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要探一探他的記憶

怪人神色變得癫狂,死水一般的雙眼迸出狠決的恨意,怪笑道:“可是他們不讓說呀。”他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天,像是在畏懼什麽,“他們害、害怕。他們怕、怕我。”

聞不凡順着他亂顫的手指擡頭看去,透亮的屋頂映着空蕩廳堂,冰雕人像靜靜端立在幾步之外。

桑宿皺眉道:“怎麽說話神叨叨的。”

花問柳不着痕跡靠近了一步,耳邊魔蛇悄悄吐出長信,伺機而動,“怕你什麽?”

怪人突然發了狂,縱身撲向最邊上的堯白。他身子極輕,眨眼就飄到跟前。堯白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與他撞在一起。

他這張皺巴巴的臉遠看尚且不能入眼,湊近了看更是驚悚。堯白吓得跳起,一嗓子嚎得萬分凄慘。他慌不擇路,只曉得往來時的路撤,跑了幾步卻發現不大對勁。

大事不好,路沒有了。

堯白這個時候反而不驚慌了,四下看了一圈,別說他們進來時的拱頂門,光潔的牆面連個狗洞都沒有。

其餘人也發現異樣,皆原地懵神。

烙阗探頭探腦,“門呢?”

桑宿木然回道:“問得好。”

花問柳嘆了口氣,滿臉都是“我早知道會這樣”的滄桑。

怪人一擊不成迅速換了目标,抖開長袖像一只斷了翅膀的飛蛾子向最近的聞不凡撲去。聞不凡輕輕往旁一讓,怪人不知收力,斷線風筝似的栽到地上,一邊掙紮着想要起身再戰,一邊嘻嘻怪笑:“神族,鬼族,還有你們,都要完,嘻嘻...六界,變天啦!”

怪人言行癫狂,之前還同人好好談天說話,轉眼就跟瘋狗似的逮誰都要咬一口,滿口怨毒詛咒。想找他問出出口所在更是不可能。花問柳忍無可忍,一個手刀将人劈倒了事。

怪人軟趴趴地倒在地上,聞不凡這才走過去輕輕撩開他的衣服,露出下,身那雙腿來。

桑宿倒吸一口涼氣,“這腿····”

聞不凡端視怪人的臉,又看了看腿,最後拎過衣擺蓋上,輕聲說:“不是他的。”

奪人軀殼這事常有,這人瘋癫亂智,很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時候巡視完一圈的花問柳回來了,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光禿禿的囚室,除了咱們站的這個地方什麽也沒有。”他踢了腳地上的怪人,“八成是他搞的鬼,故意引咱們進來。”

聞不凡搖頭說:“他仙靈昏睡,半分法力也無。倘若幻術能诓騙你我這麽多人,也不至于被困在裏許久。

桑宿一手扶上冰柱,阖目凝神,“待我探探。”片刻後,她睜眼道:“這冰宮果然生出了靈識。”

死物生出靈識并不多見,但外頭有只仙資優越的大鵬鎮着,又同梵境茫海相連,也算是得天獨厚。這座冰宮八成是在這裏寂寞太久,遇見生人來一時玩心大起,才搞這樣的惡作。

這靈識生來時間不長,尚不能凝成實體,只是幾絲飄渺游離的意識。這消息有好有壞,好的是短時間內它不會有精力再搞惡作劇,壞的是如此以來,這座冰宮便與尋常死物無二,他們得自己想法子出去。

烙阗拳頭捏的咔咔作響,看着泛起水藍的冰宮頂,滿臉躍躍欲試,“我這就一掌轟飛它。”話音剛落,蘊滿靈力的一掌飛劈而出,預料中的冰淩碎屑沒有,一掌竟像是拍進了棉花裏。屬于烙阗的紫色靈力遇到冰牆之如同水遇熱鐵,輕飄飄地擴散開去,然後散得一幹二淨。

“·····” 烙阗擰着好看的眉頭,有些不可置信。

桑宿慈愛地拍拍他,正要開口安慰,忽然聽到堯白“咦”了一聲。

怪人還躺在原地,臉不知什麽時候被衣袍蓋住了,雙腿被齊整得擺好。堯白蹲在他旁邊,正盯着雙腿看。

堯白越湊越近,最後忍不住想上手去摸,半路被聞不凡攔住,“多有古怪,還是當心些。”

堯白沒有說話,站起身圍着怪人轉了兩圈,雙眼始終盯着他的腿。

“姐姐,你過來看!”

桑宿不明所以站過去,心裏卻無端忐忑起來,“怎麽了?”

眼前靈光一晃,一只赤尾鳳凰站在身旁。堯白往前走了兩步停在怪人腳邊,往前探出一只爪子。

桑宿半是疑惑半是緊張,定定看了兩眼,驀然往後退了兩步,搖頭喃喃否認:“怎麽會···”

那雙腿過于幹瘦,皮膚已經失去光澤,堪堪只有一張皮皺巴巴地粘在骨頭上。細看之下卻還是能發現這雙腿分明和堯白的腿極度相似。

這是屬于鳳凰的腿。

桑宿腦袋嗡地一聲,連同聲音都抖了:“他到底是誰?”

鳳凰血脈凋零已久,如今只有堯白一根獨苗,那麽這雙腿只能是別的鳳凰的。近十萬年能數出的鳳凰除了堯白,就只剩怪人之前提到的蒼茗。

怪人說自己在這裏困了七萬年,蒼茗也恰巧是七萬年前隕落。她出生時蒼茗已經不在很久了,幾乎無人提起他。神歷上也只有寥寥數語記載這位大神的隕落:“星鬥滿輝,亘河冰封,萬鳥悲鳴,蒼羽墜于四野。”

據她所知,蒼茗那時正是壯年,原本是一只神禽風光最盛的時候,卻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地隕落了。傳言這是鳳凰一脈的氣運漸衰的結果。

思及此,桑宿突然覺得先前這個怪人的瘋言瘋語或許并不是無端來之。她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緩緩說道:“我要探一探他的記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