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分鐘之後,愛紗和歐文将十幾個安保人員清理完畢,時寒也完全屏蔽掉了這棟別墅與外界的通訊,破壞掉後門的門禁,順着牆根摸進了別墅。

客人都已離去,在這別墅中的只有周清河與他的情人,以及幾個仆人。

服務型機器人遠比人類仆人物美價廉,幹活兒也從不出錯。在這個時代,家中還有人類仆人,不過是一種炫耀身份的手段罷了。

只是苦了這些無辜的仆人。時寒一邊想着,一邊制住不經意看見他的女仆,毫不留情地打暈了她。

潛入的過程并不輕松,周清河作為黑/道大佬,他情人的別墅充滿各種探測器和陷阱,時寒一邊挪動一邊破解它們,半個小時之後,才來到主卧門前。

那是一道感應門。時寒雙眼藍光閃爍,不出一秒,門便悄無聲息地開了。

周清河和他的情人赤身裸體、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時寒伸出手指,指尖皮肉消解露出黑洞洞的槍口,一道激光不帶煙火氣地直直穿透了女人的頭顱。

周清河不愧為黑/道人物,對危險的感知敏銳至極,當下便皺了皺眉頭将要醒來。

也許是酒喝得太多,也許是進行太激烈的“運動”之後的勞累,總之周清河沒能馬上醒來。這短短幾秒中,時寒自然不會給他機會,他一個箭步沖到周清河身邊,一支針管注入他的靜脈,在強效麻醉劑的作用下,周清河只是軟綿綿地掙紮了幾下,就再也不動彈了。

時寒掌心浮現出一個探測儀,啓動後,藍光籠罩了周清河的身體。他的視野中,周清河左腿皮下閃着一個光點。時寒收回探測儀,手指彈出一柄小刀。劃開了那裏的皮肉,扒出一個定位器。将它發送的位置固定在當前地點之後,扔在了地板上。

做完這些,時寒扯過床單,将周清河裹住,像扛一頭肉豬一樣扛在肩上,鑽進早已等待在地下車庫的一輛浮空車裏。

歐文坐在駕駛位上,愛紗在副駕駛,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時寒拖着周清河上車之後,愛紗冷漠地看了那團人形物體一眼,對時寒說:“原來您把這頭畜生活捉了回來,麻煩了。”

“他挺有用的,審訊完之後,我讓你來殺。”

愛紗勾起嘴角。“多謝。”

歐文發動了車子。他在軍方的訓練中開慣了戰機,開車還真是不賴,時寒自認也不會比歐文開得更好更快,雖然……乘坐體驗有點兒差勁。

看愛紗那微微發白的臉就知道了。

車是從暗網上匿名租借的,處于謹慎考慮,他們開到一半又換了一輛,最後才來到他們的臨時據點,一處未開發的熱帶雨林。

他們當然不打算在這裏長住,于是只搭了個市面上最常見的傻瓜式拓展帳篷,這頂簡單的帳篷将成為周清河的埋骨之地。

到達目的地後,愛紗迫不及待地打開副駕駛側的車門,敏捷地跳下車,一把拽住周清河兩條軟綿綿的胳膊,以對于一個十四歲少女來說驚人的力量拖着周清河,宛如拖着一條死狗,向帳篷走去。

愛紗将仇人往帳篷裏一甩,像甩一個破麻袋,成年男人沉重的身軀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又用略顯生澀的手法将周清河五花大綁,手臂和雙腳關節都拷在一起。

時寒默契地遞給愛紗一個針管,裏面裝的是清醒劑。愛紗很快完成注射,那氣勢洶洶的姿态,讓時寒懷疑她實際上想将那針管從周清河的眼睛捅進他的腦子裏。

不多時,周清河就醒轉了過來,他甚至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在他的記憶裏,自己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陌生的地方。麻醉劑強行被清醒劑中和帶來的頭昏腦脹中,周清河下一秒才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并且被五花大綁,他大聲喊叫起來。

“荒郊野外的,隔音帳篷,別費力氣了。”一個清亮的少女聲音響起。“有這些力氣還不如省着,等死的時候再用力掙紮幾下呢。我倒蠻期待那副場景的。”

周清河慌亂地擡起頭,只見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個逃出生天的侄女。

她竟敢回來,而且——

周清河突然意識到,盡管他一再高看這個侄女,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她。

他的侄女身邊站着兩個男人,身材都十分高大修長,雖然并不是那種肌肉分明的大塊頭,但依然給蜷縮在角落的周清河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

他們一個有着奇異的銀灰色頭發,垂着眼施舍般看着他,英俊的臉上滿是高高在上的漠然,另一個有着黑發和藍灰色的眼睛,容貌更盛,玫瑰般豔麗的薄唇輕輕挑起,挂着一絲嘲諷的微笑。

銀灰色頭發的男人說話了,聲音冷漠。“愛紗,動手吧。刑訊就交給你了。”

刑訊進行了十分鐘。

周清河還真令時寒刮目相看,他明白這些人留着自己性命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嘴中的情報,無論遭受了怎樣的痛苦,他一直沉默着,咬緊牙關加固自己的精神屏障,時寒沒辦法像當初提取白房子的“博士”那樣提取周清河的記憶。

“停一下,愛紗,他失血過多了。”

愛紗又把插在周清河皮肉裏的匕首攪了攪,意猶未盡地停下手來。

“這樣不是個辦法。”時寒沉思道。

“我可以試試削弱他的精神屏障。”歐文提議道。

“可以嗎?”時寒轉頭看他,眼神發亮。

歐文點點頭。“我可以試試。”

剛開始,歐文并沒有找對方法,但很快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他操控着自己的變異精神力,攻擊着周清河的精神力屏障。這個過程對于被害者來說,無疑是十分痛苦的,周清河一秒內發出的尖叫比過去十分鐘都多。

在那鬼哭狼嚎般的滲人尖叫中,歐文眼睛都不眨,宛如抽絲剝繭般一層層毀滅着他的俘虜的神志,就像在精神層面上施行一場淩遲。

不愧是歐文·霍爾,時寒不由得感慨。真是銀河第一狠人。

他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幹過的事兒。

不一會兒,眼看那屏障只剩薄薄一層,時寒手腕處打開一個四方形的小口,伸出探針,他将那根連着血管一樣線路的探針拉出來,怼進了周清河的太陽穴。

老辦法,效率高。

不一會兒,信息流整理完畢,周清河眼神渙散,嘴唇微張,像被玩壞了一樣。

時寒将新的暗殺名單和信息傳輸給兩人,對愛紗點了點頭。

“完成了。他沒用了,你看着辦吧。”

他拉着歐文走出了帳篷,裏面只剩愛紗和她的叔叔。

令時寒感到驚訝的是,愛紗只折騰了半分鐘不到,就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索然無味的表情。

她聳了聳肩,說道:“我原以為我會折磨他很久,但剛才我突然覺得,這也沒意思了。這樣做既不會讓我父母複活,也對接下來的行動沒有什麽幫助。我們還是快些進行下一步吧。”

愛紗的父母的确不是事故死亡的。從周清河的記憶中,時寒提取到了愛紗父母死亡的真相,無非是一場篡權奪利的謀殺,其中牽涉到的人不只是周清河,還有許多家族的高層,以及一些十八區的利益相關者。

現在,他們都在愛紗的死亡名單上,挨個排得整整齊齊。

那麽,殺戮開始了。

他們一邊刺殺着死亡名單上剩下的人,愛紗一邊收攏着那些頭目的餘部和財富。她一直以為自己像母親多一些,那個冷漠的表象下對家人無限溫柔的新貴族,但事實證明她還是更像自己的父親,那個滿手鮮血的十八星區黑暗世界的領袖。

待一切塵埃落定,愛紗在父親生前最信任的左右手的帶領下進入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這兩個忠誠的手下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對外不公布真名,只有代號,男人叫黑曜,女人叫白銀。愛紗父親死後,他們就被周清河關進了監獄,由于想要從他們那裏挖掘出更多的信息,周清河一直沒殺他們,拿來沒日沒夜的折磨。

愛紗将他們救出來時,那兩個滿身血污的人抱着她哭泣,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在他們的拱衛下,她走向會議廳的主座。

會議廳裏已經坐滿了人,一個個皆坐姿端正,眉目肅穆,微低着頭,仿佛向他們的王表示臣服。

誰也想不到昨日那神情怯弱的女孩兒,如今坐在正首,一身黑衣,雙腿交疊,锃亮的軍制皮靴包裹着形狀優美的小腿,上面隐隐約約有點點暗紅。那稚嫩的臉上嘴角微微翹起,笑容裏滿是冰冷的殺氣,和前首領一模一樣的眼睛裏古井無波。

她擡起充滿力量感的銀色機械手臂,在所有人的膽戰心驚下用靈活的指尖點了點桌子,語氣漠然。

“從左一開始,彙報。”

“報告首領,參與您父母刺殺行動的全部人員已經抓獲,一部分在抓捕過程中被當場殺死,名單如下……一部分現關在13號牢獄,名單如下……總計數量核實正确……”

愛紗點了點頭。“重建護衛隊的工作交由你負責。”

那人欣喜若狂地點了點頭。

下屬們繼續彙報,卻在第三個的時候出現了騷動。那是之前的護衛隊副隊長,沒有參與進這個地下黑幫的權力陰謀,因此還活着站在這裏。剛才愛紗把護衛隊的隊長一職給了第一個發言的人,他神情憤懑不滿。

“你們真的同意讓一個14歲的姑娘領導整個十八區的地下王國嗎?她有潛力,也是繼承人,但她畢竟年紀太小,你們不能全聽她的吧——”

砰!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這一刻。

人體倒在地上的沉悶聲音響起,所有人寒毛乍立,眼皮顫抖地看向主座。

槍在愛紗的指間悠然旋轉一圈,轉出令人眼花缭亂的花樣,铿地一聲放在桌上。女孩神色自若,向他們笑道:

“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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