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順一聽阿財如是說,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他結結巴巴的道:“毅,毅……毅王殿下?你說的可,可是那剛從金笛關回來的毅王殿下?!”

阿財道:“我的老爺,這大玮朝上天入地,可不就只有那一位毅王殿下嗎?”

蘇順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立刻吩咐阿財将後院珍藏的好酒挖出來送到前廳,又讓還愣在常馨苑的衆人趕緊去準備準備接駕。

一行人趕到‘來財殿’正門口,還未進廳內,便見這偌大的地方被烏泱泱一群官兵給占了。

蘇順雖說是第一富商,但也是頭一遭見到這樣多的官兵來他家,心內直發毛,忍不住躲在蘇卿妤後頭藏好。

沈桐春白了蘇順一眼,十分得體的親自将一把椅子放到顏斐身後讓他坐着說話,又不動聲色的給蘇宛眉使了一個眼色。

蘇宛眉心領神會的笑盈盈走上前,端着一杯茶給顏斐作揖道:“小女子得知毅王殿下即将莅臨,心內實在惶恐,也不知毅王殿下喜好,如有禮節不周的之處還望顏将軍多多提點,将軍一路辛苦,宛眉有何能做的将軍盡管吩咐便是。”

沈桐春見蘇宛眉這次倒是做的還算好,心內終于舒暢了些。

她自從方才知曉毅王要來府中,便存了一份攀附的心。

蘇宛眉即便不是宜州城中最美的姑娘,但也是拔尖的美人兒,雖說毅王正妻之位不可能落到他們這樣的商賈之家,但要是能被褚以恒看上,即便當個小小妾室也是不得了的大榮光。

蘇宛眉在顏斐跟前笑的似一朵花一樣,顏斐卻依然不為所動,他冷着一張臉将蘇宛眉手中的茶接過來品了一口,又道:“這位姑娘能做的只需将嘴閉上便可,殿下向來喜靜不喜鬧。”

蘇宛眉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斂,被顏斐一席話噎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的點點頭,連忙退後一步在沈桐春旁邊站好。

顏斐見一旁的蘇卿妤一直沒講話,便起身對她行禮道:“七姑娘且稍等片刻,殿下現正在辦一件要緊事,待會兒就來。”

蘇卿妤對顏斐福了福身子,道:“自然是殿下的事兒要緊,将軍客氣了。”

蘇宛眉和沈桐春見顏斐居然對着蘇卿妤行禮,心中立刻又是憤恨又是疑惑。

蘇宛眉不想再讓蘇卿妤搶自己的風頭,正要走到蘇卿妤跟前去,就被沈桐春一把拉了過來。

沈桐春現下見着這蘇卿妤的小賤樣,只恨不得将她活活扒了皮扔進野狗堆裏,但方才阿香一事她們母女已經是吃了虧,不能再輕舉妄動。

蘇卿妤見顏斐今日不僅帶着官兵來,還帶來了許多又黑又大的木箱子,便鬥着膽子問詢顏斐這些箱子都有何用處。

顏斐立刻挪開身子,對蘇卿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這些箱子要勞煩七姑娘親自打開。”

蘇卿妤狐疑着将木箱蓋子擡起來,蘇順忍不住好奇心也擠過來想看看箱子裏都裝着什麽寶貝,結果他寶貝沒見着,卻見着了一堆紙和衣服。

他看着紙悄聲對蘇卿妤道:“這也不像銀票啊?”

蘇卿妤無言的嘆了一口氣,道:“這自然不是什麽銀票,而是舞譜。”

她的娘親生前是有名的舞姬,她幼時雖癡傻,但最喜歡跟着娘親一起在和溪別院內跳舞,重生後,她只要一想起娘親來,便會舞上一曲。

顏斐見蘇卿妤目不轉睛的盯着那些舞譜舞衣看,眉宇間似是很喜歡的樣子,便道:“殿下今日頭一遭找您,總要帶點兒見面禮,尋常用的箱子太俗氣,這大仝木箱乃是府中珍品,不知七姑娘可還喜歡?”

“喜歡喜歡!”

蘇卿還沒來得及開腔,蘇順便滿面堆笑的道:“太喜歡了,我們家小七最喜歡跳舞,這殿下如此周到,小七怎麽會不喜歡,對吧?”

他說完,立刻扯了扯蘇卿妤的袖子。

蘇卿妤對着顏斐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賞的物件自然是喜歡的。”

“若喜歡,改日本王再送些來就是。”

蘇卿妤尋聲回頭一看,只見褚以恒已到了‘來財殿’大門口。

褚以恒身姿如松,氣宇非凡,一張臉上盡是冷淡淩厲之色。

蘇家九成九的人都沒見過這樣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立刻齊刷刷跪在地上,有好幾個膽子小的丫鬟家仆均吓得渾身發抖起來。

蘇碧霄同蘇卿妤跪在一處,她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眼褚以恒,瞬時愣住了。

她激動的悄悄拉着蘇卿妤的袖子,小聲道:“七妹,這不是你的木雕像嗎?文曲星君,文曲星君他活了!”

蘇順趕緊輕輕踢了蘇碧霄一腳,又滿臉谄笑:“殿下大駕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

褚以恒冷冷看了蘇順一眼,沒有理會他。

他快步走到蘇卿妤跟前,讓她先起來說話。

蘇卿妤起身也不敢看褚以恒的眼睛,規規矩矩的低頭站在他跟前。

褚以恒知曉自己未與她打招呼便帶着官兵來蘇府着實是将她吓着了,便道:“需惶恐的人不應該是七姑娘,這屋內誰該惶恐自己心內清楚!”

沈桐春見褚以恒看了她一眼,眉眼間盡是寒色,不由自主的渾身開始冒冷汗。

褚以恒讓蘇家衆人平了身,又對蘇順道:“你在宜州城向來是出了名的大善人,這大善人怎的就娶了惡毒婦人,生出惡毒女兒來戕害人間?”

他此話一出,沈桐春與蘇宛眉便心內猛地一寒。

褚以恒見那母女倆這時候了仍在暗自眉目交接,似是還要做無畏的掙紮,便接道:

“沈宗阜做的那些‘好事’,本王三日前在白家衣巷子知曉後便派人調查,今日宜州府尹已帶人去沈家捉拿那混賬,沈桐春和蘇宛眉身為知情者,不但不對沈宗阜多加責罵管束,反而為其包庇罪行還欲殺人滅口,理應一并處置!”

蘇宛眉和沈桐春難以置信的看着褚以恒,心道三日前蘇卿妤在白家衣巷子內的幫手竟然是褚以恒!

蘇順審時度勢,立刻走到蘇宛眉跟前,又是一耳光猛地扇在她臉上,連忙道:“殿下,這件事兒都是蘇宛眉和沈桐春做的,與草民一點的關系都沒有!三月前小七将阿香之事說與我聽後,草民便破例将阿香安頓在巷子內待産,草民并非惡毒無情之人,更沒有與惡人同流合污,望殿下明察!”

沈桐春一聽蘇順所言,才知曉自己居然被最親的人給坑了。

原來蘇順早就知曉阿香在白家衣巷子。

三日前她的丫鬟在巷子內撿到蘇卿妤的發簪,她也是将發簪給蘇順看過的,蘇順明知蘇卿妤去巷子是作甚,卻瞞着不告訴她,明擺着是要在今日擺她一道。

但如今的情形不是與蘇順計較置氣的時候。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桐春也不敢再狡辯,她道:

“殿下,沈家只有阜兒一個獨子,從小嬌生慣養,致其嚣張跋扈是沈家未教導的錯處,

阜兒犯錯後,我哥哥将他打的沒了半條命,這三月以來他一直安分守己,是真的知道錯了!

沈家确實一直在尋阿香的蹤跡,但為的不是殺人滅口,而是将她接回來給予名分,還望殿下看在阜兒浪子回頭的份兒上從輕處置吧,求殿下開恩啊,殿下!”

褚以恒冷哼一聲,對沈桐春所言嗤之以鼻。

沈宗阜是什麽混賬,沈桐春和蘇宛眉又有多可惡,他前世早就知曉的一清二楚,便道:“沈家既知沈宗阜惡行為何不勸他投案自首,反而百般替他隐瞞,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沈天健理應同沈宗阜并罰!”

沈桐春見褚以恒不松口,立刻一陣頭暈目眩。

大玮朝自開國以來便将奸#污罪定為重罪。

奸污婦女的男子無論年紀大小,被處以閹割之刑後均會送進蘆蕩山挖煤,一生勞苦且不得出。

沈宗阜是沈家獨子,沈桐春就算心裏再不滿意這個侄兒,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沈家絕了後!

她對着褚以恒不住的磕頭求情:“殿下若能對阜兒從輕發落,沈家上下定會為殿下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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