的媽媽花言巧語刺激觀衆們拿銀子投票時,漾漾立馬護住了自己的錢匣子,除了拿錢釣錢,沒有人能從她手裏摳走一個銅子兒!
最後一場壓軸就輪到黃莺兒了。
都知道黃莺兒是去年的大花魁,所以得知她今年又要争大花魁的恩客們就對她興趣缺缺了,還有提前離席的。
漾漾怎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立馬拿來一個自制喇叭大喊,“春風十裏不如你,三千佳麗不及莺,莺兒你是最美的,莺兒我愛你!”
坐在漾漾旁邊的淩禦都震驚了,面紅耳赤,一把捂住漾漾的嘴給從欄杆上撕撸了下來。
整個青樓有剎那的寂靜,片刻後,坐在下頭大堂裏的恩客群裏忽然爆發出一道聲嘶力竭的愛的吼叫,“春風十裏不如你,三千佳麗不及莺,莺兒你是最美的,莺兒我愛你!”
漾漾扯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扭頭拍着淩禦的肩膀大笑,“你以為捂住我的嘴就行了嗎,你太天真啦,我們下頭也有人!”
淩禦:“……”
紅香綠煙雖難為情,但出于“主子已經丢臉了,奴婢怎能不一起丢臉”的忠心,立馬捂住臉大喊,“莺兒我愛你!”,喊完就蹲下藏着了,生怕被發現是她們喊的。
此時,舞臺已被石阡指揮着下人重新布置了一遍,一扇特制的冰纨圓形屏風被安置在了舞臺的高處,整個青樓的燈陸續被熄滅,只留一盞懸挂在中央天頂的大八角流蘇燈。
随着琵琶聲起,冰纨屏風四周的小燈被點亮,舞姬們各就各位擺好起手式,一個窈窕妩媚的倩影出現在了屏風上。
當黃莺兒開口唱出第一句歌詞,明快而仿佛有着洗腦功能的節奏出來,喧鬧的青樓逐漸寂靜。
整個舞臺的燈光次第亮起,當穿着高開叉露腰紅舞裙的黃莺兒從屏風後徐徐舞動而出,遮臉的扇子移開,露出了黃莺兒秋水潋滟般多情的桃花眸,再是叫嚣不滿的恩客們也緩緩坐下了。
這果然是那個以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著稱的黃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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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
這分明是個紅色妖姬!
瞧那大長腿,瞧那小細腰,再一瞧那胸,還從沒見過哪個小娘子的胸有那麽挺翹的呢,禁不住哈喇子就流出來了。
當漾漾放在人群裏的托兒再次喊出“莺兒莺兒我愛你”的時候,不自覺從衆的恩客們就都漸漸喊了起來。
一開始還很不自在,畢竟是一群內斂的古人,随着氣氛越來越熱烈,很多人受到感染就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放肆起來。
人不風流枉少年,這裏是青樓,那些禮教規矩最松動的地方,再松一些又何妨。
于是,當黃莺兒歌舞完畢,滿青樓都沸騰了,婉約派都在喊“春風十裏不如你,三千佳麗不及莺”,豪放派直接大喊“莺兒我愛你”。
簡直就是一群狼!
莺啼樓的媽媽捧着錢箱子在恩客中間穿梭,聽着一錠一錠銀子落入箱內的美妙聲音,風韻猶存的臉蛋都笑開花了。
退出舞臺,在後面大口喘息的黃莺兒也很激動,她期盼着這次仍舊能成為大花魁,只有成為大花魁才有選擇客人的權利,只有成為大花魁才會被媽媽特殊愛護,才不會被随意糟蹋。
為了确保黃莺兒得魁,漾漾往那錢箱子裏丢了一千兩黃金,她打聽過了歷代大花魁最高身價銀才一萬一千多兩白銀,一千兩黃金夠夠的。
莺啼樓媽媽的眼睛都直了,立馬宣揚開來,喜笑顏開,“墨梅賞黃莺兒一千兩黃金。”
墨梅是漾漾所在的雅間,流連青樓之地畢竟很不體面,為了大人物們的臉面,就只說雅間名。
這一千兩黃金一出,前面表演完的妓子們就沒戲了,哪怕她們也作弊了,背後的青樓都裝作恩客也往裏頭投了銀子。
公布結果時,十位青樓翹楚重登舞臺,擺出各種妖嬈的姿态吸引恩客,祈盼在最後時刻能有大豪主為她豪擲千金,逆風翻盤。
翻盤是不可能翻盤的了,黃莺兒毫無意外以兩萬兩千三百二十兩白銀的身價再次成為大花魁。
“春風十裏不如你,三千佳麗不及莺,莺兒你是最美的,莺兒你是最棒的,莺兒我愛你!”
黃莺兒尋聲望向二樓,看見漾漾比太陽還燦爛的笑容,她鼻子發酸,視線模糊,卻禁不住傻兮兮的咧嘴而笑。
淩禦默默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以手扶額裝作不認識她,卻也控制不住的揚起了唇角。
随着一聲刺耳的銅鑼響,作為大花魁黃莺兒的媽媽笑容滿面的宣布,現在可以開始競選大花魁之夜了。
所謂大花魁之夜,就是拍賣大花魁當選後的前三日。
以大花魁身價銀的十分之一為起拍價,畢竟大花魁身價銀有很大的水分,沒有哪個憨批會花兩萬多兩白銀只為包一個妓子三日。
如此,黃莺兒的起拍價就是兩千兩百三十二,創造了歷年蓮臺仙會大花魁之夜起拍價的新高。
起拍價高,就先一步篩選掉了一部分歪瓜裂棗。
當價格被恩客們擡到了五千兩銀子這個坎上,叫價的人就剩下兩個雅間,一個春蘭,一個翠竹,相互較勁,咬的極緊。
而淩禦,他的臉色仿佛結了冰,抿唇不語。
漾漾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是我親表姐被這樣拍賣,我已經拿起刀來把那些臭不要臉的砍成十八段了。
“一萬兩!”春蘭咬牙切齒的喊了出來。
翠竹淡淡追加,“一萬一千兩。”
春蘭冷哼,“一萬五千兩!”
真是大手筆,漾漾戳戳淩禦問道:“這兩個雅間裏都是什麽人,他們有仇嗎?”
淩禦冷冷道:“春蘭是大皇子,翠竹是三皇子,大皇子占了嫡長,三皇子一派卻能和大皇子一派鬥個旗鼓相當,目今誰也奈何不了誰。”
漾漾就想起原書中三皇子的結局了,淩禦往他府上安插了一個手藝超絕的廚子,日日變着花樣給三皇子做相克的美食,一年後三皇子渾身的毛發都開始脫落,尿血,不久後就死了,到死都以為是大皇子害他,臨死反撲把大皇子廢了。
此後大皇子一生都被圈禁在王府中玩女人,造人,給宗政皇室的人口增加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成為宗政皇室歷史上最有名的種馬。
不過現在看,因為她的穿書,劇情已經開始改變了。
漾漾拽拽耳垂,轉眼就把原書劇情抛在了後腦勺。
最終春蘭以一萬七千兩白銀拍下了黃莺兒三日,随後黃莺兒就被送去了春蘭雅間。
“一萬七千兩啊……”漾漾喃喃低語,面色凝重。
淩禦緊皺眉頭,盯着對面的春蘭咬緊了後牙槽。
片刻後,外頭傳來了敲門聲,謝玉仙身邊的侍女蓮房走了進來,含笑道:“淩大人,我們王爺王妃就在隔壁的金菊,請您過去一塊飲茶,大家有緣在此相遇,又都是親戚,聚一聚也是好的。”
漾漾頓時眉頭舒展,笑逐顏開,提上最愛的白玉麻将,拉着淩禦就走了出去。
雅間,紅海棠。
坐在屏風後的人笑問,“盛國公,這大花魁的歌舞可還好看?”
謝淳仁淡淡道:“唱詞狗屁不通,勝在曲調新奇,舞裙出格罷了。”
“茂陵侯若還活着,知道自己的幼女淪落到這步田地,會羞愧自盡吧。”
“不必故弄玄虛了,你有什麽目的,直說就是。”謝淳仁冷下臉道。
屏風後的人輕笑了一聲,“我還當盛國公親眼看到茂陵侯幼女在此等污穢之地歌舞娛人會羞愧呢,看來是我多想了,曾經作為懿文太子伴讀卻投靠了今上的謝大人怎麽會有‘羞愧’這種無用的情緒。”
謝淳仁起身道:“你嘲諷夠了沒有,我要走了。”
“且慢。”屏風後的人再次笑了,“急什麽呢,約你來不過是想告訴你,我們主子養着一個叫做巧繡的宮婢罷了,巧笑倩兮的巧,鴛鴦繡被翻紅浪的繡。”
謝淳仁頃刻變臉,轉身慘然問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于謝大人您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我們會小心一點,不會讓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