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夜之間,闕天閣盡數被毀,上下五百多人全無活口,閣中一片血海汪洋。也不知是誰人下得如此歹毒的狠手,叫已有幾十多年歷史的闕天閣毀于一旦。可發生如此大的一件事,卻沒有發現一絲痕跡,叫蘇銘無法下手。

比起喬先仁等人的死,此事才是真正驚動武林中人的大事件。

蘇銘氣得拍案而起,“究竟是何人如此放肆,竟将闕天閣滅門。便是有天大的過節,也不該如此目無章法。”

“從邢姜的死,直到喬先仁被殺,還算是有跡可循,到底都是當年參與奪玉慘案之人。可這闕天閣與此事并無聯系,也從未聽說得罪過何人,怎會被人無故滅門!”蘇銘的一位手下衛廖如是說道。

左上首的楊建輝微微颔首,道:“聽說闕天閣得到了绮玥,想稱霸武林,這才被人屠殺。”

“街井流言,便是實情也是不可全信的。”蘇銘靜下心來,将一旁冷了的茶端起來,“況且那绮玥在九年前就已被毀,何來為了绮玥一說。但,正所謂無風不起浪。”

“不錯。想必是闕天閣知曉了什麽秘密,這才被人滅門。只是可惜了數十年的基業,就這樣毀于一旦,着實可惜。”頓了頓,楊建輝問道:“不知盟主有何打算?”

“再有一段時日便是新的武林盟主産生之時,而這個時候闕天閣因為绮玥慘遭滅門,必是有人為了能夠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才大開殺戒。”蘇銘冷笑陣陣,“為了一把椅子,一個虛名,竟如此心狠手辣。他們卻是不明白,高處不勝寒。”

在這把盟主的椅子上坐了十年,已經做了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自不必說。可每當夜深無人時便會生出一種寂寥之情,可嘆的是,這種情感無人能理解。

蘇銘深嘆一口氣,只盼着這些人不要再胡作非為了。

可蘇銘到底是在臨江,得到這消息時距離闕天閣被滅門已有大半日。那大半日的時間,足夠居心叵測之人将證據銷毀。

闕天閣位于青城,論起距離來,與任嘉允的府邸倒是近的很。可任嘉允此刻身在臨江,自然是無法立刻前往一探究竟。事實上,便是任嘉允也是料想不到闕天閣會被滅門的。

當日夜裏頭,闕天閣上下一片燈火通明。這是闕天閣的規矩,就是夜裏歇息,府裏上下也要全點着燈。一則巡回的人看得見走路,二則也算是一道景秀。莫約子時,牆圍外頭飛來一群黑衣人不由分說的開始殺人。

兵器間的碰撞聲和厮殺聲響徹雲霄。闕天閣的閣主被驚醒,立時提了把刀沖進厮殺的隊伍,殺紅了眼,殺倦了人,卻是停不下手。殺到最後竟連知覺都消失了,他已忘了自己使得是什麽招式,只知道要殺了這些黑衣人。

他問這些人為何無故來招惹闕天閣,這些人卻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眼見着對方一劍刺入胸膛,他卻失了招架之力。單青崖見此也顧不得許多,一個轉身被那人劃了一刀在肩膀,好在将閣主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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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你快走。”

“不行,閣主。這些人勢必要殺了您的,我不能不管您。”單青崖說的大義凜然,一刀下去,對方多了一具屍體。

閣主見他頑固,頓時兩行熱淚,“青崖啊,你活着我們闕天閣就還有希望啊。”

“哼,你們一個都逃不了!”當中一個人見二人如此,立時怒目橫對,一掌劈下來。閣主為保單青崖,閃身迎了上去。

單青崖知曉閣主的念頭,顧不上更多的思索,只能照着他的說得去做。一路披荊斬棘,終是撿下了一條性命。那些黑衣人也曾翻天覆地的要将他找出來,卻被他逃了。待到豔陽高照,闕天閣卻是屍橫遍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單青崖之所以未被找到,不過是因為他在擺脫為首的人之後喬裝成一個死人罷了。正當他準備逃走時,又來了幾個蒙面人。單青崖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只聽見他們翻動屍體的聲音。

未久,其中一人道:“找到沒有?”

另一人答快了快了。依他猜測,定是他們丢了什麽證明身份的東西,否則也不會特意回頭來尋。果不其然,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其中一人略帶驚喜的道了句:找到了。于是這幾人便回去了。他們不曾注意身後躺着的單青崖正看着他們,那人手中的牌子一晃而過,快到單青崖記不得它的模樣。可他清楚的看見其中一人的手臂上紋有一個“柳”字。

又過些時候,單青崖巍顫顫的從屍首中站起來,尋了許久才看見閣主的屍體。當下便跪地磕了四個響頭,這才離開闕天閣。

因着身上有傷,單青崖一路跌跌撞撞,自己也是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也不曉得要去找誰投靠,最後竟倒在一戶農家院子外頭。院子裏的姑娘見他身上有傷,心有不忍,便為他請了大夫,救了他一命。

待單青崖轉醒已是幾日之後的事情,便是後話了。

江湖傳言說是為了绮玥,可衆人都不曾見過绮玥,自然有人懷疑事态是否屬實。若是弄虛作假,這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些。

段寧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話,甚覺怪異。遂在膳桌上問道:“爹,我聽說有個叫闕天閣的門派,那裏面的人全都被人殺了。爹,您說這是怎麽回事啊?”

“江湖恩怨吧。”段青衣沒甚表情的答着,“這些事情與你沒什麽關系,你若是沒事練練功夫或是學學女紅就是了,不要打聽這些事情。”

“那裏面的人真的都被殺了嗎?”段寧不依不饒,心中卻是少不了膽怯,到底也是幾百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實在令人不可置信。想了想,搶在段青衣之前道:“爹,您認為這會是誰做的呢?”

“寧兒,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段寧讪讪的閉了嘴,段青衣囑咐藍沐風,道:“沐風,你要好好陪着寧兒,別再讓她聽見這些碎語閑言了。”

藍沐風默不作聲的颔首,也是借着段寧的口想聽一聽段青衣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沐風啊,你跟着為師已有年歲了吧。”段青衣似在回憶當年,“八九年過去了,你今年也有二十三歲了,是該為你尋一門親事了。”

段寧立時眉開眼笑,忙問對方是誰,藍沐風卻是不願這麽早就成親,是以,溫文爾雅道:“師父,成親的事情急不得,況且師父您對徒兒這般好,徒兒還想盡盡孝道。”

段青衣爽朗大笑,“真是個好孩子。可你确實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媳婦的。依為師看,盟主的女兒蘇楚楚就是個不錯的姑娘,你也與她有過幾面之緣,對她也該是有些印象的。為師有意讓你二人成親,你覺得如何?”

“師父,這可使不得。雖說徒兒與蘇姑娘有幾面之緣,可也算不得了解,自然不能冒失的與她成親,若是毀了蘇姑娘的一生,豈非徒兒的過錯。”

段寧聽罷笑得手舞足蹈,連進食也顧不上了,“爹,沐風喜歡的不是這個蘇姑娘,而是任嘉允的徒弟莊紅梅。上一次啊……”

“寧寧!”

藍沐風斷了段寧的話音,段青衣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想了想,笑道:“不如你與蘇姑娘先接觸接觸,若實在不喜歡蘇姑娘,為師也不會強求你的。那時候若還一心念着莊姑娘,為師也可以叫人前去提親。”

段青衣的話無疑是一碗紅豆湯,惹得藍沐風雙頰酡紅,急急的與段青衣道了謝。

等到膳後一個人靜下心時,藍沐風又将段青衣說的話仔仔細細的回味了一番。跟了段青衣這麽些年,他每句話裏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他也是能猜出個大概的。此番有意為自己做媒,必然是他想從對方手中得些好處。

藍沐風心中幾聲哀嘆,想到與莊紅梅之間的可能,面子上又暗了幾分。

且不說任嘉允視她為心中皓月,就是他二人之間也是存有一些誤會的。以武會友的擂臺上,師父暗中出手的事情,紅梅姑娘定然早就知曉了。可她不一定明白,縱使他無力阻止師父出手相助,心中卻是不願師父這般做的。

可就算她明了又如何,他二人雖見面的次數不多,可他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心中最在乎的人是誰。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從來都只有一個人的影子。

“沐風!”

藍沐風一怔,回神望着段寧歡欣鼓舞的沖他跑過來,口中還嚷嚷着,“沐風,我們出去玩一玩兒好不好?”

念着段青衣說的話,藍沐風搖了搖頭。段寧卻是不依不饒,纏着他道:“沐風,我們出去逛一逛,說不定還能遇見紅梅姑娘是不是?爹也答應你,會為你向嘉允提親,你再多做些努力,紅梅姑娘定然會念着你的好,不會拒絕你的。”

“感情的事情豈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寧寧,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師父說的對,這些事情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你只需在家裏讀讀書練練劍。”

段寧截斷了他的話,負氣道:“我才不要。我還想見一見嘉允,沐風,你若是陪我去的話,那自然是好的。你若是不陪着我,若我惹出什麽亂子來,我爹降罪于你,你可不要怪我現下沒有提醒你。”

“寧寧,你怎麽如此調皮。師父也是為你好才不讓你出去的,你若執意如此,師父知道了,勢必要罰你的。”

話雖這麽說着,腳下卻已提步,可見藍沐風對段寧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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