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過三巡,一頓慶功宴倒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任嘉允認真地倒了杯酒,持着杯盞朝蘇銘道:“盟主,我敬您一杯。”辛辣的液體入腹,頓時有種刺激的暖意升騰。
蘇銘見此,亦是一杯佳釀入喉。
“盟主,在下身體有些不适,且這天色已晚,便先行回去了。實在抱歉,還請盟主見諒。”
雖說明知這話是任嘉允找的借口,可任嘉允說得也太天衣無縫了些。加之蘇銘深覺此人不錯,深得他心,是以未有計較,微笑颔首,道:“養好身子是要緊事,反正這宴席也快結束了,你便先行回去吧。”
“多謝盟主。”任嘉允拱手道謝,與衆人辭別,走向莊紅梅。
方才這一桌的言語,他可是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信步走到莊紅梅的身邊,低首瞧見那雙筷子都未有潮濕便猜着她沒怎麽吃東西,小碟子裏還擺着一小塊雞絲黃瓜。遂用她的筷子夾了塊棗泥糕遞給她,輕言道:“墊墊肚子吧。”
莊紅梅本能的颔首,伸手接來任嘉允遞來的棗泥糕,送入口中。
“走吧。”任嘉允眉眼含笑,輕淺道。随即看着一桌子的人,笑道:“紅梅身體不适,需早些歇息,還請諸位見諒。”
“這位兄弟,我們方在興頭上,你卻來破壞,也太掃興了些。”說這話的是陸佳南,一看那雙通紅的眼睛便知道醉的不輕。
任嘉允眉梢輕挑,未語。
“陸兄說的是。兄弟,你未免太掃興了些。”廖亦凡粗犷道:“來,冉冉小姐,宮流語姑娘,莊姑娘,我們敬你們一杯。”
那二人見廖亦凡處在興頭上,那陸佳南也跟着他湊熱鬧,也不好掃了二人的面子。是以,猶疑片刻舉杯飲盡。
藍沐風知道任嘉允在此,莊紅梅無需他來守護。可這任嘉允卻是無多言語将酒杯舉起,嗅了嗅,道:“這酒烈了些。”說罷,将酒杯遞歸莊紅梅,眼瞧着她喝完,未置一詞。
“這才對嘛。”
莊紅梅又添了杯酒,藍沐風皺眉阻止,道:“紅梅姑娘,少喝些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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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嘉允再次眉稍輕挑,未言。
“我向來不喜欠人人情,方才你為我擋了一杯自當十分感激。”莊紅梅看着藍沐風,冷冷道:“這一杯便是我敬你,多謝。”
“紅梅姑娘,你……”藍沐風吞下言重了三個字,未能阻止莊紅梅飲盡這杯酬謝酒。無奈,他只好配合她,喝了這杯佳釀。可這入腹的液體尤為冰冷,猶如一道冰刃,劃得他生疼生疼。
陸佳南與廖亦凡已醉死過去,夢裏還喊着再來一杯。
宮流語灼灼的瞧着任嘉允帶走莊紅梅,心道這人真是特別。吳冉冉瞅着失意的藍沐風,頗覺有趣。一個望着一個,倒是誰也不閑着。
二人走出不多遠,便聽任嘉允道:“我教你那麽多年,竟連喝酒都要別人幫你替。你說,我該怎麽罰你?”
“我也不是故意的。”莊紅梅有些不滿的解釋,“我本想推脫掉,哪知藍沐風有那一番作為,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哦?”
聽到這裏,二人已走出數丈遠。之間的對話亦是不太能聽得清的,只是依稀聽到些話語的藍沐風更加失意。原來他那番自以為英勇的舉動,在她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二人走後未久,宴席散去,各自歸家。
一晃眼,又是一日。
徐清玖和崆峒另一位當家葉狄的端坐在桌前,就等着李華勇前來用餐。見去喚人的下屬敬畏的站在跟前,問道:“找着三當家了嗎?”
“屬下已将整個客棧都尋了一遍,也不曾見到三當家的身影。倒是三當家的床塌上有一灘濃水般的血水,還隐隐透着一股奇香。”
徐清玖與葉狄立時警惕起來,顧不得用膳,直接去了李華勇的房間查看。房中沒有打鬥的痕跡,只有那血水已幹的床褥。葉狄伸手觸碰那處,又聞了聞,濃眉皺起,“老三是昨日酉時不見了的。照此看來,那時老三已遭毒手。”頓了頓,又道:“這人竟能在我們眼皮底下犯事,可見他的本事極好。”
徐清玖擰着眉頭,心裏思索着這人是針對李老三還是他崆峒派。半晌,問房中一幹人等,道:“昨日三當家可有奇怪之處?又見了哪些人?”
衆人面面相觑,有人道:“回掌門的話,昨日申時三當家說是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廁。”
遂,徐清玖領着衆人前去茅廁探查一番。
嬌豔欲滴的青草上,并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徐清玖入神檢視了許久,都未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掌門人,您看這……”
徐清玖負手往回走,沉聲道:“叫底下的人密切觀察各派動向,有情況及時彙報。”
“是。”葉狄領意颔首,頓了頓,道:“掌門人,您說……這是不是那個叫任嘉允的人所為?因為他懷恨在心,所以就……”
任嘉允,那個年輕人?徐清玖暗哼一聲,心道:這人連段青衣都敢當面得罪,何況是他崆峒的李老三。若真的比武的事情怨恨,早便當場就叫老三顏面掃地了,何以等到今日!
“老二,準備回去吧。”
葉狄應允一聲,随即遣人收拾行李。
未出半柱香的時間,李華勇被殺害的消息不胫而走,整個臨江的人無一不曉。更甚是,已有人前來表示哀悼之心。另有一些人則對李華勇突然被殺的消息感到困惑與疑慮,到底李華勇也算江湖上的半個翹楚。
“公子,底下有個自稱宮流語的姑娘要見您。”
收拾行裝的任嘉允微微側首,平波無瀾道:“我不是說過我不見客?”
“這位姑娘說,有話要同您說。并且,不許小人傳達。”掌櫃的半垂着臉,靜候任嘉允的答複。
任嘉允放下行裝,轉身朝外,輕道:“走吧。”
二人出門之際,正巧遇見從隔壁出來的莊紅梅,手裏拿着行李,“師父,您去哪兒?”任嘉允笑道:“正好,我的東西還未收拾妥當,你便給我收拾一下。我在底下等你。”
說罷,随阿海叔一同去見宮流語。莊紅梅勾着脖子朝底下望了望,恰巧望進宮流語的雙眸。那雙墨黑的眸子裏,閃爍着光亮,叫她心生羨慕。宮流語手裏拿着佩劍,見任嘉允來了,揚起一抹深笑,“任公子,你來了?”
任嘉允随手取來一只杯盞,添了一杯茶,“有事?”
“倒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宮流語巧笑出聲,“只是想問公子一句,會不會去泗陽為李華勇前輩吊唁?”
聞言的某人淺辄一口溫茶,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莫非,我的行程要向姑娘你告知?”
“自然是不要的。”宮流語瞧着任嘉允好看的眼睛,從懷裏掏出一支刻着羽字的銀令,笑道:“這是天羽宮的宮令,日後公子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可憑此宮令去尋我。”
任嘉允微挑葉眉,食指摩挲着杯沿,曰之:“你我素不相識,姑娘忽然給我這麽重要的東西,倒是叫在下惶恐。”
“不瞞公子……”宮流語微微偏頭,雙頰微露嫣紅,卻也不乏英氣,道:“初見公子便對公子十分傾慕,但也自知公子心裏別有她人。所以,這道宮令算是我送給公子的一份禮物,還望公子不要忘記我這個過客。”
這情況倒是頭一回碰見,任嘉允被宮流語弄得有些無措。
莊紅梅拿着行李包走到任嘉允的身後,方才宮流語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裏,心下頓時不太舒服,“師父……”
“既是姑娘美意,在下倒是卻之不恭了。”任嘉允收下宮令,為宮流語添了一杯溫茶,“若我料得不錯,此次回去,你便接掌天羽宮了吧。在下便以粗茶一杯恭賀姑娘!”
“多謝。”宮流語着實爽快,一杯溫茶灌喉而入,複作揖道:“告辭!”
見宮流語離去,莊紅梅才出聲問了一句,“師父,我們去哪兒?”
任嘉允踏着小步伐,眉梢揚了揚,“去泗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