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說。”

“大堂。”

柳谧坐在大堂昏昏欲睡,忽然有人把她拽起來,她吓了一跳,是連浙。她的心被吓的怦怦的,“你有病啊?”

他快速把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扔了她的手,“手機動不動就沒電、大半夜亂跑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我手機有沒有電、半夜是不是亂跑,我愛怎麽樣怎麽樣,和你有什麽關系?”

他抓起房卡,拽起她,往電梯間走。她不想跟他去,“你放開我。”

他轉身低喝,“不想讓服務員看見你就別鬧。”

他以雄性之力,半拖半挾的把她拽到房間。柳谧讓他拽的手腕疼,她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沒好氣地說,“神經病,一陣兒一陣兒的。”

他把她抓起來扔到床上,手撐着床面看着她,“你說什麽?”

柳谧不示弱,“我說你神經病!”

她的手機還握在手裏,他抓起來扔到牆上,“砰”的一聲,碎片四散。柳谧被吓了一跳,返過神來怒氣更重,“說你是神經病,果然,大半夜的到我這兒發什麽瘋?”

他把她重新推回到床上,“我發瘋?那我就讓你看看,發瘋長什麽樣子。”

天氣回暖,她在風衣下面只穿了件長襯衣,被他一扯就開。柳谧急了,收合了手臂要攏衣服,他把她的胳膊按回去,喝了她一聲,“乖乖的。”

她還想動,他把她翻了過來,拿膝蓋抵住她,三下五下她的上衣就被扯了下來。

柳谧在他身下扭動着,“連浙,你這是發的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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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上你的瘋。”

他伸手解她褲子上的鈕扣,柳谧反過手來,按着他的手腕,阻止着他的動作。

“放手。”

她依然死命的按着。

“放手!”

他甩開她,攔腰把她抱在懷裏,手已經找到扣子。她掙紮,他說,“你再動,可別怪我粗暴。”他的聲音就貼在她的耳朵上,聲音送到心裏,讓她心煩意亂,她反手就是一下,“你滾開。”

她沒想到這下會正打到他臉上,兩人都愣了幾秒鐘,柳谧下意識的想說對不起,他抿直了唇,聲音譏诮,“這麽不願意?”

她的聲音略略降低了,也不看他,“我那什麽了。”

他的聲音漠然,手繼續伸了過來,“不影響。”

她依然掙紮,“會得病的。”

他有些不耐煩,“再動我直接從後面上了你。”說話間,他已經解了她褲子的鈕扣。

柳谧又慌又羞,“連浙,我真的那個了。”

“知道。”

她雙手交疊捂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是真的……”

“松手,不然我連裏面都扒下來。”

她對他的話半信半疑,稍一猶豫,他已經褪下她外面的鉛筆褲。他膝蓋着床,跪立起來,解着自己的襯衣,“讓你這樣躺着,你就不能那樣躺着。讓你胡鬧多少,你別以為就無法無天了。”

他的話挑起了柳谧的火氣。她忽地坐起來,抓住連浙在解襯衣的手,往兩邊一拉,又拿腳一蹬,“做什麽皇帝夢?以為自己是誰。”

他沒留神的讓她蹬了一下,有些晃,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腳,細膩溫暖的觸感傳了上來,他下意識的用大拇指摩挲了幾下,她立刻想回去,他不讓。兩下僵持,她用盡全力,他卻忽然松了力道,整個人随之被帶到了她的身上。

柳谧才要推他,被他捉住手,不由分說的往下引導。

柳谧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麽,她想把手抽回來,一掙紮,胸無意識的在他的胸膛上摩擦,他的火像是被潑了油的柴,忽的燃遍了全身。他半威脅的說,“口和手,你選一個。”

她推他,“流氓。”

經常健身的男人渾身都是肌肉,摸上去又硬又抓不住,無處下手。

他有點咬牙切齒,“你再四處摸。”

她有點羞惱,“誰讓你壓在我身上?”

“不壓着怎麽操//你?”

柳谧聽不了這葷話,又去推他。他把她擠在床頭,全身往前的力量更大了,柳谧讓他擠的喘不過來氣,“連……”

他低頭吻住她,“手。弄不出來我折騰你一晚上。”說完,已經探上她的胸。

柳谧讓他揉的難受,扭了一下,“你別四處摸。”

“不想真操就趕緊點兒。”

柳谧的意識紛亂,他擠着她,揉着她,帶着她按他的心願行事。兩個人很快都大汗淋漓,她帶着喘息,“你還有多久能好?”

他似乎是在咬牙,“不知道,你再快點兒。”

他拉起她另一只手,攬在他的腰上,身上的速度加快。她的手掌發燙,已經要麻木了。

“你用點力氣。”

“握不住。”

“是太大了麽?”

柳谧聽出來這句話不懷好意,“流氓。”

他捏着她的胸的力度也在變大,疼的她哦了一聲,他像興奮了的馬,又揚鞭馳騁了一會兒,身後的汗已經成股的滑落。

“不行,出不來。”他低聲說,“在外面蹭蹭,好不好?”

它已經在那裏探頭探腦,柳谧拒絕,“不行。”

他一直沒有放棄動作,又努力了一陣兒,“不行,越弄越想進去。”

他的熱氣順着耳道進來,她心煩意亂,“是你自讨苦吃。”

他把她翻過來,在她的臀上蹭了幾下。她感受到後背上傳來他胸前兩點的摩擦,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到他把她的內褲推到一邊、分開她的臀瓣,她才明白過來,“連浙,不行。”

“不進去。”

“不行。”

“行不行由不得你。每見你一次就想操//你一次,你得知道自己已經逃過很多次。”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有的時候,夜特別晚,我會想你哪裏最好、最适合上手。”他真的揉捏起來,柳谧吃不住,“連浙,你快點兒。”

“女人喜歡男人快嗎?”

柳谧看出來了,他是故意逗惹自己說葷話,便不再理他。

他沒有等到回音,揉着她的手勁加大了,她失聲叫了出來,下意識的想逃離。他緊緊的壓着她,他的手、他的吻并用,不停的去襲擊那能引她出聲的目标,自己的動作越來越快。在柳谧以為這場折磨永無休止的時候,他拎着她站起來,牆壁傳來的涼意和後面如火的他形成鮮明對比。他緊緊貼上去,像是要擠扁她,手卻隔在她的胸和牆之間,讓它們始終在他的掌控之中。

柳谧趴在牆上,空氣稀薄到讓她眼前發黑,她嘤嘤出聲。又不知過了多久,他一聲低吼,柳谧的精神一陣恍惚,再感覺到空氣時,震動已經停了下來,他大口喘着氣,還是貼着她沒有離開,“下次用這姿勢真做一次,這次沒過瘾。”

第14-4章

柳谧惱怒的推開他,“下次?你作夢去吧。”

他把她抓回來,面對面站着,“我作夢?”

柳谧不欲多言,“做完了吧?完了我去洗澡。”

“一起。”

柳谧要炸毛,“大哥,我來那什麽了,你不嫌棄我嫌棄,好不好?你使了一晚上威風了,也可以了吧?”

她的胸脯起伏,燈光下能看出隐約的汗意,他鬼使神差的又摸上那片細膩,讓她打掉,“你即便是精蟲上腦,也得考慮下自己是不是自讨苦吃。要是真沒夠,這樓裏肯定有發小卡片的。”

連浙臉一沉,“柳谧,你當心說話。”

柳谧的眼光落到被他摔爛了的手機上,想起來之前吵架的事,氣又給勾上來了。她下床把手機揀起來,明知僥幸還是按了按,果然不亮。想起這是今晚才換的屏幕,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發什麽瘋?”

他坐下來,抓起煙點着不說話。

柳谧又按了幾下手機,聽他淡淡地說,“以後不用修。”

柳谧就那麽說了出來,“找你報銷?然後你又說我侵占?”

他皺了下眉,她自知失言,扔了手機去洗澡。洗回來時,他已經點了一根新煙,并沒有抽,精壯的胸膛褪下衣服後顯得格外寬厚。她看了一眼就挪到別處,再一看亂七八糟的床,連躺上去的欲望都沒有。

“幾點了?”她問。

“我給你買的表呢?”

“那是你給連湘買的、連湘不要送我的。我也不喜歡,就沒戴。”

“回去後戴上。”

“我……”

“別犟嘴,我說了算。”

“連湘說的還真沒錯,你真是個暴君。我就不戴,你能怎麽着我?”

她穿着睡袍,帶子系的嚴嚴實實,只露出胸口的一點和半截小腿。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任東風知也知道了,你戴不戴的,影響什麽?”

“那我也不戴。”

他熄滅了煙站起來,“換衣服,回家。”

柳谧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他進了洗手間,柳谧趕緊穿戴好。他一會兒出來,從容的把衣服一件件拾起穿上,看着風衣扣子從頭到尾系的很整齊的她,有點邪惡的一笑,“你的襯衣也少扣子嗎?”

柳谧的臉騰的紅了,連浙已經愉快的笑了起來。

回到連浙家,柳谧已經困的不行,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又遲鈍的想了幾秒鐘,才發現自己睡在連浙懷裏。他睡的很沉,氣息平穩。外面的陽光透過遮光窗簾,仍能模糊的看清他的臉,濃眉、鼻梁和線條分明的臉龐。柳谧看着那臉發了會兒呆。即便在六年前他竭力想介入她的生活時,也依然只是介于陌生人到普通朋友之間。這六年間,兩個人更是互相淡漠到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而不過幾個月,像作夢一樣,他們忽然就睡到一張床上了,而且還一次、兩次、三次……她覺得每一次都有特殊性,但不知道怎麽的就一次又一次。他好像還越來越理所當然。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那他……

她轉過頭,盯着牆壁又躺了會兒想起床,才一動,他醒了,胳膊一緊,“幹什麽去?”

“躺累了想起來坐着。”

他又閉着眼睛躺了會兒,按了窗簾開關,看陽光已接近正午。

“不是要起床?”

她背着對他,“你先起。”

“哂,哪裏我沒有看過,還害羞。”

她鼓着嘴不說話,聽他撩起被子,然後應該是在換衣服。被子被她拉到鼻子下面,她只露出一對眼睛對着牆眨呀眨的,不提防他忽然伸過手,拍了拍她的臉,“小樣兒。”她趕忙把頭往被子裏一縮,他已經笑着出去了。

柳谧洗漱時聽到門鈴響,出來見粥、包子、雞蛋和涼菜已經擺上了桌。昨晚就沒正經吃飯,晚上又是一場惡戰,一見有吃的,趕緊過去坐下,二話不說先喝了口粥。皮蛋瘦肉粥濃郁的香味溢滿口腔,她喝了小半碗,才動手剝雞蛋。

兩人不作聲的吃着飯。陽光照在附近的地板上,柳谧說,“你房子這麽大,怎麽沒考慮把餐廳放到有臨窗的地方。或者在臨窗的地方,做個休閑的桌子,可以吃簡餐,也可以坐着喝個茶什麽的。”

“你願弄你弄。”

柳谧咬了口雞蛋,“這是你的家。”

“授權給你弄。”

柳谧夾了根蔬菜,“你們公司應該有很多設計師,你怎麽沒讓他們給你好好設計設計?”

連浙夾了粒煮花生,言語淡淡,“安排家裏的樣子,是女人的事。”

“切,借口。”

他忽然停下來問,“你溢彩路的房子是誰給你裝的?”

柳谧愣了下,“我自己啊。再說,那房子本來就是精裝修。我不過是做了些裝飾。”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去過了?”

“嗯。”

“裏面的東西呢?你都扔了?”

“你不是不要了嗎?”

柳谧嘆了口氣,“雖然說是這樣,還是覺得有點可惜。這麽多年,有感情。”

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喝了口粥。柳谧乘機說,“你不是要我把那房子賣給你嗎?好啊,多少錢?”

他的态度忽然冷了下來,“這兩天周末,我不想提這事兒。”

“任東風周二就回去了,我得辦好。”

他站起來離開了餐桌。

“早飯”吃完,已經是十二點多。連浙大約進了書房,柳谧一個人在屋裏溜達。

客廳的盡頭是音響及CD。柳谧走過去翻看着,有些很眼熟。剛好連浙出來,柳谧問,“怎麽好像都是幾年前的?”

他瞄了眼,“回國時一起帶回來的。”

柳谧沒有說話,默默的把CD放回去。當年她也有,那時見着好的就買,也曾和父母誇口說,等到她回國的時候,別的都無所謂,帶回去的CD也得有半面牆。父親說,那好,我在彩雲山莊的谧居裏給你專門設計一間視聽室。後來她搬家,第一要處理的就是這些無用又占地方的東西。賣第一批時,她還不覺得什麽,總覺得還會有希望。越往後賣的越是她喜愛的,賣到最後一批時,她的心已經麻木了。就是那一次,她把她的琴也賣了。

她離開了CD架子。

他問,“你回來後,為什麽再也沒有買過CD?”她溢彩路的房子裏只有書。

她只草草回答個“不喜歡了”,沒有再問他為什麽他的CD也都是幾年前的。

他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出聲,“你的手機不是壞了嗎?去買手機。”

“不用,”她說,“我已經在網上下了單,周一就可以送到公司了。”

“那出去走走?”

“不了,任東風交待給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那好,陽臺上有桌子,你先過去。”

柳谧拿了電腦才坐下,他也捧着自己的電腦過來,在她對面放下。她打開窗戶,他把百葉窗放下一半,各人做着各人的工作。他倆的杯子上次買的,她的是淺粉色,他的是深藍色。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在畫什麽?”

“噢,”她有些不好意思,“任東風問我能不能設計個彩雲山莊的樣板間出來,我還不大會用電腦上的畫圖軟件,就先手畫出來。”

“你真的不願意參與彩雲山莊的事?”

提起這件事,柳谧的心裏就不舒服。她草草地說,“也無所謂了。”

“什麽叫也無所謂?”

她有點譏諷,“拉都被你拉進來了,有所謂又怎麽樣?”她忽然想到劉錦揚的話,就問他,“劉錦揚說,他答應和你們合作時附加了個條件,是什麽?”

他的眉毛稍稍動了下轉瞬即逝,“沒什麽,回扣方面的事。”

她看着他,“你騙我。劉錦揚說的那個條件本來是和我談的,你們去找過他之後,說是讓你們實施。如果是回扣,他不會那樣說。”

連浙的目光已經重新回到他的電腦上,言語平淡,“這有什麽?商業世界裏,沒有錢搞不定的事,無非就是多少問題。”

兩人再也沒有交談,直到夕陽西去,他阖上電腦,“出去買菜。”

她在一堆紙中擡起頭,“買菜?”

他站起來,“外賣吃夠了,既然你在,你做飯。”他一探身,把她畫了一下午的紙抓了過來,她反應過來就上去奪。他比她個子高,胳膊又長,她跳起來也夠不大,眼珠一轉,就胳肢他的腋窩。他受不了癢,縮了下來。她要去拿回紙片,他反過來胳肢她。她咯咯笑了,抱緊胳膊想躲避他,他對她圍追堵截的下手,兩人一個躲、一個追,不斷笑着。最後,她坐在地板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看你這次能把我怎麽樣?”

她縮成一團,顯得又軟又小,給人一種稍一用力就可以把她整個抱在懷裏的錯覺。他過去捏了捏她的後頸,“聽說貓最怕捏這裏,一捏就能整只都拎起來。”

她甩了甩腦袋,把脖子再往裏縮縮,“那是貓笨。”

他哈哈的笑了,“你是說你聰明是嗎?”然後俯下身子,左手搭在她的膝彎,右手扶着她的後背一使勁,她就被他抱了起來。在站起來的那一霎那,他故意做出差點沒抱住的樣子,她趕忙攬上他的脖子。等到看見他一臉促狹的表情時,她的臉紅了,“呸,死狡猾。”

他哈哈大笑。

第14-5章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她說,“不來了不來了,要餓死了,要不我們叫外賣吧?”

他放開她,“做飯,不吃外賣。樓下就是超市。”

“可你家什麽都沒有,我們什麽時候能買完?”

“已經有了,買點菜就好。”

柳谧半信半疑,連浙已經催她換衣服。

兩人下了樓。上城闕真是個供富人住的好地方,出小區斜對面就是個高檔超市,水果蔬菜應有盡有。他推車、她挑菜,很快買好回到連浙的家。柳谧先打開一盒酸奶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盒,“啊,餓死了。我昨晚就沒吃什麽東西,買了點小吃,難吃死了。”

他也打開一盒,“我昨晚也沒吃。以後再有電話打不通,有一次我摔一次。”

她不服氣,“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他丢了酸奶盒,“我早告訴你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大約你這輩子只能受着了。”

連浙沒有說假話,和上次來相比,廚房裏多了好些東西。柳谧看了看日期,都還挺新的,連浙說,“不用看,家政的每兩個月會換新的。”

她洗着鍋說,“你這油鹽醬醋的還挺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經常做飯。”

他洗着菜答她,“買了油鹽醬醋,即便偶爾做飯,平攤下來,也并不比外賣更貴。”

她笑,“恒懋的大總裁,在乎油鹽醬醋的錢?”

他給菜換了水,不在意地說,“省得你說我浪費。”

柳谧停了手。他見她忽然沉默了下來,就問,“怎麽了?”

“沒事。只是在想,有錢真好。連湘說你剛接恒懋時,也很辛苦。”

他說,“那幾年确實很辛苦,一度都不想堅持下去了。”

工作的重壓、愛的人忽然變成了對他的譏諷與否定、與父親關系的緊張、無人訴說的苦惱,他那時候還年輕。

“不想堅持的時候,你要做什麽?”

他另拿了條魚洗,“也想走的遠遠的。”

“那後來呢?”

“知道我爸病了。”

她帶着歉意說,“對不起。”

他忽然笑,“我從來沒想着在提起你父親時要和你道歉,你也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

她想了想,“你爸爸送我房子的事,我确實不知道。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他,畢竟是筆財産。”

“那你就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沒有直接把房産證給你?”

柳谧心裏說,總不會是為了故意給你制造陷害我的機會,嘴上問,“你知道?”

他把魚撈出來,“他沒和我說過。”

柳谧忽然就失了興趣,她現在對那所房子半點好感都沒有。

他們一起做了晚餐,還是他做主菜,她做涼菜、米飯和湯。晚飯上桌時太陽還沒完全下去,他問她要不要喝酒,她說,“不要,那啥還沒走”。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那你那天和任東風喝了那麽多?”

她夾了個雞翅,囫囵的啃着,“新同事見面,能不喝嗎?”她又想起那天的事,依然有點生氣,“以後他說話,我一句也不信。”

“他騙過你?”

柳谧“當”的丢了雞骨頭,“他還不如騙我呢。用真話讓人做出錯誤的判斷,誤導,讓人和他算賬都不能。”

他喝了口酒,安安穩穩的放下酒杯,“他沒做錯什麽,錯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好比一把刀,如果你不想着殺人,自然就不是兇器。”

柳谧老覺他話裏有話,還沒細想,他已經說,“既然知道智商不如人,就別想着做耍心眼的事。”

吃了飯,他倚在廚房門口看她洗碗。她并沒有開燈,夕陽從窗戶照在牆上,有一種日暮所特有的寧靜。

幻覺一樣的幸福。

他看她洗完碗、把東西收拾好,就說,“把你今天畫的樣子給我看看。”

她眼皮一翻,“幹嘛?”

“我教你用CAD,還可以教你手繪效果圖。”

“你會?”

“我十幾歲時就會了。”

“不信,吹牛的吧?”

“我說過的話什麽時候食言過。”

她擦了手,跟他出來。兩人并排坐着,他看了下她的電腦,“你這個太破,性能不行,運行CAD太慢了,用我這個。”

她哦了聲,老老實實的把腦袋湊過去。他詳細的講每一個菜單的功能,她不停的用本子記着。晚風從開着的窗戶中徐徐吹進來,帶着沁人心脾的花氣,連浙一時有點走神,柳谧喂喂了兩聲,“想什麽呢?”

“你沒聞到香氣?我在想這是什麽樹,以後所有的房子都要種這種樹。”

她嗅嗅,“丁香吧。丁香真的好厲害,隔的這麽遠,還能有香氣送過來。”

“它種在哪裏?”

“因為名字裏面有個‘丁’字,一般都種在樓的旁邊,或者作為夾道樹。你們這個小區進來的路上就有丁香,還挺大株的。”

連浙想了想,“那個紅的?”

柳谧失笑,“紅的是海棠,西府海棠,所謂的唐玄宗拿來比楊玉環的,就是這種花。海棠什麽都好,足夠好看,就是沒有香味,像櫻花一樣。”

連浙對她的笑也并沒有着惱,只是說,“哦,那我教你用CAD,你明天去教我認花。”

柳谧掩嘴笑,“連總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不過,我今年春天也沒有去踏過青,也想出去看看。”

兩人第二天起的很早,柳谧說,出城要趁早、回來也要趁早,否則會很堵。果然如她所說,出城相對順利。

連浙一邊開着車一邊說,“你還挺有經驗。”

“是啊。這是我在寧城六年才踩到的點,相對比較遠,人沒有那麽多,就是得早起。”

“你以前怎麽來的?”

“坐公交。早上五點起,趕六點十五的公交。路上再倒兩趟公車,到的時候差不多不到九點。下午三點往回走,進城是五點多,雖然堵,但還不長,也能忍。你呢?一般都是去哪裏看花?”

“不看。”

“不看?我才不信。”

“上大學以前是沒時間,我爸的要求很嚴,絕對不允許考在全校前十名以後,還要學其他的東西。後來是沒心情。”

車裏放着斯美塔那的《沃爾塔瓦河》。這首曲子是很常見的豎琴曲目。雖然斯美塔那是寫給自己的祖國的,但它卻時常讓人感受到愛人的味道。愛人的寬廣、愛人的寧靜、愛人的歡愉、愛人那熱烈而沉靜的情感。

柳谧噢了聲,“真可憐。”她故意忽略他後面那句話,“那你的少年時期不是沒什麽娛樂?”

“那不是,我自有自己的取樂方式。你知道我上學時主要是看什麽取樂嗎?”

“看什麽?”

他冒出了一句德語。

她的臉紅了,“流氓。”

“你不能說醫學是流氓,雌性陰//道的解剖圖是正經的科學知識。”

“變态。”

“我還曾很好奇女性的乳//房裏有什麽,為此也去查過書,知道裏面不過是脂肪而已。又看廣告上說,隆胸要用矽膠,我還特別去查了生産原理和分子式,猜測它可能有的特性。”

柳谧聽不下去了,“你那時候才十來歲吧?真是心理扭曲。”

“如果要論性的成熟期——”

“行了行了,別說了。”

他笑,“是你問我以前拿什麽取樂的,又倒過來賴我。”

城外風光好。

桃紅柳綠,連空氣都是甜的。柳谧找的地方是個森林公園,有山有水,十分怡人。連浙買了票,柳谧指着背後的景點圖給他講他們要走的路。

連浙擡頭看了看,“你說的基本都在平地和山腳,這山你爬過沒有?”

“這些花都是人工種植的,只能在平地和山腳看。至于山,我當然爬過。早春的時候來,山花爛漫。秋天的時候來,層林盡染。冬天來,嗯,”她仰頭想想,“忽然想不出來詞兒,按說該來看雪景,但我沒有下雪時來過,怕滑。”

他一握她的手,“那今年冬天來看看。”

他牽着她的手,每見到一種花都要停下來看看。她告訴了他花的名字,他拍下來,“記住了。”柳谧很快就對連同學的求知欲難以招架,她問連浙要手機。

“幹嘛?”

“你給我。”

柳谧拿過手機,點開他的微信,搜了個識花小程序,公然的對着花兒掃。連浙湊過來看,取笑她,“我以為你知道多少呢。”

柳谧不以為意,“要吃魚也未必就要自己會捕,知道哪裏有賣的就行了。你堂堂連總,做過那麽多研究,什麽都懂,就是不知道還有這種程序。”

連浙說,“我不知道很正常,這類東西從來就進不了我的視野。我所有與理智無關的體驗都是你帶給我的。當年認識你以後,聽音樂、看畫展、讀詩,才發現世界除了理智之外,還有另一面,忽然就脫離了原來的軌道,要不我爸怎麽就很擔心。”

柳谧的心裏沉了下,她拿着手機默默不語,他也沒有再說下去。

中午他們在一條小河旁吃午餐。

河水清澈,柳谧說,“現在不敢了,小時候我們還用河水煮過粥,特別香,那才叫野餐。”

“哦?和誰?”

“和——”

和米堯一家。他們兩家一年四季準時的春天踏青、夏天避暑、秋天秋游、冬天賞雪。煮粥的只有一次,是她五六歲的時候,他們去的地方緊挨着水源保護地,邱華提前準備好了鍋和米,也怕水質有問題,就煮了一點,當個點綴。

柳谧的母親是教地理的老師,真正說來,關于藝術的、美的、情趣的想法,她更多的是來源于米堯母親的影響。在家變以前,主宰她的大腦的是感性。她以敏感而細膩的心感受着世界,以單一而感性的眼光去看待世界。

她忽然發現,在他們相遇之後,他們都偏離了原來的生活。他偏離出理智的軌道;而她,感性的世界幾乎被摧毀,迫使她用理性來維系。

第15-1章

連浙見她遲遲沒有開口,心裏也猜出了大概,他把面包揉成球扔到河裏,一聲未吭地站起來離開了河岸。

柳谧把面包塞到嘴裏,快走幾步攀上他的胳膊,他一震,回頭看了她一眼,“幹什麽?”

她不看他的遞過一盒酸奶,“你的。”

他目光灼灼,接過來喝掉。她遞來紙,他又問,“幹什麽?”

“嘴巴上有奶漬。”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給我擦掉。”

“自己擦。”

“你擦不擦?”

她不吭聲的要伸手,他俯過身,小聲說,“我是說,用你的舌頭。”

她一臉羞憤的要捶他,他扶着她的腰,深吻了下去。背後是一棵花樹繁茂的海棠,他把她漸漸的嵌在花樹中間,兩人為花葉所圍繞,花的氣息讓他的吻更加濃烈起來。他們越吻越深入,像要把彼此融入到身體裏。終于,還是他不安分的手提醒了她,她打掉了他,帶着嗔怪,“幹什麽呢?”

他不老實的捏了一下,笑嘻嘻的說,“有沒有拿什麽東西來比喻這裏的詩?矽膠實在太工業,沒有想像的空間。”

她的臉紅了,又打了他一下,“流氓。”

他壓着她不起來,“春情勃發,真是個形象的好詞。什麽時候在這種地方真幹一場,一定很刺激。”

她脹紅着臉說,“你有完沒完了?”

他掏出手機,長臂伸出去。經過一上午的練習,他的動作已經很熟練,柳谧還沒回過神,他已經完成了自拍,拿過來放在兩人眼前,有些得意洋洋的說,“呶,還不錯吧?”

照片中的她枕在他的臂彎中,在花影的映襯下,一臉緋紅的嬌羞,還帶着一點小小的驚愕。而他的臉則為陽光鍍上一層金,更加的堅毅自信。

他又啄了下她的額頭,“老婆,你真美。”

她推開了他,“瞎說什麽呢。”

他笑了起來。

他們按照原定時間返城。柳谧有些累,靠在車壁上睡着了。再一睜眼,車子已經進了市區,她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由衷地說,“不好意思,睡着了,也影響你聽廣播。這一路你辛苦了。”

他瞥了她一眼,“那晚上你補償我。”

柳谧一臉窘相,“我那個還沒走。要不晚上我做飯,你歇着。”

過了會兒,他叫了聲“柳谧”。她轉過頭,“啊?”他也沒有再說下去。

依然是一起買菜,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一起洗碗,一起學CAD。九點多,柳谧已經呵欠連連。連浙阖上電腦,“洗澡睡覺去吧。”

柳谧收了呵欠,“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困。”她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來了,“明天周一,我周二就回去了。你看,那個房子……”

他收拾着東西不答她。

柳谧繼續說,“要不我明天去把那房子過戶給你,怎麽樣?辦房屋過戶可是需要本人去的。”

她的臉帶着笑意,恍惚讓他想起白天的人面桃花。他想伸手碰一碰,終于只淡淡的說,“這麽着急?”

“這不是着急交股權認購款嗎?過一陣兒就沒了,也不是天天等着我,對不對?”

他收拾好東西,“明天再說。”

她有些急,“可是我後天就走了。”

他站了起來,“周末不談工作,明天再說。”

她拽住他的衣角,“你明天會答應我的吧?”

他低頭看着她,“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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