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割腕自殺?”

阮梅之頓時一愣,他立刻想起了應寒枝手腕上那道疤痕,雖然現在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疤,但過了那麽久都沒有消退,當時那道傷口一定很深很深。

不過最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現在的醫療科技這麽發達,如果應寒枝想要消除那個疤痕,做個激光去疤不就得了?……但是應寒枝卻沒有這麽做。

“對,當時這事鬧得挺大的,”蕭羅禮啧啧了兩聲,“不過當然,沒成功,不然你現在也不會見到他了。”

“為了那個男的?”阮梅之皺了皺眉,雖然他以前猜測過應寒枝那道疤痕的來歷,甚至懷疑過那個人是陸修齊,但是以他對應寒枝的了解,他不認為應寒枝是那種會為了一個人而自殺的人,他不相信應寒枝幹過那麽二逼的事。

“其實我覺得應該沒有那麽簡單,”蕭羅禮繼續往下說,“雖然我媽說他是在出櫃沒多久之後割的腕,但我覺得他割腕的原因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出櫃,聽說他向他爸出櫃之後,就被禁足了,然後沒多久就那啥了,不過因為搶救及時,後來就被救回來了。”

阮梅之皺了皺眉:“被禁足了?”

“應寒枝他爹肯定不允許兒子喜歡男人啊,就關起來讓他自己反省呗,”蕭羅禮又啧了一聲,“結果适得其反了,然後他爹就不敢管他了,後來把他送出了國,雖然現在圈子裏的人基本都知道他喜歡男人了,不過他倒是沒怎麽明着交過男朋友……不過有他爸在,他以後肯定是要結婚的吧,不是聯姻就是聯姻。”

“你剛剛說……他割腕的原因沒那麽簡單是什麽意思?”

阮梅之沒想到應寒枝以前居然還經歷過那麽多事情,不由有些恍惚。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對應寒枝一點也不了解,他對應寒枝的家庭背景毫不了解,對應寒枝過去的事也毫不了解,他甚至懷疑他對應寒枝這個人也不如他所認為的了解。

“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測,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這樣,畢竟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蕭羅禮忽然嘆了一口氣,“應寒枝他爹雖然是個很牛叉的人,但是在私生活上不太檢點,咳咳,就是你懂的,他很花心,在外頭有不少情人,雖然一直沒搞出私生子來,但是他的風流幾乎人盡皆知。”

“聽說應寒枝的媽媽一開始還鬧過,後來她就漸漸死心了,在應寒枝還小的時候就帶着應寒枝回了娘家所在的c市……但是應寒枝的媽媽在他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

“你的意思是,應寒枝想不開,是因為他媽媽去世了?”

阮梅之一頓,很快明白了蕭羅禮的意思。

“我也只是猜的,真相只有應寒枝本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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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梅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他以前喜歡過的那個人是誰?”

如果他從陸修齊的夢裏看到的情景是真的,應寒枝喜歡的那個人就絕對不可能是陸修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媽沒說,估計她也不知道。”

阮梅之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又聽到蕭羅禮繼續說:“不過我猜應該是他高中裏的同學吧,畢竟當時他還是一個高中生,不過也有可能是老師?師生戀什麽的,也很有可能啊!”

阮梅之淡淡道:“我知道了,挂了。”

“……喂喂喂,你利用完就把我踢到一邊去嗎?”

阮梅之敷衍了一句:“下次請你吃飯。”

挂了電話之後,他陷入了沉思,應寒枝高中的時候曾經為了一個男的割過腕,不過原因也許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男的,因為那個時候,應寒枝的母親也去世了。

也許是因為應寒枝承受不了母親去世的打擊,再加上那個時候他爸爸為了矯正他的性向而采取了過激行為所以才想不開……

阮梅之回想了一下他和應寒枝認識以來所有相處時的細節,他發現應寒枝從來沒有向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應寒枝從來沒對他說過關于家裏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陸治平,他甚至不知道應寒枝的母親早已去世。

想到這一茬,他的心情不由又沉重了幾分,如果應寒枝真的把他當成想要相伴一生的對象,會像現在這樣什麽事情都不告訴他嗎?

阮梅之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他忽然想起像應寒枝老爸這種成功企業家一定會有自己的百科資料,他連忙一骨碌坐直了身體,然後掏出手機來查了起來。

果然,他這一查,很快就查到了。

應寒枝的老爸應烨盟,應氏集團現任董事長,百科上的資料還挺詳細,人物簡介、家庭背景、個人經歷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人物關系。

阮梅之看了一下人物關系,應烨盟的妻子——林春梅,後面果然跟了兩個字“已逝”。

他繼續往下看,看到了應寒枝,當然,人物介紹只有那麽寥寥一行字。

然後他發現,應寒枝居然還有個姐姐,人物介紹同樣只有寥寥一行字……不過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應寒枝還有一個姐姐,因為應寒枝從來沒向他提起過。

看完之後,阮梅之發現應寒枝的老爸在應寒枝的媽媽去世之後沒有再娶過妻,因為應烨盟的妻子一欄只有一個人。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大概是應寒枝的老爸野花太多,不知道該讓哪一朵當家花,幹脆就放棄了選擇。

關掉應烨盟的人物界面之後,他又試着去找了找應寒枝的資料,但是網絡上公開的資料少之又少,他幾乎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就在此時,阮梅之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個告訴他應寒枝是他們高中校友的老同學,連忙上扣扣敲了那個老同學。

阮梅之:你知不知道應寒枝以前是哪個班的?

那個老同學剛好在線,很快就回複了阮梅之:好像是我們隔壁班的。

阮梅之頓時一愣,應寒枝以前是他隔壁班的?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們的教學樓一層樓只有一個廁所,高一的時候,他們班不幸正好在廁所旁邊,每個班的同學要上廁所基本都要經過他們班外邊的走廊,那個時候阮梅之有事沒事就喜歡盯着走廊外來來往往的人看,一年下來,他基本能把同年級的人的臉認全了,雖然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他都忘得七七八八了,但應寒枝的長相那麽出色,他總不至于連一絲絲印象都沒有。

很快,那個老同學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聽說他初中也是附中的,我記得你以前也是附中的吧,看來你們不僅是高中校友,還是初中校友哈。

阮梅之頓時更加驚訝了,應寒枝以前居然和他是一個初中的?

沒理由這麽一個大帥哥和他一個初中一個高中,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阮梅之猶豫了一下,打開了他屏蔽已久的初中班群,私戳了他初中時候的班長。

初中班長現在不在線,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便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後,他忽然想起了那張莫名其妙多了一人的初中畢業照,便翻箱倒櫃找到了那張畢業照,然後他對着那張畢業照仔細研究了起來。

阮梅之盯着那個多出來的人看了一會兒,那個人微微低着頭,低頭含胸,個子瘦小,五官并不清晰,一眼看過去,是最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那一種人。

不過阮梅之盯着看了一會兒,卻忽然頓住了,因為他發現那個人的身形和陸修齊夢裏初中時的應寒枝有點像。

……這不可能吧?

阮梅之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他又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看得眼睛都痛了,都看不出來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應寒枝,畢竟照片上那個人雖然和陸修齊夢中的應寒枝有那麽一點兒像,卻和現在的應寒枝差之甚遠,判若雲泥。

他把照片翻過來,又把照片背後的名字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應寒枝的名字。

當然,如果照片上有應寒枝的名字,他上一次就該發現了。

阮梅之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大肥貓走到他的跟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賣了個萌,他才重新回過神來。

他蹲下去摸了摸大肥貓的腦袋,開了袋小魚幹喂了點,大肥貓吃飽之後,滿足地找了個角落舔毛去了。

他重新打開扣扣,發現初中班長剛剛回複他了。

阮梅之和初中班長寒暄了兩句後便直奔主題,問他知不知道以前他們學校有個叫應寒枝的人。

班長似乎想了很久,才回了一句他不記得了。

阮梅之想了想,用手機給初中畢業照拍了照,然後發給了班長,問班長知不知道那個多出來的人是誰。

那個班長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我也不知道,當初發現畢業照上多了一個人,我也吓了一跳,不過我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是畢業兩年後了,估計當時我們班也沒有別的人發現這件事吧,畢竟那個人太不起眼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阮梅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畢竟初中生都還是小孩子,哪有什麽懷念情懷,畢業照這種東西不随手亂丢都算好了,剛畢業的時候大概不會有人認認真真研究,直到他們長大之後,開始懷念過往,才會拿出畢業照來追憶似水年華,也怪不得他們剛畢業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畢業照上的不對勁了。

關掉了和初中班長的聊天框之後,阮梅之躺到了床上想睡覺,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他的大腦裏一會兒是陸治平對他說賭約時的情景,一會兒又是應寒枝從他家轉身離開時的背影,一會兒又是那張莫名其妙多了一人的畢業照……

他的思緒混亂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梅之終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又開始做夢了。

一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了一間課室裏。

阮梅之不由一愣,連忙四下打量了起來,這間課室乍一看十分陌生,但他打量了一會兒,卻又發現似乎有點眼熟,黑板、講臺、課桌……似乎都有點似曾相識。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坐在一張課桌前,課桌上放着幾本包着書皮的書,書皮上的圖案是十幾年前流行過的一部卡通片,他拿起其中一本書,翻開一看,上面寫着——初三(3)班,阮梅之。

字跡有點稚嫩,但阮梅之很熟悉自己的字跡,這的确是他自己的字沒錯。

……難道這一次,這是他自己的夢?

不過現在課室裏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

他正迷茫着,忽然有一個人沖進了課室,朝他喊了一句:“阮梅之!要拍畢業照了!快出來!”

……畢業照?

阮梅之愣了一下,便又聽到那個人繼續喊:“就差你一個人,快下來。”

那個人說完,便轉身跑了。

阮梅之連忙站了起來,跟着那個人下了樓。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想起,當時他們班拍畢業照的時候,因為前面還有幾個班,他們班只能在後邊等着,他不想頂着大太陽等那麽久,便和班長說了一聲,跑回課室吹風扇納涼了。

而剛才那個人,好像就是他初中時的班長。

阮梅之跟在班長後頭,一路跑下了樓。

他們的畢業照是在校門口拍的,阮梅之來到校門口的時候,其他人已經來齊了,按理來說,像阮梅之這種一個人拖了集體後腿的人肯定得被人說幾句,不過初中時的阮梅之長得白皙幹淨,陽光帥氣,非常受歡迎,不但沒人說他,還有幾個女生朝他微笑着打了招呼,臉頰微微泛紅的那種。

阮梅之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道了個歉,他一邊走過去,一邊擡頭往某處掃了一眼。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那個人,那個照片上多出來的人。

那個人微微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別人,似乎生怕被別人發現他這個多出來的人,但是此時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整理着自己的儀容,摸頭發扯衣領,生怕自己在鏡頭裏不好看,壓根沒人注意他……除了阮梅之。

就在此時,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感覺到了阮梅之的視線,忽然擡起了頭來——

阮梅之頓時愣住了,那個人也吓了一跳,他立刻重新低下了頭,似乎十分緊張。

不過很快,那個人又重新擡起頭來,看向了阮梅之,眼裏流露出了一絲哀求。

他在哀求阮梅之不要揭穿他。

阮梅之沉默着,他與那個人對視着,直到那個人的臉漸漸泛紅,就像之前那些女生一樣,臉頰微微泛紅。

他嘆了一口氣,走向了他的同學,并沒有作出多餘的舉動。

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攝影師按下快門,畫面定格。

……

第二天阮梅之醒來的時候,他盯着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

昨天晚上那個夢,應該不是他自己的夢。

畢竟他自己的夢,一般都是毫無邏輯,十分混亂的夢,雖然他已經好久沒做過正常的夢了,不過他不覺得自己能夢到他以前都沒發現的事情。

所以昨天晚上那個夢,應該是應寒枝的。

因為阮梅之在夢裏看到的那個人,赫然就是陸修齊夢中少年時代的應寒枝。

所以說,阮梅之初中畢業照上多出來的那一個人……就是應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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