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寄件地址是随便寫的,寄件人證件是假證件,就算快遞公司內部人員去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種程度的做假對花枕流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他跟于渃涵打包票,譚章本事再大也找不出來任何漏洞。

于渃涵是相信花枕流的,這幾天她一直在盯着圈內的信息渠道。各種捕風捉影的商業八卦不勝枚舉,通常都是以各種代號和匿名稱呼散播于非公開的社交信息網絡上。

很快,就開始有人傳說某基金的重要人物可能要出問題了,至于具體出什麽問題卻描述的很含糊,最後提醒大家愛惜羽毛,不要頂風冒險。

大家都喜歡看八卦,越是這種似是而非的八卦越是容易吸引人去考證,人們明面上沒有猜測指向的是誰,但是心中似乎都有了一些人選。

正是這樣暧昧的氣氛,才令當事人更加抓狂。

譚章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些跟于渃涵做任何關聯,哪怕警察把他從辦公室帶走時,他最後鎖定的嫌疑名單裏也根本沒有于渃涵的名字。在他的視角裏,于渃涵也是對方用來逼迫自己的手段之一,于渃涵得知自己背着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這件事,也僅僅只是一個向他挑釁的環節。而于渃涵本人壓根兒就不可能知情。

說到底,于渃涵在譚章心中,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女人罷了。

譚章被帶走的事情迅速在圈內傳開,幕後的驚天交易也漸漸浮出水面,一時間風波不斷。

王寅随意掃了一眼新聞,跟于渃涵說這就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于渃涵沒理他這茬,她心中并沒有什麽勝利感,拒絕了王寅的請客吃飯,晚上開車去接譚兆。

放學的校門口聚集了很多學生和家長,于渃涵坐在車上看着路對面,譚兆和一個女生揮手再見,然後站在原地左右張望,等找到目标之後,笑着跑了過來。

于渃涵看着譚兆的身影有點晃神。

譚兆上了車,懷裏抱着書包,問:“你怎麽來接我了。”

于渃涵淡淡回答:“有事兒跟你說。”

她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對不起譚章的地方,但是她會覺得虧欠了譚兆。她等譚兆的時候一直在糾結,自己該以什麽角色,什麽立場來面對譚兆。

“什麽事兒啊?”譚兆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我餓了,晚上我爸肯定又不在家,要不你帶我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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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他……”

“他怎麽了?”譚兆問,“你們分手了麽?”

“嗯。”于渃涵點頭。

“那恭喜你呀,擺脫渣男。”譚兆笑了一下,随後又說,“對了,你如果不跟我爸在一起了,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于渃涵反問:“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麽?”

“願意。”譚兆似乎察覺到了于渃涵的異樣,盯着她問,“你今天怎麽了?你要跟我說什麽事?”

“你爸他……他出事兒了。”于渃涵一咬牙,把事情告訴給了譚兆,“就今天中午的時候,涉嫌職務侵占,非法集資……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譚兆愣了一下,然後說:“噢。”

這回換成于渃涵愣了。“你……你……”于渃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還能譚兆什麽。問他為什麽不驚訝?為什麽不難過?這樣顯得她似乎非常咄咄逼人,逼死老子不說,連兒子也不放過。

她有時候會把譚兆當個大人來看,但也有很多時候,十五歲的人和三十五歲的人看待世界的眼光與角度是不同的,無法一概而論。

“他犯法了是嗎?”譚兆好像也沒把這件事當事,“要坐牢嗎?”

于渃涵只是說:“不清楚。這段時間你……”

“我一個人挺好的,正好沒人管我了。”譚兆說,“我餓了。”

于渃涵發動了車子:“那我們先去吃飯。”

譚兆的反應遠超乎于渃涵的原本的想象,吃飯的時候她認真留意了譚兆的語言和行為上的細節,也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于渃涵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于一廂情願地去腦補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該有如何如何的反應,它沒有發生,就會讓于渃涵覺得失望。

她對這種潛意識的産生感到羞愧,譚兆是一個獨立的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別人不能規定他在聽說自己親爹有了牢獄之災之後,必須要有一個難過或者悲傷的反應。

也許他就是不在乎,打心眼兒裏認為這不重要,或者他與譚章并沒有多少父子之情,再或者他是正義的,認為違法之人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抑或他真的在某些方面是成熟的,不需要大人的慰藉。

情況多種多樣,于渃涵認為自己不應當再去求個所以然。

可譚兆終歸沒有成年,哪怕他自己再怎麽想得開,也得遵守現代社會的必要法則。于渃涵問:“你爸要是進去了,你還有什麽家人麽?”

“沒有。”譚兆說,“有也沒用,沒怎麽見過,關系也不親。我爸要是惹了官司犯了法,別人巴不得撇清關系呢,為什麽還要負責我這個拖油瓶?”

“你別這麽說嘛。”于渃涵說,“你這麽聽話,長得又帥,怎麽會是拖油瓶呢?”

譚兆仿佛随口說道:“那你養我麽?”

于渃涵意外:“我怎麽養你?我跟你非親非故的。”

譚兆說:“你差點就是我後媽了。”

“差一點就是差很多。”于渃涵說,“這都哪兒跟哪兒?”

譚兆說:“那我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你不得負責麽?”

“譚兆。”于渃涵盯着對方的眼睛,“你想表達什麽?”

譚兆吃飯:“沒什麽。”

他很明顯不想跟于渃涵過多的交流這件事。于渃涵雖說對譚兆有愧,但這并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答應譚兆任何要求,這種責任可不是說負就負的。

“這件事我們回頭再商量吧。”于渃涵說,“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亂,也許一些調查人員會去你家裏,你要是覺得不好,可以……”

“我不用你管。”譚兆的态度忽然發生了轉變,只顧悶頭吃飯。

“那你随便吧。”于渃涵也懶得跟譚兆扯皮,打算讓高司玮幫忙照看一下譚兆。

但是,她又一次陷入到了“自以為是”的境地。

“我為什麽要照顧他?”高司玮直接回絕于渃涵,“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

“啊?”于渃涵說,“那怎麽辦?”

高司玮問:“他沒有家人麽?”

于渃涵把譚兆的情況跟高司玮簡單說了一下,又把自己的矛盾也跟高司玮講了,可高司玮還是沒有答應于渃涵的請求。于渃涵覺得高司玮最近很反常,不過想想,譚兆是譚章的兒子,高司玮如果不喜歡譚章的話,對譚兆可能會有點嫌棄。

“你問問別人吧。”高司玮說。

“我還能問誰啊?”于渃涵苦惱,“難道我還能指望王寅?指望王寅還不如指望路邊的野狗诶。”

“那我問你,你是希望我為公司工作。”高司玮冷冷地說,“還是為你工作?”

“這個月雙倍工資加獎金怎麽樣?”于渃涵避重就輕地回答。

高司玮轉頭就走了。

“小高小高!”于渃涵從茶水間一路追到了高司玮的辦公室,“別這樣嘛,就當朋友請你幫個忙。我是得出差,我是真的沒空,我……”

高司玮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向于渃涵,一貫冰冷無情的态度,于渃涵立刻就閉嘴了。

“我也有工作。”他說。

于渃涵覺得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就這麽走了有點太沒面子,可跟高司玮對線又有點太無理取鬧。她轉悠了一圈,問:“對了,我那個北海道旅行退了麽?八月份的事兒,現在都九月了。”

“早退了,你的賬戶等級非常高,申請後二十小時全額退款,你難道沒查賬戶麽?”高司玮的口氣十分肯定,“你看看你手機短信。”

“啊這……你說退了那就肯定是退了。”于渃涵說,“哎呀可惜了,要不然也可以當成出門散心。”

高司玮對着電腦噼裏啪啦地打字,好像根本沒聽于渃涵說什麽。

于渃涵又溜達了幾圈,發現高司玮是真的不理自己,拿自己當空氣,覺得有點尴尬。此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宋新月。

“于總你也在啊?”宋新月跟于渃涵打了個招呼後直奔高司玮,“司玮,這周末我們幾個人想去郊外野炊,你去嘛?”

聽到這話,于渃涵以自己對高司玮的了解來看,認為宋新月這個提議很可能告吹。她有段時間沒關注過這個小女孩兒了,這會兒才意識到她好像比剛來的時候熱情開朗了很多。

可是妹妹啊,想要和人拉近關心要投其所好呀!你說這麽一個很明顯就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冰山,你約他出去玩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麽?

“怎麽樣?”宋新月期待地說,“考慮考慮?”

高司玮先是看了看于渃涵,然後緩緩地對宋新月點了點頭。

于渃涵吃驚,很吃驚。

宋新月也有點意外高司玮會答應,達成約定之後開開心心走了,走時還跟于渃涵說“再見”。

“你不是工作很忙麽?”于渃涵問。

高司玮說:“可是我周末也要休息。”

“哎,行吧行吧,我沒面子。”于渃涵感慨,“老女人不行了,還是得年輕小姑娘才請得動您是吧?哎呀你說你,之前那麽遮遮掩掩的幹嘛?我又不是不準辦公室戀愛,現在劇情還不是發展到了這一步?喜歡就坦然一點嘛……”

高司玮好像真的煩了,站起來說:“我不喜歡姓宋的,但是我讨厭姓譚的,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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