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複仇
漾漾決定去封城救災并不是無的放矢, 她在新城豎起巨大的貔貅雕像收集信仰為的就是對付混沌,可就在漾漾信心滿滿的再去找張君瀾時發現,這個三進的院子荒蕪了, 雜草叢生,一看就很久無人居住了。
“可惡!”
漾漾轉身走出院門, 就在準備上轎時一個小乞兒橫斜裏竄出來撞在了漾漾身上, 漾漾趕忙扶住這瘦弱的孩子,誰知這孩子對漾漾咧嘴一笑掙脫開就跑了。
而漾漾在自己懷裏發現了一個玉匣,匣中放着一塊明黃錦, 上頭蓋着玺印。
漾漾一看內容立即把玉匣合上,催促手下們快些擡她回去。
彼時淩禦尚在宮中面聖。
天臨帝嘉獎了淩禦, 爵位卻是封無可封了, 就在君臣氣氛詭谲的時候, 安成賢匆匆走來湊到天臨帝耳邊禀報了什麽, 天臨帝撂下筆就沖出了殿門。
淩禦被晾在殿內, 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禦花園中,五皇子被發現時胸前七星痣就被挖去了,此時屍體就擺在涼亭裏,天臨帝匆匆跑來, 乍然一見屍體胸膛上那血肉模糊的樣子, 頓時驚懼, 一口血吐了出來,當場昏厥。
宮中頓時大亂, 還是掌管着鳳印的謝賢妃出面才堪堪穩住了。
天臨帝被扶去寝宮, 随即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叫了過去,可是無論用什麽辦法天臨帝就是不醒。
而天臨帝卻在做夢,夢中他又見到了自己的皇兄。
天牢中, 兄弟倆面對面坐着,他把親手下了牽機藥的酒遞給了宗政灏,宗政灏含笑一飲而盡,道:“我知道是你,弟弟,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随即宗政灏毒發,渾身痙攣,宗政灏五官扭曲,忽然以手成抓抓爛了自己胸前的七星痣。
面目猙獰,血肉模糊。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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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濮在恐懼中驚醒,一聲哥哥叫的守在殿內的人全都聽見了。
“成賢成賢!”
“奴婢在。”安成賢趕忙上前,跪在腳踏上聆聽聖谕。
“殺、殺了拓跋洪!”
安成賢連忙禀報道:“陛下,北狄皇帝病重馬上就要死了。”
“好、好。”
清醒過來的天臨帝揮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安成賢和謝玉仙。
安成賢退後避在帷帳後靜等聖明,謝玉仙端着人參血茸養身茶伺候天臨帝喝下,軟語哀哀的道:“陛下,臣妾實在擔憂您的身子骨,臣妾聽聞淩大人的夫人蘭氏曾治好了大皇爺和三皇爺的不治之症,何不請她來給您瞧瞧病,臣妾衷心的希望您能長命萬歲。”
彼時躺在龍榻上的天臨帝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無助,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恐懼死亡,留戀至高無上的皇權,他倒是想活千年萬年,只恨天不允。
如今聽到謝玉仙再次提到蘭氏,天臨帝有了些許精神,就道:“太醫院研究過,那蘭氏的身體灰無用,莫不是真要朕跪拜她不成?”
謝玉仙就道:“臣妾以為跪拜只是那蘭氏的幌子,說不得這神異存在于那蘭氏的身體中,畢竟這身體灰是從身體裏産出的,陛下您以為呢?”
天臨帝盯了謝玉仙一眼,謝玉仙對他妩媚一笑。
天臨帝撫摸着謝玉仙的纖纖玉手緩緩笑了。
避在帷帳後的安成賢全都聽在了耳中,頓時一顆心就沉了下去,心想,真是作孽。
被遺忘在勤政殿的淩禦左等右等不見天臨帝回來,正想着尋個內侍問問,這時一個模樣清秀白嫩的小太監低着頭從淩禦身邊走了過去,在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只聽那小太監道:“蘭氏,治病。”
只四個字淩禦心底就恐懼起來,面上極力維持不變,在得到天臨帝首肯後才佯裝不慌不忙的走出了皇宮。
一路還像平時上朝時那樣回府,直至府門一關,淩禦撩起衣擺就朝漾漾所在的正院奔跑而去。
“漾漾!”
“你回來了,我有事和你說。”
“我也有事和你說。”
四目相對,兩人相互一交換信息,頓時決定去翠微山,一方面直截了當的和太後攤牌,一方面尋求太後的庇護。
天臨帝想要拓跋洪死,殊不知拓跋洪也恨毒了天臨帝,是夜北狄隐匿在京城的細作就都出動了,把早已準備好的印有天臨帝奪嫡醜聞的紙張挨個文武百官的府門口發放,發完了官吏發富商鄉紳,發完了富商鄉紳,細作們就把剩餘的部分撒在了白日人流最密集的菜市口,酒樓飯莊、青樓妓館等地方。
天亮以後,事關天臨帝奪嫡醜聞慢慢發酵,終是成了街頭巷聞,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安成賢也知道了,唯獨天臨帝還不知。
原來奠定天臨帝軍中威望,為帝資格的獅虎山大捷是一場騙局。
懿文太子帶兵和北狄大軍在獅虎山大戰時,并沒有因為一時仁慈擅放俘虜而導致軍營嘩變,大康反勝為敗,是當時身為親王的宗政濮假傳了懿文太子谕令。
随後天臨帝請命代替懿文太子出征,擒獲了北狄太子,拿北狄太子換回北狄五城,是裏通了當時不受重視的北狄王子拓跋洪,二人合謀,最終天臨帝奪得了皇位,拓跋洪也成功上位。
彼時尚不知情的天臨帝就在翠微宮中逼迫太後交出蘭漾漾。
太後看一眼狐貍精般妖嬈不像個正經人的謝玉仙,再看一眼像是被吸光了精、血時日無多的天臨帝,痛心疾首,“你費盡心機的做了皇帝就好好做,好好守護好你宗政家的天下,怎麽呼啦啦就寵起妖精來,還要人、肉煉丹治病,我看你是瘋了!”
天臨帝早已沒了耐心,“母後,你要看着兒子去死嗎?那蘭氏有神異!再者說,兒子并不要她的命,只割她身上幾塊肉試試,若無效兒子死心就是。”
太後重重拍着炕幾,痛心疾首,“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母後只說給是不給,若是不給朕就明搶了,反正在母後心中兒子已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不差這一條。”
太後氣苦,掙道:“我就是要庇護蘭氏到底,除非我死!”
“母後,這可是你逼我的。”為了活命,天臨帝眼珠子紅了。
“來人……”
“陛下不好了。”這時一個內侍匆匆跑來,大聲疾呼。
安成賢一腳踹翻內侍,呵斥道:“誰不好了,你仔細說話。”
內侍趕忙跪好,把死了二十多年的懿文太子妃死而複生,還跪在午門口聲稱要為懿文太子翻案一事說了。
原來在懿文太子獅虎山大敗之後,在朝中威望急速下降,至封城水災,太子又親赴前線救助萬民,重又豎起了威望。太子在救災時卻遭遇了刺殺,臉被□□射穿了腮,臉毀了,先皇卻仍舊愛重太子就拿舊日天臨帝說過的孩子話,治理國家不靠那七顆痣,自然也不靠臉來寬慰太子,仍舊對太子寄予厚望。
太子從那以後卻變了,因為他知道了想殺他的是自己從小寵愛到大的嫡親弟弟宗政濮,當他又發現愛妻寇明月竟然背着他和謝淳仁通、奸時,遭遇雙重背叛,自來以情義為重的太子就崩潰了,在太子崩潰時,是自小伴他長大的近侍太監陳清細心照顧,言語寬慰,卻不想一日被太子妃撞見了陳清親喂太子服藥,太子妃就誣陷他和陳清狎昵,太子沒想到從小便愛着的女人對他這樣無情無義,從此徹底自棄,認下了和陳清狎昵的罪名,還故意做給人看。
先皇暴怒,要斬殺陳清,太子卻把陳清秘密放跑了,太宗怒,鞭笞太子,後來太子越發不像樣了,甚至傳出了虐打太子妃,無故仗責太子府屬官,貪欲無度等的流言,而在這期間天臨帝宗政濮表現的越來越好,威望越來越高,終于有一日太子妃告發了太子在枕着的瓷枕中藏着寫有先皇生辰八字的布偶人,造謠太子怨恨先皇擡舉弟弟宗政濮,故此把布偶人上面插滿了長針。
先皇再也不能包容忍耐太子,于是把太子打入天牢,之後又發現了太子和禁衛軍統領茂陵侯楊伯昭密謀逼宮謀逆的書信,徹底坐實太子謀反之事,先皇怒而病倒,緊接着宗政濮假傳聖旨給太子送去了毒酒,太子仿佛一直在等這一天,毫不猶豫喝下了毒酒,臨死把胸口的七星痣用手抓了下來,天臨帝恐懼會被人發現端倪,于是就一把火燒了天牢,僞造成了太子畏罪自盡的假象。
先皇痛失愛子,傷心欲絕,從此疾病纏身,不久後就令天臨帝監國,而後先皇回想太子謀逆前後越想越不相信從小愛重的嫡長子會是這樣的人,于是下令重新調查太子死亡真相,已經嘗過了皇權滋味的天臨帝害怕先皇發現真相,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親自弄死了先皇。
“謝淳仁是想死了不成!”天臨帝震怒,扶着安成賢的手站起來就冷冰冰看着太後道:“母後你最好主動把蘭氏獻給朕,不然若要朕親自動手時就不是割她幾塊肉就止的。”
說罷,坐上禦辇帶着謝玉仙就離開了翠微宮。
天臨帝一走,躲在屏風後的淩禦漾漾就走了出來。
太後緊繃的心神也一下子放松了,她看向淩禦漾漾,苦笑連連,“哀家無用了。”
漾漾把玉匣推向太後,“娘娘,既然你相信淩禦是懿文太子遺腹子,那麽這則遺诏要重見天日了。”
“那日我發現這遺诏不見了,不曾想是被你拿去了,孩子,你現世而出,汲汲營營位極人臣,接近宗政濮,所為而來?”
“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