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人
救出秦徹後,全軍急速撤離戰場,至傍晚時分回到秦徹中軍所在的領英堡。在蕭遲的不斷催促中,秦衛下令修整一夜,明日一早便啓程返還金陵。
安頓下來略事休息沐浴更衣,林驚瓊便去找秦衛,她要好好質問秦衛,啊,那輕輕一碰就撲地起不來的貨哪裏去了。
“主公現下不方便,吩咐了等閑人等不得驚擾。”秦衛的房間前面,滄宇辰宿一幹侍衛攔住了林驚瓊:“君侯還是請回吧。”
是心虛了吧。“我是等閑人等嗎。”林驚瓊晃過他們推門而入。又重重關上拴好,阻止他們進來。
屋子裏一重一重輕紗垂了下來,輕紗深處一點燭光朦胧搖曳。哼,還想往哪裏躲。林驚瓊大步往裏面闖。
揚起最後一重紗,濕熱水汽撲面而來,浴桶中正在沐浴的秦衛擡頭看她,眼神單純又無辜。
“你看,我說了我不方便,你一定要闖進來。”他道。
林驚瓊立馬明白過來,又中了他的計,他就是故意誘她進來的。
然林驚瓊又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閨閣弱女。“你慢慢洗,我等着,不急。”她大馬金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茶,就着這美男沐浴圖喝。
好了,沒了衣服終于一目了然。還真是神奇啊,這肌肉虬結充滿力量的身軀,如何披上那麽薄薄一層衣裳,就變的單薄如紙?他的衣裳是會法術嗎?還是自己委實眼瞎了?
在她的目光下,秦衛臉上慢慢起了一層薄紅。“你這成何體統。”他別過臉去道。
“你還給我裝,裝什麽清純。”林驚瓊硬咽下一口滾燙茶水:“趕緊出來,和我比劃比劃,讓我探探你的真實實力。若是等閑水準,不至于這麽久我都沒察覺。”
“你看,我從沒說過我不會武功是吧,是你先入為主自己錯判罷了。”秦衛誠摯地道:“至于我的實力嗎,你也不必比劃了,應該是比劃不過我的。”
林驚瓊深深吸氣:“果然深藏不露……”
“我并非刻意騙你。”秦衛還努力解釋:“我爹不讓我在外人面前展露武功的。你想啊,我已然有了絕世的頭腦,再有絕世的身手,得上蒼如此眷顧,豈不讓世人嫉妒。做人,還是謙遜一點好。”
“好吧,我是外人。”林驚瓊拔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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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然不是!”嘩啦一聲水響,林驚瓊便被牢牢禁锢住,身子落入一個濕漉漉的懷抱中。
“你是內子啊。”他垂首,輕噬她的耳垂。
自蕭遲回來後,秦衛與林驚瓊生疏不少。可經歷一場大戰,沸騰的熱血久久不能平靜,更化作火花燒入靈臺,燒的他無比熾烈,也無比清醒。
他這樣刻意引誘,林驚瓊還,還真受不得。
她轉頭,吻上他的唇。
氣血湧動中,神魂似欲離體而去,掙脫所有塵世羁絆,至真至純相互交托,融為一體。
“阿衛,睡了麽?”偏生此時蕭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今夜我想與你同榻而眠!”
片刻之後,蕭遲終于擺脫開侍衛們,闖入了房間內。
一扇窗子大開,窗頁搖晃吱呀作響。秦衛呆立在窗旁,身上胡亂披了一件袍子,袒露着精幹的胸膛。
“诶,阿衛,洗澡呢,”蕭遲不解看他:“怎麽這神情,跟那,跟那欲求不滿的曠夫也似,哈哈哈。”
秦衛眸子動了動看向他,一雙眼睛裏血絲遍布,殺氣隐隐。
蕭遲渾身一顫,笑聲戛然而止。
然後便被無情的趕了出去。
似乎從出巡回來之後,感覺阿衛和自己生分了好多呢。蕭遲委屈的想。
等回了金陵,和他好好喝個酒,談談心吧。他想。
故而第二日他起了個大早,去催秦衛立時回金陵。
不曾想秦衛房中人去樓空,只剩下一個侍衛告訴他:“主公今日另有安排,拂曉時分便離去了,就請玉侯領軍回京吧。”
“他又去哪兒了?”蕭遲不啻于雷鳴入耳:“等等,為何是我領軍,林驚瓊呢,莫不成林驚瓊與他在一起?他帶林驚瓊不帶我?”
在蕭遲委屈迷茫的同時,秦衛與林驚瓊帶着侍衛們,已是策馬立于廣陵城街頭。
廣陵城是天下第一大城,五湖四海能人異士、奇珍異寶集聚無數。因此有那底氣,在這天下四分五裂之時,不依附任何一方勢力,以一城成一國。
立在廣陵城街頭四望,侍衛們并林驚瓊都瞪圓了眼睛:“這廣陵城的姑娘,真真是大方的緊,大方的緊。”
不同于金陵閨閣間推崇的清雅端莊,這廣陵的姑娘們,穿的個賽個的輕薄,胸口還要露出來,以擠出一抹深深的溝壑為傲。
林驚瓊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要不自己女扮男裝扮的好、扮的像呢。
旁邊一道視線投過來,林驚瓊一側首,與秦衛四目相對。
“我擠不出來的。”林驚瓊如實與他道。
秦衛微微一笑,便轉過了頭。就那麽淺淺一個笑,林驚瓊卻從裏面讀出“我不信,要親手試試才知道”諸多意思。
林驚瓊猝不及防,差點掉了手中馬鞭。
“前面的讓開,說你們呢,別不長眼!”身後傳來呼喝之聲,林驚瓊轉頭,見一列極豪奢的馬車車隊,在數十個騎着高頭大馬的豪奴的護衛下,聲勢浩大的行來。行在最前面的奴仆,正用馬鞭指了他們。
“讓路。”秦衛倒不在意。
其中一輛馬車車門突然打開,裏面一人探出身來:“鳳兒,是你嗎,鳳兒!”
這聲音是……林驚瓊忙調轉馬頭:“涵哥!”
這不期而遇的,可不是那從小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曾定過親的唐涵!只是戰亂中失散八年,數月前重逢,唐涵已另覓良緣。雖然唐涵還有心誓守舊約,然林驚瓊對他只有親情,又被當世還是一千兩的秦衛從中搗亂,到底他與林驚瓊婚約做罷,娶了大商劉氏之女劉令儀。
“涵哥!”轉眼已到面前,林驚瓊跳下馬,抓住了唐涵伸來的手:“涵哥,你如何在這裏,你還好嗎,月阿娘呢?”
“好好,娘她在家沒來。”唐涵看着她,眼眶已經紅了:“你也好麽,你這些時日一切都好嗎?那時是我不好,我不合一時沖動又抛下你一人……”
“怎地,你還想納她做小怎地。”尖銳的女聲響起,一臉寒霜的劉令儀從車上下來了。
唐涵臉上便浮起了怒色:“你……”
“原來嫂嫂也在,嫂嫂好。”林驚瓊忙推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
“喲,瞧瞧這小嘴甜的,”劉令儀上下打量她:“這小臉也白淨了,誠然有兩分姿色。不過這種貨色咱們家不是大把的麽,夫君你如何就對她念念不忘呢?想來是她有過人的狐媚之術了。”
“你說什麽呢,”唐涵把林驚瓊護在身後,冷冷看着劉令儀:“跟鳳兒道歉。”
“別假模假樣了。”劉令儀笑了,羽扇輕搖,拂去臉上寒霜,卻拂不去眼底陰毒:“夫君,我說過,我為人最是大度,你想要的,我沒有不遂你心意的。只是你這位自幼定親的鳳妹妹,不知廉恥與人私通,被你當場抓奸。你竟還肯要她?你能忍,我卻不能忍呢。”
她說這話聲音極響亮,引的周圍來往人紛紛駐足矚目。林驚瓊不禁轉頭看一眼秦衛:都是你做的好事。
秦衛拍馬向這邊走來。你別又來搗亂,林驚瓊瞪他。
唐涵沒發現林驚瓊的小動作,只怒斥劉令儀:“莫要胡言亂語!我與鳳兒分離八年,鳳兒另擇良緣亦是情理中事。那時是我沒有問清楚,才鬧出的誤會。”
“啧啧啧,如此百般維護,她也得配啊。”劉令儀搖頭:“看看,你這好妹妹的良緣,又換了人呢。”
唐涵轉頭,這才看見已到咫尺的秦衛。這人似乎在哪裏見過,他心中疑惑。卻是來不及多想,又與劉令儀道:“人家許只是鳳兒的朋友,你莫要什麽都往男女私情上去扯。”
話音未落,秦衛幹脆利落地跳下了馬,一把把林驚瓊拉入懷中。“我不是鳳兒的朋友,我是她夫君。”他道。
他這話說的得意又纏綿,林驚瓊聽在耳中,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哈,聽見了看見了?”劉令儀大笑起來:“你的好妹妹眼光還真是不錯呢,這個雖是容貌沒有先前那個生的标致,不過氣度亦屬上品!好妹妹,這般會享受,真真是女中豪傑!只是不知,你這夫君可知你先前的那些個風流韻事啊?”
此言一出,林驚瓊便覺着秦衛渾身一僵。啊呀,你說什麽不好偏要将他與蕭遲比較!林驚瓊心中叫苦。
“我娘子就是這般可愛的女子,誰見了都喜歡。”秦衛倒沒發作,和顏悅色地與他們說話:“劉小姐是不是很嫉妒她啊?劉小姐費盡心機,又是迷情香又是假孕,才騙的唐涵娶你。而唐涵那顆心呢,還在我娘子身上。可見劉小姐為人與我娘子簡直是雲泥之別,還敢在這街頭亂吠。劉小姐若是聰明,現下就滾回蜀中去再不出門,尚可保家門富貴。”
唐涵本想問問林驚瓊,她當真嫁人了?然聽了秦衛這話,驚的顧不上了:“什麽假孕,她她不是小産了麽?”
劉令儀更是臉色煞白手中羽扇都捏不穩了:“你,你究竟是何人,你胡說什麽……”
“走吧娘子,”秦衛摟着林驚瓊轉身:“莫要與這等女子在一起,沾染上惡俗之氣就不好了。”
“涵哥我先走了。”林驚瓊扭頭與唐涵揮手。
“令儀,這當街吵嚷,成何體統。”劉家車隊裏也有人出聲催促劉令儀:“走了。”
“你說的是真的?涵哥中了劉小姐的迷情香才不得不娶她?劉小姐是假孕?”唐涵一行人身影消失于人海中,林驚瓊問秦衛。
“自然,金陵城中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秦衛道。
“是麽。”林驚瓊暗笑。又嘆氣道:“沒想到有這麽多內情,看來這劉小姐并非我涵哥良配。”
“遇到就是緣分,不防小小給她個教訓,”秦衛笑道:“幫你涵哥出口氣。”
“主公,已經查明,劉氏此來,是為了借給廣陵城主拜壽之機游說城主,廣陵城不是正在籌建自己的船隊出海貿易麽,他們想合夥。”玉衡消失了一會兒又出現,向秦衛禀報。
“唔,廣陵城主向如晦人不錯,我即來了,也該順便給他拜個壽。”秦衛思量道。
“不不不,咱們此行出來人帶的太少,不宜暴露身份。”林驚瓊趕忙攔阻。
“無妨,咱們在這裏有人。”秦衛道。
他們穿街過巷,最後在一處幽靜宅子前駐馬。早有人在門前迎候,林驚瓊看看他們身形,知道是和滄宇等一個路子的侍衛,心下稍安。
“今日在此歇息,明日去與向城主拜壽。”秦衛交代林驚瓊。
“我沒有合适衣服。”林驚瓊看看身上。從京城走的急,她眼下身上這身素樸青衫,還是部下們臨時找來替換的。
秦衛點點頭:“原就是帶你來游玩,順便買身就是了。到時候叫劉令儀看看什麽叫雲泥之距。”
喲喲喲,看這氣性。林驚瓊忍不住笑了:“好,明日我一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保準不給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