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越王妃

“嗯?什麽味道?”林驚瓊笑道:“臣怎麽聞不到。”

“你的味道呀,我的鼻子可靈了。”小公主仰頭看着她笑道:“我就說男子怎麽有這麽好聞的味道,原來我的救命恩人是個姐姐。”

“臣何曾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臣扔下了公主自己逃跑了。”林驚瓊抱歉地道。

小公主搖搖頭:“多虧那時你出現,秦衛怕的很,許是失了興致,他的侍衛便把我送回宮來了。”

“是麽,那太好了。”林驚瓊舒口氣。

“我原以為你是秦衛的仇家,如何又變成這殿前指揮使了?”小公主松開她,拉着她坐下問道。

“臣并不是他的仇家……”林驚瓊便把事情始末說與了她聽。

“原來是這樣。”小公主聽完後,盡管盡力遮掩,然到底年歲太小心術尚淺,還是讓林驚瓊看出了她失望。

“公主放心,臣定會竭力保護公主的安好。若是秦衛敢再犯,臣絕不容忍!”林驚瓊忙安慰她。

“嗯嗯!”小公主用力點頭,又緊緊握住林驚瓊的手:“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玉清殿之變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他把賢妃娘娘拖出來,撕開了她的衣裳……”

什麽?秦衛還幹過這種事情?!林驚瓊深吸一口氣,殺氣浮現雙瞳。

“搜出先皇的血诏,然後叫人活生生勒殺了她……”小公主顫聲繼續道。

呃,這樣啊。林驚瓊揉揉眼睛,又安慰小公主:“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然小公主的手仍在抖:“可是,可是母妃們都說,等我長大了定是要嫁給他的。我好怕,林姐姐,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嫁他!”

“不怕不怕。”林驚瓊忙探身抱住她:“有姐姐在,公主什麽都不怕!”

有了小公主代為說項,天子終于松口,允許以普通禁軍侍衛來輪換守衛,不折騰将官們了。林驚瓊便也撤回了秦衛的侍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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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還不放林驚瓊走,拉着林驚瓊去後宮四處游玩。“如今哥哥尚未立後,也沒什麽妃子,後宮裏只有一群太妃,悶的很。林姐姐你以後時常進來陪我玩兒好不好。”她與林驚瓊道。

“好,有時間臣便進來。”林驚瓊很想走了,衙門裏一堆事兒呢,然聽她說的這樣可憐,又不忍心。

此時她們分花拂柳爬上了一座假山頂上,林驚瓊突然聽到從假山那一邊傳來女子交談聲,間雜着自己的名字。

小公主也聽到了,她示意林驚瓊噤聲,拉着她小心探頭往聲音來處看去。

假山底下,一群奴仆環侍着三四個貴婦,正在閑聊。

“那個是顧太妃,她左邊那兩個是禮部趙侍郎的夫人和越王的弟媳劉夫人,”小公主與林驚瓊附耳道:“顧太妃右邊那個是她娘家侄女,河東都督家的兒媳婦顧知弦。今夜宮裏有為迎接河東都督入朝舉辦的晚宴,想來是提前進後宮親戚相聚。”

顧知弦,不用小公主說林驚瓊自然是認識的。只是她以前見到的顧知弦多是溫柔沉默模樣,卻是第一次見她如眼下這般左右逢源談笑風生。

“那位鳳侯,侄女自然是熟悉的。湖東城的人哪裏有不知道她的呢,甚或說談之色變。她武功是高強,可這人品未免就……那時湖東城但凡周正點的兒郎外出時都刻意扮醜,唯恐被她擄進山寨裏去呢。據說她山寨裏,總拘囿了不下十來個少年郎。”此時顧知弦細聲細氣,似是極羞赧的樣子說道。

“啊呀呀,莫不成是她拿出這無恥勁兒來,勾引了越王去,故而得了這個封侯?按說不能啊,越王什麽樣的沒見過,這多少年了只王妃一個。”趙夫人驚訝道。

“我就說麽,我看的沒差的,越王對王妃也沒那麽好,都是裝的。”劉夫人興奮道:“接下來,怕是有好戲看了,我那好嫂嫂也不是個吃素的。”

“一個山賊能給個侯爵,這寵愛非淺啊,”顧太妃掩唇道:“越王這是老了老了才開竅麽?”

假山上林驚瓊手按住太陽穴,深深吸氣。

“林姐姐,我去幫你出氣!”小公主氣憤地道。

“不必。”林驚瓊按住她:“這種流言,越描越黑。”

她擡頭,看到四人旁邊大樹上有個碩大鳥巢。便伸手摸了塊石塊,手腕一抖,石塊疾如閃電射出,正中鳥巢将鳥巢打了個稀巴爛。洋洋灑灑的枯枝敗葉與鳥糞鳥羽鳥蛋劈頭蓋臉落了樹下四人滿身。

四人猝不及防,尖叫避散,好不狼狽。

“姐姐好厲害。”小公主捂嘴忍笑。

“顧參将,最近坊間是不是有什麽關于本侯的流言蜚語?”離了後宮,林驚瓊抓了顧如之問。

顧如之是個盡忠職守的,只休息了一日,今日便來林驚瓊身邊當值了。不似其他将尉,縱是林驚瓊将天子改換心意的消息着人送去了,卻還一個個的人影都不見。

“這個,這個末将沒有留意。”聽了林驚瓊的話,顧如之目光閃爍。在她一再逼問之下,才吞吞吐吐道,如今流言蜚語遍布朝堂與市坊間,都說林驚瓊是勾引了越王,才得的這個封侯。

林驚瓊氣的牙根癢癢,可一時又無計可施。只能在腹中把秦氏父子又罵上千百遍。

這日宮中為河東都督入朝舉辦的夜宴,原也邀請了林驚瓊,林驚瓊推了。不過如今人手不足,林驚瓊少不得滞留于宮中盯着防務,時不時也要到舉辦晚宴的見鸾殿外轉轉。

華燈初上時分,赴宴的王公大臣們一波一波來了。因是招待蘇家全家,故而赴宴者多也攜帶家中女眷。

越王妃夏氏亦在赴宴之列。

越王妃這兩日有些心神不寧。越王毫無緣由地封了個女侯,引的朝堂市坊議論紛紛。越王妃亦留心到,殿下這幾日心情好的很,面上總有抑制不住的歡喜。這種歡喜她從未見過。

心腹人與她嘀咕:這位女侯的容貌,與她有三分相似。

越王妃聞言心中便是一顫:若是她的容貌與她三分相似……那與那人,是幾分相似呢……

此時步上舉辦宴會的見鸾殿玉階,心腹人與越王妃附耳:“立于那邊檐下的,便是鳳侯。”

越王妃急急轉眸看過去,見華燈之下,那人身着一身禁軍将官的紅黑衣裝,無有一絲脂粉氣,卻也無有揣度中的粗魯不文。夜風吹動她身後披風鼓蕩如虹,那一份英姿飒爽倒比英俊兒郎更動人心魄。

容色倒還在其次,只這氣度已和記憶中那人像了個十成十。

越王妃頓時只覺渾身上下,從心竅到指尖,都是冷的了。

“奴婢剛聽聞一事。”心腹人又道:“昨日在街市上,她當衆給蘇家的小姐沒臉……”

林驚瓊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轉頭看去,看到那衆星拱月行來的華貴婦人。

“是越王妃,君侯快行禮。”身邊顧如之提醒她。

哦,這就是越王妃。林驚瓊邊行禮邊迅速打量兩眼。比起秦和,這位王妃那風流婉蘇的氣度,倒與秦衛如出一轍。可秦衛親口告訴過她:“王妃夏氏并非我親生母親,她與四個弟妹也不曾得知你我成婚之事,日後若是遇見,敬而遠之便是。”

既是她不曉得成婚之事,為何看她的目光別有深意?想來也是被流言蜚語所惑了。林驚瓊愈發煩惱。

越王妃進入殿中之時,已等候在此的各家夫人小姐紛紛上前問安。粉招翠搖,好一片花團錦簇。越王妃留神看去,人群正中有幾個臉生的女子,便知是河東都督家女眷。

待落了座,蘇見喜之妻宋氏便領着蘇家女眷重新來見禮請安。

顧知弦此時已換了衣裝,一如既往的溫婉可人,懷裏還抱着三歲的孩兒峻兒。峻兒生的粉雕玉琢,越王妃見了歡喜地抱了抱。

峻兒也是個不怕生的,奶聲奶氣問越王妃:“娘娘,你有糖麽?”

“有有,”越王妃笑着與身邊人道:“快拿糖果來給小公子吃。”

“不是我,”峻兒搖搖頭,胖乎乎小手指了:“是我小姑姑,小姑姑不開心,給小姑姑吃糖。”

越王妃看過去,見蘇妩兒咬着唇拉着臉,眼眶裏随時能滾出無數淚珠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招待不周,委屈了小小姐?”越王妃驚訝問道。

“不曾不曾,是她孩子心性,自己鬧別扭罷了。”蘇夫人忙遮掩道。

“我看着,是個極乖巧可人的孩子啊。”越王妃伸手拉了蘇妩兒到身邊:“好孩子,若是有誰讓你受了委屈,你盡管說與伯母便是,伯母為你做主!”

蘇妩兒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啓唇正要說話,被蘇夫人嚴厲瞪了:“別在王妃面前失禮!”

蘇妩兒不甘心地閉上了嘴,不着急,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她已求了父親,今日,是務必要給林驚瓊點教訓的。

她真是恨死林驚瓊了!五年之前癡纏她小哥哥,鬧的湖東城滿城風雨,連累她被城裏的小姐們取笑。如今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議親,豈料又是這個林驚瓊攪起漫天流言蜚語,害的她全家都被人非議!更別說前日林驚瓊還當街公然侮辱她!

宮人傳報之聲又起:“越王殿下到,衛相到!”

滿殿喧嚣消失的無影無蹤,衆人急急起身,拱手垂首肅立。

越王妃亦起身,只是沒有行禮,一雙眼睛裏只有那龍行虎步的偉岸身影。

秦和拉着秦衛的手走了進來。他父子慣來如此親熱,滿朝上下早已習慣。“好好,都坐都坐,不必多禮。”他邊走邊笑呵呵地示意衆人。随即側首,與秦衛低聲說了句什麽。

越王妃擅識唇語,她看出,秦和說的是,林氏如何沒來。

越王妃心中便如有只看不見的手揪住五髒六腑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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