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族的義務教育
雲澈不知道自己在魔君大人的心目中是什麽樣子，自從回到清城的小院以來，她深感燭連天寵她越來越寵得沒邊。
一日三餐，有他變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總能讓她饞得幾乎把碗都吞下去。而平日裏洗衣清掃這之類的雜事，他碰都不肯讓她碰，似乎只有這樣他才放心她不會受傷。
雲澈受寵若驚，小老鼠的心思又在她心裏浮現，最近的生活處境美好得她簡直想找個縫隙逃出去。她這種活在陰影中的人怎麽可以過這麽美妙的生活呢？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合理。
然而不管她怎麽想，生活就這麽過下去，以往心驚膽戰的日子一去不返，不論她何時從夢中醒來，她都在這個鋪滿陽光的小院裏，能看到他的笑容，感受到他的溫度，得到他的百般寵溺。
其間傳說中的兩大名将風回龍炎來過好幾次，她看到兩人總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風回看她的眼神特別複雜，讓她心裏毛毛的。而龍炎則老是喜歡開她和燭連天的玩笑，偶爾還會爆出點自己主子的黑歷史，聽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好在魔界內務繁忙，兩人不常來，過來也并非為了喝茶聊天，而是給燭連天彙報各項事物，以及帶來需要魔君親自處理的公文。
每到這時，燭連天就會在院子裏設上一把涼椅，再擺上一盤點心或是時令鮮果，讓她自己曬曬太陽。
雲澈無趣地聽過幾次鳥叫蟲鳴，心說閑着也是閑着。于是仗着他待她好，大着膽子從書房摸了兩本書出來解悶。
奈何她識字水平有限，看着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大半都陌生得緊。她看得冷汗直冒，幾乎差點丢下書落荒而逃。
她不會，可以學吧？
雲澈眼睛滴溜溜地轉，瞟瞟書，又瞄瞄書房，最終挫敗地低下頭，實在不好意思跟阿夏坦白她這麽廢柴。
憑借着為數不多認識的字，她費力拼湊書上的意思。在她眼裏，一頁紙的前三段寫的是神魔大戰的歷史，中間幾段側重描寫了一個她不認識名字的将軍，最後一段嘛……咦？怎麽變成了蘿蔔湯的做法？
她趕緊又看了幾遍，每一遍都有着不同的含義。若書本得知她的想法，恐怕都要大驚失色：“人才呀，我都沒想過我可以被人這麽看。“
雲澈慫慫地合上書頁，擡頭望着灰白院牆外蔚藍的天空。她忽然很想出去看看，很想知道在她的阿夏統治下，魔界是什麽模樣。她來了魔界這麽久，每天陪着她的更是魔族的君上，若是她腦海對魔界沒個大概的印象，實在說不過去吧？
随即搖頭苦笑，阿夏在身邊，誰還去關注其他的情況？她想一個人出去溜達溜達，可能嗎？
不自覺輕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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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煩惱什麽呢？“
雲澈吓得從涼椅上跳起來，轉過身，結結巴巴道：“沒，沒事。阿夏不是在書房嗎？“
燭連天坐到涼椅上，将她撈進懷裏：“事情處理完了，剩下的時間都是我家寶貝的。說吧，想要什麽？“
雲澈看着燭連天笑眯眯的模樣，心裏掙紮一下，還是坦白道：“我想出去看看。“
燭連天若有所思：“魔界有好幾個風景不錯的城市，我去拿地圖……“
雲澈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嘤：“我只是出院子逛一逛。“
燭連天卻聽到了，抱着她起身道：“也好，清城有幾家店賣的東西不錯，我還沒帶你去過。“
雲澈心裏一暖，他是在乎她的。大着膽子提了最後一個要求：“我要一個人去。“
燭連天停下腳步，眉頭微微皺起。
勇氣一下子消失，雲澈顫抖道：“我，我，我和阿夏在一起的時候注意力集中到阿夏身上，都不能好好逛街了。“
“你就這麽想逛街？寧願不要我都要逛街？“難辨喜怒。
雲澈不敢看他，垂頭不說話。
燭連天放下她，抓起她的手，放上幾兩碎銀，聲音柔了下來：“去吧，記得早點回家。“
雲澈偷偷看他，見他神色如常才敢收好銀子：“我去了，要不要給阿夏買什麽？“
燭連天替她打開門，淡淡道：“不用。“
雲澈将信将疑地走出大門，朝燭連天揮揮手，轉身往外跑去。
燭連天倚着門框，看着她消失在轉角。他心裏隐隐一痛，只覺得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他想，等她這次回來，他一定要把她鎖在身邊，哪裏也不許去。她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忽然記起她剛剛躲閃的眼神，燭連天一陣煩躁，她還是不愛他嗎？他已經把他能給的全給她了，她還想要什麽？
回身關上門，抵着門板，仿佛門板就是他最後的支撐。他輕輕嘆氣，覺得自己好可笑，不管她想要的是什麽，他還是願意給她。
雲澈的感受卻是截然相反。
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店鋪林立，形态各異的行人穿梭其中，夥計們熱情的吆喝聲一波一波響起，整個城市熱鬧得就像一鍋不斷翻滾的沸水。
雲澈漸漸放松。這才是她該呆的地方。
小院的青瓦白牆阻隔了人間的風煙，再加上她的阿夏身份委實驚人，她每一天都像是在畫卷裏度過的，有種不真實感。看到眼前的一切，她恍然，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這樣的煙火人間才是她的歸宿。
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遠，雲澈發現城市的治安比她想象的好很多。攤主與顧客時常因為價格争得面赤耳紅，然而市場上卻鮮有沖突。魔族不恃強淩弱，凡人也不卑躬屈膝，魔族與凡人兩種不一樣的生命，在這片土地上平起平坐。有時調皮的凡人孩童追逐打鬧，撞到了人或者是摔到了，旁邊的魔族也會扶起小孩，溫和道：“小心點。“
雲澈輕快地往前跑，她心說她的阿夏好厲害呀，把魔界治理得這麽好。這麽一想頓時與有榮焉，嘴角溢出的笑意擋都擋不住。她嘿嘿傻笑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樹。
雲澈尴尬不已，只期盼沒有人注意這邊。
偏偏事與願違，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這是哪家的小孩子，怎會如此笨拙？“
雲澈趕緊開溜。結果她剛邁出腳步，衣袖就被人揪住了，還是那個聲音：“原來是個混血，哪個學院的？為什麽逃課？“
雲澈着急地扯着袖子，大聲喊：“放開我！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
對方反而詫異了：“你聽不懂什麽？“
“什麽都聽不懂，你快放開我！“
那人果真放開她的袖子，遞過來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
雲澈拔腿就跑。
那人“唰“地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你的引渡人為難你……“
雲澈換了個方向。
那人仍然堵住她的去路：“你可以撕碎這張卡片。“
雲澈氣鼓鼓地看他：“你怎麽老是攔着我？要是我回去晚了，我的家人會擔心。“
“家人？是引渡人吧。小孩，你和引渡人簽契約了嗎？“
“不錯。“雲澈一臉警惕，生怕一個不慎就被賣了。
那人搖搖頭，收回卡片：“情況複雜，你入學的問題要和引渡人溝通一下。你家在哪裏？我會去拜訪你的引渡人，争取能讓你入學。“
“直走，數下去第五條巷子最深處。“反正有阿夏頂着，她也不怕引狼入室。她還是沒弄清楚對方的意思，問道：“什麽是入學？我為什麽要入學。“
“對于适齡的魔族孩子，還有通過苦渡河回歸魔族的孩子，我們都要幫助其适應魔界的生活，發現自己的一技之長，提高各方面技能的水平。進行這項活動的地方被稱為學院，新學員進入學院則稱為入學。“那人耐心解釋。
雲澈心中一動：“我可以在那裏面獲得魔力嗎？“
那人攤手：“像你這樣的先天殘疾，除非君上肯賜下一滴血，否則半點希望的沒有。不過放心，我們可以針對你的情況……诶诶，你幹嘛去？“
雲澈往回跑，她不敢相信陌生人。如果魔界真的有學院，魔君不應該不知道吧？阿夏沒有告訴過她。
想起燭連天對她的保護程度，雲澈一陣頭痛，他連她獨自出門都會冷臉，哪裏會允許她去外面呆一段時間？哪怕是為了學習。
那人出現在她身側，與她同步前行：“你簽的是什麽契約？我需要了解種類，才方便做出針對性的策略，讓你入學更加容易。“
雲澈看了他一眼，覺得沒什麽好保密的：“戀人。“
“你确定？“那人呆了呆，“你多大？“
“十四。“
“完了完了，“那人抱頭，“難度增加了，和十四歲的小孩簽戀人契約，你的引渡人一定有權有勢而且還喪心病狂。快帶我去，我要早點查出這個不法之徒的身份，早日上報給風回龍炎兩位大人查處。“
雲澈無語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