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再次坐在這個吧臺旁,元傑覺得感觸頗多。
哪兒哪兒都是他熟悉的景象,吧臺,酒櫃,甚至桌椅,以及除了舞臺外一律昏暗的屋子,還有射在每個桌子上很小範圍的明亮燈光。
就連牆角的那副樂隊合照的照片都不曾變過,一切的一切,都跟他三年前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區別。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老板,熟悉的樂隊名字,還有那個最熟悉的主唱。
那個主唱正抱着電吉他坐在那裏,身後緊湊的挨着樂隊成員,今天并不搖滾,柔柔的曲調最适合懷舊,适合閑聊。
“怎麽樣?名名是不是感覺變化很大?”霍東站在吧臺後,支着胳膊笑着問坐在吧臺前的元傑,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臺上的濮名名。
今天的濮名名照樣很簡單的裝束,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個環,沒有任何一點誇張的地方,簡單到他站在街邊,沒人會認為他是玩樂隊的那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泡吧者。
不過有一點卻跟平常不同,霍東一眼就看到了,心裏總是想笑,但是卻一直在忍着。濮名名的這個小動作讓霍東開心了一整晚。
平時的濮名名沒有做造型的時候,頭發順順的滑下來,半長不短的劉海總是遮住半個眼睛,會給人憂郁的感覺,今天卻不是,他看上去很陽光,甚至心情很好。
他的劉海全部夾在頭頂,露出光潔的圓圓的額頭,而且頭頂夾頭發的那個,竟然是上次霍東出于惡作劇給他夾上去的金色細長的領帶夾。
這樣的濮名名站在那個暖色燈光下,整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又活潑,又清朗,再加上時不時的沖着吧臺眨眨眼,竟然帶着一種俏皮和可愛。
“是啊,變化很大,很可愛,而且很性感。”元傑手裏拿着酒杯慢慢轉着,雖然跟霍東兩人坐在吧臺兩側面對面,但是視線卻一致的統一,全部投向舞臺。
這個舞臺很小很小,平時沒有歌會的時候,這個舞臺僅僅夠一個樂隊放下所有的樂器。而到了歌會的時候,這個舞臺就會擴充。
濮名名演奏的地方沒有直接挨着顧客的沙發,他們的中間還有一層臺階那麽高的,五米寬,三米深的平臺,平時互動的時候可以跳跳舞,安靜的時候方便服務生來回送酒,開歌會的時候這裏就是擴充的舞臺。
“除了這個呢?”霍東稍微瞥了一眼元傑,接着繼續看着舞臺的內容。
“其他方面?”元傑挑眉,接着皺眉歪頭看向濮名名,濮名名時不時的就會往吧臺這裏看一看,誰都不知道他在看誰,但是都以為濮名名看的是自己,“成熟?好像不是很老成,要說稚氣?幾年前就都沒有了,還有什麽?”他回頭跟霍東對視一眼,“似乎比以前更柔和了……”
元傑帶着棒球帽,即使在酒吧內也沒有摘下來,他剛爆出跟BLOOD.B辭職的消息,這個時候但凡關注搖滾的,就沒有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他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盡管這裏光線很昏暗,但是他還是稍微坐了點遮蓋。
被帽檐遮擋,霍東更看不清元傑的視線。剛剛對視的那一下,霍東僅僅是憑感覺來猜測來自元傑的眼光。
“比如歌聲,曲風,你不覺得嗎?”霍東引導道,“一個人的歌聲能反映出來這個人的心情,經歷,尤其是今天,名名好像很輕松。”霍東不由得有些鄙視自己的龌龊小心思。
盡管以前跟元傑很熟,但是畢竟他有三年沒有回來過,在濮名名回來的這兩年裏,他的一切變化都在霍東眼裏,但是濮名名所經歷的這些變化元傑一點都不知道。他突然回來就開始跟濮名名打溫情牌,霍東看不下去,總是想時不時的提醒他一下,曾經有兩年的時光,他在濮名名的生命中是缺失的。
而他缺失的這兩年,霍東一直陪在濮名名左右。
也可能是跟他炫耀,也可能是故意刺激他,亦或是提醒元傑,濮名名有變化,這些變化你看不出來,但是我卻了若指掌,這個地方你比不過我。
元傑聽了霍東的話後,便不再說話,仔細的聽了會兒濮名名的歌。這首歌曲他沒有聽過,他很肯定這是濮名名自己的原創。
曾經兩人一起出來闖的時候,一起出道時,濮名名就發誓過,以後絕對只唱自己寫的歌。當然以前說的是,絕對只讓元傑唱自己寫的歌,而不是翻唱別人的歌。不過現在看來,他自己唱的歌,全部都是自己寫的。
這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地方,數年堅持純原創,很不簡單!
元傑有些明白過來,濮名名現在的歌,跟以前專門給他寫的歌,感覺上,有着根本的不同。
“名名現在的歌,都是為他自己寫的。”霍東适時做着講解,他就像會猜心思一樣,看懂了元傑的內心,“兩年了,這兩年他都在為自己寫歌。所有的歌裏面,有彷徨,有孤單,有厭世,不過那都是過去,現在他的歌,很耐人尋味,很好……”霍東變成自言自語。
元傑喝完手中的一杯調制酒,沒有任何招呼就急匆匆的轉身離開酒吧。
作為一個歌手不應該喝這麽刺激嗓子的東西,元傑這幾年在BLOOD.B被約束的很好,不過現在不同,他暫時不會去唱歌,因此偶爾喝一杯沒有什麽關系。
霍東看着元傑留在吧臺的空酒杯,剛才炫耀的心情一掃而空。
濮名名今晚的情緒看起來有些不同,從他的歌聲裏很容易就能捕捉到那種說不出的輕松,像是想開了某種糾結的事情,又像是做了某種讓人很踏實的決定!
開唱前霍東從一個陰暗的小巷子裏找到他,那時他還在消沉,在發呆,可是上臺後,竟然奇怪的變的有些開朗和俏皮,不知是卡了那個領帶夾的錯覺,還是見到了元傑?
而且他時不時的會看向吧臺,霍東很希望他不要再傻乎乎的去注視着元傑,不要再傻乎乎的迷失自己,也不要再讓自己受到傷害。
更不要再出現那個讓人心疼的表情。
霍東覺得自己現在特別想多管閑事,濮名名的心軟他最清楚,他最擔心的就是元傑一直用懷舊,用溫情來拐走濮名名。
兩年前濮名名剛回來時的那個落魄的狀态,濮名名可能自己不覺得,但是霍東卻深深的記在腦子裏。
即便兩人沒有其他的關系,僅僅是酒吧的老板和駐唱樂隊的主唱,那麽他也不想再次看到濮名名被傷害。
如果濮名名還會傻乎乎的跟着元傑,霍東寧願橫插一手,僅僅是出于同情,或者對弱者的保護欲,他也想這麽做試試。
霍東突然反應過來,濮名名在他眼裏的形象怎麽會是弱者?一個男人獨自在異鄉生活的這兩年,從落魄到小有名氣,這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弱者,可以說他是一個強者。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忍不住的想要阻止他繼續跟元傑來往,保護他不再受到傷害。
今天另外一個樂隊缺了鼓手,所以另外一個樂隊請假,因此濮名名今天需要撐滿全場。
PLUS ONE每天營業大概要從晚八點到淩晨兩點,其中樂隊演奏的時長要四個小時。駐唱在PLUS ONE的樂隊除了濮名名的“心洞”,還有另外一個“CRAZY”,期間還經常有單獨來演奏幾場的或是有名的,或是想要開拓市場尋求臉熟的,或是同樣想要在PLUS ONE駐唱的樂隊。
因此濮名名差不多是每次唱滿兩個小時,唱兩天休一天這樣的頻率,其餘的時間就是樂隊湊在一起練習,創作。
濮名名下班的時候,酒吧裏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被霍哥摟着肩膀一開導,竟然有些意外的輕松,渾身上下透着的輕松。仿佛來找他要人的石文也不算什麽了,給他添了很多麻煩而且霸占他休息的地方的元傑也不算什麽了。
拼命堅持了四個小時的演唱很累人,現在他只想回去美美的洗個澡睡一覺,然後第二天起來精神滿滿的繼續去找地方去繼續他突然迸發的新的靈感。
不過事情趕得就是那麽寸,一件好事後面總得跟着一件壞事,或者說,自從元傑回來後,他濮名名就沒有舒坦過。
老舊的電梯停在濮名名那層樓後,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濮名名像往常一樣背着他的電吉他,滿心想着舒服的床,歸心似箭的拐過那個走廊的拐角,往自己家走去。
走廊依舊沒有燈光,依舊黑暗,不過濮名名這麽多年早就習慣這個情況。他就是閉着眼睛也能順利摸到自己家門口,插鑰匙開門。
不過今天有點感覺異樣,濮名名放緩腳步觀察着前方,他家門口附近,靠近走廊大窗戶的地方,有兩個人影。
一高一低,一個高大些一個瘦弱些,一個短發一個長發,靜靜的糾纏在一起,偶爾還會有細微的聲音傳出來。
☆、很濕很充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