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子午蓮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金芊君也很無奈,環抱雙臂長嘆一聲。

怎麽才能讓這些人相信自己沒有粹靈珠呢?

要不把子午蓮拽到沒人的地方,脫/光了讓她檢查一下?不行不行,金芊君将這個想法趕出自己的腦袋,這不是變态麽!

差不多三個多月之前,沒有任何記憶的金芊君帶着一身血污在某城鎮外林中空曠的草地上醒來,一開始她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一樣呆坐在草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肚子餓了,她這才慢騰騰地站起來。

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但她知道如何覓食,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摘了幾個果子填飽肚子後,她脫了衣服下河清洗血污,她甚至還記得用什麽法術能将身上的衣服快速弄幹。

血污染紅河畔,洗幹淨後她沒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任何傷口,這血似乎不是她的。

之後她就坐在河邊對着天空和花鳥樹木發呆,試圖通過聯想回憶起什麽,然而她在原地足足待了三天,依舊什麽都沒記起來。

她是誰,她為什麽在這裏,她又要去哪裏,這些問題通通沒有答案。

就這麽傻坐下去永遠不會有結果,她便決定到處走走,也許看到什麽熟悉的景色和人就想起來了呢?這一走不打緊,她剛離開那片森林,還沒走出二裏地就有人找上來,要打要殺地威脅她叫出粹靈珠。

她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上哪裏去知道粹靈珠是什麽,便如實回答,可對方肯定不信她的話,一路追殺,不依不饒,導致她根本沒辦法長時間在同一個地方滞留。

遇到的敵人中這種還算好的,畢竟他們為了逼她說出粹靈珠的下落還會留口氣。而另外一種敵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打着報仇的旗號沖出來,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次數多了,有時候她都有些懷疑自己失去記憶前是不是什麽殺人無數的大魔頭,但這些找上門的“仇人”完全沒能喚醒她的記憶,連一丁點模糊的碎片都沒有。

原本以為子午蓮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但經過這一連串的事,她隐約也感覺到了差異。

“為何堅信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金芊君很想知道是什麽讓子午蓮如此篤定,但她不打算對其坦白自己沒有過去的記憶。雖然現在他們并沒有害她的意思,但不代表以後也如此,金芊君無法相信所有帶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

子午蓮凝視着金芊君,像是用視線代替雙手撫摸她的臉頰一般,看得非常認真,非常專注。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金芊君心下一動,竟有些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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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記得你的一切。”

子午蓮說得很慢,每個字似有千斤重,難以分辨出她話裏的情緒到底是恨還是愛,連號稱情場聖手的白澤都沒法看透她的心思。

那這可太巧了,她記得自己的一切,可自己忘了一切。

“你這說法就很暧昧,讓人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倆過去有一腿。”金芊君聳了下肩,想到子午蓮昨晚生氣的模樣,開玩笑道。

倒也不是金芊君故意歪曲她的意思,“你的一切”這詞确實容易讓人發散思維往奇怪的地方想,更何況金芊君就是個腦子和嘴皮子都非常活躍的類型。

只是沒想到金芊君無心的一句調侃又踩中了這位仙女的地雷,子午蓮的臉色迅速黑下去,抓起立在床邊的劍鞘,蹭地抽出長劍,把白澤吓得一激靈。

子午蓮有多厲害金芊君已經非常清楚了,見她拔劍,連忙站起來躲到牆角。

“我就随口一說,您別當真啊!”

金芊君随手抓起旁邊的鳳穿花紋青花瓷舉在胸前當擋箭牌,白澤一臉微笑地看着倆人,嘴角微微抽搐。

“你們倆個臭丫頭還記得這是什麽地方嗎?” 白澤陰恻恻開口。

子午蓮聞言連忙收起劍跟他賠禮,金芊君卻還抱着那瓷瓶不動,白澤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要是把那個瓶子弄碎了,我就把你變成蘑菇幹,切碎炒了吃。”

金芊君條件反射地一哆嗦,青花瓷差點脫手,她慌忙将花瓶放回原位。

“你怎麽知道我是蘑菇精?”

金芊君剛醒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是後來她忽然想起了變回原形的方法,試着變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是朵顏色一言難盡的毒蘑菇。

妖怪身上的妖氣跟本體有關,像狐妖、蛇妖和犬妖的妖氣就各不相同,有經驗的一下子就能靠妖氣判斷對方的本體。但有些妖怪本體的氣味不明顯,他們的妖氣很普通,沒有任何特點根本無法辨別。金芊君就屬于後面這種,蘑菇一般生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本身沒有味道,沒什麽存在感,很擅長隐藏蹤跡。

第一次見面的話應該不會看穿她本體原形才對。

白澤哼笑一聲,他閉着眼睛光靠鼻子就能分辨出各種藥材,辨別小小蘑菇精的妖氣又有何難。

“小丫頭片子,我知道的事多着呢。”

“你到底是誰?”金芊君将信将疑地看着白澤,立刻将他列為比子午蓮更優先注意的防備對象。

白澤一臉高深莫測,沒有直接回答金芊君的問題。

“我不僅知道你是蘑菇精,還知道你那雙異瞳并非天生,臉上的刺青也是為了遮掩傷疤才刺上去的。”

金芊君和子午蓮皆是一驚。

子午蓮沒有跟白澤說過有關金芊君的事,白澤剛才明明也還一副不認識金芊君的樣子,怎麽忽然知道了這麽多?

“灰褐色那只眼睛受過傷,左臉的刺青是為了遮掩燒傷吧?”白澤像是在斷案一樣逐一分析。“剛才忍冬和半夏幫你包紮傷口的時候發現你身上也有不少奇怪的傷疤,你是使毒的吧?”

金芊君驚掉下巴,情不自禁去摸臉上的刺青,白澤說的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

“研究什麽是個人的選擇,你要拿自己的身體試毒別人也管不着,只是就算你是妖怪,這麽折騰終究會有一天反噬。”

雖然金芊君素不相識,但白澤處于醫者本能還是忍不住給她一個忠告,不過如果金芊君真的有粹靈珠,那她身體裏的問題都不算什麽。

金芊君聽得目瞪口呆,心中燃起敬佩之情。

“害過人嗎?”白澤忽然收起笑意。

子午蓮眸中一閃,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有上前的沖動。

金芊君被他問得一愣,随即笑起來:“我又不傻,就算真的殺過人也不會告訴你啊。”

眼前這些人也一樣覺得她是殺人無數的魔頭。

白澤一臉嚴肅地盯着金芊君,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你這種養毒方式我以前遇到過,并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人,你師傅是誰?”

平時嬉皮笑臉慣了的人忽然正經起來會給人一種他很生氣的感覺,但其實白澤并沒有生氣。

他這問題就算打死金芊君她也回答不上來,既然對方已經顯露敵意,金芊君也不繼續逢迎,飛快抓起剛剛的那個花瓶朝白澤和子午蓮的方向扔過去。

白澤到底還是寶貝那件老古董的,擡手接住後就直接捧在手上,完全沒有去追金芊君的意思。子午蓮見金芊君要跑倒是迅速做出反應要追,卻被白澤擡手攔下。

眼看着金芊君沖到房門口,她擡起手正要推門,無形的透明光壁将她彈了回來,重重跌倒在地。

該死,有結界。

金芊君揉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朝白澤翻了個白眼。

小丫頭還挺有脾氣,白澤勾起一絲笑,将手裏的青花瓷遞給子午蓮朝金芊君走過去,他最擅長收拾這種倔驢一樣的小屁孩了。

“憑你的道行是無法破了歐的結界的。”

白澤并攏兩指對着位金芊君和子午蓮分別比劃了一個手勢,一道光将她們兩個連接到一起。

“馴服野馬的方法就是給它套上缰繩,這個法術只有我能解開,只要你跟子午蓮的距離超過兩丈,就會感到鑽心之痛。”

“哈?兩丈!?”金芊君難以置信地大聲喊道。“那她洗澡如廁我都得跟着?睡覺是不是也得在一個屋?你怎麽不直接說讓我給她當貼身丫鬟。開什麽玩笑,你在逗我嗎!”

“既然你不肯說出你師傅是誰,就只好把你幹起來慢慢拷問了。”白澤恢複笑容,招呼兩個小藥童離開。“阿蓮,這丫頭是你的犯人,交給你看管了。”

“混蛋,你別走!把法術給我解了!不然我&%¥@@¥!”

金芊君氣得罵人,想沖上去攔住他,白澤頭也不回地朝她擺了一下手,轉眼她就躺回床榻。

“敢罵我混蛋的三界內也沒幾個,小丫頭有前途。”白澤扭頭朝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金芊君挑眉一笑。“以後可以跟人吹牛你當面罵過白澤祖宗十八代。”

洪荒至今,蒼茫千萬年,全天下就這麽一個白澤,他哪裏有祖宗。

金芊君瞪圓雙眼。

白澤!?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上古神獸白澤?

子午蓮朝白澤的背影一鞠躬,目送他離去。

剛剛如果白澤真的對金芊君動手,她是準備出手阻攔的,但随後發現白澤并不是真的要把金芊君怎麽樣,他只是在試探。試探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如果他覺得金芊君有問題,絕不會把她留在自己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

金芊君: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子午蓮:……(拔劍)

金芊君:停停停,我錯了,你讨厭我,你最讨厭我了。

子午蓮:……(拔劍)

金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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