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旅行是為了緩解工作壓力,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但是為了能有時間去旅行,前期的工作勢必就會壓縮,從而變得更忙,把自己弄得更煩躁。這種因果循環的矛盾有點拆東牆補西牆的意思。

不論是沖繩還是北海道,于渃涵很快就把它們抛之腦後。INT要回到中國來,不是叫個貨拉拉搬個家那麽簡單的事兒,其中涉及到人員變動,整個業務方向的調整,還有其中錯綜複雜的資本博弈……他們能在今年把事兒弄完就不錯。

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既然王寅希望年內必須搞定,于渃涵覺得不如幹脆一點,一切事宜能夠在電影開機前完成,包括公司在北京的組建。這樣一切都可以起到一個聯動效應,把影響力推到最大。

在工業時代,這種行為叫“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但在互聯網時代,這種玩法的人不要太多。時間和金錢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相互交換的,如果想在短期內解決什麽問題,可以通過增加資金投入去完成。

那麽剩下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錢從哪兒來了——當然是割資本主義的韭菜。

于渃涵就深谙此道,她非常會講商業故事,并且有一個很完美的高高在上的女性形象。每次出現就只是喝杯咖啡聊聊天,講講故事談談未來的美好生活,絲毫不提錢的事兒,好像就是因為懂得太多了,所以什麽都不太在乎了似的。

那種潛臺詞是:我只是跟你聊聊,像你們這種VC我見多了,想請我喝咖啡約我吃飯的從這裏排到紐約,你拿什麽吸引我呢?

恰恰是這副桀骜不遜的渣女态度,對投資人們來說是非常sexy的。每一個想涉足投資領域的人最需要具備的專業知識不是什麽經濟學市場學,而是戀愛關系學。項目和投資人的關系準确來說就是男女間的戀愛關系,想要大獲全勝,就是看的是誰更渣,比的是誰賤。

市面上全都是關于INT回國引起人工智能和文娛行業大洗牌的勁爆傳聞,甚至一度讨論到如果這種可以存在于現實空間中的虛拟偶像進入到一個工業化流水化生産的時代,那麽對于整個娛樂行業的沖擊有多大?

同行都是冤家,同處娛樂圈中的其他娛樂公司對INT和擇栖的态度是觀望外加冷嘲熱諷,因為無論如何,機器和數字是永遠無法取代“人”的價值的。

這又不是搞無人機快遞和共享充電寶。

不過同行們的态度并不重要,因為他們不夠互聯網。掌握關鍵技術才是掌握了話語權,INT背後有大把的投資人舉着鈔票想替它出公關費和搬遷費。

現在于渃涵面對的情況不是從哪兒找錢了,而是到底拿誰的錢比較好。

本周在北京有一個圈內酒會,聽上去比較輕松,但是去的人都是科技、金融以及投資領域的大人物,性質也比較私密,有點像是大家交流交流業務順便吃吃喝喝,如果能有幾筆肮髒的PY交易那就更好了。

自打于渃涵成為了INT的CEO之後,這些本該王寅出席的活動就都成了她的了。

自己去很孤單的,所以她叫高司玮陪她去,美其名曰見見世面。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于渃涵還專門開車去接高司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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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最近玩什麽呢?”于渃涵一邊開車一邊問坐在副駕的高司玮,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看看他,像是探視高冷兒童的怪阿姨。

“沒什麽。”高司玮說,“工作而已。”

于渃涵問:“那有什麽人給你找麻煩嘛?”

“沒有。”高司玮反問,“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于渃涵說:“關心關心你。”

高司玮說:“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于渃涵啞口無言。

活動地點是郊外的一處私人莊園,這個莊園也是全京城最大的玫瑰莊園,裏面種滿了紅玫瑰,夕陽之下更是美豔,連空氣中仿佛都能聞到玫瑰的暗香。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于渃涵慢慢把車開到了停車場,“這地方不租給影樓拍婚紗照真是可惜。”

高司玮說:“聽說這是裴先生的産業。”

“嗯。”于渃涵說,“今天做東的也是他,所以老王叫我過來。哎你說這幾個男人煩不煩?彼此都那麽熟了還玩什麽欲擒故縱欲拒還迎?一個個遮遮掩掩得跟黃花大閨女似的,真是吃飽了撐的。”

高司玮不評價這番舉措,只說:“可能王總有他自己的考慮吧。”

“他有個屁考慮。”于渃涵把車門踹上,“你還不如說他就是懶得大夏天出門!”

兩人在指引之下來到了莊園內部,來得人已經不少了,有個人始終是人群中的焦點。于渃涵稍微偏頭對高司玮說:“你知道IEN今年用投資和收購等方式收了多少人工智能領域以及雲端服務的公司麽?”

高司玮搖了搖頭。

于渃涵比了個數,高司玮有點驚訝:“這麽多麽?”

“可能這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有錢人吧。”于渃涵研究這塊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從她固有的認知領域來說,IEN是那種喜歡投一些文娛領域的公司,甚至一度在游戲和電競行業紮得很深。最近一兩年開始大刀闊斧地轉投科技公司,不由得讓她多想,于是便跟高司玮說:“你說INT回國這件事裏,有沒有他撺掇的功勞?割韭菜都要割國産的,這個人安的什麽心啊。”

“先喝點水吧。”高司玮遞給于渃涵一杯冰水,“天熱。”

他們在這裏呆了一小會兒,遠處那人看見了他們,推脫了正在聊天的幾位走了過來。于渃涵把杯子還給了高司玮,跟對方打了個招呼,笑道:“好久不見呀,裴總。”

裴英智想了一下最近一次見到于渃涵是哪年哪月的事兒,只是記憶相當模糊,兩人似乎也沒有什麽私交,但于渃涵表現得熱情,他也不好太疏遠,于是順着回答:“好久不見,于總。”

“喲,寒碜我不是?”于渃涵說,“直接叫名字就好了,要不你跟老王一樣叫我渃渃也行。”

裴英智與王寅雖然相識已久,但是對他和他身邊一圈人都不太感冒。王寅是個很随便的人,說不好聽點就是很不要臉。而于渃涵也有點那麽個意思,兩個人都喜歡打嘴炮,跟王寅一唱一和都夠搭一臺戲。裴英智甚至還在新聞上看到過于渃涵在某慈善晚宴上動手打了某公司老總的事情,至于他并沒有辦法把于渃涵當做自己投資的公司的普通新任CEO來看。

他知道,這個女人是不好惹的。

“聽說于總最近很忙,是INT的事情嗎?”裴英智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麽?”

“啊?”于渃涵故作驚訝,“裴總還不知道?”

“什麽?”

于渃涵故意添油加醋地講故事,裴英智又怎麽可能沒聽過最近市面上流傳的消息?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各說各話,最終裴英智仿佛了然的樣子,說:“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太久沒有關注這塊了。你也知道的,投資歸投資,但我其實不太喜歡幹預管理和業務上的事情。一來是業務需要懂得人來操辦,二來是過度幹預往往吃力不讨好。”

于渃涵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跟裴英智說話就是浪費口舌,很明顯對方就是看個熱鬧,只要鍋裏的肉沒被別人叼走,他是不着急下筷子的。

可能有錢人就是喜歡看別人哭着叫自己“爸爸”的樣子。

“不過還是恭喜于總出任CEO,我相信在未來,我們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裴英智說。

于渃涵點點頭。她眼睛的餘光裏出現了一個影子,很熟悉,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譚章。

高司玮也注意到了譚章,不由得皺眉,問于渃涵:“他怎麽來了?”

“我怎麽知道?”于渃涵也挺意外的。她和譚章交往歸交往,但也不會萬事都交底,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正常。

“譚章麽?”裴英智順着二人目光看過去,“于總認識?”

“不光認識,交流還很深入。”于渃涵大方地說,“現在算是男女朋友關系吧。”

裴英智輕“哼”了一聲,說:“于總倒是不挑。”

裴英智眼高于頂的德行于渃涵從王寅那裏了解的非常清楚,論家世論背景論財力論身高樣貌,裴英智都有不可一世的資本。雖然于渃涵能聽出來裴英智是對譚章有所成見,但是自己也連帶着被不鹹不淡地損了一下,自然是不好受的。

她根本不在乎裴英智和譚章之間有什麽恩怨,而是非常唏噓地說:“哎呀,人生在世差不多得了。我要是特別挑的話還能找什麽樣的人呢?像裴總這樣膚白貌美大長腿的類型我也高攀不起呀。”

聽上去她是在誇裴英智,實際上裴英智聽後并沒有很開心,看着他有點不爽地扯了一下嘴角,于渃涵的目的就達到了。她還故意裝作反應過味兒來的樣子,驚慌地問:“我剛剛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裴總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我?只是說裴總特別帥,這種水平去會所裏挂牌,怎麽也得幾萬塊錢起步吧?”

這話連高司玮聽了都忍不住想把頭偏過去,沒想到裴英智硬是沒搭理于渃涵這茬,說道:“看來于總還是挺了解行情的。”

于渃涵謙虛地說:“略懂,略懂。”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裴英智覺得如果以後在INT事務上對接的對象都是于渃涵的話,那事情會變得更麻煩。王寅真的是吃準了他沒法兒對一個女人動手。

這感覺太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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