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刀光乍現

5月11日

聖潔的騎士單膝落地在我的面前,并獻上他的忠與義。

我與加拉哈德的關系是這麽熟稔的嗎?還是說我忽略或者遺忘了什麽?

他的态度令我感到疑惑。

雖說是曾寄宿于瑪修體內的靈基,但是那畢竟是瑪修的人與人格。

種狀态下的相處真的能傳達到[座]上嗎?

更何況,唯一一次直接的交流,似乎是異聞帶放言敵對。

不過,算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穿過黃昏的那一刻,時間就會靜止。

少年跨坐在漆黑的機車,在路面上橫行狂飙,引擎轟鳴出與寂靜全然相反的喧嚣。

總排量為99,最大功率180馬力的四沖程并列式水冷四缸發動機,在轉向的那一刻發出轟鳴。

雅馬哈YZF R1

通體漆黑,只有品牌logo和型號為白色刻印在漆黑的機體上。

典型的重工線條,象征了過去一代日本男人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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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胎與地面擦出火花,四散迸濺。

不知前行多久後,機車的引擎在控制下熄火,安靜了起來。

“呼……”立夏摘下防護頭盔,感嘆道:“這可真爽。”

[您還記得自己是個人類嗎?請不要做這種過于危險的事,下次務必由我來駕駛。]靈子化的加拉哈德,聲音帶着嚴厲,毫無阻礙的傳入了立夏的腦海中。

“安心啦。”立夏尴尬的笑了兩聲,将防護頭盔在車把上挂好。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清新俊逸的,實際上飙機車飙起來比某個漆黑的小矮子還瘋。”靈子投影裏看了全程的太宰開口吐槽道。

“我被騙得好慘啊,你賠!”太宰用手肘支着下巴,把自己臉頰上的肉怼了上去。

這讓太宰的臉看上去圓了一圈兒。

如果濾鏡再厚一點,就會認為他可愛卻也可憐巴巴。

“不好意思啊。”立夏笑道:“一經售出,概不退回。”

“好啊。”太宰笑笑,不待對方反應,便偏轉了話題,“接下來,就應該去你所說的‘那個人上過的學校’了吧?”

“是啊。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想想就感到毛骨悚然。”立夏鎖好機車,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我會為你蕩平前路的阻礙。]言下之意,就是讓立夏不要害怕。

“不是阻礙啦,只是總感覺會在富江上過的高中發現些什麽……我是說,這次的認知與特異點沒有出現偏差的話。”少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管怎麽說,總是要弄清楚為什麽一個人會瘋狂量産。”彼時,立夏還沒有想到事實的本質,他按照正常的思路去猜測,“人體實驗?克隆?造成這一切的人究竟想幹什麽啊……”

“說不定,是希望‘被愛着’。”太宰這麽回答了立夏。

他聲音很輕,輕到被黃昏的光溶解。

“――啊呀。”回環往複裏,那個人又一次與他打招呼,并說出了同一句話:“這不是立夏君嗎?好久不見,你去哪了?”

一模一樣的臉,複數的川上富江。

自踏入這個學校,這是立夏遇到的第七個他。

“嗯。”立夏笑得和緩,他像是與不見已久的友人突如其來相逢那樣,與他打招呼,“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很久了,你最近還好嗎?川上君。”

“你以為呢?”‘川上富江’晃了晃手中拎着小小的禮品袋。

那看上去顏色極為單調的禮品袋,純白,無雜色。

像是随便從哪個禮物店買來的。

下一刻,富江把袋子塞到了立夏手裏。

這是之前的那些‘富江’沒有做過的事。

“……?”立夏捏着提帶,神色有些無措。

富江一揚下巴,帶着股居高臨下的高傲,“打開看看。”

他就這麽盯着立夏,直至立夏打開禮品袋內的盒子。

黑絲絨鋪底的盒子裏,躺在其上的腕表。

那塊腕表的表盤,藍得,像宇宙裏的河水。

而河裏,則散落了金色的星沙與月光。

“……啊。”立夏幹巴巴的感嘆道:“真好看。”

少年對表從來都不甚在意,于他而言,那只是與時間較勁用的工具。

從學生時代就帶着普通商店裏賣的運動款手表,造成了直到現在他對于腕表的領域仍然一無所知。

硬要勉強一個外行人去說些什麽,他能說出來的大概就是‘好看’和‘不好看’而已。

立夏只知道,富江拿在手中的東西,或者說他所追求的物欲,讓這一切都是昂貴的。

是奢靡到近乎夢幻的真實。

“百達翡麗6104G-001,如何?很迷人吧?”

即便是有所猜測,在聽到富江的話後,立夏還是愣了愣。

百達翡麗,被稱為手表中的藍血貴族。

其主旨為追求完美,每年的産量只有五萬只。

富江的言辭間不難聽出誇耀的意味,“自動機械,白金鑲鑽。折合成美元,即使去掉零頭也要43萬。”

“昂?”立夏看了眼表盤,将困惑的目光落在富江身上。

而後,不知道是不是立夏的錯覺。

正對他的富江似乎變得更‘熱情’了起來?

“送給你了。”那雙惑亂人神的漆黑眼眸,此時隐隐有某種情緒在灼熱燃燒。

“不了。”立夏搖搖頭,拒絕了。

“……随便你。”富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好看到不可思議,更增添了一分蛇的危險感。

“不要――就扔掉。”

……請問這是什麽霸總宣言?

醒醒,這跟你這張臉的違和感太大了。

立夏在心裏瘋狂吐槽,面上依舊平淡無波。

即便是富江這麽說了,他也沒有收下這塊名貴的腕表。

他用那雙清到遙遠的藍眼睛,堅定的拒絕了富江的‘禮物’。

然後,他就看到富江當着他的面将那塊百達翡麗擲進了垃圾箱。

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原本就是富江自己的東西,怎麽使用是他自己的權利。

況且……

常世裏,大概很難有什麽奢侈品能夠打動藤丸立夏。

他手握太古蘇美爾流域,吉爾伽美什王的寶庫鑰匙。

巴比倫的大門內,是泛人類史的全部原典。以及清數不盡的金銀寶石、花與酒,甚至少年往裏面塞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以及吉爾五歲王塞進去的游戲和肥宅快樂水。

少年兩袖空空,似一無所有般不為常世奢靡所動搖。

因為,他本身已經富有了整個世界。

站在他這一方的人自然能夠了解,進而明白。

但是――

樹影裏,灌木中。

有或多或少的人一直在關注着這一邊。

并且在這一個富江被名為‘藤丸立夏’的挫折毒打過後,反而有更多的富江把他圍住了。

簡直就像是彼此較勁打賭一樣,而賭注,則是那個黑發藍眼的少年。

立夏被幾個富江堵在了教學樓樓梯的拐角處,無法上行,也無法下去。

“吶吶,立夏君。”富江們的臉上,有着形态各異的笑。

“你為什麽能夠拒絕‘我’的示好?”

立夏覺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現在更詭異的場面了。

全部都是‘富江’,一模一樣的臉,一樣令人癫狂的魅力。

已經不需要特別去注意,立夏就能夠聽到下一層樓梯上有人們粗重的喘息。

而沉重的步伐眨眼間就到來。

像喪屍圍城一樣從樓梯口湧了過來。

無數男女目露猙獰,落在富江身上的那一瞬,卻又透出了病态的癡迷。

而下一刻――

他們的怒意似要将立夏當場刺個對穿。

“富江……富江……”如泣如訴的憤怒與癡戀,“愛你啊……愛你。”

他們的精神狀況已經稱不上正常了,手中拿着各種的武器,跌跌撞撞的湧來。

是什麽時候演變成這樣的呢?

大概,是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只能躲在陰暗裏窺視富江對着黑發藍眼的少年獻殷勤的時候。

富江就應該傲慢到目下無塵,目上空。除卻自己以外對誰也無所謂。

永遠被愛着,永遠不去付出愛。

那種任性而若即若離的危險感,才是富江應該有的樣子。

喜好奢華,虛榮傲慢,還玩弄人心。

但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富江的笑容,無人能敵。

那個該死的小子……竟然敢拒絕他。

而且,富江竟然拿他們湊錢購買并送與的腕表對其他人獻殷勤。

被侍養的富江,竟然試圖去拿追求者的東西供養給另一個人?開什麽玩笑。

真是,不可饒恕!

男人們高舉手中的刀,女人們脫下了腳底踩着的恨天高。

下一刻,一齊向着少年與富江們掄去。

立夏甚至從那人群中看到有人手握鏡子的碎片。

那碎片上有她自己的鮮血在流淌,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行屍走肉。

唯一能夠驅動他們的,只有富江,以及對于富江的愛和憎恨。

[master,請下達指令。]透過這嚴肅的聲音,似乎可以看到白發騎士莊重肅穆的神色。

“……不。”立夏眼中的情緒有些模糊,“讓他們――放馬過來。”

“哎呀,好感動。”纖長的手指撫摸上少年的臂彎,“立夏是要保護我嗎?”

“我保護的人,是‘川上富江’。”少年用清醒到近乎冰冷的目光對上了眼前的幾個富江後,繼續道:“而不是你們。”

年少時偶然的相逢。

那時候的富江還只是有點點孤芳自賞式的高傲。

是長期處于縱容溺愛下才能産生的矜嬌。不夠友好是有的,卻并不至于令人極度厭惡。

總之,立夏那時候是不大喜歡他的,因為富江總拿下巴看人。

現在想想,也确實充滿了尚且稚嫩時的青春氣息,放在現在也已經是可以微笑出來的事了。

只是後來,以一方被分屍,一方前往風雪深處作為離別。

“我就是川上富江!”‘克隆體’們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我們都是富江!”

立夏将人與人分的太清。

就像現在,他對眼前有着同一張臉的少年們說道:

“――你們,不是富江。”

與此同時,立夏感受到近乎貼着頭皮剮過的風。

擡眸的那一剎,有刀光乍現在他的眼底。

作者有話要說:

《富江》裏,川上富江要吃鵝肝,吃魚子醬,喜歡昂貴的東西。

如果有一天他用這些試圖去侍養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出于這種惡趣味,所以寫成了這樣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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