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奶奶将自己的想法跟沈嬌說了,沈嬌直覺鼻子酸酸的，嫁到顧家僅僅只有幾天，但是卻是前後兩輩子她獲得關心愛護最多的幾天。
“奶奶，拴馬村您比我熟,怎麽安排您來定,我都聽您的。”
奶奶見沈嬌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頭再次點了點頭,為人處世通透總比木頭疙瘩強,雖然沈嬌在處理人際關系的時候有些生硬,但是她能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知道怎麽做是為自己好,這就好,總比端着架子假清高好。
沈嬌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升上來老高,她又專門出去感受了感受，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她便找出來奶奶的夾襖給奶奶穿上，打算推她出去轉一轉。
“把你給我做的那件新褂子給我穿上。”
“好,我這就去給您拿來。”
這是件紫紅色的褂子,她結婚的時候一共給奶奶做了兩身衣服，一身深藍色的，一套就是這身紫紅色的，而且紫紅色的這件無論款式還有布料做工都比那件深藍色的要好,但是奶奶嫌棄它顏色太鮮亮,說什麽也不穿，最後穿了那件深藍色的。
今天突然間想要穿紫紅色的衣服，沈嬌趕緊去給找了來，就怕晚了奶奶又反悔了。
穿上紫紅色的衣服,奶奶用粗糙的手摸着布料，眼睛裏全是追憶，她上次穿這麽鮮亮的顏色是啥時候來着，年代太久遠了，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當初和老頭子結婚的時候，老頭子給她扯的那塊比紅對聯還紅的布頭，那是她穿過的最好看的衣服了。
“多少年沒有穿過這麽鮮亮的顏色了。”
“奶奶就應該這麽穿，這顏色襯您的膚色，穿上去氣色好多了呢，看着年輕了十歲不止呢。”
“哈哈，我這臉都老成老樹皮了，再襯能有多好，不過這顏色穿上倒是喜慶，你和新國結婚那天我咋就沒穿呢，真是越老越矯情了。”
奶奶是真後悔，不就是一件鮮亮衣服嗎，別人願意說啥随他們去說去，她也沒有幾天活頭了，咋還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痛快幾天。
“奶奶您那是樸素，我和新國結婚也沒有幾天，還在新婚期，咱們家的喜氣兒還沒有過去呢，您穿這身正應景呢。”
沈嬌的話讓奶奶笑着指了指她，這妮子的嘴喲，就沒有啥難聽話，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孫子不愛說話，倆人正好互補，省得家裏面沒個聲音冷清。
“哎喲，新國奶奶，你終于舍得出來了，今天打扮得這麽精神，咋都老成枯樹皮了，還想走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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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是一個和奶奶同輩的年紀相仿的老人，她的身體看着比奶奶硬朗些，不過卻是拄着拐杖的。
“呸，都棺材板兒蓋脖子了，說話還沒有個正經。”
那人聽了也沒有生氣，反而過來用枯瘦的手摸奶奶的衣服，奶奶擡手阻止了，她的是新衣服呢，可別被摸壞了。
“嬌嬌，這是你李家的三奶奶。”
“三奶奶好！”
“好好，這小媳婦兒長得比前頭的那個俊，你家新國……”
“咳，咳咳，李老三家的，我還要去其他地方轉轉，你自己在這裏曬太陽吧。”
奶奶真不想搭理這個老婆子了，一輩子的人了連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都不知道，當着嬌嬌的面兒提安晴，她啥意思啊，想讓嬌嬌和新國鬧矛盾啊，怪不得家裏的媳婦兒都不孝順呢，一輩子活得糊裏糊塗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
“還是別了，你的腿腳不好，如果不小心摔了，算誰的。”
她可不想讓這個老婆子跟着，省得她再說啥糊塗話氣着自己，招呼了沈嬌推着她又往前走，她想去村南邊的那條河看看，在那裏她洗了幾十年衣裳，而且她今天想要見的人也在那裏呢。
“弟妹，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沒走兩步又碰到了熟人，這個人沈嬌也認識，是顧新國的大奶奶，顧新軍的親奶奶李秀紅，她比奶奶還要大兩歲，但是身體卻比奶奶強多了，現在能吃能喝還在大隊裏掙工分呢。
而且長得也壯實，沒有奶奶清秀漂亮，兩人做了一輩子妯娌，年輕的時候沒少別瞄頭，就是現在兩人的關系也是淡淡的，不過好在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大嫂啊，今天沒有去上工啊，我随便轉轉。”
“今天身上有些不爽利，索性就請了假，在家裏又坐不住，便想着去挖些野菜吃。”
“今兒別去了，咱們妯娌兩個好好說說話，我這身子過一天少一天的，咱們兩個做了一輩子妯娌，還沒有好好地說上幾句話呢。”
奶奶的話讓大奶奶眼睛突然間有些心酸，人老了，再沒有年輕時候的心氣兒了，回想她和弟妹這一輩子，從年輕時候誰也不讓誰，到了現在老了争不動了，可是年輕時候争得太狠了，老了想要緩和關系早就不知道該怎麽緩和了，這一拖再拖的，弟妹眼見着不行了，而她雖然也還能動，身體也是毛病不斷，再不和好可真就沒機會了，她們這一輩子到底争個啥啊。
“好，不去了，咱妯娌兩個就好好地說說話兒，走，要不就去我家吧，你也有日子沒去我家了，我家新軍新蓋了一間紅磚房，你還沒有見過呢。”
“好，去你家看看。”
奶奶也不去河邊了，直接讓沈嬌推着她去了大爺爺家裏，這時候家裏并沒有人，大人上工去了，孩子大的上學，小的早就不知道跑哪裏野去了。
大奶奶家裏的房子比顧新國家的多不說，院子也比他們家的大，有前後兩進呢，大奶奶生了兩子一女，她跟着大兒子住，大兒子又生了兩個兒子，還沒有分家，不過卻是把院子分成了前後兩進的，到時候分家直接再開個門就是了。
“還是大嫂家的房子敞亮。”
他們兩家的關系本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争來争去的，也不至于到最後兩家關系這麽淡漠，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房子的關系，大奶奶家裏的房子是家裏的祖宅，房間多還地方大，分家的時候兩家都想要老宅，但是最後還是老大家得了。
老大家既是長子，生的孩子又比他們家的多，自然比他們家占優勢，盡管心裏明白這個理兒，但是心裏就是不服氣啊，老宅子多好啊，雖然房子不是新的，但是也都是青磚蓋的，關鍵是地方大、房間多啊。
他們家的新宅子雖然也是青磚蓋的新房子，但是當時總共只有堂屋的五間，怎麽算怎麽吃虧，于是兩家的梁子就這麽結下來了，以至于這麽多年沒有緩和，而在老頭子沒了後，更是幾乎不來往了。
而奶奶看着致使兩家關系結冰的宅子，說實話心裏還有點不舒服，但是也就是有點而已，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也快要走了，還有啥想不開的，真正到老了才會明白，這些身外物是最不當緊的，要緊的是一家人好好的。
“你啊，過了這麽多年了，咋還惦記着這宅子呢，不是我說你，我們家是老大，本來就該繼承老宅子的，你卻因為這個置了這麽多年的氣。”
“那不是年輕氣盛嘛，老了才知道争那些幹啥，靠着自己的雙手把日子過好了才當緊呢。”
“哈哈，老了，才聽到你說兩句軟和話，是啊，靠自己把日子過起來才是真本事呢，年輕的時候咋就想不明白呢。”
說着大奶奶便拉住奶奶的手，眼眶裏有了濕潤:“咱們兩個争了一輩子了，從來沒有這麽好好地說過話，好容易解開了心結，你可要好好的，我和你還沒有處夠呢。”
“好，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兩個争了一輩子的妯娌世紀大和好，沈嬌在旁邊也為她們高興，她沒有打擾她們說話，而是在一旁當起了背景板，聽兩位老人追憶過去，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她的身上來。
“新國媳婦兒是個好的，能幹不說對我也孝順，而且這孩子也是個大方的，見新敏一家過得緊巴，竟然要把自己的裁縫手藝教給她，你說誰有份手藝不藏着掖着的，也就她說教就教，一點兒含糊都沒有的。”
奶奶的誇贊，沈嬌在旁邊聽着笑了笑，要是別人興許會臉紅，但是她真的不會臉紅這個技能，而大奶奶怎麽可能不知道她這個弟妹的心思，不過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孫媳婦兒罷了，看在她時日不多的份上，她也罕見地接了她的話茬，誇了兩句沈嬌。
“大嫂啊，別說有好事兒我不記得你啊，我家嬌嬌的大方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們家誰想學裁縫的，盡管過來家裏跟嬌嬌學，嬌嬌絕對不會藏私的。”
說了這麽多，還就最後這幾句話能夠打動大奶奶的心，她家孩子雖然也能幹，但是架不住家裏人口多啊，今年又蓋了新房子，落了不少的饑荒，這些天正愁掙錢的門路呢，如果家裏真能有人學會了裁縫，家裏也能多份收入。
“真的，嬌嬌願意教？”
“大奶奶，您盡管讓人過來，我保證絕對不藏私，但是能不能學會，能夠學到多少，那就要個人的努力和悟性了，不過我精力有限，教不了太多的人，兩個伯伯家裏一家一個人好了。”
得了沈嬌的這句話，大奶奶高興地站起身來，握住了沈嬌的手，激動地自誇沈嬌是個好孩子。
“光誇好孩子沒用，得真把嬌嬌的好記在心裏才算。”
大奶奶嗔了奶奶一眼，她還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于是特別真誠地對沈嬌說道:“嬌嬌是咱們顧家的媳婦兒，在村裏誰要敢欺負你，你就跟大奶奶說，大奶奶給你撐腰！”
“謝謝大奶奶，有您這句話，我以後都能在村裏橫着走了。”
“你就這點出息！”
奶奶笑罵了兩句沈嬌，今天出來的目标達成了一半，奶奶心情舒暢，等下午的時候再出來轉一轉，再拉攏其他的人。
大奶奶家裏的人是必須拉攏的，親疏遠近上大奶奶家就占了一個近字，而且大奶奶一家人品上還說的過去，就像前些年新國還小的時候，在村裏跟人打架，別人都是上陣親兄弟，就他光杆司令一個，吃了多少的虧，後來還是新軍兄弟幾個看不過去，幫着新國打了幾場架，這才結束他總吃虧的局面呢。
等她走了，新國沈嬌兩人都還年輕，身邊沒個老人指點容易走彎路，而且新國沒有兄弟，遇到事兒的時候難免會吃虧一些的，如果兩個學裁縫名額，能夠拉攏了老大一大家子人也算不虧了。
“天不早了，該回去吃午飯了，大嫂，學裁縫的事兒，家裏定好人選了，讓她們直接來家裏找嬌嬌就行了。”
“弟妹，晌午就在家裏吃飯，還回去啥，回去了還得現做多麻煩。”
“不了，這兩天新敏一家子都過來家裏吃飯，還得回去做他們的飯呢，等一下次，一定嘗嘗大嫂的手藝，多少年沒有吃過了。”
挽留不住，大奶奶親自送了奶奶還有沈嬌出門，而奶奶出來轉了一圈也累了，回到家裏後沈嬌就趕緊讓奶奶回炕上躺着了，她則去廚房裏準備午飯。
顧新敏一家到點兒回來，回來就問沈嬌今天是不是推着奶奶出去轉悠了。
“是啊，今天看太陽好，奶奶在家裏也呆悶了，就推着她出去走了走，後來碰到了大奶奶，便去他們家坐了會兒。”
“我就說下工後，怎麽大家都在談論奶奶衣裳呢，那群老娘們沒事兒眼氣人，嘴裏沒個好話，要不是成軍攔着我，看我不撕了他們的嘴。”
“說啥了，奶奶不就是穿件新衣裳嗎，礙她們啥事兒了。”
“看不得別人好呗。”
沈嬌無語了，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別人穿件新衣裳她們也能整出事兒來，她服了她們了，她也理解了結婚當天奶奶不敢穿鮮亮一些的決定了。
“随她們說去，反正也不會掉塊兒肉，咱們自己舒坦了才要緊呢。”
“嬌嬌說得對，咱們自己舒坦了才要緊，要不是每天下地埋汰，我也要天天穿着新衣裳，不眼饞死她們。”
雖然顧新敏非常反感那些無事生非的人，但是吃飯的時候卻沒有提起半句，不想惹奶奶生氣傷神。
“奶奶，您早就該這麽穿了，這紫紅的顏色您穿在身上，特別顯年輕不說，還特別喜慶，您啊得了嬌嬌這麽個手巧的媳婦兒，以後可不會缺衣裳穿了。”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我愛穿啥衣裳就穿啥衣裳，你管得着嗎。”
顧新敏無緣無故地挨了奶奶的白眼兒，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她這是怎麽招惹奶奶了，她求救地看向了沈嬌，沈嬌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她也不知道奶奶怎麽了呢。
奶奶其實看着顧新敏有些鬧心呢，主要是她穿着新衣裳，突然間想了起來，她養了孫女這麽多年，還沒有穿過幾件她親手做的衣服呢，嗯，平常給她做的那些棉襖棉褲啥的不算。
不過說過了顧新敏後，奶奶就有些後悔了，其實這個孫女平常也挺孝順她的，她年紀大了做不了針線了，身上的棉襖棉褲幾乎都是孫女做的呢，還都用的好棉花，于是再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便軟和了下來。
“新敏啊，今天上午你婆婆過來了，她聽說你在和嬌嬌學裁縫後，也想讓你小姑子跟着學學，我還沒有應承呢，不過嬌嬌倒是說了願意教。
我就想着既然要教，不如多教幾個人，有了師徒這層關系，嬌嬌在村裏也有了幫襯的人，目前給了你大奶奶家兩個名額，另外我還想着給支書家和大隊長家一家一個名額。
之所以這件事跟你說呢，主要是嬌嬌這邊教的人多了，以後會影響到你的生意，不過你呢，也別對嬌嬌有意見，這件事兒是我做的決定。”
顧新敏愣了愣，沒有想到她只不過上了一上午的工，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兒，不過對于沈嬌要多教幾個人裁縫的事兒，她倒是沒有意見的，本來手藝就是沈嬌自己的，她願意教誰就教誰，反正沈嬌是她親弟媳婦兒，說什麽也不會虧了她的。
“奶，我咋會對嬌嬌有意見呢，本來手藝就是嬌嬌的，她願意教誰是她的權利，再說她也沒有忘記我啊，還是頭一個教我呢，至于影響以後的生意，我可沒有想過呢，村裏幹不了，咱們就去城裏啊，沒看嬌嬌，手藝好了，城裏人都專門找過來了嗎。”
這是個心大的，不過姑嫂兩個沒有起嫌隙就好，奶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家裏人不和睦了。
不過等吃過飯，顧新敏還是把沈嬌拽到了一邊，問了她關于教徒弟的事兒，她不是不願意沈嬌收其他的人，而是怕這事兒是奶奶一廂情願的，沈嬌礙不過情面，所以才會答應把自己的手藝教給那麽多人。
“姐，這事兒還真不怪奶奶，奶奶這樣做也是經過我同意的，奶奶又不是獨斷專行的人，她這樣做也是為了我，為了整個家考慮。”
不是這樣就好，顧新敏松了口氣之後，又有了新的愁緒，她的這個弟媳婦兒也太大方了，讓她們一家子在家裏吃吃喝喝就不說了，養家糊口的手藝也是說教人就教人，不行，她以後可得看着點她，不能讓她吃虧了。
去上工的路上，她便和自己的男人王成軍說起了這件事兒，王成軍對于她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弟媳婦兒小氣了，她肯定會嫌棄，這弟媳婦兒大方了，她又給愁上了，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呢。
“你把心放肚子裏就是了，新國夫妻倆不像是沒有成算的人，他們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但是無論王成軍咋說，顧新敏就是不放心，她想着回去後從家裏拿點糧食過去，不能每天在娘家吃弟弟的，弟媳婦兒還教自己手藝，她啥也不表示吧，而且她是嬌嬌收的第一個徒弟，後來的肯定會看着她呢，如果她啥也不表示，她們也跟着的話，他們就虧大了。
而沈嬌這邊吃過飯後又把奶奶扶坐到輪椅上推着出門去了，今天下午奶奶想要去找支書還有大隊長家的媳婦兒，她們年紀大了，家裏又有離不開人的孩子，便不再大隊裏掙工分了，在家裏安心給幾個兒子帶孩子，她們一般會上午的時候在村頭的小河邊上洗衣服，所以上午奶奶才會想去小河邊。
至于下午的時候，支書和大隊長家的媳婦兒一般會帶着孩子在村西頭的曬場上玩兒，所以下午奶奶就讓沈嬌把她推到了村西頭的商場。
“新國奶奶，您老身體好了，老長時間沒見您出門了？”
說話的是大隊支書的媳婦兒周青，她和顧新國的父母是一輩的，為人還算不錯，最起碼沒聽說她有啥特別不好的地方，見沈嬌推着奶奶過來了，趕緊打招呼，誰讓顧新國是他們村裏為數不多的出息人呢。
“我這身子還是老樣子，不過是嬌嬌見我在家裏呆着悶，看着今天的太陽好，就推着我出來走走呢。”
“那大娘可享着孫媳婦兒的福了，趕明兒再給您生個重孫子，您啊就等着享福吧。”
“哈哈，承你吉言了！”
周青這邊說着話，那邊大隊長的媳婦兒曹翠翠也加入了進來，誰不想跟村裏的出息人打好關系啊。
“大娘，您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在哪裏買的啊，不便宜吧？”
奶奶就等着人誇她身上的衣服呢，她也好把話題轉到沈嬌的身上，要不然怎麽自然而然地說沈嬌收徒的事情。
“哈哈，哪裏是買的，是嬌嬌給我做的，你們不知道吧，她手巧會裁縫呢，她結婚當天穿的衣服，還有那天我們和新敏一家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呢，而且就在昨天，還有城裏人過來找嬌嬌做衣服呢。”
“是嘛，那可真是有本事了，能讓城裏人親自找上門呢。”
“嬌嬌的本事大家夥兒都看到了，以後做衣服就找嬌嬌去，不過嬌嬌你可要給我們算便宜點兒啊。”
“是啊，算便宜點兒。”
“放心，大家盡管來，嬌嬌絕對不會虧待大家的。”
接着大家又誇贊了一番沈嬌，沈嬌雖然自以為是厚臉皮，但是被這麽多人圍着各種誇，還是被誇紅了臉，大家看她紅了臉後，反而放聲大笑，沈嬌有些不明白這些人喜歡看新媳婦兒紅臉的惡趣味。
下午奶奶在村西頭一轉悠，沈嬌裁縫手藝不錯的消息又傳遍了整個拴馬村，拴馬村是有裁縫的，還是有兩個，不過這兩個都是男的，是一對父子，脾氣壞不說，做的衣服款式還不時新，但是由于村裏沒有別的裁縫，他們的生意還是不錯的，冷不丁地來了個沈嬌跟他們搶生意，他們心裏別提多不得勁了。
先不說他們了，就說奶奶和沈嬌剛回到家裏，大奶奶就領着兩個小媳婦兒過來了，分別是她家老大老二家的小媳婦兒，小媳婦兒年輕識字學得快，等她們學會了，再回去教其他的妯娌，這是家裏都商量好的。
這兩個小媳婦兒，一個叫王美麗，一個叫李小紅，王美麗是顧新軍的媳婦兒，而李小紅是老二家小兒子顧新民的媳婦兒。
兩個小媳婦兒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長得清秀可人，而且都上過小學識得字，這讓沈嬌滿意了不少，雖然會裁縫和識字之間的關聯并不大，但是不得不說識字的話，教起來比較輕松。
而兩個小媳婦兒對于能夠學裁縫，也是非常的激動，能夠學習手藝，就意味着能夠掙錢，意味着自己在家裏的地位會得到顯著提高，大概是因為太看重這個機會了，見到沈嬌的時候竟然還有些放不開。
不過今天也只不過是認認人，沈嬌簡單地交待了幾句來學習裁縫的時候，需要準備什麽東西，便讓她們離開了，而奶奶不知道拉着大奶奶說了什麽，大奶奶走得時候，還拉着奶奶的手一個勁兒地保證，保準兒幫她辦到。
沈嬌搞不清奶奶葫蘆裏賣的啥藥，但是也沒有多想，姜主任侄女的衣服她還沒有給做好呢，得趕緊給人做好了，這可是她在城裏打響名聲的第一炮呢，無論如何都得做到盡善盡美的。
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她終于知道了奶奶交給大奶奶的任務，就是去給支書和大隊長家裏透口風，她的裁縫手藝今天奶奶在村西頭的曬場上幫她宣揚了一把，支書和大隊長家不可能不動心的，只要大奶奶把口風一遞，不信他們不找上門來，到時候就是他們家占主動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特別是在農村，從來沒有什麽隐私可言，這邊沈嬌剛收了幾個徒弟，到了晚飯的時候幾乎就傳遍了整個拴馬村，而王香秀自然也就知道了。
本來她壞沈嬌的名聲，讓顧新敏知道了，把她好一頓羞辱，她覺得臉上過不去，這兩天便有些無精打采的，沒有再作妖，誰知道沈嬌不聲不響地竟然搞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更沒有想到沈嬌還會裁縫，她嫉妒地眼都紅了呢。
不過聽說沈嬌收徒弟教裁縫的時候，她轉動了眼珠子，想出了一個主意，她要和沈嬌學裁縫，不僅能夠學到手一門手藝，還能夠華明正大地進出顧家，近距離地接觸顧新國，相信只要時間久了，新國哥會發現自己的好的，王香秀自顧自地想着美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