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殺了任嘉允?

段青衣忽覺血液停流,他暗自腹诽,卻是挑眉看着葉狄,笑道:“葉當家的,這話可需小心些說。任嘉允這人雖看着本事不大,實則功夫不淺。而且,他似乎并沒有什麽地方得罪葉當家的吧!葉當家的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一番話說得可謂義正言辭,不過是因為不想自己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葉狄亦是粲然,道:“有關绮玥之事,想必段莊主應該會多多上心。這任嘉允正如莊主所言,看着本事不大,卻是深藏不露。而他存在于世上,對你我二人來說都是個極大的威脅,倒不如趁早解決了他。再者……”他頓了頓,複道:“用他的命,來換令千金的安然無恙,想必這也是一筆公平的交易。段莊主,您說是不是!”

各自嬉笑下已有一番無痕無跡的較量,段青衣笑眯着眼睛,心下忖度再三,終是道:“只要你依言放了小女,任嘉允不是問題。”

“哈哈,我就知道段莊主是個爽快的人。”他負手而起,居高臨下,道:“有了段莊主的保證,那我就放心了。這段姑娘的安全及衣食住行,段莊主也大可放心,我一定會善待令千金,保證令千金毫發無損。”

“既然葉當家的這麽說了,那段某就是不放心也得放心了。”段青衣亦随之而起,“這天色已晚,若是沒有別的事,那段某就先回去了。”

宮流語與藍沐風躲在暗處,騰空的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裏,暗自握緊了拳頭。她頗有些複雜的看了眼同行之人,緊抿的雙唇,擰成一字的眉宇,心裏不禁有些憐憫。她雙目緊随遠去的段青衣,低聲道:“我們是要跟着段莊主,還是跟着葉狄?亦或者,先行回去。”

藍沐風半晌沒說話,直到葉狄提步離去,他才道:“我要探清楚寧寧身在何處。”

是以,這二人又悄無聲息的謹慎的跟着葉狄的身後,一直到了他住的府邸外頭才停下腳步。葉狄下意識地環顧周遭,與身邊的人道:“看好段寧,千萬別給她跑了。”

看來段寧就在他的府上不假。二人又輕手輕腳的在府邸的上方将整個院子都視察了一番,乍看之下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這葉狄連金越和謝婉都殺得輕而易舉,遑論他這個後起之秀。藍沐風雖是擔心,逗留的時間卻是不長,很快便與宮流語回去悅來客棧。

折騰了一整日,回到住所已經夜晚。見任嘉允的房間還亮着燈,藍沐風便換了方向,朝他的房間走去。推開木門,任嘉允方巧擱了狼毫,聞得動靜,不着痕跡的吹幹墨跡,折好信箋,放入信封當中,“這麽晚了,早些休息吧。”

一句話将藍沐風所有的話都打了回肚子裏,他只好道:“你也是。”

這一夜過得極快,仿佛眨眼就到了天明。

任嘉允此刻正坐在陰涼處,吹着細細的晨風,自斟自飲。見藍沐風自房中出來,漫不經心的問道:“昨日可有收獲?”

他颔首,道:“寧寧确實是被葉狄抓了去,且就在他的府中。可我心裏清楚,沒有一個萬全的計策,是絕對不能貿然行動的。是以,回來想與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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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笑了笑,心中已是幾番彎彎繞繞。那一次他之所以敢只身一人單槍匹馬的勇闖段家莊,是料定了藍沐風會在府上,并且會助他一臂之力。再者,雖說這段家莊他去的次數不多,但到底也曾光明正大的進去過,對段府的地形也是相對了解。可這葉狄的府邸就另當別論了。

“還有一事,嘉允……”

瞧這神色,看來不是什麽好事。任嘉允眉腳輕挑,等着他将此話說完。

“昨日我爹去見了葉狄,他說,要他殺了你。用你的命,換寧寧的命。”

果然不是什麽好事,倒是難為藍沐風了。他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全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我與段青衣本就是這種關系,不是他要了我的命,就是我要了他的命。若我二人真動起手來,你若是能做到沒看見就當做沒看見吧。”

“至于段寧的事,你且先緩一緩。他既然需要牽制段青衣,必然不會對段寧不利,容我先去一趟蘇府。待我回來時,我們再商議。”

“去見盟主?”

任嘉允翩然颔首,擡眼已見莊紅梅整饬好衣衫走了出來。他漾出一抹清風霁月般的微笑,直起身子,與他道:“你這兩日也夠辛苦的,不如多歇息些時候。我與紅梅便先走了。”

正目送二人離開,宮流語也手持佩劍跟了去,她笑道:“我同你們一起走一程吧,今日天羽宮的門徒過來,我去與她們回合。與你們正好順一段路,便一起走着吧。”是以,藍沐風目送這三人離開這處。

之後,他凝神了片刻,才又回到房中歇息。

七月上旬已接近尾聲,陸續有武林中人趕到臨江。再有段日子就是武林大會了,不少藏着小心思的人都積極地想與有可能繼盟主之位的人拉攏關系,也好提高今後數十年在武林中的威望與地位。

任嘉允與莊紅梅到蘇府的時候,不期然的在堂中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楊建輝,彼此之間頗有禮貌的颔首以示禮數。楊建輝看着他與他身邊的人,心中竟意外地起了暖意,“想來這就是任公子攜手與共的人了。老朽眼拙,一開始竟未看得出來。”

“前輩言重了,我與紅梅也是近日才定下的事情。”

楊建輝不禁好笑,倒有幾分慈祥。任嘉允亦跟着淺笑,卻是紅梅有些嬌羞,微微垂首,不太好意思直視旁人。

“二位久等,實在對不住。”蘇銘自外廊踏步而來,朗朗而言:“任公子,據聞你前些日子去了昆侖山,可有什麽收獲?”

“也沒什麽大收獲,只是鐘向霖被殺了。”

他說的好不輕松,卻叫蘇銘與楊建輝大吃了一驚。且不說鐘向霖好端端的被人殺害,就是這如此大的一件事,昆侖派居然絲毫未透露出來。這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蘇銘問道:“此事是段青衣所為,還是葉狄所為?”

任嘉允想了想,道:“昆侖派對此事三緘其口,依我看,許是葉狄所為。”

蘇銘思忖一陣,擡眼看着漫不經心的他,“任公子可有什麽好計策可将這葉狄和段青衣繩之以法?”

“有關绮玥之事雖說知道的人并不多,葉狄以為殺了他們就死無對證,但到底也是有旁人知曉此事的,好比天羽宮的宮主宮流語,段青衣的徒弟藍沐風和他的女兒。這些人都可以作證人,也不怕他們來個死無對證了。”說到這裏,他展眉而笑,“蘇姑娘近日可好?”

身邊的人眸光閃了閃,淡然如斯。楊建輝也是頗有幾分趣味的看着他,這個問題若是在他身邊沒有旁人的時候問,他倒還能理解。可現下問出這麽個問題來,也不知他這心裏是怎麽想的。

“任公子挂念了,小女一切安好。”蘇銘微微眯着眼睛笑起來,複又正襟威色,“天羽宮的宮主倒有可能站出來,可段青衣的人……怕不是那麽好說動的。任公子可是有了良策?”

楊建輝面子上挂着和藹的笑意,道:“既然任公子如此說了,想必是有十分的把握的。這一點,盟主大可放心。不過那葉狄和段青衣的本事都不小,身邊又有得力的左膀右臂,怕也是不太好對付的,還需想個萬全的應策才行。”

“前輩說笑了。”任嘉允輕輕淺淺的笑起來,慣常的氣定神閑,“葉狄與段青衣再怎麽本事不過就他二人。武林中這麽多有本事的人,難不成連他兩個人都拿不住?”

楊建輝與蘇銘不約而同的笑了,“你倒是有十足的自信。”

莊紅梅仰首凝視着他,墨黑的瞳孔熠熠生輝,唇角微微翹起,十分好看。她亦跟着笑,尤為滿足,回首看着兩位前輩,從容道:“所謂邪不壓正,便是如此。”

蘇銘煞有介事的颔首,笑道:“紅梅姑娘說的是。”

一陣靜默。任嘉允忽的微微施禮,萬分有禮的與首座上的蘇銘道:“盟主,在下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個忙。”

蘇銘驀地想起上一次他也是如此站在自己的面前,雖是極有禮數的請他幫忙,卻是不卑不亢。他心下思忖着這一回莫不是也是跟他借人,口中煞有介事的問道:“不知任公子有何事需要我的幫助,但說無妨。”

對此,楊建輝也是頗感興趣。

他若無其事的覆在紅梅的柔荑之上,笑道:“紅梅被廢了武功,若是與葉狄交起手來,她卻沒個人護着,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真是果不其然,蘇銘笑了笑,無所謂他借多少個人去,“任公子盡管放心,紅梅姑娘的安全,我自然會派人保護,你且安心。”

“那晚生就在此謝過盟主了。”

然而,他身邊的人卻是幾不可見的蹙眉颦額。雖然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心底深處總覺得此事不太對勁。可他的話和他的神色都找不出半點不妥之處,她也只好将這種感覺壓在心裏。

又一番客套的寒暄後,二人才款款離開蘇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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