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争風吃醋
“唔……哼……嗯……”
聽到卧房裏的聲音,闕祤放下手上的書,朝裏頭走去。
郁子珩動了動,抱着腦袋弓起身體,又發出兩聲輕吟。
“醒了?”闕祤伸手在床柱上敲了兩下。
郁子珩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啞着聲音道:“這會兒什麽時辰了?”
“快午時了。”闕祤道,“頭疼?”
“嗯。”郁子珩又平躺了一陣,朝他伸出手去,“都這時候了啊,我怎麽還不清醒?”
闕祤盯着他修長的手指看了片刻,才把自己的手遞過去将他拉了起來,“你問誰?不過你醒得還算早,這會兒外頭還靜着,全教上下大概也沒幾個起床的。”
郁子珩抱着被子在床上盤膝坐着,左右看了一圈,道:“我怎麽在你這裏睡了?”
闕祤無語地看着他。
“那你昨夜和我一起睡的麽?”郁子珩立時有了精神,連背脊都挺得筆直。
闕祤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也不可能。”郁子珩的背又弓了回去,“那你昨夜在哪裏睡的?該不是又随随便便找個椅子窩了一整夜吧?”
闕祤倒了杯水塞給郁子珩,“你睡在了我房裏,不自然就有一間房空着麽?”
郁子珩捧着溫熱的水杯,酒後變得遲鈍的腦子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你你你……你昨夜在我房裏睡的?”
闕祤沒答話,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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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珩懊悔不已,人家好不容易肯到自己床上睡覺了,可自己卻不在那張床上,這叫什麽事!
闕祤好笑地看着他那一臉的糾結,道:“我叫人燒了水,你去沐浴更衣吧。雲清姑娘适才來過了,說給你煮好了粥,就在竈上溫着,你什麽時候醒了就可以着人去取。”
郁子珩點點頭,卻沒挪地方。他歪着頭托着腮也不知道在那裏想什麽,一對眼珠上下左右地亂滾着。
“我說……”
“闕祤,”郁子珩打斷闕祤就要催促的話,問道,“昨夜我睡着之前,是不是問你什麽話了?”
問了,問我可不可以往後每一個年都這樣和你一起過。闕祤背過身,向外間走去,“問我要不要跟你再喝兩壇子酒。”
郁子珩終于不繼續賴在床上了,丢開被子踩着鞋追上來,“真的?我怎麽記得是個挺重要的問題呢?”
“你記錯了,喝得人事不省,能記住什麽?”
“你沒騙我?”郁子珩還有些頭重腳輕,“我隐約還記得你對我笑了。”
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那個問題,才用個笑把你哄睡着了。闕祤不耐煩他再提這事,腳步不停地下了樓,“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你不跟我一起洗……”郁子珩話說一半,在接收到闕祤一記眼刀後,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你不和我一起吃點東西麽?”
闕祤邊走邊道:“我吃過了。我要去陳叔那裏瞧瞧,昨晚酒席上沒見他,不知他是不是有什麽事。”
“陳叔不喝酒,也不喜歡湊那份熱鬧。”郁子珩依舊不放棄,“你等等我吧,等會兒我也去給他拜個年。”
“行。”
郁子珩正要高興,便聽闕祤又道:“我到他那兒等你。”
“……”郁子珩充滿怨念地,“你一定是惦記羅小川那個該死的小胖子。”
陳叔這兒比往常熱鬧了些,四五個少年在院子裏嘻嘻哈哈地笑鬧着,不見了平日裏對着藥材的那一股嚴謹勁兒。陳叔也沒忙,正擺了個躺椅在院子當中曬太陽。
見到闕祤進來,幾名少年立刻收了笑容,恭恭敬敬向他行禮,“執令使。”
只有羅小川一個人不見外地湊上前抱住他手臂,“闕大哥你來了!昨日我在聖女那裏領了好些糖,剩得不多了,你要不要?”
聽他說聖女,闕祤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是雲清,還真不太習慣這個稱謂。他揉了揉羅小川的腦袋,道:“我不要,你留着吃吧。”又走到陳叔那邊,在他對面的小石凳上坐下,笑了笑,“陳叔,我這雙手空空地來給您拜年,您可別把我給趕出去啊。”
陳叔沒起身,窩在躺椅裏晃了晃,“我用你拿什麽?我要是缺什麽自會去向教主張嘴,可不用你借花獻佛。”
闕祤尴尬地咳了兩聲,“那個……我也不是只能拿他的東西送禮,也有點積蓄的……”
“你的積蓄又是打哪兒來的?”陳叔很不給面子地道。
闕祤:“……”
陳叔笑了,“行了,年前教主就往我這兒送了不少好東西,你就不用另給了。我們兩個就都盼着你身上的內傷早日好了,那可比什麽禮都來得讓人開心。”
闕祤:“……”總覺得陳叔知道些什麽,是不是錯覺?
“闕大哥,你知不知道,等過完了年,咱們尋教每年的第一件大事就要來了?”羅小川從屋子裏端出一盤蜜餞,抱在懷裏擠到闕祤身邊坐下。
闕祤很配合地問道:“是什麽大事?”
羅小川舔舔嘴上沾着的糖粉,“尋教要招收新的弟子,會有很多很多人來。聽說還有學醫的,闕大哥,我終于要有師弟了!”
他說着,自顧自哈哈大笑起來,臉頰上的肉好像都在顫,模樣着實有趣。他的師父和幾個師兄便也跟着笑起來,小院子裏一派和樂。
“瞧把你給得意的。”闕祤捏了下他的臉頰,手還沒收回來,餘光卻瞟見了郁子珩正抱臂站在院門口,表情簡直像是在捉奸。
闕祤:“……”
郁子珩邁步進來,“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羅小川被吓了一跳,趕忙站起來,蜜餞盤子都差點扔出去,“教教教……教主……”
陳叔的其他幾名弟子也緊張地站好,低頭不敢言聲。
“這是怎麽了,”郁子珩語氣涼涼的,“本來不是挺高興麽的,我一來怎麽就這樣了?這大過年的,可別讓我壞了你們的好興致。”
先前還好好的,這才多大的工夫就變得這麽陰陽怪氣的?闕祤也站起來,見他雖換了身衣衫,長發卻像是匆匆束起的,發梢還滴着水,便道:“你出來這麽急做什麽?吃過東西了麽?”
郁子珩愣了下,臉上那麽點尖酸意立刻不見了,微笑道:“吃了,兩碗粥。吃得太急還燙了,你看看……”他說着話,幾乎要把舌頭都伸出來了。
闕祤白了他一眼,“粥是溫的,不燙。”
郁子珩遺憾扁嘴。
陳叔坐直了身體,哼了一聲道:“教主,你跑到我這裏跟個孩子争風吃醋,這可真是過了年後的一大長進啊。”
郁子珩:“……”
闕祤:“……”果然是知道什麽!
羅小川呆呆地看着陳叔,“師父,您說什麽?”
“你師父叫你要有長進,只吃這麽一盤子哪能夠呢,去再拿兩盤來。”郁子珩在羅小川頭上摸了一把,面不改色地胡扯。
這胡扯卻頗合羅小川的心意,應了一聲好,又跑進去盛蜜餞去了。
聊了沒一陣,便有人送了午膳過來,闕祤就和陳叔他們一道吃了。郁子珩為了快些來找闕祤,本也沒吃多少,也跟着又蹭了一頓。
吃飽了一餐飯,喝幹了一壺茶,郁子珩借口陳叔要午睡,拽着闕祤跑了出來。
出了門,闕祤掙回自己的手,“教主慢走。”
郁子珩有些失望地将手握成拳背到身後,“你去哪兒?”
“回去午睡。”
“一起吧”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郁子珩抿了抿雙唇,決定不去惹他不快。他喚來個路過的弟子,吩咐道:“傳我命令,就說申時前不準放炮。”
闕祤側頭看了他一眼。
“省得他們打擾你休息。”郁子珩很直白地解釋道。
闕祤沒應聲,繼續往前走。
“陳叔說再行個三四次針,你的內傷便可痊愈了。”郁子珩跟上。
闕祤不知他要說什麽,靜靜聽着。
“我知道你早就待得悶了,等你都好了,我們出去玩幾日如何?”
“去哪兒?”這件事的确勾起了闕祤的興趣。
“梅陽城吧。”郁子珩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撫平了闕祤肩頭的褶皺,“過個兩三個月,正好是梅陽城名産酸梅釀味道最濃的時候,我們去嘗嘗。”
闕祤倒也不是真地關心去哪裏,他只是如郁子珩所說,待得有些悶了,聽他說要出去,自是願意。又想起羅小川說的招收新弟子的事,便問道:“那時新弟子都能安排妥了?”
“差不多,不過後頭的事也不用我操心了。”郁子珩歪了歪身子,用自己的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嗯……難道我看起來不如那個小胖子順眼麽?還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闕祤:“……”
“真不順眼?”郁子珩簡直不能接受。
闕祤哭笑不得,“順不順眼的,你覺得我和小川……”後頭的話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郁子珩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确是離譜了那麽一點,“還不都怪你對我太不好了麽。”
闕祤:“……”