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可憐的韻味。

或許,剛剛廣場上的那個男人真的是被穆又恩的這股楚楚可憐所吸引住吧?

塞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接受這個說法,兜裏的手機此時響起,一看到來電者塞娜就感到頭疼,安拓海都都已經第幾次往她手機裏打電話了。

出門辦事的丈夫打電話回家查詢,發現他打不通妻子的手機之後把手機撥打到妻子最要好的朋友的手機上。

硬着頭皮塞娜接起電話口氣裝得很自然的回應男人:“嗯,穆又恩還在睡覺,等她午睡之後我會讓她給你打電話。”

車子一路狂奔着回家。

打開家裏的門,把背部貼在房門上穆又恩大大吐出一口氣,牆上的鐘表停在整五點的時間上,這讓她很滿意,安拓海會在六點回家,也就是說她這天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

穆又恩挺怕安拓海生氣的,其實安拓海生氣的次數很少,可穆又恩就是怕安拓海生氣,他一生氣她就感覺到天好像要塌下來似的。

心情剛剛一放松穆又恩的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到了那片白色的廣場上去,那個叫做柏原繡的男人現在是不是已經離開廣場了,而…

穆又恩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相像的兩個人嗎?而那個趙香侬的女人現在去了哪裏,是不見了?離開了?還是死了?

有陰影悄無聲息遮擋住了從窗外射進來的光影,擡起頭穆又恩心裏大喊完蛋了。

安拓海抱着胳膊靜靜的看她,從窗外射進來的夕陽光輝在他的周遭鍍出金色的邊,把他修長的身影越是襯托着玉立挺拔。

“阿拓。”穆又恩手絞着自己的裙子,吶吶的:“你什麽時候回來?”

安拓海沒有說話。

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穆又恩移動着小碎步,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安拓海。

輕輕的把頭擱在他的胸膛上,穆又恩自行招供:“阿拓,我沒有亂吃東西,我午餐點的是芥菜,胡蘿蔔湯,蓮藕粉做的料理,我還問了餐廳的經理,經理告訴我他們餐廳供應的都是有機蔬菜。”

Advertisement

她有一份叫做穆又恩的菜譜,菜譜的每一樣食物都是經過安拓海精挑細選之後才放上去的,什麽時候什麽時間點應該攝取那種營養。

“阿拓,我沒有亂喝外面的水,不信,你可以問塞娜,離開家時我的水壺裝的都是我們家的水。”

她每天需要喝一千克的水,這一千克水是醫生按照她的體重和心肺功能計算出來的數字,穆又恩喝的水名字叫做Icelandic Glacial ,世界第一幹淨的水源,來自于冰島,Icelandic Glacial 中文意喻為“冰島冰川水”顧名思義那些水都來自于冰島沉睡了幾個世紀的冰川,其價格自然不菲。

“阿拓,我也有按照你說的那樣在下午兩點半的時間曬太陽,不多不少剛好滿六十分鐘。”說這話時,穆又恩有點心虛,今天由于突然發生的事情讓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穆又恩需要每天一個小時的日照時間來吸取太陽光達到維生素D的補充,除了這個之外還有林林總總屬于她每天必須遵守的,注意的事件。

之所以有這些的存在都源于那場事故。

三年前,一艘從土耳其開往希臘的游輪在中途因為船長的失誤造成沉船事故,她是游輪上一百一十人中唯一的生存者,她父母親把生還的機會給了她。

一個多月之後她在醫院中醒來發現她失去了她的爸爸媽媽。

☆、像開始也像結束(04)

三年前的那場沉船事故也讓穆又恩原本健康的身體變得脆弱,和身體變得不健康的還有她的心理,她總是會夢到海水一點點吞噬着她的模樣,無邊無際,周遭沒有一個人,海面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醒來之後沉船事故調查員給她安排了心理輔導師,安拓海也辭掉他的工作由一個工程師變成了一個商人,因為他的妻子需要大量的開支。

有時候,穆又恩老是在想她會不會把安拓海拖累成為一個窮光蛋,而一無是處的她好像能做到的也只是乖乖的聽話。

可,她還是耐不住寂寞選擇在這個有着陽光明媚的四月偷偷溜出去玩。

“對不起,拓海,以後我不會了。”她和他撒嬌。

可是,好像沒有收到效果,安拓海還像石頭一樣硬邦邦的。

“安拓海!”穆又恩跺腳。

頭頂上的人悶悶的哼出一句:把衣服脫下。

呃……這是什麽情況?安拓海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現在是白天,而且,現在也不是禮拜六。

由于她身體原因他們一個禮拜做一次,這還是最近一年才可以的事情,他們兩年前在醫生的允許下才過上了夫妻生活,一年前也就半個月一次,碰上她身體狀态不好時半個月變成一個月,半年前半個月調整為十天,然後醫生又暗示可以一個禮拜一次,在這方面上安拓海全面配合醫生的話,他對于那方面的事情還是克制的,安拓海的克制還讓穆又恩心裏挺不是滋味的,畢竟他現在正當熱血的年紀,安拓海的克制總是讓她心裏感覺到忐忑,比起這裏的土耳其姑娘她身體顯得太單薄了。

穆又恩老想是不是自己不夠誘人所以勾不起安拓海那方面的沖動,一個月前聽了塞娜說她和她男友一晚可以連續做好幾次的話後穆又恩心裏更加忐忑了,當晚,她洗澡的時候故意大叫了一聲,不出意料的安拓海立即沖了進來,她讓他看到她不着片縷的身體,那時,說老實話沖進來的安拓海讓穆又恩心裏還是有點難過的,她并沒有在他的眼神裏看到她所想看到的迷亂,她看到的他眼裏的焦急,焦急之後是責怪,責怪之後是無奈,然後他就離開了。

那時,穆又恩丢臉得想哭,一定是她胸部不夠大她的臀部不夠翹,她的眼神不夠撩人。

不過,幾分鐘之後再次打開浴室的門進來的安拓海讓她的心裏泛起了歡喜,這一晚他們第一次沒有在床上做,這一晚的安拓海動作比起平常的小心翼翼顯得莽撞點。

加上浴室的這一次他們打破了一個禮拜做一次的規律,浴室裏的他們就像是老板那裏偷偷的偷走了一個休息日的員工。

事後,在他的目光下她有點心虛,好像,她的心思被他看出來了。

想起那晚,穆又恩臉頰微熱,現在還不是晚上,這樣好嗎?她在父母親的愛護下單純長大,一直循規蹈矩的生活着,做那樣的事情要拉燈才放得開,遲疑了一下穆又恩手摸索到自己外套上的拉鏈頭上,期期艾艾的:阿拓,現在還不是晚上啦。

頭頂上傳來淺淺的笑聲,他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穆又恩,你想太多了。”

穆又恩這才發現安拓海讓她脫下衣服應該是另外一層意思,她穿的外套顏色是白色的,白色的外套不小心粘到塞娜的紅色的顏料,紅色的顏料和白色的外套混合在一起顯得觸目驚心,像紅色的血液。

擡頭,微微挪開腳步,穆又恩就看到安拓海蒼白的臉,那種蒼白就像是今天看到的白色舊城廣場,沉寂厚重。

穆又恩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外套丢到一邊去。

安拓海摸了摸她額頭上的劉海,說了一句,去洗澡,洗完澡吃飯。

洗完澡吃晚飯穆又恩就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有一個小時看電視時間,看完電視是八點,八點時間安拓海會給她量血壓,之後九點整就是她要上床睡覺時間。

整八點安拓海拿着量血壓器坐在她的身邊,穆又恩伸出手擱在特制的沙臺上目光舍不得從電視上移開。

聞着那股熟悉的味道穆又恩張開嘴,安拓海把糖果塞進了她嘴裏,放進她嘴裏的糖果也是屬于穆又恩獨一無二的專屬物,用上等剝掉殼的紅棗制作而成,來自于安拓海特聘的營養師,那是一個西歐人,安拓海每個月付給他一萬歐元,他的工作很簡單就是一個月制作出三十顆安拓海剛剛給她吃的糖果。

屬于味蕾熟悉的味道使得穆又恩心裏苦澀,有一天她會不會把安拓海變成一名窮光蛋?這樣美好的男人起碼應該娶一個健康,活潑,聰明的女人,以上的三樣她一樣都沒有。

轉過頭,穆又恩眯起眼睛,看着低着頭正在專心給她測血壓的安拓海,她的男人一定是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夢着住在她們夢境的那位騎士形象:他住在北歐的叢林裏,騎着棕色的駿馬在雪原上奔馳,頭發柔軟,有着麋鹿般的黑色眼眸和獵豹一樣的敏捷身姿,總是在人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刻出現。

看得醉了,看得癡了,冷不防,他擡起頭。

想必,他一定看得她眼眸底下赤.裸裸的愛戀了吧,穆又恩垂下頭,一片陰影罩在她的臉上,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的眼皮上。

安拓海沒有北歐小夥子那般熱情洋溢,他很少會傳達他的愛更很少會很突然做這樣的動作,穆又恩忽然想,今天下午那個叫做柏原繡的男人說她眯起眼睛的時候極為的迷離,會不會安拓海剛剛被她迷離的眼神給迷住了?

不過,穆又恩不敢發問,怕會變成又一次的“脫衣服”笑話。

整九點,喝完牛奶穆又恩乖乖的鑽進被窩裏,他們住的房子在這座小鎮裏為屬于偏高的所在,獨門獨戶,有着極好的采光,土耳其是地中海氣候,春夏秋占據着一年長長的時間,在這三個季節裏地中海燦爛得不可方物的日光拉着不斷移動的回歸線從他們的屋頂經過,清晨打開窗戶就有迎面而來的風,窗外是大片的蘋果園,蘋果樹枝繁并茂生機勃勃。

這房子名曰家,那個正在房間準備明天工作的男人是這房子的男主人,是他為她創造出了這麽良好的生活環境,讓她的心很多時候都在愉悅着。

蘋果綠的被單被穆又恩再拉下去一點,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乖乖閉上眼睛睡覺,睡眠是健康最基本的資本,這是安拓海說的。

可是今晚穆又恩不想,在她的心裏頭藏着一些悄悄話想和她的丈夫說,她是一個害羞的姑娘,一些的悄悄話需要在一些特定的時間說。

透過半遮半掩的被單偷偷看着她的丈夫,怎麽,他皺眉了,是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嗎?周一可是工作量滿滿的一天,穆又恩也皺起了眉頭,還好,很快的安拓海放松了眉頭她也跟着放松了眉頭。

暖色系的燈光映襯在他的眸低,她又看到他鹿一般的眼睛,幽深而又純真。

嗯,他在收拾東西了,穆又恩趕緊閉上了眼睛,一會,安拓海掀開了被角,他剛剛躺下,她的手就環住了他的腰,臉小心翼翼的貼上他的胸膛,臉頰輕輕蹭着他的胸膛。

“還沒有睡?”他手臂更大的伸展開,讓她有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窩在他的懷裏。

“嗯。”她漫不經心的應到,她正在醞釀着情緒。

“是不是身體……”他提高聲音。

“不是,不是。”穆又恩在心裏嘆氣着,這個男人在對她身體的問題上總是緊張兮兮的。

很近的距離她感覺到他因為她的話而重新恢複平緩的呼吸頻率。

臉更深的埋進了他的懷裏,說:“阿拓,我很高興我們在一起。”

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之所以想和他說出這樣的話都是因為那個站在白色廣場的男人,柏原繡的趙香侬沒有了,不見了,穆又恩的安拓海在,一直都在,一睜開眼睛就看得到一伸手就摸得着。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好,更幸運的了。

穆又恩以為她說的話也許像平常一樣得不到回應,和她的害羞一樣他也不善于表達。

可沒有想到的是她得到回應了,他說出了一句:我也是。

“我也是”這只有三個字組成的發音仿佛從來自于他的心底,她緊緊貼在他心上的耳朵聽得到。

穆又恩想擡頭,就看一眼安拓海在說這句話的表情,她剛有擡頭的意識他手掌就按上她的後腦勺。

“睡覺吧。”他用丈夫的威嚴發出命令。

穆又恩乖乖的重新把臉貼在他的懷裏,其實,在她的心理還有一句話想要對他說。

她想和他這樣說:“阿拓,假如有一天我不見了,你不要找我,當很多很多的個春夏秋冬過去之後,我們自然會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面,到那時,我們就永遠再也不分開。”

據說,生離和死別就像是緣盡和緣滅一樣屬于自然法則,穆又恩不知道分散在她身上的白色血球什麽時候會吞噬紅色血球,穆又恩怕等到那天來臨時安拓海會變得和柏原繡一樣,滿世界找尋穆又恩的影子。

本來她想和他那樣說的,可終究還是不敢,要是她說出這樣的話,安拓海一定會疑神疑鬼,會絞盡腦汁開始新一輪的未雨綢缪。

睡吧,安又恩,那些煩心事不要去想,她閉上眼睛和自己說。

模模糊糊中,她聽到安拓海在她的耳畔輕語:“又恩,我們小時候種的那顆蘋果樹又變得強壯了。”

“嗯。”她和他都長大了他們的蘋果樹自然會長高,長高之後自然會變得強壯了。

“又恩,還記得我們刻在蘋果樹下的字嗎?”

“嗯。”她當然記得。

那年夏天,漫天的繁星來到那座山頭,他們站在蘋果樹下,他們在蘋果樹下刻下彼此的名字:穆又恩和安拓海要在一起,永遠,一生一世。

那是他們的情定之日。

微微勾起嘴角,那時他和她算不算是早戀?

“那時,我們十六歲。”呢喃着,穆又恩眼皮越發的沉重。

“笨。”他敲了敲她的後腦勺:“是十七歲,那是在夏天,你穿着一件印着草莓的裙子。”

是十七歲嗎?好像是十七歲,那時她穿的是印有草莓的裙子嗎?嗯,好像是,那些印在她裙子裏的草莓紅豔豔的。

好想吃草莓啊,穆又恩吞了吞口水。

夜色越發得深沉,夜色把那座位于較高所在的房子剪出了模糊的輪廓,房子裏的男主人拿起了女主人放在一邊的手機,幾分鐘之後,男主人關掉了手機。

同一個夜裏,伊斯坦布爾,希爾頓酒店,柏原繡撥打了一個電話。

☆、像開始也像結束(05)

站在酒店房間窗前,柏原繡手裏夾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剛剛他撥打了一通電話,他把電話撥打到他一位朋友的手機裏,那位朋友手中握有充足的資源,相信不出一來禮拜就可以徹底了解那位自稱叫做穆又恩的女人。

只要這個世界真有一個女人叫做穆又恩,那麽他就有辦法拿到關于她成長的資料,要判斷一個人的真僞對于他來說并不困難。

柏原繡努力回想今天下午那個叫做穆又恩女人臉上的表情,她說話的語氣,若幹的小動作,有小小的希望在他胸腔裏簇簇燃燒着,柏原繡壓根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現在,此時此刻!柏原繡所能做到的就是等,不能有半點的焦慮和不耐煩,相反,他需要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冷靜。

腳踩着的這片土地是當時他和趙香侬約好的蜜月所在地,彼時她說一定要買一條色彩鮮豔的土耳其紗裙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一樣,手裏帶着大竄的俗氣的手鏈,嘴裏要咬着土耳其烤肉竄招搖過市。

在趙香侬消失的三年之後,柏原繡才敢踏上這片土地,他現在的酒店也是他們那時說好要住的酒店,酒店房間要面向海。

摸着戴在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柏原繡低語:“小侬,我來了,而你現在在哪裏呢?”

左手邊的餐桌上放着牛奶還有水果點心,除了水果點心之外還有一本雜志,法國的《公報》,雜志封面以美麗女人的頭像為主打,他們叫那個女人叫做胡安夫人,美麗,知性,她是有着八分之一法國血統的亞洲女人,法國人把她稱之為法國的希拉裏。

上個禮拜,這位法國人眼中的希拉裏終于成為代表着法蘭西駐聯合國常任理事,法國人把她的在政治上獲得的成就稱之為是一個女人的一部玫瑰人生。

柏原繡不關心這些,他關心的是和這個女人有關聯的另外一個人,胡安夫人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蓮素.胡安宋。胡安是她夫家的姓氏,宋是屬于她自己家族的姓氏,她還有一個侄子叫宋玉澤。

是的,宋玉澤!趙香侬的丈夫宋玉澤。

柏原繡相信這一期的《公報》一定會吸引無數的姑娘圍觀,雜志第二頁的那個男人有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魔力,梳着整齊的發型,卡其色禮服,深藍色領結,攝影師就只拍到他的側面,即使是側面也可以讓那些居住在便宜的出租屋的女孩子們偷偷的藏進心裏,等到夜深才敢偷偷的,慢慢的在心裏咀嚼,渴望着穿上水晶鞋來到他的面前,得到他的親睐。

這是宋玉澤近一年半來唯一一次出現在公共場合上,他的出現使得他姑姑的那部玫瑰人生更顯得華麗,據說宋玉澤在自己姑姑的就職典禮上就只短短呆了半個鐘頭就匆匆離去,可那半個鐘頭已然足以讓同樣擁有着非凡背景的名媛們為之瘋狂了,她們總是在公開的社交場合或是大膽表白,或是竊竊私語無一在傳達着這樣的訊息:她們很樂意站在宋玉澤的身邊成為他的第二任妻子,她們搜出宋玉澤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的一切相關信息,得出結論:宋玉澤和他的第一任妻子沒有愛情。

曾經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柏原繡找到了宋玉澤,他狠狠的揪着他的衣領大聲吼叫:你是天底下第一號混蛋,你是儈子手,小侬是因為你才離開…

那些話他說得聲不成聲。

“宋玉澤,你不愛她為什麽還要從我這裏奪走她。”

在雨中,宋玉澤就這樣任憑着他又厮又打,那一刻,柏原繡有種感覺,宋玉澤或許也在愛着趙香侬。

半年之後,随着宋玉澤發表一則新聞稿之後柏原繡才知道那只是他的錯覺,宋玉澤在他的個人社交網上發表寥寥數字,寥寥數字中交代了他還沒有滿一年的婚姻。

最後表示:讓離去的人獲得安息,他将繼續他的新生活。

再過一段時間之後,柏原繡最終知道宋玉澤會娶趙香侬的真正原因,柏原繡發現自己在得到真相時沒有多少的悲傷也沒有多少的憤怒。

原來,真的就像是想讓自己孩子變好的大人們說的那樣:親愛的,上帝都在看着呢,你做過些什麽你就會得到什麽。

在那份真相背後是他對消失不見的人無窮無盡的想念。

柏原繡拿起了那本雜志,翻開第二頁,他細細觀察着雜志上的宋玉澤,這個時候,他特別想剝開宋玉澤那張美好得不可方物的皮相,看看藏在那具皮相下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心靈結構。

宋玉澤,是天底下第一號混蛋,是儈子手,還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惡魔。

整點,服務生進來收拾餐車。

“把這本雜志扔進垃圾桶裏,以後我不想看到這一類亂七八糟的。”指着餐桌上的那本雜志柏原繡對服務生說。

周五晚上是一個禮拜裏穆又恩心情第二好的夜晚,穆又恩心情第一好的時候是周六晚上。

周五晚上有穆又恩喜歡的電視綜藝節目,周五晚上還意味着二十四小時過去就是周六,周六晚她和安拓海都形成了某種默契,這晚關上燈,在經過小段醞釀之後,他會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摸着她揉着她,等到她的身體變熱變軟他的身體就覆蓋了上來,輕輕的蹭着她之後進入她。

比起屬于感官上的刺激,她更喜歡那種心靈的愉悅,她喜歡他埋在她身體裏的感覺,那是一種類似于熔爐般的情感,分不清誰是誰,他們緊緊的相連着,那種融合變成了滿足。

那時的安拓海和他平常有那麽一點的不一樣,帶着那麽一點點的虛榮心還有惡作劇她會在他沖刺時問他一兩句話,他回話的嗓音性感極了,不僅性感還會有那個一點的惱羞成怒。

“穆又恩,你給我閉嘴。”

于是她就會乖乖的閉嘴,全心全意的在暗沉的夜裏傾聽着屬于她和他的喘息聲,害羞的姑娘和沉默寡言的小夥子在拼命的壓低着的嗓音,啞啞的,诠釋着屬于人類最為原始的語言,不用出聲就可以感覺到,不用綿綿的情話就可以獲得幸福。

最為極致的時候,穆又恩會死死咬着嘴唇,不要讓自己叫出聲,因為他會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了他。

在他的心裏她就像是易碎的水晶。

這個周五早上,穆又恩心裏有小白兔在亂跳着,她很喜歡塞娜制作的那盞玫瑰花形狀的小夜燈,她想把小夜燈放在他們的房間裏,她想明天晚上讓小夜燈亮着,她膽子好像變大了心也變得貪心了。

她不僅想在那樣的時刻裏聽到他和平常時候不一樣的嗓音,她還想透過小夜燈的光亮看看他臉上的表情。

是不是餓得像一頭狼眼裏藏着的訊息是:不夠不夠還是不夠!嘿,小野貓,我說你是不是沒有吃飯趕快把你的腰扭動起來。

咳咳……以上是塞娜形容她男友要他時的狀态。

穆又恩也想趁着燈光看看安拓海,看看他在要她的時候額頭有沒有細密的汗水?看看他麋鹿般的眼眸裏有沒有寫滿了癡迷的情潮?她就只想看到這些,這些足以讓她變得滿足。

可是……小夜燈的燈光好像有點亮,她怕自己到時候會不自在,如果再暗淡一些就好了,就幽幽的光就行了,塞娜告訴她如果那樣的話就需要她自己去定制燈泡。

糾結了許久,在安拓海想出門時穆又恩把紙條塞進他的手裏,字條上有她想要的燈泡大小尺寸,光亮度。

“要這個做什麽?”安拓海問。

“我買了小夜燈放在我們的房間裏。”穆又恩話回的話有點結巴。

安拓海點了點頭,穆又恩又再次拉住了他,結巴得更厲害了:“阿…拓,那個你能不能讓師傅明天弄好,我想……”

心裏打着的那個小算盤讓穆又恩臉頰有點發燙,或許,他從她的神色中看出寫什麽,他看着她的眼神也開始有了不自在,垂下頭,他悶悶的說出一句:“知道了。”

等安拓海離開了,穆又恩飛快跑上半米高的樓臺,這裏是木質的小閣樓,小閣樓專門提供她聽音樂,看書,休息,閣樓向北方向的窗可以看到那條公路,周一到周六安拓海都會開着車從那條公路前往工廠,距離她家四十公裏的地方是咖啡加工廠,那是安拓海兩年多前開的,他們說那個咖啡加工廠越發展越好,現在這座小鎮的人有很多在咖啡加工廠上班,這座小鎮的人們都在誇獎着安拓海的能幹,每次聽到這樣的穆又恩都側耳傾聽,生怕漏過什麽細節,聽完只會心滿意足,就是是剛吃完一頓大餐似的。

熟悉的汽車引擎聲響起,車子發動機的聲音來到閣樓的窗前,穆又恩拉開窗簾,不早不晚,車子經過窗前,這個時候安拓海會把車子速度放慢,她會裂開嘴對着安拓海笑,會用自覺得優美的動作和安拓海揮手。

塞娜曾經嘲笑她,她和安拓海的夫妻關系好像一直停留在初戀的模式,然後,穆又恩會臉紅耳赤的反駁:胡說八道,我們已經一起睡過很多次了。

是啊,明明他們都一起睡過很多次了,偶爾,穆又恩也會覺得塞娜說得很有道理,她和安拓海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理應是兩無猜忌才對,可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偶爾會看到彼此間的患得患失,或許是這樣才讓他們彼此小心翼翼着,就像呵護山頭上的那顆蘋果樹一樣他們在盡着彼此的努力呵護着他們的愛情。

其實,穆又恩很喜歡她現在和安拓海的相處模式,她對他的愛每天都在生長,那種愛生長在她的心頭上,酸酸甜甜的。

周六,柏原繡終于等來了他所想要的,比他所預想的還要早上一兩天,這可不是好的訊息,因為花的時間越短就證明事情越簡單,簡單更多代表的是沒有秘密。

薄薄的資料袋印證了他不好的預感。

給他帶來資料的朋友叫做喬,他的工作是管理覆蓋整個美洲的資料庫,在他的允許下柏原繡打開了資料袋。

日光隐去,夜幕降臨,半月爬上雲頭,爬上雲頭之後又隐去,星光一簇簇鋪滿厚重的天色,服務生把宵夜的餐替換下晚間的餐桌,二十四小時管家臉上挂着笑容用親切得就像家人語氣:先生請問為您準備的食物有什麽要求嗎?如果有的話歡迎您提出寶貴的意見。

柏原繡手一擺,房間重新回歸安靜,是那種死一般的靜寂。

柏原繡席地坐在陽臺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真有!

☆、像開始也像結束(06)

柏原繡席地坐在陽臺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真有!

在短短還不到一個禮拜時間裏,柏原繡就像是做了一趟過山車,爬得多高墜落時就有多痛,喬帶來的資料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穆又恩和他說的都是真的,穆又恩有着一份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人都會擁有的人生履歷,出生,成長,學習不好也不壞,結束學業,工作,結婚,她都有條不紊的按部就班。

更讓柏原繡絕望的是他細心的朋友帶來的資料一一證實着: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位長的和趙香侬一模一樣的人在另外一個地方生活着。

除了相同的歲數之外血型不同,性格不同,愛好不同說話聲音不同,而壓垮柏原繡心理的最後那根稻草是那份DNA鑒定,那份DNA鑒定表給出的這兩個人毫無任何關聯可能。

這一夜,那份調查報道把柏原繡在沒有見到穆又恩之前原先存在的希望也打得七零八落,就像是他媽媽和他說那樣,原繡,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只靠堅持就能實現。

左手邊,是幾張照片,幾張照片就生動的勾勒出一個女孩子成長的軌跡,從一丁點到亭亭玉立到成為別人的妻子,那女孩不叫趙香侬,那女孩叫穆又恩,現在她的身份是安拓海的妻子。

安拓海,那個被穆又恩形容成為第一英俊的男人九歲時來到穆家,穆家和安家是同期從中國移民到土耳其,這兩家人是世交,安拓海九歲時他的父母親死于一場山體滑坡,之後穆家收養了他,安拓海和穆又恩是青梅竹馬,就像是柏原繡和趙香侬一樣。

喬為了讓他信服還弄來了安拓海和穆又恩的結婚照片還有日期。

“柏原繡,接下來你要怎麽辦?”柏原繡在心裏問自己。

接下來他是不是要像宋玉澤那樣做出最為理智的選擇,先是脫下自己的訂婚戒指,然後走到父母親面前,說:爸爸媽媽,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好好生活。

不,他做不到!如果可以理智的那就不是愛情了,宋玉澤之所以可以理智是因為他不愛趙香侬。

柏原繡點了一根煙。

天空泛起淡淡的白,有人拉開陽臺的門在他的身邊坐下從他手裏那走那根還沒有點燃的煙。

這天色,很适合聊點往事。

“喬,你還想得起來趙香侬的臉嗎?”柏原繡和去而複返的人說。

小段時間過去,喬搖了搖頭:“具體我想不起來,印象裏趙香侬是典型的東方女孩,甜美可愛,說話聲音溫柔。”

是吧,是吧,所有人都認為趙香侬是那樣子,應該是那樣子,柏原繡有點想笑,如果這時他把趙香侬做過的事情和喬說,或許他會很訝異,訝異之餘會說:那真的一個調皮的姑娘。

喬的嗓音溫柔點:“趙很可愛,她的嘴唇就像是玫瑰花瓣,只需要塗上唇彩就會讓人想親吻,柏原,你知道嗎?那個時候很多男孩子都想吻她的嘴唇,我們私底下都在猜她的嘴唇一定和三文魚魚片一樣甜美柔軟。”

很多男孩子都想吻趙香侬的唇,可趙香侬的唇只有柏原繡吻得到,後來…

巨大的失落還有嫉恨使得柏原繡從煙盒子裏再抽出一根煙,想點上。

“柏原,趙香侬死了。”

拿着打火機柏原繡拼命點火,越是急打火機就和他唱反調。

“柏原,在你心裏也知道,這句話由我的口中說出來意味的是什麽吧?”他舉行說。

下一秒,柏原繡扯住了喬的衣領:“閉嘴,混蛋!”

是的,他知道,柏原繡知道這樣的一句話由喬.約翰口中說出來意味的是什麽!喬.約翰,數據狂人,中情局至力培養的未來之星,不凡的家族背景,極強的邏輯感,冷靜的頭腦還有對于數據的敏感度讓他成為中情局主要栽培對象,這樣的話由着這位的口中說不來真實度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五。

把嗓音提得高高的,柏原繡一番話說得就像是在發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