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洞見症結
闕祤被他吓了一跳,對方還沒說什麽,他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把自己弄得緊張了半天。他翻身坐起來,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你沒睡啊……”
郁子珩好像沒聽懂他說什麽,語調上揚地嗯了一聲,适才還算得上鋒利的目光遲緩地找到了剛睡醒的狀态,居然懶散了下來。側躺得久了,他覺得身上有些僵硬,打算換個姿勢伸個懶腰,想也不想地向後躺去,結果差點掉到了地上。
闕祤伸手拉了他一把,啼笑皆非道:“你到底是睡了還是沒睡,是醒了還是沒醒?”
郁子珩坐起身,手在後頸上按揉了兩下,“睡了,然後好像感到你又不舒服要起來,就醒了。你怎麽樣?”
他才睡醒就能有那樣清醒的目光,卻原來是因為惦着自己。闕祤不可否認地有點感動,道:“我沒事,不要緊了。你呢,有沒有受影響?”
“影響不大。”郁子珩還是不甚放心,“別再去想那東西,知道麽?”
闕祤點頭,“已經忘了。”
郁子珩這才放松地笑了笑,“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什麽時辰了,有些餓了。”
闕祤往窗外看了看,“午後了吧,我也餓了。”
郁子珩便下了床,拍了兩下自己睡得不甚平整的衣衫,“你再歇會兒,我去問問他們有什麽吃的東西,給你拿進來。”
“不用,我和你……”
郁子珩不由分說道:“聽話。”
闕祤:“……”這還上瘾了。
郁子珩見他雖是一臉無語,不過還是乖乖坐在床上不動了,這才滿意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回頭看着闕祤,道:“剛剛你是不是……在偷看我睡覺的時候笑了?”
闕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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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郁子珩也沒得到闕祤的回答,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好心情。出了小院找到個瓊華門的弟子,請他幫忙給弄幾樣點心來後,他就一直杵在院門口回想闕祤的那個笑臉。
雖然醒來的時候目光夠清明,可他腦子裏還混沌着,那個笑容并沒有很清晰地被他收藏起來。可即便笑容不清晰,裏頭含着的暖意卻一點也不模糊,郁子珩拼命壓着心頭的喜悅,還是控制不住地跟自己說,闕祤對自己一定也是有感情的。
“你傻笑什麽呢?”
郁子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站直了身體,看着奇怪地打量着自己的蘇橋,道:“你怎麽來了?”
蘇橋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聽弟子說你們餓了,正好我師兄也才醒了,我叫了人送了吃的到房裏,就想着過來叫你們一起。那蘭花的事,我師兄一直惦記着,吃不好睡不好,正好你過去幫他解決了。”
“行,我去叫闕祤。”郁子珩轉身往裏走。
“喂。”蘇橋又叫住他。
郁子珩回頭,“怎麽了?”
蘇橋撇嘴挑釁一笑,“你剛那副樣子,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郁子珩:“……”能不能滅口?
他們三個來到顧文晖房裏的時候,主人家正半閉着眼靠坐在床頭,臉色看上去比昨晚還要差些。
聽到聲響,他想坐起來些,被郁子珩和蘇橋兩人一個以言語一個以行動地制止了。
蘇橋坐在他身邊,眼圈有點泛紅,“這內傷怎麽這麽磨人,明明每日都有運功療傷,非但不見起色,為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顧文晖拍拍他的手,“沒加重,我覺得好多了。昨晚你因為我幾乎沒怎麽睡,今日休息了麽?”
蘇橋鼻子沒來由地酸了酸。
“別在這裝可憐。”郁子珩單純報複。
蘇橋跳起來,“你才……”
在他把後頭的話說出來之前,郁子珩又道:“我能幫你師兄,保證他三日之內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蘇橋硬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噎得他直咳嗽,半天才道:“要是真的,我以後一定報答你。”
郁子珩被他逗笑,道:“不是說好了做朋友麽?是朋友就不說這個。”
顧文晖坐直身體,“郁兄……”
“喚我名字便是。”郁子珩拉着闕祤坐到擺滿了食物的桌邊,“我是真餓了,我們邊吃邊說。”
蘇橋給顧文晖放了小桌,過去盛了幾樣他能吃的,最後端了一碗粥,竟要直接喂他。
顧文晖向後躲了躲,眼睛往郁子珩和闕祤那邊掃了下,道:“放着吧,你去那邊吃,我自己來就好。”
蘇橋動作一頓,這才想起還有旁人在,哦了一聲,放下粥碗,也到桌邊坐着去了。他擡起手肘撞了郁子珩一下,道:“怎麽個幫法,你說說。”
郁子珩正喝湯,被他這一撞險些燙到,好氣又好笑地道:“你信不信我反悔?”
闕祤看到他手背上淋到了點湯水,迅速紅了起來,忙拿過一旁的巾帕想幫他擦掉。
蘇橋一聽他說要反悔,想也不想地便把闕祤手上的帕子搶過來,胡亂幫郁子珩擦着手,谄媚道:“郁大哥,你是大好人,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往後你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鍋我……”
“停停停停停!”郁子珩哭笑不得,還有點可惜不是闕祤在為自己擦手,奪下蘇橋手上的帕子放到一邊,無奈道,“你可讓我好好吃頓飯吧。”
蘇橋于是就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吃東西。只是他每次把飯菜送進口中,都要兩只眼睛死盯着郁子珩嚼啊嚼。
郁子珩:“……”
闕祤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有趣。
郁子珩到底受不了他這份攻勢,放下筷子道:“行了,我說我說。”
蘇橋立刻擺出虛心求教的表情來。
郁子珩道:“文晖內力深厚,這個我一直是知道的,昨日看他氣色,我便覺他的內傷沒什麽大要緊。”
“可是這才幾日啊,他的情況就反反複複,”蘇橋着急,“鬧得人沒有胃口,覺也睡不好,你看他都瘦了一大圈了。”
“我還沒說完。”郁子珩看着他,不往下說了。
蘇橋立刻把嘴抿成了一條線。
郁子珩這才繼續道:“療傷的時機沒有錯過,內傷本不會加重,之所以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他受了那蘭花的影響。”
“什麽意思?果然那老賊留下的蘭花裏藏着攝人魂魄的邪物?”蘇橋沒太聽懂,直覺是這樣。他說完,又想起郁子珩暗示自己不許插嘴來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那個……我這叫不恥下問。”
郁子珩:“……”你說誰下?
剛喝了口茶的闕祤差點噴出來。
郁子珩把自己擦過手的帕子遞還過去,決定看在闕祤的份上,再饒這小子一次。
顧文晖沉默不語,卻已大致被他這一兩句話點通了。
蘇橋催促道:“你快說是不是啊!”
“恰恰相反,”郁子珩嘆了口氣,“那不是什麽攝人魂魄的邪物,而是一種上乘的內功心法。”
“什麽?”蘇橋不信,“如果是上乘的內功心法,那豈不是老賊跑到我家裏來教我練功了?不可能,若真如你所說,它又怎麽會影響到我師兄?”
郁子珩自己想了片刻,才道:“因為那不是完全的內功心法,是斷斷續續的。而且這種心法實在太高深了,根基不夠的人貿然觸碰,反而會受害。”
“你說我師兄根基不夠?”蘇橋一臉兇相,好像只要郁子珩點頭的話,他就要沖過去跟人家拼命。
顧文晖本還在認真思考這事,被他一攪,心倒寬了不少,“小橋,別搗亂,過來這邊坐。”
蘇橋聽話地過去了,難得竟有些不情不願。
郁子珩還真點了頭,“我想是不夠,我也不夠。”
聽了前半句的時候蘇橋還想撲上去,聽到後半句又老實了,可仍有點不甘心,“那你怎麽好像沒事?”
“因為我沒有內傷在身。”郁子珩道,“如果不是文晖先被他打傷了,導致內力大減,也不會因為一直想着那蘭花,而受它影響,內傷遲遲不好了。”
蘇橋這下明白了,“原來如此。”
“那蘭花不會對不懂武學的人有任何傷害,”郁子珩重新拿起筷子,“可以找些不會武功的進去清理,把那面牆拆了重建就可以了。”
蘇橋應下,“那你打算怎麽幫我師兄?”
“我可以運功幫他打通受阻的經脈,助他快些恢複,等他內力穩定下來,那東西便奈何他不得了。”
顧文晖沖他點了下頭,“有勞了。”
蘇橋又坐不住了,兩步跨回原來的座位,“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能吃?行了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快先去幫我師兄療傷,等結束了我保證你有更多的好吃的,就算你讓我親自下廚都沒有問題!”
郁子珩:“……”
“小橋……”顧文晖也是拿這個寶貝師弟沒有辦法。
“行行行,少爺,我服了你了。”郁子珩妥協,“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蘇橋筆直站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