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潮洶湧
一聽說這兩人要切磋武藝,其餘幾人也有些技癢,都想跟上去。
“教主,”尹梵道,“我們也想……”
雲清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待他看過來時搖了下頭。
尹梵怔了怔,随即會意,後頭的話沒說出來,給自己倒了杯酒,對祝文傑道:“來,跟兄弟喝一杯。”
想起雲清對尋教消息的掌握,闕祤便對馮宇威的那句話有了新的理解,不過不管那兩個人是不是真地要比武過招,他都不關心。
郁子珩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微彎了身體,湊到他耳邊道:“你多吃點東西,如果這些不合口味,想吃什麽只管吩咐他們去弄。至于酒,就別喝太多了,當心胃痛。”
闕祤躲了躲,掃了一圈都在朝這邊看的人,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郁子珩笑了笑,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我去去便回。”
遠離了喧鬧之地,二人找了個巡視弟子都極少路過的涼亭走了進去。
“有什麽發現?”郁子珩面對着戲臺的方向,問道。
馮宇威站在他身後,道:“屬下這段時間一直在迎君客棧周圍查看,還扮作普通行路之人到客棧裏頭住過一晚,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直到十幾日前,屬下無意間留意到,有三名年輕男子趁夜從後門進了客棧。”
郁子珩轉過身,“有什麽不妥?”
“那三個人屬下有印象,先前也見他們入住過客棧,”馮宇威頓了頓,道,“可沒見他們出來過。”
郁子珩眯了眯眼睛。
馮宇威又道:“屬下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先前不以為意,所以疏忽了沒看到,這一次特別警醒了些,可連着五日,那三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屬下夜裏潛入客棧,一個房間也沒漏地找了一遍,沒找見那三個人。然而就在三日前,屬下又看到他們從後門進了客棧。”
郁子珩沉吟片刻,問道:“那三人有沒有什麽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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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黑衣,”馮宇威道,“領口處好像有什麽,但每次遇上他們都是在夜裏,看不真切。”
多半又是那蘭花印記,那這客棧裏有什麽名堂也就不言而喻了。馮宇威的輕功郁子珩是清楚的,也不擔心他會打草驚蛇,點頭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暫且沒什麽事,你留在總壇好好過個年,等到……”
他話未說完,忽見遠處有個黑影一閃而逝,片刻的詫異後,又好笑地搖搖頭,“去喝酒吧,我還有點事,過會兒再回去。”
馮宇威不解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也沒再問。他一路趕回來,不光是饞酒,肚子也早就餓了,當下颔了颔首,道:“那我就不跟教主你客氣了,教主早些回來,今晚這麽好的日子,不醉不歸吧?”
“行,等着我吧。”郁子珩出了涼亭,朝黑影掠過的方向走去。
“好像又瘦了,孟堯是不是不給你飯吃?”
“說不定是相思成疾。”
“別急,要是我預測得不錯,教主三年內必能滅了長寧宮,說不準還會更短。到時候你就能回來了,我再把你養胖些。”
“文傑,你想我麽?”
“嗯……你覺得呢?”
“別讓我猜,我要聽你說!”
郁子珩在外邊聽着這兩個人的對話,覺得有點牙疼。
但他轉念又想到闕祤,裏頭那兩個一年半載見不上一面,都把自己的終生大事給安排妥當了,自己看上的這位怎麽就那麽難?想着想着,郁子珩忍不住嘆了口氣。
“什麽人?”祝文傑從窗口飛身而出,朝着郁子珩所站的地方連發了兩掌。
殷海黎則隐去了聲息,房間裏立刻便似空了一般,仿佛适才只是祝文傑一人在那裏自言自語。
郁子珩閃身躲過祝文傑襲來的第一掌,擡臂接下他第二掌,道:“是我。”
“教主?”祝文傑吃驚,向後退開,“怎麽……”
郁子珩示意他不要聲張,朝房裏走去,“我看到海黎了,所以就跟過來瞧瞧。”
殷海黎從房間的角落裏走出來,道:“我該想到的,除了教主,還有誰有能耐在窗外偷聽我們兩個說話還可以完全不被察覺到的?”
祝文傑跟進來,想起他們兩個都在說什麽,面色頓時變得格外精彩。
郁子珩饒有興味地看着他,道:“文傑,我一直當你面皮蠻厚的,怎麽一遇上和海黎相關的事,你就緊張了?”
殷海黎聞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不是自然麽,他身份特殊,一旦暴露會有危險,我肯定要小心着些。”祝文傑笑笑,“再說他是我的人,我不疼誰疼呢?”
殷海黎品味着他這兩句話,聽着挺順耳的,但似乎有哪裏不對呢?
郁子珩找地方坐下,“行了,你們兩個見一面不容易,我不耽擱你們的時間,只問幾句話就走。”
祝文傑收起臉上玩味的笑,“屬下到外頭去守着。”
等他出去了,殷海黎道:“教主,那迎君客棧可能真有些問題。”
“怎麽說?”
“前幾次我去送東西也沒太在意,都是送完了就走,”殷海黎眉頭微擰着,“上次見了教主後,我便想試着看看能不能從這裏入手,了解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我和那掌櫃的套話,可那逢人便笑比誰都能說的老家夥對我卻三緘其口,接了東西就急着打發我走人。”
郁子珩稍作沉默,問道:“孟堯都叫你送什麽?”
“琉璃、瑪瑙、寶玉……”殷海黎一樣一樣數着,“還有兩次送的是夜明珠,都是孟堯叫下頭弟子四處搜集來的,不知為何要送到那裏去。”
郁子珩的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輕擊着。
“掌櫃的和幾個店小二都識得屬下,屬下不能到裏頭去查探……”以為郁子珩對自己花了這麽長時間才探來的這麽點消息不滿意,殷海黎說話也恭謹了不少。
郁子珩擺了下手,“已經很好了,那些事不用你做,你別讓孟堯懷疑到你頭上就好。”
“是。”
郁子珩重新站起來,“什麽時候回去?”
“天亮之前。”
“不打擾你們兩個了。”郁子珩往外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過了年我說不定會到迎君客棧看看,你留心着些,不要和我撞上。”
殷海黎低應了一聲。
郁子珩又和祝文傑打了聲招呼,便又朝着酒席那邊去了。
回到席間,卻沒看到闕祤,問了雲清才知道,他離開沒一會兒,闕祤便也走了。郁子珩本想去找,奈何被馮宇威給拖住了,呼喊了一群兄弟撲上前來敬酒,弄得他脫不開身,只好決定先将這群人應對好了再去陪闕祤守歲。
卻說闕祤那邊,郁子珩走後,這一桌之上,他也就能和祝文傑說上幾句話。可沒一會兒,祝文傑托詞說想起有事沒處理好,竟也走了。闕祤又喝了兩杯酒,覺得無趣,便和尹梵雲清簡短打了個招呼,回聽雨閣去了。
甫一上得樓來,他便聽到了一個刻意被放輕卻仍掩不住沉重的呼吸聲。
會是誰?
熱鬧的大年夜裏,整個尋教總壇的弟子都在外邊推杯換盞,什麽人會悄無聲息地跑到自己房中來?
闕祤第一個想到的是郁子珩,又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些。他知道裏頭的人不是郁子珩,若是他,自己根本不會發覺。
那麽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長寧宮的探子了。
闕祤聽得出,裏頭的人功力不淺,應該不是長寧宮随便打發來的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難道是鄭耀揚?
想到此處,闕祤腳步停了下來。
裏頭的人卻有了反應,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過後,朝他這邊走來。
是掉頭回去,還是和他周旋周旋?
如今內力恢複了不少,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讓他顧忌了。他正想着,卻聽裏頭的人道:“這是你的房間,怎麽不進來,你在怕什麽?”
闕祤雙眼不由睜大了些,怎麽會是他?
林當從裏頭轉出來,沉着臉看他,“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林長老說笑了,”闕祤繞過他走進去,“我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看這裏視野不錯,賞賞風景。倒是林長老,您不在席上喝酒,怎麽到屬下這裏來了?”
林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明明是你不請自來,怎麽反倒質問起我來了?低低咳了兩聲跟進來,林當将臉上那些有些兇狠的逼問意都收了起來,放緩了聲音道:“歲數大了,聽他們吵吵鬧鬧的頭疼,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闕祤:“……”安靜的地方又不止這一處。
林當雖然走得早,酒卻沒少喝,這會兒說起話來已不是字字清晰。他見闕祤倒了兩杯茶,站在桌邊看着自己,便走過去坐下來,指着身旁的椅子道:“茶涼了,不好喝了。你坐,我就和你說說話。”
闕祤極不甘願地坐了下來。
林當遲疑了片刻,伸手過去抓住了闕祤的手,含糊道:“闕祤,你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