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瘡百孔

這份表現,已經無需多說什麽,所有人就都明白了怎麽回事。

祝文傑不解地看着闕祤,“闕大哥,你不是說告訴他的是實話麽?”

趙強猛地朝他看過來,不敢置信中夾雜着深刻的恨意。

“看什麽看?”郁子珩揚揚嘴角,“還當你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家夥,這不一詐就出來了?”

尹梵輕蔑地笑了下,“長寧宮上下,就沒個長腦子的。”

趙強挺着背脊跪了片刻,最終癱坐在地。

“和姓孫的一起埋了吧。”郁子珩懶得再耗時間在這事上頭,而且闕祤臉色不甚好看,早結束也早點讓他回去休息。

剛剛将趙強送進來的人,又将他拉了出去。

趙強并不覺得意外,闕祤卻認為不妥,道:“教主,就這樣殺了他?據他們聲稱,總壇中有不少長寧宮的人,既然我們揪住了其中一個,難道不該讓他将其餘的都招出來麽?”

“他不會說的,”祝文傑解釋道,“他不說死他一個,他說了死他一家,這便是長寧宮的行事風格。”

闕祤訝異地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倒可以借着這件事讓那些見不得光的家夥們知道我郁子珩不是好惹的。”郁子珩離開椅子,從高了三級的臺階上走下來,“去告訴我們的人,留他一口氣,找個日頭毒的地方,把他挂起來,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做錯了什麽,給那群老鼠提個醒好了。”

闕祤暗自驚心,不是同情趙強,也不是驚詫于郁子珩狠辣的手段,他只是擔心自己的處境。事情鬧那麽大,自己定然要被孟堯和鄭耀揚記恨了,若是再落到他們手上,只怕讨不得好去。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郁子珩一眼,心想這人将自己往絕路上逼,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若是有意,為了什麽?

郁子珩卻刻意回避了闕祤的視線,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為什麽要斷了闕祤的所有退路。

好一會兒沒說話的林當又開了口,對闕祤道:“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該處理的也都處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Advertisement

“我瞧着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郁子珩伸手在闕祤背上拍了兩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将他本就系得松松散散的發帶拍得都快落了下來。

闕祤攏了下垂下來的發絲,微點了下頭,“屬下告退。”

郁子珩目送他走出了中廳,視線還追着他背後的那一瀑黑發,舍不得移開,将剩下幾個人都忽視掉了。

“這人不可信。”林當打破沉默道。

祝文傑道:“可他證明了他沒有騙我們。”

尹梵的想法和林當一致,“所以我們才更加看不透他在耍什麽把戲。”

林當瑤瑤頭,“要我說,也并非看不透,他這手段可不怎麽高明。”

“哦?”郁子珩總算回過頭來,“怎麽說?”

“舍棄長寧宮的兩個探子,換來教主和我們的信任,以後他在尋教裏會有什麽樣的待遇,将掌握多少其餘探子費盡心機都無法得知的東西,就不用我說了吧。”

祝文傑覺得郁子珩是更傾向于相信闕祤的,便往他那邊挪了半步,“可如果是我們猜錯了呢,那豈不是白白冤枉了好人?”

一共四個人,兩個持懷疑态度,一個已站在了另一邊,就看郁子珩怎麽表态了。

不過不管郁子珩怎麽想,闕祤都一定沒有優勢了。

“這人,我看不透。”郁子珩摸着下颌,慢悠悠地道,“不過至少單從現有的結果來看,我們不吃虧,所以我願意暫時相信他心裏是更偏向尋教的。”

林當耷下松垮的眼皮,嗯了一聲,“但願如此。”

回到聽雨閣的時候,闕祤幾乎脫了力。他不記得這一路上有沒有人跟他說過話,他又回答過什麽沒有,天上地下似乎就只剩一個聲音反複在腦中回蕩。

“你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好死……”

“全家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他想大喊着驅散那些聲音,張開嘴,卻發覺自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喉口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他吃力地想沖破,然而只發出了難聽的呃呃聲,像極了被人扼住了咽喉時的垂死掙紮。

闕祤想,為什麽非要有人提醒他想起那些他拼命想要忘記的事?他只是想平淡地多活一日算一日,撐着一條茍延殘喘的命回到故土去葬身就好了。

果然是報應不爽麽……

眼見着就能走到床邊,闕祤卻再沒了力氣,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昏沉沉的腦袋嗡嗡作響,他終于扛不住,抱着頭倒在了地上,不再動了。

郁子珩陪着匆匆被人找回來的陳叔來到聽雨閣時,看到的便是他這副模樣。

心口沒來由地緊了緊,他邁着大步上前,把人撈了起來,“闕祤,闕祤!你聽得到我說話麽,醒醒!”

陳叔蹲下身來給闕祤把脈,很快擡手阻止了郁子珩繼續喊下去,“失血過多,人還沒恢複,叫他睡吧。”

郁子珩應了一聲,将闕祤抱回了床上,細心幫他蓋好被子。中途有東西從闕祤的衣衫裏滑落到了地上,他也沒理會。

央求了陳叔後跟來的羅小川探頭朝闕祤那邊看了看,才扶起陳叔,小聲道:“師父,闕大哥不要緊吧?”

陳叔眉頭皺在一處,“失血沒什麽要緊,只要他能吃能睡,很快會養回來,可他心口處不知為何會凝有郁結之氣,這個可有些麻煩。”

“郁結之氣?”郁子珩轉過頭來,“很嚴重?”

陳叔走到他旁邊,示意他讓開。

郁子珩忙給陳叔騰出地方。

陳叔坐下來,又摸向闕祤的手腕,“像是急火攻心,這兩日可發生什麽讓他異常氣憤或是悲痛的事了?”

郁子珩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明明不久前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才離開自己視線這麽一會兒,就病得這般重了?自己想不出,他便瞪向站在床尾的羅小川,道:“闕祤不是常常去找你麽,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上次見郁子珩的時候,羅小川就被他那不怎麽明亮的氣場給吓到了,這會兒還沒緩過來。聽他問話的語氣仍是不大好,小胖墩戰戰兢兢地道:“沒……沒說什麽……”

郁子珩不再理他,繼續苦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陳叔忽然又輕輕地咦了一聲。

郁子珩心都跟着提了提,問道:“還有旁的問題?”

“不妙,不妙。”陳叔神色沉重了下來,眉頭都快擠成了一道溝。

郁子珩本想問是怎麽個不妙法,看他這般認真,又怕打擾他,只好忍了回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在郁子珩馬上就要等不下去的時候,陳叔總算放開了闕祤的手。

“如何?”郁子珩迫不及待地問。

陳叔長出了口氣,摸了兩把胡子,搖頭道:“這可要費一番心力了。”

“陳叔,”郁子珩拖了張椅子也坐了下來,“他的內傷是不是很重?他還能逆脈運功麽?”

陳叔道:“內傷豈止是重,長此以往,是要致命的。”

郁子珩感覺心又跟着他的話顫悠了一下。

陳叔嘆了口氣,道:“不知道他從前練的是什麽功夫,竟把自己的丹田和心脈都練傷了。傷處各有一股內息撐着,居然還能僞裝出一副健全的樣子,要不是這次是在他傷勢複發後給他診脈,只怕我還是瞧不出來。”

不論是不是習武之人,這兩處都是關乎性命的所在,可見傷勢之重。難怪他身體總是不好,卻原來是早已傷及根本。郁子珩看了看床上緊閉雙目的人,又不甚忍心地閉了下眼睛,“可治得好?”

“不太好辦。”陳叔沉吟道,“追根究底,症結應該還在他從前練的功夫上,可……”

羅小川插嘴道:“不是說可以廢掉功夫麽?師父,我聽師兄說過的,既然是闕大哥身上的功夫害了他,我們想法子把這害人的功夫化去不成麽?”他說完了不經意掃了闕祤一眼,才想起自己這是在教主面前放肆了,大教主還沒如何,他倒自己把自己吓得後退了半步,背撞在了床柱上頭。

但這一次郁子珩卻沒對他擺臉色,“要是此法行得通,我就可以幫他化去一身內力。”

“不通,我話還沒說完。”陳叔回手在羅小川腦袋上敲了一記,“這功夫雖然害了他,可支撐着他那脆弱的心脈及丹田的,卻也正是這害人的東西,此時化去他那點用不了的內力,可就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郁子珩輕輕攥起拳頭,感覺自己的心脈也有點疼。

“教主先不要擔心,”陳叔站起身,“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盡快找出醫治他的辦法。他是個好孩子,我挺喜歡,不會讓他年紀輕輕就這麽走了的。”陳叔說完,便喊了羅小川要走。

羅小川跟着他走了幾步,也不知腳底下踩了什麽,絆了他一個趔趄。他低頭看了眼那東西,又回頭看向郁子珩,突然打了個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也有紅包!今晚24點前留評即送!

另:明日慶新年雙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