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早有推測
11月3日
沒有福澤谕吉的一萬日元,熟悉的名字不再占據日本文壇。
‘超能力’和‘學園都市’的出現,讓一些人的人生,生而超常。
就算是在與學園都市無關的橫濱,論壇帖子上,也一樣有着關于‘異能力’使用者的傳說。
這些,全部都是沒有任何熟悉感的事,只讓人感到滿滿的陌生。
但是……
世界或許不是那個世界,人還依舊是人。
―
“那麽――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自殺的理由了?”
太宰唇角帶笑,實際上那雙眼睛裏半點笑意也無。
“我·的·朋·友·”
……夭壽了。
立夏有些瑟縮的将目光移開。
他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現在的太宰治。
他萬萬沒有想到。
事情就是這麽該死的巧合,巧合到他直接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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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趁太宰不在橫濱,而且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獨自坐上了前往東京的新幹線。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行為在任何人眼裏看來都會是匪夷所思的。
‘不能讓別人擔心’
直至從晴空塔躍下的那一刻,他依舊懷抱着這樣的心情。
但是,誰又能想到會被逮個正着?
可惡!胳膊好痛!
中原中也是個兇兇怪!
中也好像是意識到了立夏的腹诽,沖着他挑起眉毛,似乎在問‘你有意見’嗎?
立夏當即感覺渾身都在隐隐作痛,他忙不疊的收回目光,重新面對眼前的另一尊神――太宰治。
不管怎麽說……起碼太宰不會打他啊!
少年對太宰治抱着謎之信任。
“想好怎麽敷衍了?”太宰臉上笑意單薄。
“我不會敷衍你。”少年搖了搖頭後,便與他四目相對,“可能這聽上去非常荒謬……我跳下去,只是因為直覺。”
“……你說,直覺?”聞言,太宰反倒笑了起來。
“嗯。”偏偏,少年還那麽篤定的點了頭,“而且,我不會死。”
“我沒有自殺。”
這可真是一種過于了無牽挂的态度。
因為覺得自己不會死,便從全日本最高的建築上一躍而下。
其原因,卻是‘直覺’。
“我只是……”少年想要動一動骨折了的那邊胳膊所管轄的手指,很疼,卻能帶來長足的清醒與真實感。
“我只是,想要記起一個人。”
“現在,記起了嗎?”太宰的眸光似乎更加暗淡了些,就連燈光月影都無法在其內掀起波瀾。
于是,少年點了點頭:“是的,我記起了她的樣子。”
“名字?”
“……瑪修。”不閃不避,正面作答。
身為最後禦主的藤丸立夏,與身為最初英靈的瑪修·基列萊特。
他們一同握住盾牌,迎接亞瑟王的寶具。他們一同攜手,穿越龍巢裏混亂的法蘭西。
他們一同在千米之上的高空墜落,一同在冰冷的海洋裏……向着跨越時代而來的海盜船伸出手去。
時間神殿裏舍棄生命的微笑,以及重生。
風雪停息後,得以存活的他們一同看向晴朗的天空。
不能忘。
那便拼盡一切去回憶。
少年清涼的目光,是遙遠的星河。
令人神往且追逐。
“我想過死亡。”最後,太宰像是怠倦了一般移開目光,不再看他,“成為飛鳥,成為墨跡,成為川流,成為泥土。”
“……”中也拉了拉帽檐,破天荒的沒有與太宰對嗆。
太宰治的話只說了一半。
而立夏卻輕易察覺到了,他的未盡之意――
成為飛鳥,墜亡在風裏。
成為墨跡,血液自手腕不斷滴落地面,直至幹涸。
成為川流,在水中溺亡。
成為泥土,來年開出駁雜的花。
“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的自殺。”太宰伸手,用拇指抹去高空墜落的那一霎,少年臉上濺上的,他的血液。
他沒有用力,反而在輕微的力道中,透着那麽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只是,在這過程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身前的少年一眼。
血液有些凝固在他的臉上,剝落着拭去後,留下淺淺的紅,像是鏽住了一般礙眼的痕跡。
啧。
伯爵極度不爽。
“太宰……”那雙無比清透的眼睛裏,第一次染上了駁雜的情緒。
“走吧。”太宰打斷了立夏的話,他背對少年蹲下。
在立夏的視覺角度,能微微看到太宰白皙的側臉,與纏繞過發間的繃帶。
他就這麽毫無防備的,将後背留給了少年。
立夏猶豫着沒有上前,他無措的站在原地,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于是,太宰回頭看向他,露出很淡的笑容。
“帶你去醫院。”他是這麽說的。
打死立夏他今天都不敢再挑戰太宰的忍耐底線了。
他乖乖的趴在太宰的背上,被他背着踏上前往醫院的路。
中也看了他們一眼,不遠不近的綴在他們身後。
這情況也真是沒誰了。
從全日本最高的建築上一躍而下,沒有進醫院。
事後被自己的救命恩人錘骨折,要進醫院。
“太宰。”少年将下巴擱在太宰治的肩窩裏。
兩個人的黑發交纏糾結,随夜風拂過臉頰的剎那帶了細微的癢意。
太宰用有些輕的聲音回應:“……嗯。”
少年目光悠長,神思清靈。
高空墜落的那一剎,危險的風将他與迷茫剝離。
諸多與‘認知’相違的地方,即使再怎麽粉飾太平,也終會醒來。
在一場夢裏與過去交融,夢裏一切在,醒後萬事空。
他所處的,并不是原來的世界。
但是,即使如此――
也仍然有一個人,不顧一切的向他伸出手來。
所以……
少年眼眸微垂,輕聲道:“世界或許不再是那個世界,人還依舊是人。”
迷茫的氣息漸漸從少年的聲音中剝離。
只要還有一個人願意肯定他的存在,那麽,他就願意再次相信此次重來的人生。
“嗯。”太宰點頭應着。
那幅度輕的,像是在磨蹭少年的臉頰。
“太宰。”不過片刻,少年又打破安靜。
“嗯。”
立夏用沒有骨折的那個胳膊圈緊了太宰的肩膀,“我感覺另一只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快到醫院了。”他加快了步伐。
月光在他們腳下被踏過,無人欣賞。
“太宰。”立夏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謝謝那時候你抓住了我,以及……對不起。”
這次,太宰沒有回答。
他只是緊了緊圈着立夏的腿的胳膊。
就像是以行動告訴他……他會一直抓住他,不會讓他從萬丈高空跌落至粉身碎骨。
“我要睡一會兒。”立夏趴在他的背上,呼吸漸漸放平,“麻煩你啦!太宰。”
背着少年的太宰治步伐頓了頓,“睡吧。”
“……還真是秒睡啊。”在立夏呼吸平穩,神色放松下來之後,中也走了過來。
他拽了下自己的帽檐。
兩個人的神色和情緒是少有的平和。
只是在這平和下,仍有無數暗潮湧動。
太宰治建立的黑暗和鮮血名單,連黑手黨內部的人也會怕的發抖。
于暗世界而言,這或許是殊榮,卻也是畏懼。
但是――
“這家夥還真讓人驚訝。”中也對立夏做出了這樣的評價,“他真的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嗎?”
被太宰治背着。
還在他背上睡得這麽安枕無憂。
要麽是沒有見過太宰治的真面目,或者是離死不遠了。
“他知道。”太宰這麽回答。
藤丸立夏在被太宰帶着進入‘地标塔’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太宰臉上始終帶着笑容,他微微偏頭,蹭了蹭沉睡中的少年的臉頰。
“……你笑得好惡心。”中也眼角抽了抽,索性不再看他,眼不見為淨。
“但是話說回來,我以為你會生氣?”
“因為早有推測。”太宰的目光淡淡的,“我知道,他會這麽做。”
“恐怕在最開始,他是将‘橫濱地标塔’作為目标,想要從69層跳下。”
只是那時的立夏還沒有意識到,‘橫濱地标塔’是港口黑手黨的本部。
某種意義上而言,對于藤丸立夏想要做什麽,太宰甚至比立夏他自己都更加清楚。
就像是立夏意識到太宰的身份一樣,太宰也在那一天意識到了立夏與往日相違和的地方。
只是出乎太宰意料之外的,立夏竟然會在他不在橫濱的時候,誰也不告訴,就這麽自己一個人前往了東京晴空塔。
他說什麽?
‘我不會死,我沒有自殺。’
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藤丸立夏會死的概率為25%,甚至更多。
性格看起來溫和的少年,實際上有着極端而孤注一擲的一面。
不然也不會固執到一次又一次向着一個人伸出手去。
對于他來說,如果能記起那個人,他影子裏的存在就能有機會把他救下。
如果記不起……他很可能就會一直随着風下墜,直至粉身碎骨的那一剎。
到那時候又要怎麽辦?
這一種情況,賭不起。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藤丸立夏了。
況且,立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從高處跳下并不只是因為有不得不去記起的回憶。
他自己看不到,甚至沒有察覺。
跳下去,于高空失重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是無比輕松的笑意。
少年用那麽溫柔的笑容,拜托太宰治放手。
在那一刻,一個隐約的念頭在太宰治的大腦裏瘋長至清晰。
‘――微笑抑郁症。’
他常帶笑容,擅長社交。
是連歲月都不與愁容的少年人,實際上對這個世界愈發的沒有真實感。
他不懷疑別人的存在,譬如太宰治和織田作。
但是,卻在懷疑自己。
或許茫然,或許困惑,卻從不表現出自己的悲傷。
當最後一根稻草落下,負重前行的駱駝就會被壓死。
“臉上笑得陽光燦爛的人,不代表不會絕望。”太宰微微勾起唇角,實際上眼底一絲笑意也無:“但是,你要留下我嗎?”
中原中也看了他們一眼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這小子可真慘,被一條煩人至極的青花魚纏上。”
睡眠中的立夏似有所感的咂咂嘴,将腦袋轉了個面,繼續睡。
“羨慕也沒有用喲,沒有朋友的蛞蝓君。”太宰看了他一眼,“沒有身高,臉也沒有我好看……怪不得沒人喜歡你。”
“你的臉?你的臉不就是繃帶嗎!”
……果然,之前就應該讓太宰這家夥去死。
中也腦闊上啪啪啪爆出了幾個十字路口,臉色黑的可以。
那個小人得志的笑容也太礙眼了!
淩晨兩點多。
東京醫院――
vip病房。
有少年躺在病床米色的床單上,睡得安穩。
他左臂打了石膏,纏了繃帶。
嘴角淤青的地方塗了藥水,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你的體重,比我想的還要輕。”太宰坐在了他的旁邊。
中也已經回去了,畢竟線人已将情報遞交,本就沒有再滞留的理由。
他也懶得留下來聽太宰治噴毒水,不夠生氣的。
不然他真的害怕自己忍不住。
南無加特林菩薩,六根清淨貧鈾彈。
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路過24小時營業書店的時候,中也被門口展架上那本名為《物理超度》的佛經打動了。
他鬼使神差的買了下來,揣進大衣裏,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這下,他心情好極了。
連帶着笑容都舒緩開來。
他覺得,這本書上的內容很适合對太宰治試驗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學妹會變成學弟,但是學妹還是在的嘛!大家不要擔心哇!
等回了咕噠君迦勒底小天使們就知道怎麽回事了w
看到上一章有小天使說沒有看懂qwq揚子來解釋一下!
咕噠壓力是一點一點積累下的。
從記起醫生的存在,隐約覺得自己應該有什麽一定要做到的事。
一萬日元上沒有福澤谕吉,他所在的世界不再是原來的世界。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無論吃什麽東西都覺得少了些什麽。于是他花掉打工攢很久的錢去吃百年名店,但是,味道還是不對。
上一章前半部分有咕噠的夢,這個夢他多次夢到。
橫濱地标塔速度世界第二的電梯,仍舊沒有到達他所想的速度(畢竟阿拉什航空時速300公裏)
他曾與一個相伴良久的人(瑪修)從千米之上的高空墜落,但是他卻記不起樣子,以及名字。
所以,咕噠決定跳下去。
跳下去,去追逐那個熟悉的幻影。他這麽做,一是想要将那些重要的回憶全部記起,二是出于日漸積累的與世隔閡的疏離感。
可能寫的有點隐晦……or2
所以太宰懷疑咕噠有微笑抑郁症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放心啦!咕噠心裏健康的很!他只是想要記起一些回憶,所以才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