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錢
鹿陶館大堂此時已是熙熙攘攘十分熱鬧，林驚瓊引頸望去，沒見着什麽熟悉的人。倒是看着許多醜陋之态。
“貴人們都在二樓的雅室裏。”張歡悅細心拿手擋了林驚瓊眼睛：“小的亦提前訂下一間。君侯随我來。”
林驚瓊随他入了雅室，見鋪陳不同外面奢華靡麗，而是如書房般清雅。面向大堂一側雖是開窗，卻以輕紗帷幔和珠簾遮擋了，外面人等閑看不清裏面。
張欣悅又招呼人送上果子香茗，林驚瓊不禁誇贊他一句：“你很是會辦差。”
“多謝君侯賞識。”張欣悅歡喜不已，愈發賣力伺候。
一時這亮相開始了，遲遲不見蕭遲出來，而出來的人呢，對于見慣蕭遲秦衛這等人間極品的林驚瓊而言，委實入不了眼。
張欣悅見林驚瓊意興闌珊，貼心地道：“君侯且歪着歇歇，小的學過推拿之術，不如讓小的為君侯推拿一二解解乏？”
“你還真是多才多藝，”林驚瓊由衷贊嘆：“那本侯就不客氣了，來來來，這脖頸還真有點酸。”
張欣悅便上前為她揉捏起來，林驚瓊随口問起他這些時日在軍中的經歷。
一時他二人說的熱火朝天，都沒留神蕭遲已是出來了，直到聽到人群的喧嚣聲，才急急轉頭去看。
蕭遲搖搖晃晃從大堂中間的樓梯上走下，雖是還未顯露真容，只身姿便讓滿座歡客沸騰了。
“極品，不用看臉也知道決然是個極品！”下面有人已然叫起來：“不必拍了，三千兩，我要了！”
“真真是識貨！”林驚瓊見他如此識貨，頗有惺惺相惜之心，挑簾想看看是何種人物，卻又怕顯露真容被有心人看了去。見一邊案幾上放着書冊，随手取來一本擋了臉，只露出一雙水光潋滟的眼睛。
而此時又有人叫起來：“哪兒來的土包子，區區三千兩也敢叫嚣。本公子也出三千兩，只買美人兒露個臉。”
“啧啧啧，真真是有錢！”林驚瓊贊嘆不已，又跟着周邊喝彩聲一起，沖那人大聲喊一句：“豪氣！”
那人四下拱拱手，面上愈發得意：“快，快請小美人兒露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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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快露臉！”堂中衆人興奮的幾乎都要跳起來了。
樓梯上的蕭遲一直一動不動的站着，此時似是周圍喧嚣刺激了他，他擡手揉揉頭，轉身想走開的樣子。
林驚瓊忙從袖中掏了塊碎銀子，揚手一甩，碎銀如疾箭般射出。那紅紗蓋頭如水波般拂開，墜落地上。
紅紗落地之時，滿堂的喧嚣也戛然而止。
似是不适應突如其來的亮光，蕭遲側首閉目。他的眼睑臉頰，被張歡悅塗抹了深深淺淺的胭脂，随着他這一動，麗若天邊雲霞，映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世間，竟有如此絕色！”“老天爺啊，我不是在做夢吧！”喧嚣聲如潮水，再次卷土重來。只是縱是神志不清，縱是濃妝豔抹，蕭遲那傲然風骨亦未減卻半分。縱是不言不語，亦震懾的衆人連高聲都不敢。唯恐這是個夢境，一不小心便驚動那雲中君遠去。
“竟有幾分相似那玉侯蕭遲,那等人物，竟然會有第二個……”林驚瓊耳聰目明，亦隐隐聽到有人嘀咕。
許久就是沒有再出價的，林驚瓊唯恐再耽擱下去生變，低沉了聲音喊道：“這美人兒我要了，五千兩！”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我出一萬兩！”先前那出三千兩的人喊道。
“一萬五！”“一萬八！”
“兩萬五！”林驚瓊也跟在裏面火上澆油。
座中誠然大有豪奢之輩在，轉瞬間就已喊到了五萬兩。
啧啧，啧啧，那時自己一千兩買下他，真真是賺大發了。林驚瓊一時竟心生後悔。見十萬兩喊出後場中沉寂了下來，她深吸口氣，喊：“七萬兩！”
喊出五萬兩的，是離林驚瓊不遠處的一所雅室。林驚瓊喊出這聲之後，許久那邊再沒動靜。
林驚瓊緊張起來——自己可沒七萬兩銀子啊！“哈哈哈，怎麽，沒錢了吧，跟小爺搶人，你算個什麽東西！”她趕緊使個激将之法。
好在在滿座翹首中，那邊中計了：“七萬兩千兩！”
開始小氣了麽。林驚瓊興奮地拿書扇着漲熱的臉，想罷了，還是謹慎點吧，七萬兩千量不少了。
“八萬兩。”一聲清淩淩的聲音從林驚瓊身後響起，聲音不是很大，卻讓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更讓他們莫名打了個寒顫。
林驚瓊僵硬地扭轉脖子看過去，那無聲無息地站到自己身後的，不是秦衛又是誰。
“你，你，你，”林驚瓊覺着自己舌頭都不聽使喚了：“你如何會在這裏。”
“君侯高樂，”秦衛目光落于正跪倒地上在給她捶腿的張欣悅身上：“我來與君侯同樂啊。”
張欣悅身子頓時癱倒下去，他就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安靜而迅速地向角落挪去。
“不是，你聽我解釋，”林驚瓊也努力把自己身子往椅子深處縮：“我，我不是來玩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重溫舊夢是吧，我懂。”秦衛嘴角動動，明明笑的還是那麽清淡，落在林驚瓊眼中卻無比可怖。
“八萬五千兩！”此時外面競價聲又起。
“九萬兩！”秦衛立刻接上。
林驚瓊倒吸一口冷氣瞪大了眼睛：“我沒錢！”
“不買下他來，你如何能重溫舊夢，如何能刺激他恢複記憶。”秦衛笑道：“放心，錢，我有。”
他，他竟是這般誤會，這誤會還真是渾然天成呢！林驚瓊心中哀嚎，不禁拿手中的書擋住了臉。
“九萬五！”那邊決然毅然又出了個價。
在林驚瓊的吸氣聲中，秦衛也決然毅然道：“十萬！”
那邊再不出聲了。
很快，老鸨谄媚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公子，人是給你送過來還是送回府中？那銀子使現在交付，還是跟您回府中取？”
林驚瓊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躲到書後面。
秦衛伸手給她奪了去。
林驚瓊緊緊閉着眼睛，不知道要承受衛大丞相何種常人難以思及的招數。
然秦衛遲遲未語。
林驚瓊睜開一只眼睛，看秦衛正在翻動手中書頁，面色詭異難言，眸中一半是怒火蒸騰，一半暗沉無邊。
怎麽了。林驚瓊起身抻脖往那書頁上看看。
這一看之下，她的呼吸都終止了：怎就沒想到了，這種地方會有什麽正經書……
她急急伸手搶奪:“這個，我沒有看的，我就随手拿的。”
“哦？”秦衛一手把書舉高，一手攬住她的腰：“那不如現下你我同看？”
“沒有興趣！”林驚瓊彎腰從他胳膊下鑽出往外跑。
一開門，差點撞上老鸨那肥膩的身軀：“公子，人，貴仆已經領走了，這銀子，還請公子發個話。”
“跟他要！”林驚瓊一指秦衛。
然後被秦衛抓着手拉回懷中。
“好，我借你好了。”他在她耳邊道：“可不是白借。”
“你，你要怎樣？”林驚瓊膽戰心驚地問。
“取筆墨來。”他道。
張歡悅從角落滾出來去拿筆墨。
借據，于某年某日某月借秦衛白銀十萬兩整，利息五分。特立此據。
林驚瓊眼睜睜地看着秦衛筆走龍蛇寫了這麽一句。
然後強捏着她的手署下名字。
明明是來賣蕭遲的，如何把自己賣了？她後知後覺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少更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