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哥哥捎你一程
施星沉在屋子裏等了好一會兒,戚月落果然大搖大擺地回來了,似乎是心情很好,混小子進來的時候還哼着歌。
進去浴室刷好牙後,戚月落就把外套脫了丢在沙發上,掀開被子上床躺下去之前,他還特意支起腦袋提醒了一句,“喂,你寫題別寫太晚,要是打擾到我睡覺了我就揍你。”
語氣奶兇奶兇的,甚至還朝他揚了揚拳頭以示警告。
施星沉的目光從戚月落俊秀軟糯的面容上掃過,最後落在了他因為支起來而顯得脖頸線條格外修長的脖頸上,光影錯落,那片白皙細膩的皮膚看上去就像是他剛剛咬了一口的糯米糍,顏色奶白又軟糯。
思緒微微頓了頓,施星沉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情緒,沒怎麽反駁地輕輕應了一句,“知道了,待會兒就睡。”
戚月落抿着嘴巴“哼”了一聲,然後抓着被子躺下把自己卷起來埋頭睡覺了。
施星沉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繼續寫題,寫了将近二十分鐘的物理題後,他就把練習冊收進書包,然後把果盤拿下去放進冰箱裏。
回來看見戚月落睡前丢在沙發上的外套一半搭在沙發邊沿,一半掉到地毯上,他就順便撿起來疊整齊放在上面。
等施星沉熄燈上床的時候,戚月落已經睡沉了,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了阖着的眼皮和光潔的腦門,烏黑的頭發軟軟地搭在枕頭上,睡相看着尤為乖巧。
似乎是特別怕冷,戚月落将自己裹成了一團壽司,就算是他自己本人想出來都得費些勁兒。
施星望着沉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了放棄綁着戚月落的想法,拉好被子之後,他就背過身去睡覺了。
長夜漫漫,施星沉是被蹭醒的。
他向來睡眠淺,所以當察覺到有東西往他衣服裏鑽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戚月落的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上,半個身子都快鑽進了他的被窩裏。
不僅如此,對方的右手還在被子底下探進了他的睡衣裏,一錯不錯地搭在他的腹肌上,蹭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之後就不動了。
像只循着味兒黏過來的貓。
施星沉眉頭微皺,沉着臉直接就伸手将戚月落的手掌從他衣服裏拽了出來。
似乎覺得被打擾了不舒服,戚月落的手被拔出來的時候指骨微微彎了彎,沒什麽指甲的指腹輕輕刮了刮他的皮膚,鼻子一皺更加得寸進尺地撥開他的手又伸了進來。
溫熱的指腹蹭過他的皮膚,帶起一陣奇怪的癢意。
施星沉忍住了想掀被子下床的沖動,一只手在被窩裏抓住了戚月落還想往他睡衣裏伸的那只手,然後騰出一只手去拿放在床頭的衣服。
用衣袖将戚月落的兩只手綁在一起之後,施星沉就把人推回去用被子裹好,心想要是這混小子再挨過來,就把他捆結實了綁在床頭一了百了。
熟睡中的戚月落像是預感到了危險,不滿地哼唧了一聲,到底還是安分了下來沒有再越界。
施星沉盯着他柔軟的發梢和側臉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阖上了眼皮。
天色漸亮,昨夜的霜雖然落得有些重,但是今天卻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戚月落做了一個夢,夢裏他發現施星沉的腹肌是畫上去的,他用手蹭兩下就沒了,花妹妹知道之後很失望,大罵了施星沉是騙子然後就跑開了,最後戚月落給樂醒了。
也許是因為這夢做得太爽,所以醒來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在一起時戚月落并沒有多生氣,打了個哈欠就自己解開了起床去洗漱。
等他刷好牙出來,施星沉已經下樓了,戚月落一邊穿着外套一邊從門口看着對方在樓底下吃早餐的身影,暗自撇了撇嘴,心想早起又如何,反正你最後還是得等我。
為了躲開戚月落,施星沉早早地吃好了早餐,他去車庫把自行車推出來,還沒走兩步,後車轱辘忽然脫了出來往前滾了兩滾,整輛自行車當場就散架了。
他正疑惑着,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
“呀,你的自行車壞了啊。”
施星沉聞聲回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臺階上的戚月落。
對方穿了件厚厚的棗紅色羽絨外套,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了串鑰匙在抛着玩兒,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見他打眼掃過來,戚月落彎了彎眸,頗為大方地說了一句:“遲到可是要罰寫檢讨的,算了,哥哥我捎你一程吧。”
施星沉沒說話,微涼的目光在戚月落臉上停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眉頭微皺地問了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難怪昨天晚上戚月落鬼鬼祟祟跑來車庫。
戚月落沒料到施星沉這麽聰明,嘴角勾起的笑容僵了一下,正打算反駁,戚正儒的聲音就從窗戶傳了出來,“戚月落你又在幹什麽!為什麽攔着星沉不讓他上學?”
見戚正儒把頭從窗戶探了出來,戚月落立刻錯身擋住了施星沉,揚聲沖戚正儒說了一句,“哥哥自行車壞了,我讓他跟我一起走呢。”
說罷,不等戚正儒再問些什麽,戚月落就急急忙忙跑下臺階拽着施星沉往外跑,一路跑出了戚正儒的視線,他才把手松開。
将車鑰匙抛給施星沉,戚月落扶着後座催促了一句,“上車上車,遲到了我可不陪你寫檢讨。”
施星沉微微垂了垂眸,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地蹲下去開了鎖。
細碎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落在地上,暖洋洋的光影明暗交替着,連帶着空氣中的霜霧都融了大半。
真是冷也想睡,暖也想睡。
戚月落打了個哈欠,長指拽緊了後座車把,然後擡起手戳了戳施星沉的背,身體前傾着把腦袋探過去警告他:“喂,自行車這事兒不許告訴老戚,否則我要你好看。”
被戚月落戳了一下的脊背微微直了直,施星沉騎着自行車,回頭瞧見戚月落大半個腦袋往前傾,兩條長腿還不老實地晃來晃去,忍不住蹙着眉頭說了一句:“坐好一點。”
戚月落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把腦袋收回來的時候看見車要下坡了,就伸長了手臂摟住施星沉的腰腹,以免自己摔下去。
隔着厚厚的衣服雖然感覺不到什麽,但是施星沉還是覺得那雙手像是環在了他的皮膚上,他垂了垂眸,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戚月落,你就這麽喜歡我嗎?”
迎面吹來的風将他的聲音吹得很輕,加上自行車碾過一地的落葉帶起的沙沙聲,坐在後座的戚月落并不能完全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只知道了對方喊了他的名字。
讓施星沉再重複一遍就顯得自己耳背了,正好到了平地,于是戚月落改用手抓着車把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反正你不許告訴我爸,也不能告訴其他人,不然我就揍死你。”
施星沉沒有說話,素來冷淡沉穩的眼眸難得浮起了一絲愁緒。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學校。
走廊上風大,林郁一拿了個肉包子邊吃邊散味,剛吃了一半,就看見樓底下戚月落跟施星沉一起從車棚走出來。
還沒咽下去的那口包子差點兒吐了出來,林郁一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沒眼花後就立刻把頭探出護欄外看個清楚。
戚月落手上拿着車鑰匙,想了想還是把它塞到了施星沉手裏,在對方疑惑的目光投來時,他随意找了個借口:“鑰匙我怕丢了,你先拿着,晚上記得等我放學。”
施星沉望着手裏的鑰匙沉默了片刻,沒什麽情緒地應了聲“好”,然後就收好鑰匙往西邊走了。
藝術班的教室在東邊,理科班的教室在西邊,見施星沉走了,戚月落也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往東邊走。
距離上早讀還有五分鐘,戚月落一路打着哈欠上樓,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林郁一抓住了撲到護欄邊上。
“戚小爺,你老實說,你到底對施星沉做了什麽?為什麽你倆一塊來學校他還載你?為什麽為什麽?”
戚月落險些被他撲得撞牆,穩住了身體之後很是嫌棄地推了推,“你丫死開點別往我身上撲,我能對他做什麽,他騎的是我的自行車,我把他車轱辘卸了,他就只能跟着我一起上學了。”
林郁一有些奇怪:“你把他車轱辘卸了幹嘛?一天見幾回你不嫌膈應嗎?”
戚月落把他的魔爪撥開,“不是你說要我看着他,別讓他有機會跟花妹妹獨處的嗎?”
“哦,好像也是。”
林郁一想了想,突然又覺得不對,“可是他跟花妹妹一個班,你防得了一時也防不了一世啊。”
戚月落倒是忘了這茬,擰起眉頭沉思了片刻,他忽然站直了身體,用力地拍了一把林郁一的肩膀:“我還真就能了。”
林郁一險些被他拍得趴在地上,剛站穩,就看見戚月落興沖沖地往辦公室去了。
因為受戚月落的影響,施星沉一整個早讀課都有些心神恍惚,下了課正打算寫會兒題冷靜一下,就看見有學生搬了新課桌到他旁邊。
見施星沉投來疑惑的目光,那兩個負責搬桌子的學生就笑着跟他解釋了一句:“施學霸,詹總說有個學生會從美術班轉來旁聽文化課,課室都沒位置了,只有你這兒還有個空位。”
詹總是他們培優班的班主任,全名詹一鳴,是個非常嚴厲死板的老學究,同時也是他們的數學老師。
見是班主任的安排,施星沉也沒有什麽意見,看了一眼之後就繼續寫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