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煙霧散去,貝盧斯科尼擰眉,咬着煙頭低語:“這樣嗎?”

陶利彎下腰來聽:“啊?”

“沒什麽。”貝盧斯科尼雙指夾着煙垂下,一縷縷煙悠然上升。

陶利忽然有點害怕,貝盧斯科尼怎麽突然問起他姐姐來了?而且是特意過來問的……

“我看過所有車手的賽後采訪了,爆胎的車手,大多感覺到車胎震動或打滑,緊接着就爆胎。”貝盧斯科尼談起公事,“可你感覺到輪胎有問題後,還有足夠時間進站換胎。這是為什麽?”

陶利舒了口氣,剛才問他姐姐的事,只是寒暄吧,貝盧斯科尼特意過來,重點是問他輪胎的事!

貝盧斯科尼竟然也有請教他的時候!

“可能是他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陶利雙手插兜,驕傲地擡着下巴:“我就不同啦,賽車上的輕微變化我都能感受到,所以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上完路肩後的輪胎磨損變化,和爆胎前的輪胎變化雖然有點像,但還是有區別的。”

陶利得意得像只貓,一只在老虎面前擡頭挺胸邁過的貓,天然有種虛張聲勢的好笑,讓人很想撸一把毛。

貝盧斯科尼擡手撲棱了下陶利的短發,問:“區別是什麽?”

陶利被揉得很舒服,微眯着眼,笑得很燦爛:“具體區別我說不出來,以前我是很不喜歡上路肩的,因為一套胎實在太貴了,每次上路肩我都會很心疼……”

說着,陶利伸出食指和拇指,雙指之間僅有一丁點空隙,他瞄着那窄窄的縫隙,說:“所以上路肩的那一秒我會記得很清楚。”

也就不知不覺中記住這期間的所有變化。

陶利又說:“然後爆胎前的感覺吧……我是用一年舊胎後找到的。”

貝盧斯科尼眉頭微皺:“你為什麽要用一年舊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訓練方法。”

在貝盧斯科尼看來,用舊胎是錯誤的,因為各種性能都減弱了,無法反應賽車最佳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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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利聳聳肩,有些無所謂地說:“因為我在F2的時候,我爸的公司倒閉了。我姐的事業也不是現在這樣的……反正,私下實車練習的時候,只負擔得起舊胎。”

“這樣更容易出事故,撞車的話,費用會更高昂。”

“所以我要辨別并記住那些故障苗頭,要麽趕緊回去,要麽降速,不然我爸又要借錢給我修車了。”陶利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的襪子。“有時候想想,我爸是被我累死的,我太耗錢了。”

要成為一個賽車手,費用相當高昂。家底不厚的話,這條路會特別痛苦。

貝盧斯科尼不再問了,低頭抿了口煙。

陶利跟揉面團似的搓自己的臉:“哎呀,我太矯情了!那個時候我還特別嫉妒阿佩麗,他生氣了直接摔方向盤,我生氣了只能拼命喝水。”

一個方向盤,大約三十萬英鎊。

貝盧斯科尼漫不經心地說:“是有點矯情。”

仗着幾分酒意,陶利隔着指縫瞪貝盧斯科尼。

貝盧斯科尼沒看見,丢了煙,一腳碾碎,說:“不過方向盤在我這兒管夠,任摔。”

陶利懵了下,繼而整個人都蹦了起來:“老板你太好了吧!”

他實在太激動了,以至于都忘記自己站在窄窄的矮牆上了,整個人都往前倒去——

“啊!”陶利慌亂中撈到貝盧斯科尼的脖子,穩住了身體。

“喂喂喂。”貝盧斯科尼嫌棄地往後仰,但到底沒把陶利直接甩下來,等陶利自己下來。

誰知出來找人的鐵公雞菲爾曼聽見了,站在檐下嚷嚷着:“什麽任摔?我不答應的啊!”

本來都要下來的陶利停了動作,擡頭定定地看着貝盧斯科尼,他眼眸裏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

貝盧斯科尼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眼睛看着陶利,話卻是跟菲爾曼說的:“他摔,我賠。”

陶利開心地仰頭笑,帶出有棱有角的頸部線條,清晰幹淨。

·

後來菲爾曼和貝盧斯科尼在工作上有分歧,吵也吵不過的時候,就拿這件事說貝盧斯科尼:“不是說自己不屑帶小朋友嗎?我看你哄得蠻開心的嘛。”

彼時他們已經返回流星總部,一邊為巴林賽道作準備,一邊夜以繼日地研發。

貝盧斯科尼說:“陶利和你那些小朋友不一樣。”

“一模一樣好嗎。”菲爾曼鄙夷地看了貝盧斯科尼一眼,都是年輕的,好看的,就連性別也一樣。要不是不搞辦公室戀情,他早就想對陶利下手了。

“他破了我的記錄,他發現了我遺漏的點,他能讓我開心,他給我的驚喜不是你那些打發蠟的男生能給的。”

菲爾曼驚奇地看了貝盧斯科尼一眼,後者面無表情地問:“怎麽?還不懂?”

“我以為你要說,你這是愛屋及烏,和我泡仔的出發點不同呢。”

貝盧斯科尼繼續毫無停頓地打字:“沒懂你意思。”

“你真懂了就得打我了。”菲爾曼低頭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巴林站你真不去現場啊?”

“不去。”貝盧斯科尼說,“我要去見陶月。”

說起陶月,貝盧斯科尼停下工作,往後靠着椅背,手捏着鼻梁。

他想不通陶月為什麽要說謊,索性當面問清楚好了,他必須要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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