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有關系。”
“你們幾個都在這個名單裏面。”
柳谧氣的冷笑,“你也別吓唬我,我雖然沒你那麽懂金融,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也不可能強迫我留在這個公司。”
任東風并不惱,甚至還點頭誇贊了下,“沒錯,确實是這樣。不過,如果你幾個同意留下來,你會拿到不菲的報酬。而如果你們不留下來,除掉你們個人的部分,這個公司的價值會大幅下降。”
“呵,你們這樣是圖什麽?我就不信,我值得你們這樣做。”
任東風皺眉,把孫毅打發走,看着柳谧,“小柳妹妹,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防備什麽。你說你和連總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我做這件事也并沒有考慮這些。收購一家公司、盡量保證原來的骨幹人員穩定,很常見。不信你可以找學金融的問,也可以去網上查。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商業安排,沒有人過多的考慮你的因素。”
“那你們為什麽要投資這家公司?”
“你疑心還真是重。我也不給你講枯燥的房地産市場和房地産融資了。我們有一個計劃,本來還是保密階段,為了不讓連總無辜背鍋,我把它告訴你。我們準備成立一個房地産信托基金,把恒懋手中所有能産生現金流的樓盤全裝在裏面,打包上市,或者變相實行證券化。我們原有的都是商業樓盤,現在開始試着做一些居住類的,長租公寓是我們考慮的重點範圍,所以,我們希望能在中低端市場和萬家合作,并重點發展自己的高端業務。至于你,實力有目共睹,還用我多說嗎?”他嘆了口氣,“我怎麽覺得連總這鍋是怎麽甩也甩不掉呢?你擔心這是連總的授意?他又不是商纣王、你又不是妲己,他怎麽可能昏庸到拿這麽大一筆錢出來瞎砸的程度呢?老連總在天之靈,也不會允許他那麽做的。”
任東風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柳谧。想起她聽見的那句連平域對連浙的教導,“你的任務就是管好恒懋,它是用你很珍貴的東西換來的。”她沉默了下來。
“小柳妹妹,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我不知道你和連總是不是有什麽糾葛,為什麽這麽不願和連總扯上一點關系。我一向覺得你挺聰明的,可這件事情上反應很不職業。如你所說,現在是法治社會,錢不是萬能的,某互聯網大亨在境外涉嫌性侵女學生,照樣逃不了指控。英特爾的總裁也因為這類事件辭職。社會在保障你們女人,你怕什麽?”
柳谧讓他這番話說的尴尬,她不自然的說,“我不是擔心這個。”
任東風順坡下驢,“是的是的,我把連總比喻成什麽了?要是連總知道了,我可能就混到頭了。關于這件事,你也可以再問下楊總的意見。我們不做強買強賣的事。說句純技術的話,不管對你還是對楊總,你留下可能都是最好的選擇。你個人會拿到比現在多的多的薪水,楊總那邊也會有較大的溢價。誰跟錢也沒有仇,出來混飯多辛苦。”
柳谧不得不承認任東風的厲害,讓你感覺他是個和人沒有距離的話痨,話說的誠懇,卻說的面面俱到。正想着,任東風又來了一句,“至于彩雲山莊的事,我問過連總,他說是你自己答應他的,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找他。但是私下裏說啊,這件事情你要快,我們下周一就要把恒懋彩雲山莊小組的名單上報到政府,其中就有你。”
“但我并沒有答應。”
任東風的态度很誠懇,“小柳妹妹,我說了你別不愛聽,我們真報上去、你又能怎麽樣?發公開信辟謠?那樣對誰都不好。既然連總說是你答應他的,這話肯定不是憑空說的,是不是你們有什麽溝通理解上的差異?所以我建議你找連總溝通下,最好在上報前把這個問題解決。”
柳谧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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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她仔細想了任東風的話,她一直有點疑惑,按之前劉錦揚說的,要她辭職,斷絕和寧城的一切往來,怎麽忽然就同意她作為彩雲山莊小組成員了呢?
柳谧想來想去,打算試探下劉錦揚,給劉錦揚發了條微信,“你們上次和恒懋談的還好嗎?”
一直等到晚上,劉錦揚還是沒有回複,柳谧只好給他打電話。劉錦揚似乎在哪個場合上,吵得很,柳谧直接問他,“你們上次和恒懋的人談的還好嗎?”
“湊合着吧。”
柳谧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說了,就草草的說了聲,“湊合着就好。”
這事兒還在連浙身上,問劉錦揚不如問連浙。既然是他為了彩雲山莊讓自己去找的劉錦揚,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分寸。明知道劉錦揚要她斷絕和寧城的人來往,還要把她作為小組成員上報呢?雖然恒懋先斬後奏令她很氣憤,但不得不承認,任東風的建議是最好的。否則,真要上報上去,她能怎麽辦——到時她連是否被報上去了都不知道呢。
考慮再三,柳谧只能給連浙打電話,和正月十五那天一樣,他依然沒有接。柳谧沉不住氣了,周六一早坐車去了寧城。
許久沒有回寧城,走的時候還是冬天,回來卻已經是春天,居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打車到了上城闕,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她來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上次是她想出境卻意外的被攔下,也不知那個措施現在怎麽樣了。
柳谧到了樓下,按了單元對講門,等待接通時,她有點緊張,好在這時間并不是很長,接通了,甚至沒有問一句話就替她開了單元門。
她進去了,很快到了19樓,門虛掩着,她推開。
屋裏的陳設基本沒什麽變化,除了沙發和地毯。他放下健身杠鈴,汗珠布滿肩膀和健壯的胳膊,柳谧看了一眼,就把眼光挪開。
連浙也不避諱她,掀了濕透的背心,随手抓起毛巾擦着汗,“找我?”
男人的汗味傳了過去,柳谧有點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出汗之後不能立刻吹風和洗澡,你們家沒這規矩嗎?”
柳谧無言。這個規矩當然有,只是……
“我一身汗,坐不了沙發,要不,陽臺上坐會兒?”
柳谧對他家的沙發也沒有好印象,就求之不得的答應了。
“廚房的櫥櫃裏有茶葉,也有熱水,你沏兩杯茶來。我去洗個手。”連浙說完,不等她的反應就進了洗手間。
柳谧按吩咐沏了茶出來,他也跟着過去了。
“坐。”他說,她坐下來了,他卻站着,就在她的斜對面,背靠着窗。
她仰頭,“你怎麽不坐?”
“剛運動完,不适合立刻坐着。”
這樣的局面不大适合由她發起興師問罪,她又不能站起來。他也不開口,抱着胳膊站着,看着她。
柳谧的耳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她咳嗽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強硬些,但眼光卻盡量只停留在他臉上,“任東風說,你們把我列成了你們彩雲山莊的處置小組的成員了。”
他一口承認,“沒錯,任東風也給你看了那份方案。”
“你們為什麽這麽做?”
“這是一個很好的亮點。爛尾樓的成因雖然可能複雜,但無一例外的有政府的因素。對于政府來說,爛尾樓就是疥瘡。不管是哪一任做下的,都不是特別光彩的事。所以,如果能把這塊疥瘡解鈴還須系鈴人的處置成功,那也可以給政府的臉上賺點光彩,至少證明,當年的選擇并不完全是錯的。”他停了停才說,“這塊地也不例外。”
“但我并沒有答應你。”
“你答應過我,幫我把這塊地争取到手。”
“我只是答應你去找劉錦揚。”
“既然能答應劉錦揚的條件,這個挂名又算什麽?”
“我願答應什麽,是我的事,不用你替我作主。”
他松了胳膊,走過來,撐住藤椅的兩側,裸露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逼的她只能看他的眼睛,“是嗎?可當初你二進萬家,就是我安排的,可怎麽辦?”
“你胡說,你明明說就是一樁生意。”
“是一樁生意,順便安置了你,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你!”
“要辭職?辭吧,你不是早就答應了劉錦揚要辭職嗎?”
柳谧忽然有點鬧不明白了,“任東風說,你和楊總談過,要把運作長租公寓的空殼公司實體化,還設置了關鍵人條款。”
“然後呢?你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工作值錢、又不想辭職了?”
柳谧不語,她确實這麽想過,“任東風說服了我。”
他嗤了一聲,“那我是該給任東風漲工資,還是扣工資?”
他嗤了一聲,“那我是該給任東風漲工資,還是扣工資?”
連浙的話讓柳谧覺得任東風所說他并沒有和連浙串通似乎比較可信,她轉換話題,“你們又是怎麽說服的劉錦揚?”
他笑了,“你是不是真覺得劉錦揚是一個你可以托付的人?是不是真的相信,他為了照顧你,為了讓你有一個新生活,會堅持你與過去的六年完全割裂?居然還生出了廉價的感動。柳谧,你有多蠢,選錯了一個還沒長着教訓,眼光也沒有絲毫長進。”
“我怎麽想不用你管。”
“可我就是給你試出來了,怎麽辦?爛尾樓的成因雖然可能複雜,但無一例外的有政府的因素。對于政府來說,爛尾樓就是疥瘡。如果能解鈴還須系鈴人的把這塊疥瘡處置成功,那也可以給政府的臉上賺點光彩,至少可以說明當年的選擇并不完全是錯的。我抛出這一點,劉錦揚立刻就明白了,至于救你于風塵的想法,自然也就抛諸腦後了。”
連浙的譏諷讓柳谧的心裏很不舒服,“即便劉錦揚答應了又怎麽樣,我又沒有答應。”
“那你可以去抗議。對于這個方案,劉錦揚現在比我們熱衷。更何況,他還和我談了代價不小的其他要求。可以這麽說,在你把恒懋介紹給劉錦揚的時候,這件事就由不得你說了算了,明白嗎?”他撫了下她的頭發,“乖乖的,嗯?”
“你是早打算好的?”
“嗯,沒錯。早和你說了,這就是一樁生意。”
她仰頭望着他,“是啊,我早該想到,這就是一樁生意。”
屋裏安靜了下來。她失魂落魄的坐着,眼神穿過窗戶,不知在想什麽。他的目光卻一直在她的臉上,她每眨一次眼睛,都落在他的眼裏。
“連浙,”她說,聲音很平靜,“那既然這樣,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的名字也借給你用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的心一縮,果然。
“不行。”他說。
“為什麽?”她的目光終于移了回來,“不是你說的嗎?我幫你争取到彩雲山莊,你放我走。”
“我說的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況且,現在也還不算争取到彩雲山莊。”
她低頭看着放在膝頭的手,“規則都由你來定,什麽都是你說了算,我不懂,也算計不過你,你還要我怎麽樣?”
他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我說什麽你會聽?”
“你說說看。”
“任東風說,他很看好你,想讓你過去幫他。”
她看着他,忽然一笑,“這是不是也是你計謀中的一部分?”
他也看着她,“是也不是。我從來不關心你是做中介還是做設計,對我來說,都一樣。”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手撐在窗臺看了一會兒外面,“你們想要我怎麽樣?”
“其實你想怎麽選都行,我總有對策。不過,就現在來說,我覺得如果你肯接受任東風的安排,我覺得就不錯。”
等了會兒,柳谧笑了,“也就是說,即便這次我不同意,你也還有辦法?”
他沒有說話,沉默即是默認。她轉了過來,“連浙,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裏值得你這樣?”
他也看着她,“我說過,這就是一樁生意。如果一定要扯上個人恩怨,我也說過,我要給我八年的時光一個交待。”
她點頭,“那我同意,按你的安排來,我給你一個交待。”
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像有一根針,紮的心裏細細的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但除了這條路,他再也想不出來別的辦法。
第13-1章
兩人談話結束,他去洗了澡,她一個人在陽臺上坐着。還是早春,樹的嫩芽已經冒了出來,像一顆顆的綠豆。最早開花的玉蘭骨朵已經膨脹的很大,好像忽然就會拆裂盛開。陽光照了進來,卻帶不給她暖意。
這世界真的沒什麽可信的。才要信一點東西,就忽然有人拆穿。
她沉沉的坐着,直到他又出現在她面前,已經換了衣服,一身清爽。她看着他,甚至笑了下,“這麽快?”
他看着她,“你怎麽沒走?”
她坐着,手握成半拳搭在嘴上,帶着點慵懶,“走什麽呀。你要什麽我都會給,我說過,我給你一個交待。不過,如果你不要,你可以說。”
他看了她半晌,“我要。”
她笑了下,站起來準備走進屋裏,他從身後抱住她,聲音低啞,“柳谧。”
她回過頭,“怎麽了?”
他沒有說話,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兩個人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她推開他,“我中午沒有吃飯,想早點吃晚飯了。”
他說,“那我們買菜回來做飯?”
她拒絕,“不了,我最近想吃些辣的。”
寧城他們都很熟悉,她要他開去一家火鍋店,要了最辣的鍋底,一邊吃,一邊用紙巾揩眼睛,“真辣,辣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基本沒動筷子,只抽着煙。看着她明明吃不了什麽辣,卻硬要吃。終于,他看不下去了,按滅了煙,招呼服務員把辣鍋換成清湯鍋,她揩着眼睛,“連浙,你管的也太多了,連吃個火鍋你都不讓。”
他不說話,重新點了配菜,又把新上來的牛奶放到她面前,“喝了,能解辣。”
“這個和給你交待沒有關系。”
他不耐,“大庭廣衆之下,你別逼我喂你。”
她瞪大眼睛,“你是我什麽人?我喝不喝牛奶都要你管。請你端正身份,現在我們說的好聽一點,是債主和欠債的關系。說的不好聽一點——”
他突然出聲叫服務員,打斷了她的話,“結賬,把這些配菜打包”。
“我還沒吃完呢。”
他不理她,拎着打包袋,不由分說的拽起她,“回家吃。”
辣還盤桓在口腔裏,她不斷的吸着氣,等紅燈的時候,他忽然探過身來吻住了她。她本能的想推他,又垂下了手,任由他在唇上肆虐。後面有滴滴的催促聲,他放開了她,她的黑眼睛和他的黑眼睛,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她閉上眼睛,假裝小寐。
他扯着她的腕回到家,“哭什麽?”
“辣的。”她離他不過厘米,後面是牆。
“任東風沒有騙你,他什麽都不知道,這并不是一個局。”
“我知道啊,不過是一樁生意,你順水推舟。”
他盯着她,“那你哭什麽?”
她試圖推開他擋住自己的胳膊,“說了是辣的。”
“是因為劉錦揚?”
她不想說話,垂下眼簾不理他。
他有點焦躁,“還是因為和我在一起很委屈?”
她又一次試圖撥開他的胳膊,“随便你怎麽想。”
他把她抓回來,“很委屈?”
“我說不委屈、甘之如饴,你會相信?就像問我哭什麽,我要說是想離開、希望你放走,你會同意?既然這樣,還這麽虛僞的問了幹什麽?”
他又看了她許久,忽然松開胳膊,“冰箱裏有牛奶,去喝點兒,我去做飯。”
晚飯吃過,已經有些晚。他收拾了碗筷,她已經洗了澡。她沒有帶睡衣,就找了件他的家居服穿着。他抽了根煙,看她歪着腦袋擦頭發。她背對着自己,脖子露在燈光下,讓濕黑的頭發顯的更加細膩可觸。他扔了煙,快速洗漱了下,出來時她正好在扔毛巾,他按滅燈,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走過去把她摁在床上。她一時有些緊張,渾身僵硬。
他在她的耳邊吐着氣,“乖”,下手卻絲毫不猶豫。她卻很難配合,仍然僵硬。
他不斷的說,“乖,打開點,讓我進去。”
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聽他的話,也并不抗拒他分開她的腿的動作,但他試了試,仍然進不去。
她說,“你就這麽來吧,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他正在嘗試的動作停了下來。窗簾沒有拉,外面殘餘的光照進來。眼睛适應了以後,仍然可以看清她的表情。他看了她一會兒,俯了下來,像有極了耐心,反複逗惹她,從唇到肩,一直往下。他的吻讓她戰栗,在她的筋骨仿佛被人抽走的時候,他進入了她。
她的神智尚有一絲清明,下意識的想逃離,卻像點燃了他的火,讓他一把箍住,帶着她滾了幾圈。在滾動中,他們契合的越來越密,他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懷裏,不想留下一絲縫隙。
她終于還是被他帶了起來,聲音随着他的動作起伏。兩人的氣息都變得很亂,他吻着她,喃喃的說,“我能讓你快樂,不是只能那樣。”
她不回答他,強烈的感官刺激讓她的胃裏一陣痙攣,眼前跟着發黑。她不由自主的摳緊他的後背,卻意外的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的動作更加兇猛起來。
她受不了這沖擊,摟着他的手越發的緊。他索性把她撈起來,往床頭一推,擠住她,像是脫缰了野馬,不給她一絲間歇。
她想掙脫他又不能動,所有要說的話都被他撞的破碎成顫音,只是更加刺激他。她急了,咬住他的肩膀,他僵了一下。她雙手環住他的腰,舔着他的脖子,他一激靈,按着她,終于發洩了出來。
乘他換氣的時候,她推開他,捂着嘴跑到衛生間就吐了起來。
他聽見聲音,翻身下床,給她拍背、遞水漱口,等她順過氣來,有些緊張的問,“你怎麽了?”
她靠在牆上喘着氣,他一連幾遍都沒有得到回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你不會是?”
她本來在閉着眼,聽了這一句,睜開眼,帶着點嘲弄說,“你以為是什麽?懷孕了?”
他的目光鎖着她的臉,沒有說話。她推開他,帶着笑,“你放心,我沒有傻到連這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的程度。我不過是吃多了辣的,胃裏不舒服。”末了,她加了一句,“男人得多幼稚,會以為不知道明天是什麽的女人願意給他生孩子。”
他垂頭。
她又漱了口,他站在身後,看着鏡子裏的她,“柳谧……”
“別說話,我不想聽。”
回到卧室,床上一片狼藉,他把床單抽下來,連枕頭團做一團扔在一邊,換上新床單,從客廳裏拿來兩個靠枕,“沒想到你會來,湊合一下吧。”
熄了燈,夜,安靜了下來,他在黑暗中枕着胳膊,聽着她的呼吸,輕輕的說了句,“If I Could Tell You”,就停了下來。
柳谧打算吃了早飯就走,連浙說,“吃了午飯走。”
“有事?”
“和我去買些家裏用的東西。”
“網上買就是了。”
“沒有時間收快遞。”
他開車到了寧城最繁華的商場。
仍然仿佛是除夕時的樣子,但兩個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他光明正大的牽着她的手,她卻不是當時那心如撞鹿、糾結矛盾的心情。總覺得當時的感受是最差的,沒想到,更差的還在後面。
他們一層一層的逛,看起來像普通情侶一般。只是兩個人都沉默,除了買東西時,誰也不說話,誰也想不出來話說。他讓她挑了枕頭、杯子、口杯,還有吹風機。她說,“你還用這個?”
他接過來放到購物車,“偶爾會用。”
結賬出來,他要去發動車子,她說,“我們就在外面吃點兒吧,吃了我好回安城。”
他停下腳,看了看時間,“也好。”
昨晚吃的太辣,至今胃也不舒服,她吃了幾口就放下了。他把粥喝完,“你不要怪任東風,他不知道什麽。”
她笑,“我怪誰?我誰也不怪。”
她的樣子雲淡風輕,就是讓人心裏堵的厲害。他說,“柳谧。”
她拿着吸管攪着飲料四處張望,好像對他的話很不在意。
他問,“你是不是再也不信我了?”
她轉過臉,笑嘻嘻的說,“什麽信不信的,哪兒有那麽嚴重?”
他便再也沒有說話。
吃了飯,他把她送到高鐵站,她要解安全帶下車,他按住,“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和任東風的串謀。任東風只是在正常的做他的事,我沒有告訴他你我的關系,也沒有授意他做什麽。我對他說的,僅是在彩雲山莊的方案中加上了你,告訴他如果你不同意,讓你來找我。”
她說,“這些也不必解釋了。你要一個對你八年時光的交待,我給你一個交待。其他的,是你們合謀,還是誰利用了誰,我都不在意。”
他的喉結動了動,她繼續說,“像你說的,可能就是你們的一樁生意吧。我信,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懶得動腦子去想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無所謂的事。”
他仍然按着她,她皺眉,“還有事嗎?”她看着他,忽然一笑,“你放心,我自己決定的事,不會恨你的。”
她的臉纖毫可見,看起來無怨無嗔。他松手,讓她下去了。
第13-2章
柳谧在高鐵站等了會兒,打車回市裏,依然去了上次查邊控的派出所。工作人員查了下,“還在,沒解。”
“能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嗎?”
工作人員給她念了下,柳谧記了下來。
回安城的車已經沒有了,她在寧城住了一宿。畢竟是生活六年的地方,一草一木,很是親切。晚上她準備早些睡,朦胧中手機振動,是連浙發來的微信。她劃開屏幕讀了,盯着屏幕任由它暗淡下去,然後嗤了一聲,關機睡覺。
回安城後,柳谧找了個時間約劉錦揚,劉錦揚一見她就大吃一驚,“怎麽了?氣色這麽差?”
“前兩天腸胃不好,折騰了一陣兒。”
沒提防劉錦揚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別動,體溫還正常。”他坐了下來,“折騰成這個小樣兒,還真挺可憐。對了,我給你找了個工作。”
柳谧正在喝茶,差點噴了出來,“工作?”
“是啊,不是讓你辭職的嗎?這工作你保準喜歡。安城劇院要招人,行政類的和業務類的,你看看你喜歡哪個?”
“你不是答應了恒懋,說是同意我參與恒懋的彩雲山莊小組的嗎?”
劉錦揚的眼光還在手機上,“那又怎麽樣?不是說挂名的嗎?也虧他們能想的出來,這幫子商人,還真是摸透了政府的心。”
柳谧想了想,“是不是我不參與也沒有什麽關系?”
“那有什麽關系?恒懋是別出心裁,但這種事,也就是錦上添花。恒懋的老板橫豎不是你,未來新聞稿上有你就得了。”
柳谧哦了一聲,笑吟吟的舉杯對着劉錦揚,“那謝謝你,拜托你照顧下恒懋。”
劉錦揚和她碰了下,“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我給你找的工作,你考慮哪個呀?”
柳谧笑着說,“等我再想想。恒懋希望我能真的加入進去,我也還沒有想好。”
劉錦揚哼了聲,“你加入進去?那也行。你就這麽塊心病,能治好了也不錯。”
“對了,你不是說,求你幫恒懋你有條件?”
劉錦揚詭秘的笑了笑,“這個條件我讓恒懋去幹了。至于是什麽,暫時保密——你知道了也不許給我搞破壞,要不我讓你們都黃。”
又過了半個月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日子,長租公寓的改造基本工作結束,剩下工人在做最後的清掃收尾。全體去慶祝,開席前,老餘微信視頻連了楊遠征,請他講幾句。
楊遠征先是表揚了他們,說老餘每天都向他彙報進展,他對進度、質量、成本控制都很滿意,特別提到了他們的裝修創意以及引起10萬+閱讀量的那篇文章。
楊遠征很會給下面的人鼓舞精神,幾句話說的大家都很高興。楊遠征說,“正好,我也有件事要給大家宣布下,應該說,是件喜事。”
他說,長租公寓本來是挂在恒懋萬家合資公司的名義下,原來也沒打算把這家公司實體化,但最近由于戰略新考慮,兩家決定,把這家公司做實,現有長租公寓的籌備成員原則上都歸入這家長租公司。為了留住核心人才、鼓勵大家與公司利益攸關,特別設置了股權激勵。
除了柳谧,現場在座的人都很興奮。老餘說,“就是說,我也可以當老板了,是嗎?”
楊遠征笑,“是的,就是給大家一個分享公司成長成果的機會。當然,這也不是免費的午餐,為了最大程度的發揮大家的主人翁潛能,要獲得公司獎勵的股份,個人也需要自己出錢認購一部分。打個比方,如果公司确定你的占股比例是4%,那麽,你要出2%的錢、另外2%公司送給你,一比一到位。也就是說,你到位1%、公司配送給你的1%也随之到位。這是其一。其二,所有接受股權激勵計劃的人,五年以內,不得離開公司。”
老餘說,“離職這事兒我不在意,反正我估計我也不會去哪兒了。就是要掏錢入股,這可難了,哪兒有那麽多錢?”
“這個已經安排好了,萬家和恒懋可以聯合向大家提供一部分借款。”
現場的氛圍一下子更高漲了,酒還沒喝,人們已經漲紅了臉。
柳谧靜靜的聽着,楊遠征和任東風說的大同小異,只是由楊遠征說出來,事情似乎平和中立的多。是啊,不過是一樁生意,是自己想太多、矯情又過敏。
有了這樁好消息,大家的興致格外的好,啤酒一打一打的往上上,不管男女,都往海裏喝。
老餘和柳谧被人灌了好多酒,年輕的小朋友叫着餘哥、柳姐,不停的敬他們。柳谧也難得盡性,來者不拒,幾輪喝下來,小朋友說,“看不出來啊,柳姐海量。”
柳谧其實已經有了醉意,“海量什麽啊?硬撐着喝就是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失态了,女孩子還是得自己注意些。”說着就站起身,“你們喝着,我出去吹吹風。”
已入春多時,夜晚的花香尤其濃烈。柳谧順着走過去,是一個街心花園。路燈之下,丁香、海棠清晰可認。
柳谧笑,“是你們。”
她喜歡花,她和米堯家的院子裏遍植花木。按中國人的講究,丁香的“丁”與“釘”諧音,不吉利,只能種在屋旁。海棠、櫻花之類的則随便多了,他們常在花樹下鋪上野餐墊讀書或下棋,風一吹,粉紅或淺白的花瓣悄無聲息的落下。
柳谧靠着樹站着,花葉繁密,幾乎看不到一點光。她的大腦被酒精刺激的有些麻木,思維有些停止,只有一遍遍喃喃自語,“你們。”
長租公寓的改造告一段落後,柳谧去找了任東風,如常地問,“任總,您不是要招聘我嗎?我來了。”
“你——決定了?”
柳谧笑,“是啊,既然您那麽有誠意,再猶豫,顯得我很矯情。”
任東風笑的很真誠,“那再好不過了。我讓人帶你辦入職。”
“也不用了吧?先借調吧。如果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我自己也有個退路。”
任東風沒料到柳谧會有這個建議,一時也反駁不了,只好說,“那也好。”
柳谧站了起來,“那麻煩您和楊總說一下,沒問題了,我準備來辦公。”
柳谧下了樓,先給楊遠征打電話說了這個情況,末了,柳谧說,“楊總,我沒有別的意思。反正我也在公司幹不長時間,那個關鍵人員的持股計劃,我就不參與了。”
楊遠征還以為她是因為這個,就勸她,“也不要緊,反正你也是在恒懋幫忙,我可以和連總說說。”
“不用了,”柳谧說,“楊總,我一直拿您當恩人。您能不能告訴我,當初我第二次找到您、要進萬家時,您那麽爽快的答應了,有沒有別的原因?”
楊遠征沉吟了下,“你是說連總?他是之前給我打的電話,說如果你回來找我,還希望能幫個忙。其實即便他不說,我也願意。”
“那來安城呢?”
“這倒是他的建議。當然,老餘本來也是要來的。他不說,可能我也會這麽派。”
柳谧說,“噢,那我知道了,謝謝楊總。”
柳谧拿着手機站了半天,終于又撥出去一個號碼。
“小谧姐?”
“你方不方便給我米堯的電話?”
“米大哥?”連湘的聲音裏充滿着詫異,“小谧姐,你找米大哥?”
“嗯,一點小事,要找他。”
“好好,我把它發到你手機上。”
柳谧看着那個號碼,又猶豫了很長時間,終于撥通了。當清晰的聲音傳到耳膜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挂掉電話。
他很快回撥了過來,她不接,他就執著的打。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