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人在群毆中試圖反抗,看得出來手腳的力道挺大,一度把對方打得吱哇亂叫,然而終究寡不敵衆,過了一會兒便被打倒在地,抱着頭蜷縮成一團。
蕭驕看不下去,卻不敢貿然出去打抱不平。他化形至今才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暴力場面,心裏不免有點發怵。
然而眼瞅着幾個混混沒有停手的意思,再打下去恐怕會出人命,他只得壯起膽子叫了一聲:“喂,你們不要再打了!否則,否則我就報警了!”
後面一句話是從電視裏學來的,只不過具體要怎麽個操作法,蕭驕還搞不清楚。
混混們頓時吃了一驚,同時停了動作。
“艹,這裏居然有人住的?”
“老大,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涼拌!他奶奶的便宜這醉鬼了!”
混混頭子搶來的手機揣進褲兜,罵罵咧咧地又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腳,然後就領着小弟們跑了。
蕭驕又等了一會兒,确認那些人沒有去而複返,這才光着身子從屋裏跑出來。
到了男人身邊,蕭驕蹲下來問:“喂,你怎麽樣?可以站起來嗎?”
男人在地上蠕動了一下,低低□□了一聲,也不知是被打蒙了,還是醉得太厲害,總之應該是起不來了,蕭驕便抓着他的手臂把他背起來,然後往屋裏走。
男人個子很高,比蕭驕高了大半個頭,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也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堅實精壯充滿力量感的肌肉,份量着實不輕。換作普通人,以蕭驕的纖細小身板多半搞不定,只不過他不是普通人,背着這麽一個大塊頭并不覺得多麽吃力,穩穩當當地回到了房子裏。
蕭驕把男人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後打開燈,就着燈光查看他的情況。
男人看樣子被揍得有點慘,灰頭土腦鼻青臉腫的,身上也滾了一身泥,T恤和牛仔褲皺得鹹菜一樣。
咦,怎麽看上去有點眼熟?
蕭驕擰了一塊濕毛巾把男人髒污的臉擦幹淨,發現忽略那些青青紫紫的瘀傷,這人的眉目鼻唇都相當好看,線條深刻得像是老天爺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他這周來在影視城裏也見過不少俊男美女了,都比不上眼前這一位,正是晚上一起在景鴻大酒店吃過飯的天麒傳媒新任總經理袁少鈞袁二少。
蕭驕拍拍袁少鈞的臉,喚道:“袁二少,你醒醒。”
袁少鈞渾身疼痛,腦袋也暈乎乎的,勉強睜開眼睛,朦胧中就見床邊站着一個眉清目秀一、絲、不、挂的少年,身體修長纖瘦,骨肉勻亭,皮膚細滑瑩潤,白得像會發光一樣。
不是吧,難道自己被打得腦震蕩,出現幻覺了?袁二少昏昏沉沉地想。
剛剛在烏七抹黑的野地裏被一群面目可憎的地痞圍毆了一通,轉眼又看到一個自帶光環好似天使下凡一樣的美少年,這對比有點強烈,畫面有點刺激。袁少鈞一個激靈,鼻子一癢,兩道殷紅的液體就從鼻孔裏淌了下來。
蕭驕見狀吓了一跳,這人不會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吧?想到幾天前才病重去世的老趙頭,不由得緊張道:“袁二少,你怎麽了?你可千萬別死啊!”
袁二少:“……”
他做了個深呼吸,腦子裏稍稍清醒了一點,便大着舌頭說:“小爺命硬、硬得很,哪有那麽容易死,你是誰?你怎麽知、知道我是袁二少?”
袁二少活到這麽大,世界各地也去過不少地方,還是頭回遇到這麽離奇的事情。眼前這看似人畜無害天真單純的少年,不會跟剛才那幫地痞是一夥的吧?見毆打不奏效,就又使了個美人計來誘惑他,好從他身上榨出更多錢財來。
不得不說,這一招挺靈的,他的确有點被誘惑到了,要不是今晚出門時除了手機什麽都沒帶,說不定真的會把口袋裏的東西都掏出來乖乖奉上了。
說來也是倒黴,他在天麒傳媒走馬上任一個星期,架不住那個什麽秘史劇組三番兩次的邀請,今天閑着沒事就來影視城這邊和劇組的演職人員見個面吃個飯,結果被那幫巴結奉承的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灌醉了。
那幫人還不想放過他,還提議轉場去夜總會唱K,唱他奶奶的K,他直接拒絕了。
由于喝多了酒膀胱脹得很,他就去衛生間放了個水,出來時暈頭轉向地走錯了路,從酒店的偏門出來,深一腳淺一腳地晃了一會兒,沒想到就被那幫地痞套了麻袋拖到野地裏了。
本來以他的身手對付幾個混混根本不在話下,奈何今晚喝多了,頭重腳輕眼發花,于是就陰溝裏翻了船,栽在一幫不入流的垃圾手中,真是流年不利!
不過這些遭遇還是比不上一睜眼看到個光溜溜、白花花的美少年來得詭異離奇,袁二少的腦子裏閃過歐美驚悚片中一幕幕恐怖血腥的畫面,大熱天的後脊梁蹿過一股森森涼氣,用手撐着身體想往後躲,生怕這美少年下一秒就會變成脖頸噴血的無頭怪或者猙獰惡心的異形撲到自己身上。
然而剛剛挨了一頓拳腳,加上酒精的作用,袁少鈞渾身使不上力氣,才起來一點就又倒回了床上。
蕭驕不知道短短幾秒鐘內袁二少腦子裏就轉了這麽多念頭,聽他說自己死不了就放了心,一邊用毛巾給他擦鼻血一邊說:“你好好躺着,別亂動。我叫蕭驕,是《西宮秘史》的演員,晚上去景鴻大酒店和你一起吃過飯的,你不記得了嗎?”
香蕉?還有人用水果當名字的?不過這家夥光着身子的模樣的确有點像一根剝了皮的香蕉……袁少鈞暗自嘀咕着,聽蕭驕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霎時放了一大半的心下來,然後費力地想了一會兒,把今晚那一桌十幾個人一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沒有一個能對上號的。
這少年的模樣挺可人,比那一堆裝腔作勢對自己極盡巴結讨好之能事的男男女女看着順眼多了,如果當時在場,他不會完全沒有印象。
不對,漏了一個,還有個從始自終沒擡過頭,好像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的吃貨,看來應該就是這個家夥了。
所以,這小子不是那幫混混中的一員,也不是什麽異形無頭怪,而是一名演員,為了抱自己的大腿就挖空心思找了座破房子脫光了來誘惑自己?呵呵,好一個心機BOY,比李大興那幫人手段厲害多了,吃飯的時候在人前裝的挺乖,背着人居然浪成這樣,真是看不出來啊。
袁少鈞一邊在心裏冷笑,一邊忍不住重新打量這個表情無比純潔,卻放肆地光着身子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心機BOY。
蕭驕被他那眼神看得心裏有點毛毛的,又有點不好意思,想找個什麽東西把自己的身體遮一下。不過他在屋裏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合适的東西,索性就不管了,仍舊那麽光着。
作為一棵天生地養的植物,成精變人還沒多久,蕭驕的羞恥意識并不強烈。再說兩個人都是男人,也用不着害羞吧。
袁少鈞看他那欲遮還露的模樣又覺得鼻子裏有點癢,不得不狼狽地轉開視線,懊惱道:“我說,你能把衣服穿上嗎?!”
蕭驕一臉無辜地說:“我的衣服洗了還沒幹,現在沒法穿。”
袁少鈞:“……”
這是什麽奇葩又沙雕的理由???
想勾引我你就直說,犯不着找這麽弱智牽強的借口,你當本二少是智障嗎!
轉頭看看周圍的環境,袁少鈞又有點蒙,“這是什麽地方?”
屋子裏破爛寒酸得簡直沒法看,他這輩子從來不曾踏足過這種地方,難道是影視城裏搭建的貧民窟?
蕭驕說:“這裏是我家啊,你剛才被幾個人在外面打暈了,等他們走了以後我就把你背回來了。”
袁少鈞:“…………”
不愧是演員,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
他雖然腦子裏不怎麽清楚,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都說華國演員的收入高得驚人,被公認為當下最暴利的行業之一,這家夥編假話就不能編得稍微靠譜一點嗎!
袁少鈞按住腦門上別別直跳的青筋,盡力忍耐着說:“手機借我用用,我打個電話。”
得找人把自己從這個鬼地方接走才行,不然他怕自己會得腦溢血。
蕭驕:“不好意思我沒有哦,手機太貴了,我買不起。”
袁少鈞:“………………”
袁二少終于崩潰了,腦袋裏轟的一響,眼睛一閉,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