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厮殺

進入夏朝國界後,秦衛便命熄滅火把,以布帛裹住馬蹄,潛伏行進。也是因此時這片區域的兵馬,不是聚集雲丘,便是相互牽制,一時露出大片無人關注的空白區域,讓他們這支兵馬得以悄無聲息地插入到雲丘附近,蟄伏等待。

太陽再次升起。日中之時,斥候來報,已見秦徹兵馬影蹤。

“再探。”秦衛不慌不忙道。

禁軍諸将官卻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個個迫切地看着林驚瓊。

“你們素日裏不是總說上不了戰場,實現不了胸中抱負麽,”林驚瓊與他們道:“如今便讓本使看看你們的抱負。若是有那等怕死的,躲在本使身後便是。”

“我等不怕死!”衆将豪情萬丈地道。

又一波斥候回來,然帶來的并非秦徹兵馬消息,而是:“玉城侯蕭遲尋跡追來,片刻鐘後便會尋到此處。”

秦衛聞言皺眉,林驚瓊卻大喜:他定是來阻止秦衛上戰場的吧。“速速請來。”她吩咐道。

“聽到他來了,開心?”秦衛涼涼道一句。

“是啊,”林驚瓊順口道:“他是擔心我?不對他沒恢複記憶,定是擔心你。好羨慕你。”

秦衛無言以對。

片刻之後,蕭遲與數名家臣策馬急急而至。麗日晴空之下玉人戎裝,格外好看,林驚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很快小氣的秦衛催馬上前,擋住了她的目光

“阿衛你這是鬧哪一出啊?連個招呼不打就帶兵跑了,你那老爹的魂兒都吓飛了,若不是我攔着,又跟他立了誓,必将你毫發無損帶回去,他怕不傾盡金陵兵力親自來尋你。”見到秦衛,蕭遲明顯松了一口氣。又陰沉沉看林驚瓊,宛若那夫主看拐帶了自己娘子的奸夫也似。

現下不是斤斤計較時候。林驚瓊只道:“玉侯來的太是時候了,快把衛相帶走吧。在下怎麽勸阻衛相都不聽,非要親自上戰場。這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傷了衛相可怎生是好。”

“你們都不必說了,大戰在即,我若離去必動搖軍心。”秦衛垂眸想想:“你們既怕我受傷,那等會戰場之上,我就追随于鳳侯身側不離片刻便是。鳳侯沙場之上素有威名,護我一人想來易如反掌。”

“你追随于她身側,她護你?”蕭遲像聽了什麽笑話似的,挑眉道:“不如我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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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玉侯也曾上過戰場,然到底不如我久經沙場,還是我來護衛相比較妥當。”林驚瓊一聽他要跟自己搶人,忙拒絕。

秦衛聽了林驚瓊這話心中自是歡喜,向林驚瓊身邊挪近幾步:“我也覺着追随于鳳侯身側比較安全。”

“對對對,衛相戰場上一定片刻不要離開我,莫要讓我擔心。”林驚瓊認真看了他道。

“此身就托付給鳳侯了。”秦衛與她四目相對笑道。

“定不負所托。”林驚瓊點頭。

感覺自己身處一種奇怪的氛圍中。蕭遲迷茫看着他二人。

“還有小遲,”秦衛總算肯分出一眼看蕭遲:“我和鳳侯計劃分兵兩部同時出擊。我原想我與鳳侯各領一部,鳳侯執意不肯。如今正好,我和鳳侯一部,另一部就交給小遲你統率。”

“玉侯也一定要珍重自身,若是有危險,速速向我靠攏就是。”林驚瓊還要裝一裝,殷切囑咐蕭遲。

惹來蕭遲嗤笑:“不勞鳳侯挂心。”

雲丘之下,此時重兵列陣,橫斷南北。他們兵戈所向,是一隊渾身浴血狀如惡鬼的兵馬。縱是敵我兵力懸殊,縱是肉眼可見的精疲力竭,然他們的鬥志與殺氣卻沒有絲毫退卻。

“三公子,何必如此固執。你放了我,我保證讓他們不傷你一根汗毛,如何?”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全須全羽的人,被挾持的夏侯月明,苦勸道。

前方的秦家三公子,靖亂大将軍秦徹,聞言回收抹一把臉上的血,咧嘴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莫若二皇子去說服他們,叫他們乖乖棄械投降,我也保證不傷他們一根汗毛,如何?”他喊道。

“此時此地你還敢如此狂妄。”夏侯月明氣道:“我縱是拼上這條性命不要了,也要看看你是怎麽死的!”

“這輩子你是見不着了!”秦徹大笑:“諸君,随我再戰一場!”

“誓死追随大将軍!”衆将士齊聲大喝,氣勢如虹。

他們向夏軍沖去。

夏軍中軍屹立不動,兩翼折向前,顯然是想将他們圍而殲之。

看看配合多麽松散,指揮之人顯然傲慢之極,以為他這支殘軍再無反抗之力,都不肯在側翼防備上多加用心。秦徹心中嘆氣:若是我此時能有一隊伏軍突出,将他側翼斬斷,那脫出重圍輕而易舉。

正這樣想着,便見一邊側翼,當真斷了。

秦徹吃了一驚,凝神再看,卻見另一邊側翼,也斷了。

斷裂之處,各殺出一支兵馬,在夏軍中折返往來,将斷口擴大。

“大将軍,是,是京中北軍,和,和禁軍的服色,”部下狂喜的聲音響起:“是我們的援軍!”

“難不成是老頭子親自來了?”秦徹雙目也亮了起來:“加速行進,與援軍彙合!”

夏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亂了針腳,急急變換陣型應對。然到底是臨時拼湊的人馬,協調極差,一時亂做一團,竟至中軍統帥所在曝露陣前。

“林驚瓊,攻擊夏軍中軍!”見狀,右翼軍中的秦衛當機立斷調轉馬頭。

林驚瓊看了過來,一臉的迷惑。

自殺入戰場她就開始迷惑了:那聲稱要被她庇護的秦衛,勢如出籠猛虎。一柄長矛舞的如亂天之龍,所到之處,血流成河——說好的嬌弱呢,她竟被蒙騙了這麽久……

然戰機轉瞬即逝,林驚瓊來不及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立刻指揮部下跟了上去。

他們急如飛箭般射向夏軍中軍,轉瞬殺開了一條血路。

“林驚瓊,取主帥首級!”秦衛喊道。一馬當先的他到底被人山人海擋住了。

林驚瓊飛身而起,越過密集如林的刀槍劍戟,直奔夏軍主帥而去。

夏軍如潮水般湧來阻擋,可随即,秦衛沖殺過來,蕩平一片。

須臾林驚瓊已至對方主帥面前。半空中一劍揮下,對方攻擊的兵器紛紛脫手落地。再一劍,已取了主帥項上人頭,這才落地。

一擡頭,她又盯上了飄揚的中軍大旗。她雙手握劍,快跑幾步再次躍起,身體旋轉如風襲向旗杆,旗杆轟隆落地。

秦衛已殺了過來,縱馬踏着一片兵士的軀體高高躍起,伸手給她:“林驚瓊,撤!”

林驚瓊握住借力,落回自己馬上。二人并駕齊驅,片刻又從中軍殺出。

“好!”遠遠看見夏軍中軍大旗落下,秦徹及部下齊齊喝彩,秦徹更是連聲喊着:“父王威武!父王神威!”迎上那從夏軍中殺出的隊伍,

越來越近,他驟然失了聲,嘴巴急速收攏,收成一個圓形。

“老老老大?”他終于與他們彙合:“如何是你?”

“如何不能是我。”秦衛風輕雲淡地道,伸手揉了揉他亂的雞窩也似的頭。

“你如何能到這兒來,你若少了根頭發絲兒蹭破了點油皮,你親~爹還不劈了我!”秦徹擠眉弄眼極誇張地道。

“少耍貧嘴,可還撐的住,有沒有傷到要害?”秦衛上下打量着他問。

“沒有,”秦徹大咧咧地道:“就夏朝那群貨,能奈老子何?就算老大你不來多此一舉,老子自己也殺回來了。”

“是麽,咱們大将軍愈發能耐了?”秦衛沖他當胸一拳。

“啊啊啊疼疼疼!”秦徹彎了腰呲牙咧嘴叫起來。

林驚瓊忍不住笑了起來。秦衛察覺,側首與她相視而笑。

秦徹順着大哥目光看到林驚瓊:“對了這位兄弟誰啊,我竟不認識,老大你身邊什麽時候又多了這麽一個猛人?讓給我呗?”

說着走過去伸手就要勾搭林驚瓊肩膀。

秦衛一把抓住甩開。

“疼疼疼疼疼!”秦徹又叫起來:“老大你幹什麽?”

“給我放莊重些。”秦衛冷冷道。

“林驚瓊見過大将軍。”林驚瓊向秦徹拱手為禮。

“林驚瓊?不是那個金州過來的女将麽?”秦徹大叫:“你竟是個女的?”

“不可對鳳侯無禮。”秦衛皺眉看他。

“衛相與大将軍且歇息片刻,末将去接應玉侯。”林驚瓊調轉馬頭道。

喲喲,心心念念不忘他。秦衛便道:“他久不上戰場了,如今竟這般弱,這麽點人還沒收拾完。你還是別去了,免得讓他覺的羞愧難當。”

“老大你哪裏吃錯藥了?”林驚瓊還沒說什麽,秦徹先驚訝道:“你向來不最疼愛你的小遲麽,如何竟這般狠心了?”

“胡言亂語!”秦衛擡手敲秦徹腦袋上。

“玉侯那樣的人,自是惹人疼愛。”林驚瓊笑笑道:“我還是去接應下吧。”

“你留下,我去。”秦衛控馬上前。

“不如一起。”林驚瓊跟上去。

片刻之後,蕭遲看着殺到面前的二人,便覺着,先前那種奇怪的氛圍,又出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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