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中好就像漲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也許,我将來喜歡的人,就該似趙寧佑這般性子的人,像他這般的溫潤,這般的一下子闖進我的心扉。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麽是我大哥的兒子。

這聲輕嘆就像看不見的雲霧,卻又缭繞在我的心頭始終不肯散去。

趙寧佑看着我沉下的目光,眼眸中似乎有些星光閃動,似乎他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口,他又将欲要說的話語給咽了下去。

我們之間誰也沒有說話,靜默的望着洞外的飄散的雪花。

回去的路上,雪花終于停了,我同趙寧佑踩着積雪往回走。他寬厚的手掌攙扶着我,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的出聲問他:“寧佑,昨日你喝了那麽多的酒,怎麽一點事情也沒有?”

積雪塌陷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我們的耳畔,趙寧佑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道:“那不是酒,是熱水!”

我抓着他的手猛然一頓,終于了明了般,豎眉問着他:“難怪我搶你杯子的時候,你不給我?!”

趙寧佑彎了彎唇角,“姑姑,你喝了不就是露餡了麽?”

我心裏不由的來氣,好個趙寧佑,演了這麽一場苦情戲,竟然讓我心中愧疚了好久!我正欲掙脫他的手掌,趙寧佑的手卻握的生緊,神色也在片刻突然肅然了起來,他站在雪地裏問我:“姑姑可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誰?”

我愣了愣神,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卻恍然有些酸澀,你放在心尖尖的人我如何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能知道你的心中所想的一切!

寶華殿就在不遠處,雪地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阿桃的呼喚,趙寧佑的手忽然松開了,他靜靜的望着我呆愣的表情,有些嘆息的開口道:“姑姑,你以後就知道了!”

說着,他轉了身子,朝着福寧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桃披着一身厚衣走到我的跟前,受了驚吓的般的在我耳邊念叨:“奴婢一醒來,公主就不見了,吓死了我!公主你回來了就好,剛剛的人影是誰?是皇上嗎?”

阿桃的話語如連珠炮一樣,我沒有應答她,只是抓緊了手中的那個竹雕人偶,望着趙寧佑遠處的背影,心中卻是一片默然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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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的淩晨,冬陽終于從厚厚的雲層中鑽了出來,光芒普照大地,消融着這場厚雪,西宮的梧桐苑,秦羽和宋心瑤早就換了服裝去了青太後那裏請安。

我推開了木窗,窗外的暖陽靜靜的照耀在我的身上,阿桃在我的身旁忙忙碌碌,經過我身旁的案幾,瞧見了上面的竹雕人偶,有些驚訝的拿在手中,開着口對着我道:“這是誰雕刻的?像極了公主小時候的摸樣!”

聽見阿桃的聲音,我将視線落在了那小竹雕人偶的身上,柔和的陽光将它的線條镌刻的更加柔軟,我一下子愣了神。

“沒想到它還在,送給姑姑你吧!”

“姑姑可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誰?”

“姑姑,你以後就知道了!”

雕花窗缱绻的陽光中,趙寧佑的話語似乎又浮上了耳畔。

這場雪結束後,西北的州官駕着馬往着西北趕去,這場雪覆蓋了整個上京以北的西方,連着西北這般冷旱的地方也不幸免,趙寧佑派了一位穩重的官員随着那個州官一同前往西北之地。

貞元五十三年已經迫近年尾,随着宋心瑤的進宮,宋圭連着收斂了不少,京城中極其高調的黨羽也随之藏匿了下去,那日舅舅的話語給我吃了一個定心丸。

西北的州官到達錦州後,飛鴿傳書了一份信件,大雪厚積,旱情雖有減免,但情況仍然不容樂觀,西北山脈下水車的修建,趙寧佑已經下令在中原的六十三個州縣招手巧手能匠趕至西北之地,從圖紙到取材到選址,一切都在緊鑼密鼓中慢慢進行了起來。

貞元五十三的年末,似乎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顏太傅卻對局勢仍有擔憂,十二月的時候,顏太傅停了我的課程。

暖閣中的敞亮的光輝中,他交給了我一個錦囊。

我詫異的接過,正準備打開,卻被他阻止了。

他的神色有些肅然,可眼中還帶着一抹笑意,對着我和藹道:“老臣已經将所能教的都交給了公主了,剩下的就要看公主自己了,這官海浮沉,老臣一向淡泊名利,如今是時候該出去雲游一番了!這錦囊,公主可要切記,非道萬不得已的時候,切勿打開,等到公主打開錦囊的時候,則是老臣歸朝之期!”

我面露疑惑的望着他:“太傅何出此言?”

顏行知笑了笑,摸着胡須,朝着窗外的天空緩聲道:“大長公主可信星命之術,老臣夜觀天象,發現趙家的紫徽星光芒不穩,時弱時暗,周遭的月氣過盛,且西向的天狼璀璨,大有奪勢之勢。”

我攥緊了手中的錦囊冷聲問道:“太傅所言的天狼之星,可是寓指西方的匈奴一族?”

顏太傅搖了搖頭,笑着道:“星象之學只在造勢,老臣也無法辨明這天狼心寓指何物,紫徽星雖然穩坐天宮之鬥,可這宮鬥之勢已經日漸有缺口,天命難測,老臣也只能窺得一二,所以,定下了此番的游歷 。”

“公主可知,這半年多,老臣為何選定公主?”顏太傅忽然轉了臉色,一臉肅容的對着我。

我擡着頭,神色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顏太傅走上了內閣的一排書架上,從一副畫卷的背後的暗箱中掏出了一個木匣,我疑惑的從他的手中接過,打開了木匣,盒子裏面是一封已經快泛黃的書信。

我好奇的拿出了書信,顏太傅點了點頭,我在他的授意下按捺着好奇心打開了這份年代久遠的書信。

書信的開頭是“顏師兄,見信如見吾!”

我微微蹙了眉頭,掃向了信件的尾頁,捧着書信的雙手忽然顫抖了起來,這信件的落款是秦素二字!

我不可置信的猛然擡起了頭,眼中早就通紅,顏太傅不言語,只是微微一笑,“這的确是你母後孝元後的親筆,如果老臣沒有記錯的話,這封信寫于元貞五十年。”

元貞五十年,那正是母後仙逝的那一年。

我無法平複內心激動的情緒,顫抖着雙手将此信件攤開,昏黃的宣紙上,母後的字跡還是俊秀飄逸,帶着一份與生俱來的潇灑和自信,揮灑着筆墨将她的言語記錄在這薄薄的紙張上。

“遙記當年拜師景真人門下,同顏師兄共載數年。當年征戰南北,師兄為趙家籌謀劃陳,而今天下大定,師兄退予朝堂為趙氏教導子孫,師妹心中感激萬分,然此份情意言于口表,師兄定然是不屑一顧,道多年師門之情如海深,何必言語多說。師妹知師兄喜好閑雲野鶴,即使位于太傅,也從不束縛師兄,雲封同我,同師兄是征戰沙場以性命交托之情,師妹向來思憶這般患難之情,如今,師妹身體大限已到,自雲封離去,我便心中凄苦空曠,若是與師兄言明,定然會遭師兄言語呵斥,師兄你一向教導我們,人生在世,定當顧惜自己的身體,若無性命,又何能完成自己的包袱?可是,我卻想不開,看不透。

當年師父常道我心性不堅,我曾多有不服,可如今才發現,師父乃明白人,我這般不堅的心性,卻是毀在了情字之上,然彌留之際,我這才多有惶恐,膝下的一兒一女,皆讓我擔憂。宸穆心性太軟,難當大任,即使扶于朝堂之上,也過于勉強;宸安心性過堅,雖說年幼,可我最為疼惜,宸安因幼年之事心中思緒過于深沉,雖不好言語,可擅隐才能,實乃良才,然 ,我私心偏愛她,不忍她沒入朝堂之事,可宸穆之性每每讓我思起,心中皆是大痛。

我若這栖身而去,這天下又該如何自處,既辱沒了雲封得名聲,又辜負了師兄的心血,萬般不得已,只好托孤于師兄,宸安是我心頭肉,若宸穆實在難當大任,望師兄以帝王之禮扶持之,如此,師妹我即使消散于天地間,也走得極為欣慰。

今夜星光正好,又憶當年露營之地,與師兄、雲封三人醉酒闊談之景,師妹先入三界輪回,待師兄百年後,能在忘川之際,你我三人有緣再敘舊。

元貞五十年春,師妹秦素敬上!”

☆、這天下是勞資的 VIP

元貞五十年春,師妹秦素敬上!”

我恍惚了好久,這才将視線從這泛黃的信紙上慢慢移開,神思還在被最後一頁上的“望師兄以帝王之禮扶持之”這句話上徘徊。

這是什麽意思?

內心的震撼無法用言語言明,我顫抖着雙手,紅着雙眼将信封的紙張慢慢放下。

顏太傅還在我的耳邊低聲訴說當年的往事:“孝元後同我認識快四十餘年,她離去後,我不曾将信件拿出,長公主當年太過年幼,即使老臣如此之為,也無能為力,從前朝至現今,史書上除了當年的武女皇過于驚世駭俗,再無這樣的朝例,老臣知這朝堂之上的大臣多過守舊,本意是希望趙宸帝能夠好好治理江山,可天不随人願,僅僅三年,趙宸帝便撒手人寰。”

我擡着頭聽着顏太傅的言語,想着大哥在世的情景,心中莫名的傷痛。

“當年的太子殿下,性格多有跋扈,也非明君人選,先皇去世前,臣回鄉去見了在山中閉關的師父,等回京之時告訴你此事的時候,大皇子已經遵循遺诏即了位。”說道此,他的面色忽然露出了疑惑,“當今聖上勵精圖治,能辨是非,仁德有加,照理說是明君的上上之選,就在臣以為孝元後這封信件要随着老臣入土的時候,天宮的紫徽星已經氣勢不穩。”

“為什麽?寧佑胸懷浩宇,智慧謀略樣樣不缺,為何還會這樣?”我忍不住的出口詢問,忽然,我的腦海中蹦出了一個令我膽顫的設想,我抖索着一雙手,啞着聲音害怕的開口詢問:“星勢不穩,太傅的意思是說,寧佑…他會死麽?”

說到這裏,我不可抑制的害怕起來,

顏太傅搖了搖頭,“這世間萬般的因果本該難測,老臣謹記孝元後遺言,覺得還是要此事告知大長公主,若是當今聖上能夠将風雨飄搖的趙氏力挽狂瀾,大長公主亦可忘記今日我所說的這番話,若有一天紫徽星星光隕落——”

顏太傅頓了頓,望着我的臉,笑容和藹欣慰,“若有一天紫徽星星光隕落,大長公主可要擔起大任了!”

晨光中,顏太傅慈祥的面目就像一場看不真切的畫卷,就連着我手中的那份泛黃的信件也越發的不真切。

從暖閣中出來,顏太傅向我辭行,他笑着對我說:“若當今聖上能綿續趙家的基業,老臣自此,便要真正的逍遙江湖了!”

顏太傅說的輕松,可我卻能體會到他這番話中的寓意,也許,母後和顏行知一樣,他們都有過不曾讓我知道這封信存在的念頭。

可是,如今再珍重的交予我手中,也許是時勢真的不穩。

我将信件如珍寶般放在胸口中,眼中越發的濕潤,淚花折射着瞳孔前的光線,面前的景色都如萬花筒中被分解成碎片,我慢慢閉上了眼睛,水跡從我的眼角溢出,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母親的真正的含義。

也許當年的母後私心想要告訴我些什麽,可是她最終只是彎着彎角,一臉柔和的望着我,輕輕的對我說:

“娘的宸安,這輩子只要平平安安就夠了!”

沒有國,哪來的平安,沒有趙家,哪裏的容身之處?

這天下,也會越來越好的。我攢緊了手中的信件,朝着傾瀉而下的光輝中大步走了過去。元貞五十三年,就在這絢爛的光芒中慢慢消逝了,一去不返。

開了春,二月的春闱慢慢拉開了帷幕,經歷西北一事,趙寧佑削弱了部分戶部大臣的權利,國庫雖然吃緊,但地方稅收并沒有漲幅,相反,趙寧佑将目光聚集在了京中的富商身上,歷朝以來,帝王重農抑商,趙寧佑在漸漸提升商人地位的時候,增加了商人的賦稅。

顏太傅辭官後,太學又來了一位新的太傅,可開春後,我再沒有去過太學。

顏太傅的話就像警鐘一般,時刻敲響着我。年後,我去向趙寧佑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勤快了,趙寧佑和大總管安公公似乎從不避諱着我,書房的案幾旁,還專門為我設立了一個小案桌。

案幾上,奏折累牍,翻開一看,幾乎都是宋圭黨羽對新令的反對意見,可翻着翻着,卻看見了一道被趙寧佑單獨放置在一旁的奏折。

我心生好奇,伸了手,将明黃的奏折被打開,入目的筆鋒遒勁,言語如刀,這是一道彈劾折子,先不說他的彈劾的內容如何,可是這彈劾的對象卻讓人多有不快!

這道折子是彈劾秦家的。

我壓着心中的怒氣,一點一點将帖子中的內容看盡,帖子的內容邏輯清晰,句句指控秦将軍玩忽職守。這彈劾的事情也同我有些關聯,上次圍場中給那個匈奴人阿大放行的吳統領竟然和祖父有些利害關系。

我私心覺得這個事情有點熟悉,看到落款,心中頓時恍然,彈劾的人竟然是宋凡成。

那日我不過刺了他一句,他這般便火寥寥的搜集了證據繼續上報?!借由我的事情,來打秦家人的臉,這事情也只有他們宋家幹得出來了!

宋凡成列舉了證據,當日吳統領的任職是外祖父授的命,包括吳統領下裏見那歹人,已經收了錢財物品并允諾在圍場中掩護的紛紛呈現了上來。

可若是這樣也就算了,宋凡成不光如此,在這封奏折中還提到了一個另我陌生的名字。

私下裏收入財産的吳統領雖然有勾結外族之嫌,外祖父的舉薦雖然要被人诟病,可意外的,宋凡成竟然挖掘出了這位吳統領的出身,貞元三十九年,他還在漢門關任職一個小小的陪戎副尉,據說是揭發當年的一位寧遠将軍同匈奴人勾結有功,便被我大哥調入京城。

宋凡成在心中提到,如今看來,這位吳統領怕是早有勾結外人之心,心對大趙不誠,舉薦他的秦老将軍也難辭其咎!

我慢慢放下了奏折,凝眉思索,貞元三十九的年的事情,我不大熟悉,只記得當年漢門關發生了一場大戰,趙氏的軍隊在漢門關的外城受到了埋伏,軍中出現了內鬼,導致明明勝利在望的大仗慘敗的一塌糊塗!

母後同我提到這件事,後來任命了一位老将軍前往漢門,在漢門厮殺了半月之久,終于反敗為勝,而後查明出現的內鬼竟然就是那位帶頭領兵的寧遠将軍。

可惜,未能抓到回京師複命,他便死在了那場戰役中。

阖上了奏折,我站起了身來,腦海中卻将這幾件事情慢慢串成一起,宋凡成這番話定然另有所指,不管是針對秦家人,而是說要逮捕這位吳統領,定有深意在裏面。

然而,沒等我細想透,大總管安公公走了過來,對着我道:“大長公主,阿桃在書房外候着公主,說是有要事!”

我點了點頭,剛準備跨出書房,忽然想起時辰,偏頭問他:“寧佑呢?今日在書房這麽久怎麽沒有等到他?”

大總管微微福身,“皇上用了午膳,就去了太和殿,西南外藩的使臣今日進京,皇上今日在那裏招待使臣。”

我應了聲,走出了書房的殿外,臺階處的合歡樹下,阿桃見了我的身影一下子迎了上來。

她面色有些急切,悄悄的在我的耳邊輕聲道:“公主,瑤妃娘娘同羽妃娘娘似乎動了口角,鬧到梧桐苑去了。”

阿桃攥了手中的帕子,臉色有些不好,“李姑姑一見羽妃娘娘進了梧桐苑,就催着奴婢過來喊您了,太後娘娘一向護着宋家人,李姑姑怕羽妃娘娘吃了虧。”

走在路上,我還好奇的問着阿桃:“這次是為了什麽事?”

阿桃的臉色紅了紅,低聲說道:“公主,您去了就知道了!”

聽完她的話,我的神色更加疑惑,然而還未走到梧桐苑口,便聽見了宋心瑤的宮婢阿環在大聲的說着話。

我皺了皺眉頭,在小丫頭的通報聲中跨進了院落。

廳內的吵鬧聲似乎有些消停,蓮一看見我的身影,趕緊搬了一張墊了軟墊的椅子過來,宋心瑤的宮婢瞧見了我,也不見行禮,倒是一臉的尖酸刻薄樣對着青太後,落雨帶花的訴說着自己主子的苦楚:“太後娘娘,本來奴婢是不想說的,可是看見主子那麽落寞,奴婢不得不說,羽妃娘娘仗着自己同大長公主有親緣關系,便一個人霸占了皇上,自瑤妃娘娘入宮以來,皇上可是一次沒有在德陽宮留下。”

聽到那摸樣還不錯的小宮婢阿環的話語,我剛入喉的茶水一下子撲哧一聲噴了出來。宋心瑤捂着帕子獨自神傷的瞧了我一眼,不動神色的将身體往我邊上挪了挪。

阿桃手忙腳亂的過來給我擦着身上的茶水,我平複了心緒,心中想着我道是什麽,原來趙寧佑一次沒有碰宋心瑤,心高氣傲的宋姑娘吃味了!

這畫面真是太美,我都不忍心看!

這麽一想着,我覺得秦羽真是有本事!

然而,沒待我在心中再誇贊秦羽幾次,坐在靠椅上的秦羽一下子站起了什麽,皺着眉頭,滿臉怒氣的發話道:“瑤妃,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同大長公主雖是表姐妹,可我不曾仗着這層關系慢待過你,再者,你說我一個人霸占皇上,你有什麽證據,你莫要血口噴人!”

宋心瑤不言語,只是垂着首,拿着帕子抹着眼角,通紅了雙眸看了青太後一眼。

果然,這招無言甚是有言,青太後果然瞧着秦羽這般沒有禮儀的摸樣,蹙了蹙眉間的柳葉眉。

宋心瑤的婢女阿環還在可憐兮兮的道:“羽妃娘娘一向如此說話,我家小姐可曾被這樣呵斥過!”

秦羽一下子急紅了眼,“你胡說什麽?!要說霸占,不是你家娘娘每天都留下皇上,每每皇上從坤如宮離開,總是說要到德陽宮坐坐,不過在我坤如宮吃了幾段飯,你們就這麽這麽的污蔑我!真是賊喊捉賊!”

秦羽的話剛落,我覺得有些不對味出來,果然,那邊的宋心瑤很快松了帕子,微微擰了眉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道:“你說,皇上從來沒有在你那裏過過夜?”

秦羽氣的一下子豎着眉,“你不是都一清二楚嗎?皇上在你那裏過夜,哪會來我這裏!”

然而,整個廳內陡然安靜了下來,秦羽像是頓悟開來了一般,坐立不安,直直對着宋心瑤開口問道:“皇上沒有去我那裏,也沒有去你那裏,那是去了哪裏?”

這番問問完,不僅連帶着宋心瑤,就連青太後的臉上都變黑了。

我摩挲着手中的茶盞,看着他們的鬧劇,心裏頭卻在深深的嘀咕,連着兩個月都不曾碰這兩位娘娘,趙寧佑,他也真憋得住!

☆、這天下是勞資的 VIP

我摩挲着手中的茶盞,看着他們的鬧劇,心裏頭卻在深深的嘀咕,連着兩個月都不曾碰這兩位娘娘,趙寧佑,他也真憋得住!

青太後的臉色一直不好,她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右手上的鑲金指蓋一直在勾着案幾上的錦文,柳葉眉也蹙得失去了好看的形态,朱紅的唇瓣張開,言語中也多有不滿:“寧佑,連着兩個多月都沒有在你們宮中歇着麽?”

秦羽和宋心瑤紛紛靜默了下來,剛剛劍拔弩張的姿态也消失的一幹二淨,估計心中還在念叨着究竟是哪個小狐貍精把皇上迷得三魂沒了七竅,連着兩個月都不寵幸妃子。

唯一知道真相的我也跟着低眉垂眼,趙寧佑這藏在心裏,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心上人實在是說不出口,可是,這裏的氣氛實在詭異,我忍不住開了口:

“寧佑,會不會… …”

我本意是想讓她們引導到寧佑心中另有他人這個話題上去的,然而,在青太後一開了口後,我就知道她們的腦洞已經打開,完全止不住了。

青太後在我說完,頓時臉色大變,将手中的精帕擰的死緊,有些顫着聲音道:“難道說,是皇上他身體有問題?”

這樣的神來之筆令所有人的臉色都花容失色,連着我,也吃驚的望着季青茹這個太過刺激的猜測。

可是,青太後有些焦急的攥緊了帕子,越想越焦急,“不行,本宮得好好找個太醫給寧佑看看身子!”

看着宋心瑤震驚的臉上慢慢平緩了下來,似乎在想對策的臉色,我在心中默默的為我大侄子點了個蠟燭,這樣被懷疑X能力的結果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只能在心中給他多多祈福。

說來,宮中的女人也真是可憐,失去了帝王的寵愛,她們便如失去了水的魚,再也無法找到安全感。

這樣的話題略過後,宋心瑤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眼神示意了身邊的宮婢,只見她身側的阿環從一旁格外有眼色的遞來了一個錦盒,阿環也斂了臉上那番刻薄的摸樣,嘴角極甜的打開了錦盒開了口,“太後娘娘,這是我們家老夫人送來了!”

我擡起了眼,掃了一下,只見錦盒中裝了一只千年人參,根須密簇繁茂,須身溝壑明顯,個頭不大,倒是一支上好的野參。

宋心瑤在一旁輕聲道:“宮中這東西倒是不稀罕,可這野參是臣妾娘親自派人從長元山上摘下來的,瞧着摸樣和年份都挺不錯,便送來一支給娘娘,做藥膳也好,敷面也好,總歸有些效果!”

青太後伸出了手接過,臉上的笑容淺淺,“宋夫人倒是客氣!蓮一,将本宮妝匣中的金鑲翠玉簪拿出來賞給瑤妃娘娘!”

蓮一應下了聲,宋心瑤似乎瞧了我一眼,又轉上面對青太後到:“太後應該知道臣妾的雙生弟弟,人品樣貌樣樣出色,如今在大理寺任職,去年臣妾入宮,他在宮中看到了寧霜公主,一眼就看上了,不知道寧霜公主有婚約否,是否能看上臣妾的胞弟,委身下嫁?”

這二人剛剛互抱大腿的姿态我不管,可提到我趙家人,我這就坐不住了,擡了頭,青太後便是笑顏逐開,“寧霜自小失了娘,婚事先皇也沒有定下,如今說來,我做主也是可以——”

“太後娘娘,您可別忘了,寧霜可還是有我這個姑姑的!”

青太後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我出聲打斷了她。也許從未見我如此強硬的态度,季青茹這個女人有些吃驚的微微張了嘴唇,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宋心瑤直起了身板,對着我道:“哦?臣妾倒是忘記了大長公主,那大長公主覺得臣妾的胞弟配不配的上您的四侄女?”

這句話倒是問得極其刺耳,我微微一笑,看着她真誠的問道:“聽說宋小大人對雲閣的柳芳芳姑娘可是情有獨鐘,随手擲千金的姿态可是令人傳頌,宮中都聽說了宋小大人得豪爽姿态!”

宋心瑤聽聞我的話語,眉間都不皺一下,轉瞬開口道:“不過是畫閣的女子,等公主下下嫁了,随便打發了便是,定然不會沾污公主的眼!”

這口氣!這語調!啧啧啧!就像是宋凡軒是趙國第一大帥比,是個女子便要争着搶着嫁給他似的,宋心瑤這番志在必得的語調真是讓人恨不得上去抽上一巴掌!

也難怪,宋家的人就沒有一個狗嘴能吐出象牙的,男人是這樣,女人也是如此。想要我趙家的人委身這樣一個渣渣,呵呵!別做夢了,等下輩子吧!

我放下了手中的杯盞,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塵,瞧了一眼宋心瑤等我回應的姿态,笑着說道:“瑤妃娘娘可別這麽說,本宮看着那柳芳芳倒是姿态不錯,何必随便打發了呢,寧佑的喜好我知道,本宮覺得,将她送進宮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說着,我偏過了頭,一副天真的摸樣望着她:“瑤妃娘娘覺得呢?”

宋心瑤一下子臉色變了,我這才滿意的帶着笑容走出了梧桐苑,這樣的一個地方,真是多呆一刻,都令我心緒不暢。

秦羽跟在我的身後也慢慢走了出來,她的宮婢跟在她的身側一同走了過來,秦羽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安,欲言又止的開口道:“宸安,我想回趟家。”

梧桐苑道路上的桃花微微露出粉紅的花骨朵,我擡頭看着秦羽的臉色,那張明媚的臉上不過月餘便已經染上了深深的愁緒。

到底秦羽比不上宋家的母狐貍,無論是心性還是這般隐忍的姿态,總是差的太多,我靜靜的望着她委屈的神色,輕聲對她道:“進了宮,宮中便是你的家,表姐你又想去哪裏呢?”

秦羽穿着一身枚紅色的蘭花繡紋宮裝,繁重的妝容掩蓋了她眉間的英氣,她嘆了一聲息,“皇上,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雖然這樣,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告訴她真相:“這只是兩個月,你還要在宮中呆一輩子呢!”

秦羽的臉色很快泫然欲泣,也許宮中的生活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心中的趙寧佑也同她想象的不一樣,“皇上若是不喜歡我,那日為何又救我?”

我在心中有些無言的笑開了,救了一個人,便要恩賜他的愛意麽?這是什麽樣的怪理?

我沒有給她答案,似乎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只是抿了抿唇瓣,落寞的走開了。

我不知道外祖父為何要讓這樣性子的秦羽進宮,可是無論出于什麽的目的,不能适應宮中生活的人,最終就像不能适應季節的鮮花,凋零的異常慘敗。

寧霜的婚事暫時被擱置了下來,趙寧佑的日子似乎也不好過,青太後總是找了各種名由拖着趙寧佑給太醫瞧身體。

無論換了多少個太醫,他們的口徑都很一致,皆是聖上龍體安康,并無任何不适。

這樣的消息傳到寶華殿的時候,我還在翻看母後留給我的那封信,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總覺心中有個地方沒有想通,那句紫徽星光芒不穩,真是是指寧佑的性命嗎?

二月初九,春闱如期而至。

就像二月的春風拂過江南綠岸,京城中一下子湧入了許多寒窗苦讀的學子,連着整個上京都熱鬧起來。

寧文一早便去了宮外,經歷的上次的事情,這次的春闱,寧文再也不敢拉着我去城內的圍場了,趙寧佑把我拘在書房內,說要給我瞧一樣東西。

案桌上,周折被他放置了一邊,他從書架的一旁抽出了一道卷軸,長而雪白的紙張上,西北山脈的風景躍然紙上,然後最令人驚訝的是山腳下那氣勢磅礴,設計精巧的巨型水車。

我滿臉的震驚的去觸摸着上面極其精奇的設計,精密的尺寸被标注了出來,似乎一毫不差,連着卷軸的下面都是小部件的放大尺寸,連一個做工零件都不少!

趙寧佑似乎很是自豪我此刻露出的表情,他負着手瞧着我的摸樣輕聲道:“這是一位姓莫的工匠師連着其他巧手師傅一同畫制的,光是計算水車下水庫的尺寸已經水車的齒輪大小,這樣的計算便用了整整三本書!”

我撫摸着這如此栩栩如生的大型建築,完全可以想象出在它建成之後會是怎樣的龐大的規模!

任何一件作品都凝結了工匠師的心血,這樣一幅巨大的水車修建圖更是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我不敢想象,只是用手去撫摸着它們,仿佛只要輕輕一觸摸,我便能感受到它在西北的山脈下轉動的情形。

那時候,山下的貧瘠土地有了水源,将會變成怎樣一幅令人流連忘返的茵茵草地!

西北的邊境,趙寧佑修長的十指指在上面,輕聲對我說:“等到中原的局勢穩定,我們操練兵馬,中原一向以漢門關、玉門關、以及嘉峪關為邊境為分界線——”

趙寧佑的話沒有說完,我直起了身子,像是明白了趙寧佑的言語,神色也明亮了起來,“若是我們突破了這樣的界限,出兵讨征,将一向對我們虎視眈眈的外族也劃入囊中,将他們變成我們的附屬國,不局限于守着中原一角,而是統領着整個炎州大陸,将我趙家的疆土無限綿延!”

說道這裏,我的眼中都閃爍着一股莫名的光輝。

趙寧佑在我的面前并沒有喝止的我這個這種幻想,而是輕輕的勾着嘴角,伸出了手慢慢在地圖上的邊界之處輕輕劃開,“姑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這天下是勞資的 VIP

趙寧佑在我的面前并沒有喝止的我這個這種幻想,而是輕輕的勾着嘴角,伸出了手慢慢在地圖上的邊界之處輕輕劃開,“姑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趙寧佑低着頭,深思還凝在那張圖紙上,清隽的側臉在光輝中閃着異樣的光芒。

我們正說着,忽然大總管從書房的外廳走來,低聲傳話道:“回禀皇上,瑤妃娘娘在書房的外頭,說是給皇上煮了一盞養生的枸杞養生湯。”

大總管安公公垂眸,等着趙寧佑的回話。

趙寧佑在案幾上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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