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時此刻的車隊小弟跟貝盧斯科尼說:“我覺得這條賽道太燙了,彎道也急,肯定很吃胎,兩停可能不夠,得三停。”
兩停,三停,說的都是賽車在比賽過程中,進幾次維修區換胎。
多停一次,就要多耗費幾十秒的時間,在分秒必争的F1比賽中,并不讨喜,甚至有丢失位置的風險。
所以貝盧斯科尼還沒回應,流星策略師便不贊同地說:“完全沒有三停的必要,倍耐力給出的輪胎,都會參考歷年數據的。”
裏奧也說:“每一站的輪胎配方都不一樣,你完全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貝盧斯科尼蹲下來,手心貼了下賽道地面,皺着眉說:“練習賽跑一圈就知道了。”
試過這一站的三種輪胎,就都知道該幾停了。
陶利點點頭:“那就跑一圈看看吧。”
徒步走完賽道,陶利和裏奧緊接着去開賽區車手會議,這一次陶利沒被趕出來,但也如坐針氈。
“那個小鬼連霍普都看不起呢。”
陶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恨不得鑽地洞,心裏不停問候米庫奇。
那篇推文裏的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只買得起幾萬塊的二手車,卻狂妄地看不起法拉利一樣,任誰聽,都很……
更別說會議上霍普也在,陶利幾近社交性死亡。
陶利偷偷瞥了霍普一眼,後者是瑞士男人,穿着豪門車隊的紅色賽車服,頭發黃,留着胡渣,看臉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
還有人把霍普稱為第二個保羅·貝盧斯科尼,不僅是因為兩人在賽道上同樣彪悍,也有兩個人在鏡頭前都特別高冷的原因在。
此時的霍普,正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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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利垂下眼眸,決定會議結束就走,盡量避免和霍普同框。
可沒想到的是,賽事幹事一說散會,霍普就醒了,敲着圓形會議桌,冷聲說:“陶利留一下。”
全場揶揄的眼神全射到陶利身上。
陶利閉了閉眼。
一旁的裏奧、薩姆裏都有些擔憂地看了陶利一眼,陶利自己倒還好,霍普再可怕,也沒貝盧斯科尼吓人不是?
陶利勸裏奧先回去,還說:“沒事,我們有分寸的,動手可是要接受調查的。”
從來看陶利不順眼的賽事幹事沒有開口,率先出了會議室,其他賽車手魚貫而出。
霍普全程冷着一張臉坐在會議桌旁,一個眼神都沒甩給陶利。
陶利站在原地,覺得這個距離最保險了,霍普唾沫星子都噴不到他臉上。
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的賽車手将門一關,“嘭”的一聲響,霍普驟然撩起眼簾,看向陶利,眼神銳利。
陶利喉嚨發緊,覺得霍普這眼神很像貝盧斯科尼。
“霍普,你找我有事嗎?”陶利小心翼翼地發問。
“澳大利亞正賽我從頭到尾看了。”霍普一邊說,一邊起身,高大的身型很有威懾力。“尤其是領獎那一段,你噴貝盧斯科尼香槟。”
“……嗯。”
陶利看着霍普靠近,随手抓住椅背,握得緊緊的。
“所以,”霍普走近陶利,聲音壓低,“你能幫我要到貝盧斯科尼的簽名嗎?”
“欸?”陶利懵了。
霍普嫉妒又羨慕地說:“你噴他香槟他都沒生氣,還笑了。你們關系肯定特別好,一定能拿到簽名。”
陶利眨着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向對面熊一樣身型,迷弟一樣表情的霍普,貝盧斯科尼簽名很難拿到嗎?
“我努力看看。”
霍普咧開嘴笑了,一掌打在陶利單薄的肩上:“謝了,周日比賽一定要加油,我好期待貝盧斯科尼的笑啊。”
“……”陶利呆滞着點頭。
“走吧,練習賽要開始了!”
“好的。”陶利跟在霍普身後,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解釋,“那個米庫奇發的推文——”
“你也中了他的招對不對?”霍普回過頭來,一臉憤憤不平,“貝盧斯科尼教得這麽好,是只烏龜也得上F1領獎臺啊,我怎麽可能不滿,怎麽可能嘲笑!我只想鼓掌啊……”
“……”相對比烏龜,陶利覺得猴子更好聽一點。
·
陶利從幹事樓回來,進入流行車隊的P房,左看右看找不到貝盧斯科尼,反而看到了自己的賽車。
不同于上一站,這次他的賽車上多了不少“小廣告”,可見菲爾曼拉到不少贊助。
但……
陶利猶豫再三,還是拉住路過的車隊經理:“我的車號還沒刷上去嗎?”
上一站拿到第三名,還不能有個車號?
“有啊,貝盧斯科尼親自噴的呢。”車隊經理說,“不過他讓你自己揭。”
陶利一愣,想起了有次在車間找到貝盧斯科尼,貝盧斯科尼就在打磨賽車來着。
他繞着賽車走了一圈,在賽車鼻翼、側身上看到一些痕跡,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兩層膜。
陶利往後退了兩步,賽車鼻翼上剛勁有力的白色“17”闖入眼簾。
這臺噴上“17”車號的藍色賽車,蟄伏在P房內,猶如蓄勢待發的猛獸。
陶利忍不住彎腰去摸它,冰冷順滑的觸感,猶如油一般,從指尖竄進他血液裏,讓他沸騰。
“還摸什麽。”貝盧斯科尼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陶利一扭頭,順利接到他抛來的頭盔,“練習賽要開始了。”
“嗯!”陶利戴上防火面罩和頭盔,利落地坐進座艙,呢喃着,“我可得好好保護我老婆。”
陶利駕駛着賽車,暖胎後,開始做飛行圈。
貝盧斯科尼則通過服務器,開始監測賽車各項數據。
陶利疾速跑了十九圈,通過無線電告訴貝盧斯科尼:“我的輪胎出現問題了。”
貝盧斯科尼問了性能工程師,工程師看了眼輪胎數據,說:“數據看着都很好啊。”
貝盧斯科尼皺了眉,同陶利說:“先進站,我看看實況。”
“好。”
陶利進站,停在維修區。
貝盧斯科尼和工程師從對街的監控區跳出,大步走來。
陶利從座艙裏出來,貝盧斯科尼他們正好到了,三個人蹲下身,挨個檢查輪胎。
跑了二十圈的黃胎,表面還沒有顆粒化現象出現。
“輪胎沒什麽問題,”工程師說,“和數據是吻合的。”
陶利苦惱地說:“但我感覺下壓力在不斷消逝,這樣的輪胎,我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要爆,我想要三停。”
“別人都是一停或二停,我們三停有什麽競争力?”工程師反問。
貝盧斯科尼去問裏奧開車感受,工程師則跟陶利介紹他們的工作:“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這是車隊為什麽有這麽多人的原因。”
這位工程師來自于流星車隊的動力學團隊,動力學團隊是貝盧斯科尼買下流星車隊的關鍵原因,因此陶利對他們是十分尊敬的。
工程師說一句,陶利就點頭“嗯”一聲。
工程師再接再厲:“我們在車上安裝了将近兩百個傳感器,賽車的各項數據、各種變化,數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
陶利這就有點不高興了,是他在開車,不是傳感器在開車。他跟“老婆”親身接觸的面積,可比傳感器大多了!數據只能是輔助!
陶利還是堅信自己的感覺,反問:“那如果設備太落後了呢?數據不就失真了嗎?”
“你這是在杠——”
高大斜長的身影,漸漸落在陶利及工程師身上。
陶利和工程師不約而同擡頭看去,貝盧斯科尼若有所思地說:“那就試試吧。”
工程師微愣。
陶利難掩興奮,虎牙若隐若現:“三停?”
貝盧斯科尼颔首:“你三停,裏奧兩停,看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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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馬來西亞站正賽開始時,晴空萬裏,豔陽高照,圍場裏的工作人員都穿着短袖。
賽事直播間內的兩位解說員一邊享受着空調的清涼,一邊開始解說。
“不得不感嘆,貝盧斯科尼不僅開車厲害,造車也厲害啊。”
“是啊,直接從地心組飛升到火星組了。裏奧、陶利在排位賽分別拿到了第三、第四的好成績。”解說員乙說,“不過你聽說了嗎?裏奧是兩停策略,陶利是三停。”
“三停?”解說員甲忍不住吐槽,“三停也太扯了吧,直接沒有領獎臺可能。就算後面全用紅胎,用處也不大。更沒有可能和霍普抗衡。”
“哈哈哈,你是不是也看了米庫奇的推文?”明顯是霍普車迷的解說員乙說,“我真是佩服陶利的自大,竟然敢自比霍普!今天肯定輸得很慘!”
“年輕氣盛嘛,而且他也有兩把刷子,還開着火星車,只要策略沒問題,哪裏沒有領獎臺。”
解說員乙笑着搖搖頭,顯然不認可解說員甲的話,他說:“我估計今天上領獎臺的,會是霍普、菲斯科和裏奧,或者丹比、阿佩麗也很有可能。”
然而正賽開局後,陶利就在一號彎超掉了裏奧,晉升第三。
之後陶利與第二名的霍普咬得十分緊,時間差只在一秒左右。
“如果陶利二停,還是有拿領獎臺的可能。”
二十圈,紅胎的幾位車手進站換胎,黃胎的陶利也進站換胎,位置直接從第三掉到了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