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急的眼淚刷一下流了出來,又安慰自己其實這事兒也不怨她,還不是自己母親這一年來老要拿她和蘇卿妤比較。

蘇卿妤幫蘇順做了一筆生意,沈桐春便要她也學着做一筆生意在蘇順跟前讨表現。

可她從不喜歡那些粘了銅臭味的活計。

一個女子,就該待在閨房內繡繡花寫寫字便好了。

沈桐春為了這個沒少罵她不争氣,也沒少在私底下打她。

三日前她誤打誤撞知曉了阿香的蹤跡,本想着自己将事情辦妥,也在沈桐春跟前掙個表現才好,哪知道她派去的沈家家丁一個都沒回來,阿香也不知蹤跡,自己闖了這樣大的禍事,她哪裏還敢同沈桐春講呢?

沈桐春狠狠掐了一下蘇宛眉,又用眼神示意她滾到一邊兒去別開腔的好,如今阿香的孩子已經生了下來,只要滴血驗親便能查出是沈宗阜骨血。

她故作鎮定的對蘇卿妤道:“宗阜年輕有為,有姑娘與他相好也實屬常事,既然有了孩兒,你與我講那姑娘的住處,我将其接回沈府,若真是宗阜的孩子就養着便是。”

一旁的蘇順轉了轉眼珠子,上前對沈桐春道:“哎,如今壞就壞在那女兒家說咱們侄兒奸#污了她,還要告官呢!”

蘇宛眉見沈桐春面色一凝,立刻上前辯駁道:“父親此言差矣,誰說兩個人有了孩兒便是奸#污,母親與您有了多少的孩兒,難不成都是奸#污得來的?”

此話一出,‘常馨苑’內一片嘩然。

“混賬貨!”蘇順氣的吹胡子瞪眼兒,一巴掌便朝蘇宛眉扇過去。

蘇宛眉從未挨過蘇順的巴掌,她愣了愣,又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沈桐春見蘇宛眉挨了打,自知她是活該得來的,也不願去管她,便對蘇順道:“眉兒雖沒分寸,但哪有兩個人得了孩兒便是奸#污的,可是那女兒家不滿宗阜,想要訛點兒好處?”

蘇卿妤知曉沈桐春有意推诿,便道:“阿香既然敢如此說,便是手裏有了罪證,女兒想着沈表哥哪裏能是那樣的人,便不能讓阿香拿了假證據亂說話,現下将證據交給母親看看,您慧眼如炬,定能分辨真假。”

蘇卿妤将李嬷嬷喚上來,李嬷嬷手裏托着個金絲镂空紅木盤,木盤上放着一大塊兒冰,冰上拖着個小巧精致的純金盒子,約莫一寸半高兩寸半長。

‘常馨苑’衆人無不好奇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蘇卿妤雙手将盒子捧出來,對沈桐春道:“這盒子裏的物件還是母親拿出來妥當些。”

沈桐春雖不知蘇卿妤這是在賣什麽關子,但也料她不敢光天化日明目張膽做什麽出格的事兒,便将盒子拿過來,一面打開一面道:“平日裏沒學着些女兒家的恭順柔和,淨學裝神……”

沈桐春掀開盒蓋子的手一頓,整個人的表情都開始扭曲。

“啊!”

蘇宛眉在一旁驚恐的尖叫起來,吓了沈桐春一跳,手瞬間一抖便将金盒子摔到了地上。

金盒子裏的東西順勢掉了出來,立刻引得‘常馨苑’內一片嘩然,丫鬟阿銀膽子小的要命,她哆哆嗦嗦貼着門娑到地上,道:“舌舌……舌頭,怎麽會有舌頭,沈公子的舌頭怎的在內裏?”

沈桐春強行鎮定下來,逼着自己仔仔細細看那凍在冰裏滲人的舌頭,她一看,心裏頓時沒了底。

這三月以來她見了沈宗阜七八次,次次沈宗阜都閉着嘴不開腔,問他怎麽了,家仆也只道是吃多了狗肉舌頭打泡上火不能說話。

她當時為了阿香的事兒煩心,見沈宗阜還是一副好吃懶做像,便也不想再關心他。

這回她見着這舌頭,才估摸着應是沈宗阜同阿香來硬的時舌頭被咬掉了,但為了面子沒和任何人說起。

可這天下舌頭都一個樣,沈桐春自然也不太怕,她對阿銀道:“你乃是六丫頭的貼身婢女,沈宗阜從未進過蘇府內院,你與他多半連見都沒見過,憑什麽就說這是他的舌頭,誣賴人也不知打打草稿是怎的?”

沈桐春說完,蘇順也順口補道:“夫人說的有理,昨日我見着這舌頭也是一驚,想着定是別人做出來訛阜兒的,阿銀這丫頭竟敢打诳語,立刻拖出去抽鞭子!”

蘇碧霄一聽要抽阿銀鞭子,立刻走上前将阿銀護在身後,又對蘇順道:“爹爹,阿銀沒有說謊,她确實見過沈表哥,就在昨年的元宵夜宴後。”

阿銀吓得渾身打起哆嗦來,她急忙解釋道:“昨年元宵宴會散場大概一炷香後,六姑娘發覺自己将二夫人親手繡的香囊落在了前廳,便吩咐奴婢去尋回來,

奴婢到了前廳見那沈公子仍然在喝酒,且喝的暈暈乎乎一頭栽倒在地上,他舌頭被酒瓶子拉了好大一個口子,奴婢幫沈公子上藥時便發現他舌頭左側穿着一個小小的金環。”

衆人仔細一看,這冰塊兒裏的舌頭左側邊果然穿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金環。

阿銀接着道:“沈公子說這金環是他相好的送的,一個勁兒在我跟前講這金環是如何好又如何妙,奴婢才記得如此深刻。”

蘇卿妤問道:“沈宗阜可有說那相好的是誰?”

阿銀立刻猶豫起來,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來。

蘇卿妤立刻提點:“若你不說,那便是瞎編的,這頓鞭子還得挨。”

阿銀可不想挨鞭子,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蘇宛眉一眼,又躲到了遠點兒的地方,這才道:“說相好的是五姑娘……”

“不,并非如此!”蘇宛眉臉色立刻煞白,她疾步走向阿銀,說着就要伸手去掐她的脖子,蘇順趕忙攔在阿銀前頭,道:“我還在家中你就能如此作威作福,可見有多霸道,阿銀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冤枉你!”

蘇宛眉見她爹如是說,立刻滿面驚懼的跪在地上解釋道:“女兒和表哥并無任何私情,是阿銀胡說胡講!這金環我不認識,女兒不認識呀,不是女兒送的!”

蘇卿妤将冰舌頭撿起來裝進金盒子裏,道:“咱家雖沒珠寶鋪,但這宜州城中的珠寶鋪子都與我們交好,這金環是哪家的,又是何時賣的,想來賬面上都能查的到。”

蘇宛眉聽蘇卿妤如是說,心中有些慌了,這金環确實是她送的,且款式宜州城少有,一查就能查到。

她心一橫,想着與其到時候百口莫辯,還不如自己先招了實情來的好些。

蘇宛眉痛哭流涕一把抱住蘇順的大腿,道:“爹爹,這金環确是女兒送的不假,但乃是沈宗阜昨年死纏爛打讓我買來送他的生辰禮,大家若将金環取下,朝裏的一面刻着‘早日升天’四個小字,那是我為了報複他亂使我的銀子,讓匠人親手雕上去的,哪有女子會刻‘早日升天’偷摸送給自己心愛的人啊,表哥喝了酒慣是說昏話,女兒以性命擔保絕無相好一說!”

蘇宛眉講完這一通,便崩潰至極,全無一個嫡出小姐的模樣。

她之所以如此怕與沈宗阜扯上關系,除了如今奸污一事,更因這沈宗阜是宜州城內出了名的好吃懶做無賴潑皮,她母親沈桐春早就對這侄兒頗為惱怒,只因她們母女倆與沈家同氣連枝,這才沒有撕破臉皮。

沈桐春曾不止一次的提醒過她,萬萬不能和沈宗阜那樣的混貨攪在一起,不能和前頭四個姐姐一樣嫁給無能之輩,要嫁個好人家才讓大房光耀蘇府,否則定要将她趕出去自生自滅。

蘇卿妤見蘇宛眉如此,心中總算塵埃落定。

她走上前将蘇宛眉緩緩扶起來,蘇宛眉疑惑不已的看着蘇卿妤,不知道她為何貓哭耗子假慈悲。

蘇卿妤對蘇宛眉道:“如今有阿銀和五姐姐一同作證,想來即便是沈家人也不能否認這舌頭,沈宗阜喝多了不僅造謠自家表妹,還奸#污小姑娘被人家咬下舌頭,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烏龜王八蛋!”

蘇宛眉身子一震,這才驚覺自己掉進了蘇卿妤一步一步設下的陷阱裏。

“母親,你是表哥的姑母,你最了解表哥,說不定是他們将表哥的舌頭硬割下來的!或者是兩人歡好,不小心咬下來的!”蘇宛眉搖着沈桐春的肩膀道。

沈桐春将蘇宛眉的手甩開,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

蘇卿妤抓着蘇宛眉的手腕兒,厲聲道:“阿香已拟好了狀子,狀子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她什麽也不求,只求讓沈宗阜吃牢飯,一個女子若是存了其他心思,怎樣也要訛些錢財才肯罷休,怎能只這樣求。”

蘇宛眉掙脫開蘇卿妤的桎梏,便指着她道:“不管沈宗阜如何,但你昨日是靠着誰才能将沈家人都殺了?沈家那些人功夫不賴,定是你認識了不三不四跑江湖的野男人,勾搭他替你做事!你,”

“禀報老爺夫人!”

管家阿財急急忙忙來到常馨苑打斷了蘇宛眉的話,道:“毅王殿下即将來府,顏斐大将軍帶着宜州府衙好些個官兵正在‘來財殿’等着見老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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